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22 伽娜蒂不可告人的算盘

    
    唐幻表面不露声息，内心却大为震骇。
    伽娜蒂只是轻轻一句说话，就狠狠掴醒他，记起最可疑之处。
    自己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她的安排。伽娜蒂主动指明二人的落脚地点，并用她那本古怪的书牵头引路，才会闯到这处。
    不过这一切还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连界限部接下来的行动都一清二楚，才令唐幻心惊，思疑是否曹琳将情报泄露出去。
    “界限部？你是界限部的人？”
    普努薇拉好像与世脱节的野人，抓住唐幻问长问短。普努薇拉对自己有好感，很单纯很好骗，真正麻烦的人物是伽娜蒂。
    “没错，我是界限部的成员。”唐幻见伽娜蒂胸有成竹，继续隐瞒都没有好处，自己又不擅说谎，索性披露出来：“界限部正聚集人手，进攻这处。而我顺便报私仇，杀死唐奇。”
    伽娜蒂点点头：“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唐幻颇为不满，觉得自己被对方戏耍，反过来质问：“那么你又是谁？”
    普努薇拉最快抢答：“内子。”
    唐幻呛道：“我不是问你。”
    普努薇拉反而心花怒放：“好帅气……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生。”
    觉得这位女魔人太花痴太缠人，唐幻尝试推开她，望向伽娜蒂：“我不相信这个人。”
    “噢，你们不要为我而争执。”
    “才不是为你！”
    望见普努薇拉缠住唐幻，几乎将他推倒过来，伽娜蒂终于忍不住大笑。二人错愕时，她站起身挽着普努薇拉，先将她拖开，再好言哄她静下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反正时间很多，先坐下来，我慢慢向你说明。”
    唐幻满腹疑窦，他完全看不懂敌人的底细，更加踌躇不前。
    连最亲近的父亲亦不在身边，唐幻突然感觉没有安全感，但还是先坐在椅子上。过去每遇疑难，都即时问父亲意见。现在父亲不在身边，只好见一步行一步。
    “我叫伽娜蒂。”
    “我知道，不过名字仅仅是一个称呼。我要知道你是甚么人，至少是敌人抑或是朋友？”
    “暂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
    “你们都是我的爱人！”
    “滚！”
    唐幻快速用左手抵住搂上来的普努薇拉，明明在认真谈话，她却老在搞事，教人无法严肃起来。这下子连伽娜蒂都有些许不满，轻声道：“普努薇拉，可否安静一点？”
    “可是……可是……两位美人儿在我眼前，真是无法忍耐……伽伽居然叫我安静，简直比死刑更难受！”普努薇拉居然说出像妓院中猎食色老头的发言，连口气都维妙维肖。伽娜蒂竟然大胆说道：“如果真的无法静下来，那么我只好扑昏你了。”
    “伽伽要打我？好啊！我最喜欢被美少女打了，快上！”
    唐幻真的不知道应该露出甚么表情来面对眼前的场景。
    之前遇上傅文年，她随便一掌就轰散他的黑鳞甲，重创全身骨骼血脉；但对手换成心仪的美少女，就任由对方随意处置。反差太大了，简直像是两个人。
    伽娜蒂老实不客气，控制那本厚书，如同流星一般撞向普努薇拉的后脑，人即时仆向地面昏倒过去。
    高等魔人普努薇拉如此不设防任人鱼肉，假如有人要暗杀她，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唐幻与普努薇拉无冤无仇，虽然讨厌但未至于要杀人；伽娜蒂看上去也不会对普努薇拉下毒手，更抱她上床卧好，随后继续向唐幻说话。
    “普努薇拉没有恶意的，就只是缺乏一点常识。”
    唐幻不置可否，魔人的思维逻辑本来就与常人不同。
    “继续正题吧，你找我过来，不可能是喝茶聊天。”
    “真是心急的男人呢，女人不会喜欢唷。”
    唐幻脸上俏红，眨眨美眸，一时不能言语。彷佛全身脱光光，在对手面前一丝不挂，毫无秘密。伽娜蒂总是能够在平淡的说话中，夹杂惊骇人心的话语。
    虽然唐幻向来自称是男人，无意隐瞒真正性别。但在普努薇拉面前，却是不由自主想隐藏真相。
    “放心，她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相信，就算她知道了，都不会讨厌你。”
    “我……我和她没有特别关系。”
    唐幻发现话语的主导权，完全操纵在伽娜蒂手上。他想夺回来，可是自己对于眼前人一无所知，完全无法发动任何攻势，只有持续捱打的份儿，更添上几分郁闷。
    伽娜蒂不像一般女人，长篇累赘拐弯抹角，直入正题：“界限部对这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就算我和普努薇拉不帮忙，你们都不可能打得过。”
    “情报这方面，我们自会调查。”
    “你们不能在村中光明正大地行动，根本查不出更深入的内情。”伽娜蒂直接从书中撕去数页纸，亲自起身递过来。唐幻接过来一看，赫见上面整齐地描绘出村中的地图、所有设施明细、魔人数量及巡逻路线，甚至连魔障及结界的构造都详细交代，更标示曹琳受困的地方。
    唐幻并未完全相信伽娜蒂，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肠，将所有秘密钜细无遗彻底披露。天下无免费的午餐，第一时间觉得对方一定别有用心。好比他也是怀着利用普努薇拉来杀死唐奇，她亦有可能借界限部入侵来达成某些目的。
    亦有可能整份文件都是假的，她试图引自己挖坑跳进去。
    “我讨厌一无所知下为别人做嫁衣，你到底有何企图？”
    “企图？你的疑心真大呢，就不能相信这是我的一片好意吗？”
    “一片好意？没可能吧。就算人与人之间有互信，那个对象都不可能是你。”唐幻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竟然回呛道：“我都听到了，你将天一道的尊师杀死。虽然过程无法瞭解，但那位傅文年会抱着必死之心行刺，就证明你多半都不会是好人。”
    伽娜蒂没有否认，反而认真点头：“太天真了，竟然还觉得世界上有好人有坏人。”
    唐幻不打算理会她，却也没有丢弃文件。伽娜蒂亦没有再说教，懂得何时适可而止。
    “我需要检查这份文件的真伪。”
    “随便。”
    “你有甚么条件？”
    真正无条件分享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利他利己行为，最容易达成双赢。唐幻不认为伽娜蒂会如此大方无私，甚至公然出卖唐奇。
    “没有。总之你们进攻时，我们二人绝不插手。”伽娜蒂摇头道：“听明的人更乐于分享，因为开放的资源、顺畅的交流，才能碰撞更多火花，从而令整体臻于化境。”
    唐幻想问她们如何证明，不过想到对方真的出尔反尔，自己亦束缚不了。这份承诺，主动权在对方手上，而非操之在己。更何况伽娜蒂抛出一堆不明所云的说话，自己完全接不上口，彷佛落于下风。
    “普努薇拉方面，交给我解释吧。你就尽自己的意，看看能做到甚么地步。”
    唐幻不予应答，在伽娜蒂面前，本能觉得不自在。总而言之先去救出曹琳，再会合父亲，然后商讨对策。
    “茅庐真人并未有将断子绝孙剑的绝学完全传授给你。”
    “诶？”
    唐幻正要推门时，伽娜蒂突然插口道。
    “你这番话是甚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练成断子绝孙剑，唐奇的变幻自如剑决不是你的对手。现在嘛，以你这副身手，可惜可惜。”
    唐幻与唐奇交过手，确实自己的修为并不如他。确实自己是技不如人，但一事归一事，茅庐真人所授的断子绝孙剑，确实已经练好练满。
    “省点唇舌吧，别妄想挑拨离间。”
    伽娜蒂没有说话，摆出深藏不露的微笑，没有人能从她的脸上读出其心思。唐幻不欲多想，这个人不可信，但是手上文件的资讯却未必不可信。他伏在隐密处观察，果然巡逻路线及更次吻合，没有错误。
    他轻松地绕过哨岗，来到关押曹琳的房子。尚未走近，就听到她的聱音远远传来。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杂碎，太卑鄙阴险了！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
    “操你老祖宗的，放我出去，你们听见没有？”
    “快点放我出去！否则你们会后悔！”
    “我要杀光你妈妈，烧光你爸爸，打爆你爷爷，辗毙你婆婆……”
    呜呀，真是大开眼界，完全是粗言秽语朗诵会。伴随无的放矢的谩骂，兼有恐怖的拳击连发，不住地打在墙壁上，致使小房子一直微微震动。仅有一位魔人守门口，连他都吓得腿软了，靠手上的长戈当拐杖支撑身体。
    唐幻没有即时出场救人，因为换更时间快至，另一位魔人提刀过来，接替原本的看守者。
    “那个疯猫妖一直大吵大闹，我生怕她会破门而出。”
    “唏！怕甚么？房子很结实，又有魔术加固，像她那种程度的猫妖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持刀魔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任凭背后房子中骂爸骂妈一律不干己事，坚定不移尽忠职守。
    房子四面墙壁，只有正面一扇门。正如对方所言，有人在房子上施加魔术。唐幻要破解，亦需花费一时三刻的功夫。
    硬闯进去救人，势必与持刀魔人打一场。唐幻再三衡量，认为曹琳暂时未有性命之忧。
    在魔人的地头，她的妖气过于显眼。恐怕逃出来不够半刻，就被人抓回去。当下留在房子中更加安全，倒不如转头再救人。
    唐幻退回安全地方，再次取出地图。这次他决定前去另一处可疑的地点。
    位处盆地东面的房子，大刺刺写着秦国密使的住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