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19 劝募之谈

    
    二人安全降落在庭园中，不见黑甲男子，亦不再管他。反正本人已经明言，想走就走，大家只是巧合同路，必然会分道扬镳。
    外面看守者众，反而屋内没有。冷冷清清，只有中间的小屋燃灯照亮。唐氏父子迅速找掩体靠近，亦提防遭人察觉而屏息静音。
    人有人气，妖有妖气，怪亦有怪气。每个活物都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如果修行高的，就能感觉得到；作为潜入者则要反过来，别让别人察觉出来。
    托茅庐真人的教导，除非父子故意曝露，不然有信心敌人不会发现他们。就像之前一直隐藏在客栈中半年，唐奇都一无所知。
    不过双方都不敢自大，在这个世界，永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对普努薇拉以及神秘的伽娜蒂，不自觉地慎重慢步。
    父子贴近墙壁，指头沾口水，轻轻戳穿纸窗，窥探屋内情况。
    屋内只有三个人：唐奇、普努薇拉，以及伽娜蒂。
    唐幻不可能认不出唐奇的背影，以及他的声音。
    “……魔王大人是非常敬重普努薇拉大人，如果阁下愿意效忠魔王，方才所提的条件，自会一一达成。”
    似乎三人的会谈已经进行好一会，二人晚了半步，不知道唐奇向普努薇拉提出甚么条件。
    普努薇拉的侧面映入眼帘，从这个角度看，她亦颇有吸引力，前提是别发花痴的与身边的伽娜蒂眉来眼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说过好多次，对争霸天下没有兴趣，更不可能帮魔王一统天下。”
    拒绝得好！唐幻代表天下老百姓向普努薇拉致上最真诚的谢意！
    即使看不见唐奇的正面，亦听出他的态度沉着，毫不慌张，坚持不懈道：“普努薇拉大人，新任魔王是真心诚意，甚至对你过往的犯罪既往不咎。面对宽大为怀的魔王，难道就不感动吗？”
    新任魔王？魔界之首，魔王大人换人了？
    “嗤，我都未见过她，怎么会感动？”普努薇拉十指不老实地抓动：“除非愿意当我妻子，否则其余免谈。”
    “魔王大人的夫君已经安排妥当……”
    “不要就拉倒！”
    见到唐奇在普努薇拉面前也得低头当一条狗，唐幻心中甚为愉快。
    “普努薇拉大人，你难道忘记吗？我们魔人真正的家，是魔界而不是人间界。
    你在这儿玩那么久，还不心足吗？莫非忘记无数同胞，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应该同心协力……”
    魔界到底是甚么样子，唐幻只是听茅庐真人描述过，都是非常表面的说明。
    普努薇拉听毕，罕有地动气，竟然将杯中热茶泼向唐奇。唐幻清楚见到唐奇背肌紧缩，凭他的本事有办法避开，最后却选择用脸接下来。
    “少废话！同胞？一家人？血浓于水？别开玩笑了！你是人，不是魔人。”
    唐奇取出白布抹去脸上的茶水，尚未开口说话，普努薇拉继续骂道：“现在魔界都是你们这些由人变成的魔人充数，是你们自己自愿跑过来，住得不舒服就哎呀叫，又想返回人间界。可以这样子跳出跳入吗？你们当我们魔界是避难所吗？”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是魔界的国策，从先王起已经切实执行。人间界五国相争，战事频繁，多少人为避乱世而寻求和平之地。是魔王大人有再生之德，招揽大家移居魔界，再改造成魔人，正是英明至极的善行。”
    茅庐真人提过，魔界地广大稀，魔族出生率不高。为增加魔族人口，才以种种利诱的条件，吸引人类修练速成的魔功，成为魔人。
    搞不好这处盆地中的魔人，原本都是人类。
    看上去最康庄光明的大道，才实才是最危险。
    修道修真，刻苦而漫长；奇功要牺牲自己，望求逝成，过程亦同样痛苦；魔功反而速成便捷，前提是愿意杀死其他人，转化喂养自己。
    当魔功完成之日，人亦彻底变成魔人，自然无法再留在人间界。当然少数像唐奇的聪明人，就在完全练成之前一步停下来，维持半人半魔之身。
    “我听闻普努薇拉大人在各地不时帮忙人类，但是阁下没有想过，这是毫无效率之事吗？与其四处奔波救数人，不如协助魔王一统天下，拯救黎民百姓。”
    “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会救人？不！才没有！只不过是看上他们的女儿，抢过来当妻子时，顺便出手救助一下。”
    哗，这样的说话都能说出口，够率直痛快。唐幻再次肯定，魔人根本就不是人，不能用自己的常识去理解。
    唐幻感觉唐奇心中有一股怒火。
    表面上微笑，说话时有礼，但却感到一股怒火郁抑在心中。
    拉拢普努薇拉协助魔王一事上肯定焦头烂额，事事不顺，偏生又不能得罪她，所以才如此愤怒吧？
    此时沉默不语的伽娜蒂终于开口：“冷静一点，普努薇拉。他只是魔王陛下的一条狗，奉主人之意行事。你向她动粗，亦无助解决问题。”
    骂唐奇是狗！很好！非常好！如不是潜入中，唐幻真心想拍掌欢呼。
    就算被人当面骂是狗，唐奇都不能发火。知兄莫若弟，恰如唐幻所想，如今他正拚命抑止心中澎湃欲吐的感情，用理性维持自己的思考，装作热情地道：“对对，一切是魔王的主意。伽娜蒂大人请你劝劝普努薇拉大人，希望她可以再三考虑，作出最英明的选择。”
    普努薇拉这座要塞难攻不落，但是伽娜蒂似乎比较软，唐奇就像猎人，即时往她身上扑去。
    对于伽娜蒂，他所知的亦不多。见到真人后，他花费不少时间，确定她绝不是魔人，亦不可能是人类。到底是甚么种族，依然是巨大的疑团。
    传闻指伽娜蒂是魔王身边的人，不过唐奇从未真正见过魔王与伽娜蒂一起，恐怕传言不能尽信。
    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唐奇本能下感觉到伽娜蒂很强，完全不是同一次元的程度，才会持续忌惮，含怒不发。
    另外眼见系实，她与普努薇拉关系非常好，绝对有利用价值。
    普努薇拉沉迷女色，众所皆知。搞不好伽娜蒂就是普努薇拉身边的“宠妾”。也许从她身上入手，只要说服她接受，那么普努薇拉也许会回心转意。
    枕边人的说话，往往具有无可比疑的影响力。
    “好吧，不如我们再次复习一下，魔王开出甚么条件？”
    “伽伽！”
    唐幻全身打冷颤，究竟是多么亲昵的关系，才会话样称呼伴侣。
    这下子打破自己的气息，终于引来三人注意。唐奇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起身，转头望过来：“看起来伽娜蒂大人真是明白事理呢。魔王已经授予我全权，可以回应普努薇拉大人任何诉求……”
    右手霋时变出一柄明晃晃的剑，剑身缠绕魔气，一招伸来，直贯穿墙壁，戳往唐幻原本处身的地方。
    唐奇没有刺中的手感，适时推窗外望，甚么都没有。
    他直觉有人，一直有入侵者。在两位大人物面前，他一方面要保护二人周全，另一方面想炫耀本事，故此不招人进来，自行鼓气运行，探测四周动静。
    唐理则及时出手，轻身游上屋檐上，再用长发卷起唐幻，过程快如闪电。前脚刚卷走人，后脚就一剑穿来，差一步就被戳穿一个透明窟窿。
    如果只有唐奇一人，唐幻早就不问青红皂白率先开打。庆幸对方背靠普努薇拉和伽娜蒂两大高手，致令他不敢妄动。
    父子俱八风不动，屏息闭气，彻底抹去痕迹，务求令室内三人消除戒心。
    “放心，伽伽，我会保护你！”
    “啊，真令人放心呢。”
    普努薇拉和伽娜蒂完全不当一回事，就只有唐奇一个人高度戒备。两人不帮忙都算了，伽娜蒂更不知道是有心抑或无意，故意吵闹滋扰唐奇：“普努薇拉，我说这位使者完全不可信。”
    “不可信？伽伽有何高见？”
    “刚才他不是说，招揽你加入魔王军是魔王本人的主意，可是转头又说此事上他有大权可以任意决定，究竟向你招手的人是魔王抑或是使者？”
    “对对！好可疑！真的是魔王的主意吗？”
    唐奇异常恼火，他专注集中，搜索入侵者时，这两个女人不住地吵，教他六根难净。而且那位叫伽娜蒂的最可怕，一整晚都文静不语，才一出口就直刺要害。
    “授予他全权”是假的，魔王，不，应该是魔王身边的人，只有给他一条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将名单上的魔人挖回来，向魔王效忠。
    名单上当然全是有名的高等魔人，有很多都是浪迹人间界，普通魔族无法长时间在人间界活动，理所当然就交由他这位半魔族来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唐奇在现世四下探索，找了数个月，方知道她就在洛阳中。
    当邀请她来商谈时，还带上“妻子”伽娜蒂。两个女人扭拧多时才抵埗，对会谈又不热心，态度又不好……
    如不是他有更伟大的目标，才不想为“那个人”办这些麻烦事。
    危机往往在一瞬间疏忽时发生。
    入侵者现身，黑影强袭，目标竟然是伽娜蒂的背后。
    “伽伽！”
    入侵者骤然登场，就像瞬间移动般，一下子贴上伽娜蒂背后，挺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