《混沌战国》#015 变身

    
    最先是双手披上漆黑的硬甲，彷佛盖上一道厚厚的鳞片，只要随便举起双臂，就轻松扛住敌人的棍击。
    “咦？”
    高大魔人错愕，因为在常识人，人类不可能与他们以蛮力对拚，而且稳占上风。
    男人右手将左臂上的铁棍扳向右，刚好拦住矮小魔人的棍招。在两人错愕之际，没有为意男人下盘出腿，一左一右踢飞二人。
    不是单纯的踢，而是踢飞。
    人类拥有那么强的力量吗？
    这下子连唐幻都按捺不住，这名男人每一手都是意料之外，完全颠覆一直以来的常识。
    他的下半身都与双臂，同样披上黑色的厚鳞。他扎马旋腰，全身变化成统一的黑鳞甲，最后是头部都蒙在黑色的战甲中。
    彷佛换上一套厚重的战甲，黑漆漆中泛起一点弧光。即使背向唐幻等人，亦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那是……甚么啊……”
    曹琳持续观察，希望说服自己，这男人是伪装成人类的妖怪。然而非常遗憾，不管如何探索，对方都是百分百的人类，并无揉杂半分非人的气息。
    然而这位百分百的普通人，仅仅换上一副奇怪的黑色厚甲，就变得比魔人更凶猛，让唐幻误会那两位魔人其实是长得比较怪的人，那位人类才是魔人。
    这是很荒谬的想法，偏偏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如此荒谬。
    男人扼腕，托足，硬生生将一条手臂扳弯向不自然的方向；再前踏一步，双手一抬，另一条臂膀就此脱臼。
    动作单纯，行动一板一眼，但每一招都非常残忍，彻底废掉对方还击之力。方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两位魔人，如今沦落成沙包，任由敌人摧残至体无完肤，最后扭断脖子而死。
    唐幻心底一沉，对方就像获得新玩具的孩子，逐步测试自己的界限与能力。就像自己过去习得新法术，总得找试验品测试实力一样。对方似乎是新近获得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拿两位魔人开刀。
    对方堂昂而立，将两具死尸踢往两边草丛茂密处。然后伫立良久，确定没有后来者，才转身望向唐幻藏身的那株树：“出来吧。”
    果然对方已经察觉他们尾随在后，唐幻尚在犹豫时，唐理则第一个跳出来：“高人停手，我们不是敌人！”
    “嗤，你说不是敌人，人家就会停手吗？”
    唐幻没有办法，只好拉着曹琳出来。曹琳紧张地甩开唐幻，立在父子身后。三人望向眼前这位战斗力超乎常识的普通人，纷纷凝重戒备。
    “你们是甚么人？”对方靠近过来同时问，唐理则抢先答道：“我们是界限部。”
    “哼，你们为何来此处？”
    “和你没有关系。”唐幻抢先答道，同时反问：“你呢？你都没有说，我们何必提？”
    此时双方相距七步左右，对方顿足，漫不经心地扭腰，头望向别处：“我来此处，所为何事，没必要向你们交代。”
    曹琳道：“你不交代，我们更不需向你交代！”
    对方点点头，似乎非常同意。
    一眨眼间，人就瞬移至身前，一拳轰过来。
    唐幻早有准备，赤剑变厚变宽，化成巨盾之姿，硬扛下这一拳。即使没有直接命中身体，但澎湃的冲击力将他连人带剑击退五步，好不容易才稳住马步立正。
    “幻儿！”
    唐理则见到亲儿子被对手击退，即时放弃出口，立即出手。拖延在地上的长发顿时蓄力弹起，整个人抛上空中，另一堆头发扭成尖锥迅速刺来。闪电间合九支伸至，对方不闪不避，身上的鳞甲自动挡下来。
    居然刺不穿？他那副战甲是甚么名堂？
    唐理则在降落的时候借下坠之力施展踢技，对手抬起右臂抵住，左手抓过来时，唐幻的赤剑伸长，刺向他的左手。对手由攻转守，掌心按上剑尖，尝试推回去。
    剑尖刺不穿鳞甲，但右手也挡不住赤剑无穷延长，竟然反过来被推开。
    男人的脸罩在战甲中，完全看不见其表情。面对无限延长，一直推开他的剑，对方尝试立马扎步，可惜毫无用处。赤剑的推力不是单纯的物理效果，总之剑身自有一股滚滚不息的力量，持续递前变长，却不会因为重量而坠下或弯曲。
    对方辨力比拚劲力无益，最后决定放弃抵挡，撤掌翻身跃起，脚踩剑刃笔直冲过来。
    唐理则长发像鬼手般乱舞，编织成一张大网兜下来。
    仅仅通过观察，他们即时判断对手力量猛，防御力高，却没有任何切割能力。只要将他拘束起来，就能制止行动，至少可以平心静起谈话，套取情报。
    唐理则的长发不是妖术，而是原本蜈蚣精身体先天的能力。他转入这副身体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会用。只是花三百年时间，锻炼得更为纯熟，而且融入人类的手艺，能够任意组合成任何型态。
    将头发像丝线般扭缠交织，编结而成的大网，具有柔软而坚韧的特性，他自信可以将对方困死，动弹不得。
    男人不是呆子，看见头上有巨网罩下，本能地逃逸退开。可惜这张网好比唐理则身体的一部份，任意自如操纵，天罗地网全方位包围。
    男人终于抽出他那柄剑，一如所料，凡剑根本切不断，更被绳网缠住。他即时撤剑，但身体已经慢下半步。
    唐幻同时撤剑，但不是将赤剑往手上缩短。剑尖刺在树干上，反过来由剑柄处缩短，急速拉起他拖前。只是短短一瞬间就超过男人，闪至他的身后。
    快速变更成以自己为中心回收赤剑，剑身缩短回正常长度，借由冲力旋身，以回身斩迫向男人背后。
    唐理则与唐幻父子互有默契，不需要任何语言，互相配合战斗。男人察明敌人的企图，已经来不及逃走，前后漂亮的夹攻，迅速被大网罩住全身，摔在地上。
    曹琳此时才敢上前，她向来不擅长战斗，目睹如此高水平的过招，心中只有叹服，同时心想总有一天要比他们更厉害。
    “好了，乖乖的别乱动。你究竟是谁？”
    唐理则跳至对方身上质问，男人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唐幻赤剑递前，隔着网指向他的脖子：“为何袭击我们？”
    “不想有弱者在后面拖我后脚。”
    曹琳气道：“谁会拖你后脚？大不了各走各路！”
    三人中以唐理则最年长，他身为长辈，希望向年青人讲道理：“看样子，你是知道这处盆地有魔人隐匿，才主动闯进来吗？”
    男人没有回答，唐理则决定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们界限部亦准备进攻这处。”
    “爸爸，这些事没必要告诉他。”
    唐理则不管唐幻，双手叉在腰间挺直身子道：“在进攻之前，我们希望慎重行动，不想有意外发生。”
    “意外”当然是这名来路不明的男人，他终于开口：“我不是界限部的人，没必要听你们的指挥。”
    “对啊，你没必要听，那么就乖乖留在这处吧。”
    “我说过，我没必要听你们的话，所以我拒绝。”
    不知何时男人手中握着一张符咒，唐氏父子连对方手法都瞧不清，发网突然变得脆弱，一扯即断。
    “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发啊！”
    甚么？关心的是自己的头发？重点搞错了吧？
    唐幻没空管父亲，全力一刺伸下去。男人挣破大网，双手后撑，以腰部为力点，整个人下滑擦后去。赤剑闪电间从他脖子间刷过，阻止不住对手逃逸。
    不对劲。
    唐幻与对方交手过招，清楚他的速度没可能那么快。好像转瞬间全身加速，以致自己原有的剑速追不上。
    对于习惯战斗的人，这种感觉是非常敏锐，一瞬间就窥破对方的手法。
    父亲的发网多次捕获自己，就算是他手执赤剑，都要费不少功能才能切断。考虑到对方连父亲的发网都可以不施任何力量就轻松扯断，只能想到他同样隐藏某些秘密招数。
    “盆地那些魔族，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对方双手抱在胸前，自信满满地道：“像你们这些废物，还是速速滚回家吧。”
    “你说甚么？”唐幻感觉自己被对方小看，心有不甘道。而且更重要的是，唐奇很可能就在盆地处，他必须亲自杀死他，这仇恨不能由他人代劳。
    “连人型都未能掌握，留下一对蜈蚣触角，就只有鸡鸣狗道的弱小妖物，才会幻想用人数来战胜敌人。”
    留下一对蜈蚣触角？
    唐理则头上那两条高高竖起的触角可爱地跳动。
    “等一会，你在说我吗？”唐理则生气得直跺脚：“老子好歹活了三百多年，你以为我不会化成人型吗？这对触须是故意留下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将触须收起来，化为完整无缺的人型姿态。
    “居然因为区区两条长须就说我是弱小的妖物？以貌取人都要有个限度！”
    唐幻突然为意到某些事，故意陪父亲说废话拖延时间：“我早就想问了……老爸，为何要在头上留下那对显眼的触须？”
    妖人化为人型，就是避免被人认出自己不是人。唐理则反其道而行，故意在发顶蓄起长触角，甚为张扬招眼。
    唐理则头上那对触须有节奏地跳动，竟然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因为很可爱！”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