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20 霎时现身的暗杀者

    
    普努薇拉惊觉，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可惜慢了半步。
    唐奇下意识冲前，但才刚递起脚，就有意图减慢速度。
    “那个人”传下来的命令很简单，将所有高等魔人拉致网罗在魔王手下，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全部都要效忠魔王一人。
    反过来而言，就是不愿服从的魔人，就直接去除。
    普努薇拉与其他强大的魔人没有分别，相当任性的臭家伙。凡事从自己角度出发，任何道理及利益都打不动她。无兴趣就是无兴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除此以外别无其他解释。
    除去美少女，她最喜欢听美少女的话。
    偏偏唐奇不是美少女，所以从来没对上眼，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好好记牢唐奇的名字，只道是魔王的无名使者。
    个性过于独特的对手，连正常谈话交流都非常麻烦。正要思考如何解决她之前，竟然有刺客主动行刺伽娜蒂，绝对是天助他也。若然过程中侥幸杀死两个麻烦的女人，他更是心生感潋。
    借刀杀人，省却自己动手，事后更不用烦恼怎生转移罪证避免嫌疑。比较棘手是两位贵客死在自己的地方，这些倒不是甚么大罪名，他绝对有无数办法撇清罪名。
    心中一念至此，手脚自然有所窒碍，甚至不愿出招。
    突然袭来的人，全身披上黑甲，手执长剑。剑尖在伽娜蒂背部插过去时，却遭遇阻碍而未能前进。
    失手并不是甚么可耻的事，不如说他能够悄无声息步至敌人背后出手，已经是非同小可，值得刮目相看。
    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的行刺目标比自己更强，及早准备，连头都没有扭转向后望，好比后脑长着眼睛，随便用一本书挡住必死的一刺。
    一本厚实而精美的书本，浮在半空贴近伽娜蒂的背部，将剑尖挡下来。
    全力的一击未能杀死对手，却因为稍微延迟而令普努薇拉的攻击咬上来，黑甲男人迅速退后，企图夺窗而逃。如果他细心一点，必定会产生疑问：为何那本书可以挡住剑刺？为何那本书会在空中悬浮？
    “别想走！”
    内心希望刺客可以杀死普努薇拉，不过对方是高等魔人，岂会如此容易被杀？
    唐奇心情无比纠结，他出于身份不可能置之不管，却又不愿救助她们，只得选择“积极防止对方逃走”。手心瞬间幻变出一柄银剑，冲前挥舞，看上去甚为卖力。
    当发现刺客行刺失败，唐奇心知大势已去，即时改为押注在普努薇拉身上，果断迫退黑甲男子，同时急召外面的魔人冲来支援。
    唐氏父子隐伏在屋檐上，当黑甲男人出手时，他们只闻其声，而不见过招。等到男人破窗跳出，四周火光洪洪，配合滚滚魔障流趟，犹如燃起炼狱之火。原本守在府外的大量中等魔人冲进宅第内，内内外外全部去路皆已彻底封锁。
    父子错失撤退的良机，不过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离开。他们由屋檐处翻身上屋顶瓦片，伏在屋脊上偷望。见到魔人纷纷提起刀剑指向中间的黑甲刺客，唐幻摇头叹道：“那个白痴真的出手了。”
    “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唐奇，而是伽娜蒂。”
    “我们索性当一回黄雀，瞄准机会伏击唐奇。他万万料不到，我们会在此时偷袭他。”
    行先死先，有人甘愿出来当饵，唐幻非常乐意坐享其成。
    唐理则反对：“就算行刺成功，你我无路可逃，白白送死，那又何必呢。”
    “放心，我不会笨得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动手。”
    唐幻才不想与兄长同年同月同日死，然而仍寻思如何行刺后完美脱身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众魔人掏出兵器剁向刺客。不过所有刀剑砍在男人身上时，都毫发无损，完全构不成半分伤害。
    看样子那副黑甲真是刀枪不入，品质超优，到底是哪儿打造的呢？
    死人是没有输出，受伤会令输出减少。在打斗中，不死不伤就是最好的资本。至于你能否凭这笔资本增加收益，端的看你有多少本事。
    无疑男人的本领高明，单纯的剑技已经可以让低等魔人流血了，更别说穿上这身刀枪不入的厚鳞甲，拥有更强力量的姿态。
    一划。
    只是随便一划，剑就断了。
    然后敌人手上的刀剑都断掉了。
    “他是用内力强行震断敌人的兵器。”唐则则瞧得一清二楚，男人的剑早就辨明是普通的凡剑，决不可能与秦国上战场用的精钢铁剑比疑。不过男人有高深的内功，将真气贯注在剑上强化硬度，人剑合一，腰旋一转，便将身边围攻自己的魔人手中兵器一块儿砍断。
    凡铁终究是凡铁，就算有真气加持，提升硬度，亦不足以连削七剑，所以最终还是断掉了。
    对于手上兵器断掉，众魔人有点心惊，竟然不由自主退后半步。
    “那些魔人估计都是由人变成，甚至我可以大胆推测，多半是前士兵。”
    “爸爸，何以见得？”
    “步姿、身法、功架……完全是军人水准，加上他们身上携带的装备，没准是他们过去的习惯，变成魔人后依然不自觉地发挥出来。”
    唐理则不知道，真正高强的魔族，信赖自己的身体多于器械，才不屑使用刀剑。后来因为由人进化成魔者甚多，他们带进兵器的概念，才慢慢将剑、刀、枪、弓等武器在魔界推广起来。
    虽然魔人开始习刀舞剑，但是不少老顽固仍然抗拒，普努薇拉正是其中之一。唐幻就亲身领教过，对方动一根指头，人就莫名奇妙输掉了。当然这些部族的文化，他们完全不晓，故此未曾为意，故此忽略不少事。
    魔王希望一统天下，为此需要一支强力的军队。
    将领方面当然是以高等魔人为主，但有将无兵亦不行，才会广招天下人材，尤其是逃避战乱的人加入魔族。最佳首选，当然是曾经参军当兵的人。
    魔人从来没有行军打仗的概念，大家单打独斗，各自成团。然而想夺取天下，“军队”的力量及概念必不可少。
    唐理则曾经身为军人，看出那批魔人有接受军事训练及行伍经验，却受限知识的不足，未能从中推想出更多情报。
    他们一旦失去兵器，最先慌张，然后在一名魔人的指挥下有序地退后，换另一批人补上包围网。
    “那个人绝对是指挥官。”
    这个不用父亲说明，唐幻都瞧出来。园中大部份参与堵截黑甲男人的魔人，都是依从该名魁梧魔人的指挥。他站在最外围的墙上，居高临下冷静施令，渐渐收窄包围网。
    就算男人想飞，围墙外一堆弩箭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更别说普努薇拉扑上来，右掌抽风拍上去，劲力比唐幻之前所见的来得更强。
    男人全身罩在掌劲下，兼之四面八方都是刀剑，既无处可逃，亦来不及闪避，只能举起双掌并合拍过去。他的劲力如同波浪式徐徐推去，可是普努薇拉却是山洪暴发一泻千里。男人的防御，就像浪淘风簸中的一片小叶子，仅有的真气都被推撞为无，甚至那副刀枪不入的黑鳞甲亦裂开。
    对手是男人时，普努薇拉完全不知道何谓手下留情。仅仅是第一招，就全心全意置人于死地。唐幻一边感谢自己长着一副美少女的皮囊，一边可惜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将命丧眼前。
    骤然一道异物窜入双方中间，普努薇拉的右掌及男人双掌中间，竟然冒出一本厚书，将两边劲力吸收，完好无缺地化解这股必死的一掌。
    只是余波剧荡，冲击四周的魔人。弱小的无一不被吹飞，稍强的则勉强站立，亦得倒退数步。唐奇站在外围，才侥幸没有大出洋相。
    “伽伽？”
    “留活口。”
    死比生更容易。
    男人听到对方手下留情，完全不觉得高兴。遗憾是全身骨架半散，经脉紊乱。双臂彷佛不再存在，毫无知觉，摊垂在地上。即使不死，亦需休养，一时三刻更不可能逃走。
    “不愧是高等魔人，普努薇拉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唐理则在旁边小声道：“幸好幻儿是美少女，不然现在早就入土为安。”
    “少吵。”
    “嗯，有美貌，有实力，可以入我们唐家家门。”
    “老爸再敢说半句，我即时掷你落去。”
    “这么快要见家长？老子尚未有心理准备见未来媳妇。”
    唐理则在旁边胡说八道，滋扰唐幻，害唐幻不得不再次烦躁起来。
    唐幻其实很迟钝，直到最近才开始意识到自身性别问题。
    男生晚熟，对两性还是懵懂无知之时就入山跟茅庐真人学习断子绝孙剑，就算是自宫时都由真人代劳，毫无痛苦。三百年的修行，绝大多数时间穿着普通的修行服。就算身体发育变成女性，亦没有其他比较对象而毫无自觉。
    只要能杀死唐奇，为村民报仇，对他而言男女都没所谓。
    直至下山后半年内，接触社会上数之不尽的男性女性，明白两性的差距，才醒觉自己曾经身为“男性”的残片，突然坚持穿男人衣服，用男人动作及语气说话。
    故此当普努薇拉强行索吻兼求婚，首次受到冲击性的告白，唐幻终于迎来迟到三百年的青春期。究竟自己是男人抑或女人，喜欢女人还是男人，都萦回在心底，无法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