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21 夜晚的高危幽会

    
    如欲平息躁进冲动的内心，惟一办法就是专注报仇。一朝不杀死唐奇，唐幻都不愿去想多余的事。
    原本积极想忘记的人，竟然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唐幻大叹世事弄人，祈祷她别发现自己。
    “又说要帮我抓唐奇，结果根本没有兑现承诺。”
    唐幻幽幽地抱怨，他不知道普努薇拉早就忘记唐奇姓甚名谁。
    “喂，使者，叫你的人抓住他。”
    唐奇目睹普努薇拉出手，更加肯定自己不是对手，还是乖乖照她意思行事。两名魔人提起粗糙的铁炼，将男人的手脚彻底锁牢。
    “噢，这样子他安全了。”
    唐理则以长发编结成的网，比钢铁更坚硬牢固，依然被对方用古怪的手法脱出。魔人不知就里，用普通的铁炼绑住他，恐怕转头就去如黄鹤。
    “如果我是他，至少等到身体恢复后再想办法逃走。”
    唐幻瞧得清楚，黑甲男人元气大伤，尤其双脉骨裂脉断，至少要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待男人束手受擒，被魔人按住双肩跪在地上时，伽娜蒂始盈盈迈步向前。
    乳白色的丝质衣裙，尽显她婀娜多姿的美妙身材。然而不似普努薇拉近于妖艳，竟然有几分纯洁的气质，丝丝入魂，媚入骨髓。
    那是另一种层次的美，源自灵魂，再发之于体外。
    同一时间父子陷入无言状态，二人四目全部集中在这名神秘的金发少女身上。
    “你是谁？为何想杀我？”
    男人没有说话，看不到他掩藏在头盔下的表情。
    “就算你不说话，我都知道啊。天一道的弟子，终于将无量甲练至第三阶吗？”
    男人终于说话：“我叫傅文年，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天一道的弟子，那么还需要问我杀你的理由吗？”
    “原来他叫傅文年……”
    “爸爸，少说话。”
    天一道的弟子，傅文年。
    “爸爸，天一道是甚么？”
    “你问我我问谁？”
    普努薇拉亦同时问道：“天一道是啥？”
    伽娜蒂道：“他们是一群修道者，成员包括习武者、炼金术士、五行术士等等。企图集合所有超凡的力量，应对各种危机，致力修行以拯救人世的志士。不过因为成员少，行踪隐闭，又不显露门派，所以江湖中很少人听过天一道的名字。”
    无怪乎连原河都不知道，只能推测是修道者之类，唐氏父子意外收集到新的情报。
    “你杀死了我们伟大的尊师，我是来报仇的。”
    “啊啊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普努薇拉笑道：“可惜你快要死了。”
    “就算我死了，天一道的门人都会继续报仇。”
    唐幻默然，大家同样是报仇，但唐幻是只有一个人，天一道是上下所有修道者对一人，结果两边做的事相差无几。
    “不用杀死他。”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伽娜蒂在问完话后竟然饶其一命，连普努薇拉都不禁错愕。
    “伽伽？”
    “这个人还有点用处，先囚禁起来，别让他死去。”
    “这臭男人有甚么用处？”普努薇拉埋怨，但真的听话撤手，任由其他魔人拖下去。
    唐奇道：“伽娜蒂大人，我会吩咐下人，严加看管这位逆贼。”
    他眼角一瞟搂着伽娜蒂亲昵的普努薇拉，心想两人都是比自己强，杀死她们根本是天大的难事。倒不如想办法劝导伽娜蒂，从她着手诱使普努薇拉回心转意，反而成功率更高。所以他愿意为讨好她，而照其指示关押傅文年。
    之后两位少女表示时间太晚，先回去房间休息。唐奇知道欲速则不达，只要两人仍留在村中，大可以慢慢游说，不必急在一时。
    唐氏父子从暗处观看完毕，待所有魔人散去，灯灭人静后，始准备离开。
    “村中多出两位高人，以及十余名中等魔人，他们拥有秦国的兵器，以及一定的军事作战经验，这些都是重要的情报。如果界限部不明底细直接进攻，恐怕落得惨败一途。事态危急，我立即回去原先生处交代，你会合曹琳后，亦即时撤出村。”
    唐幻点头，任谁看见普努薇拉出手，都不会心存幻想，企图与之为敌。
    唐理则变成猫头鹰，趁夜幕高悬之时飞出盆地。唐幻匆匆返回原处，却不见曹琳，反而碰见一本书。
    一本悬浮在空中的书。
    唐幻借由附近照明的篝火，清楚辨明是那位神秘的金发少女伽娜蒂握在手中的书。
    没有任何人捧着，自然悬浮在眼前，更会主动翻开，展露洁白带淡黄的书页。
    上面浮现文字，是唐幻认识的金文。以前在茅芦真人的书室整理及学习时，从那些竹简上见过不少，亦学会读写金文。下山后才发觉五国文字更易不少，殊不习惯。如今再见金文，不禁有股熟悉感。
    “魔人悉捕猫妖？曹琳被抓吗？她在哪？”
    曹琳完全不会抑制自己的妖气，会被发现并不是意外，倒不如说她平安无事地闯入魔族地盘才是最意外的事。
    也许是因为比较厉害的魔人之前都抽调离开，集中保护唐奇、普努薇拉及伽娜蒂三人的会谈，才令村中防守空虚，让他们畅通无阻地潜入。当会议结束，众魔人散去，保安自然加强。
    书页上继续显示文字，指示他到村中西面某一间屋内会合。无法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唐幻未敢全抛真心。他会动身前往指定的地点，却要视乎情况才是否现身相见。
    位处盆地西面的小屋，作为陷阱未免过于弱智。两名魔人身穿秦国盔甲，手封长戈，立在正门。唐幻不会笨得走正门，他悄悄从旁边的矮墙翻身进去，偷偷摸摸地到小屋的窗边。
    “进来吧。”
    唐幻一愣，他自信步履无音，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惊动到屋内人。
    那本会悬浮的书一直飘在身边，此时飙前推门，甚至房中有人主动点灯，无一不是欢迎他这位不速之客。
    唐幻开始嘲笑自己太天真，对方是甚么人？连唐奇都只能像狗一样含怒不发，百般应是。也许从一开始，自己一切行动，都在对方五指山下。既然无法反抗，不如坦荡荡接受。
    从正门进入房子内，没想到普努薇拉及伽娜蒂都坐在椅子上，好像久候多时般。唐幻才关上门，普努薇拉已经跳过来：“我的好幻幻，你竟然找到上门，是耐不住漫漫长夜，要向我献身吗？人家随时都准备好呢！”
    “才不。”唐幻当场拒绝：“一天未报大仇，一天不谈爱情。”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说要找某人报仇。”普努薇拉醒悟起来，果然面对男人和女人，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如今就牵着手，亲切地招呼唐幻坐在身边。唐幻不想她出手杀死自己，只好虚与委蛇，客气陪笑聊天：“对，我已经找到他了。”
    “何时下手？要不要我帮忙？”
    唐幻真的想吐糟，她刚刚和自己的仇人同桌共对呢！
    “这是我的事，不想劳烦你。”唐幻不是不想欠人情，而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亲手杀了那位人渣兄长。然而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早就忽发奇想，开始试探道：“我反而希望拜托你一件事。”
    “身为未来丈夫，不管是甚么要求，我都会替你实现。”
    唐幻一百个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未来，委身服侍这位魔人。不过持平而论，大丈夫能屈能伸，出卖一点色相，将普努薇拉变成自己的人，唐奇一定会气炸了肺。想到杀死他之前，看见唐奇怨恨的目光，心中自然有一股爽快之感。
    至于婚约嘛……大不了报仇后火速逃走，永不相见。想天下九州，地广人稀。他有心匿藏，谅普努薇拉本领再高都翻不出来。
    “我希望普努薇拉不要插手我的复仇。之后无论发生甚么事，你都不能出手救人，更不能阻挠我。”
    “没问题！我会在旁边打气支持！”普努薇拉想也不想就即时回答，然后才警觉地问：“你要杀谁？”
    “唐奇，方才你们都见过面，那位想招揽你们向魔王投诚的人。”
    “咦、你指那位自称魔王派来的使者，就是你的仇人？原来他就是唐奇，早知道将他绑起来打包送给你。”普努薇拉的反应颇为意外，一副意兴盎然的表情说：“反正我对男人没兴趣，你想如何处置他都可以。”
    唐幻故意在说话中留有取巧转寰之余地：“如你们所见，他身边太多魔人，所以过程中难免杀害无数魔人……”
    “随你的便，反正都是弱小的新魔人，死光了最好。”
    “新魔人？”
    “他们原本都是人类，靠修练魔功而成魔，根本不是纯正的魔族。那些杂鱼，最好去死一死。”
    普努薇拉露出厌恶的口气，显然是真心讨厌外面的魔人。看样子在魔族中，都有意见相左及深层次矛盾。
    “嗯，人家就陪在你身边，不出手不妨碍。呃，不过幻幻有生命危险时，我一定会出手相救。”
    虽然不知道普努薇拉会否出尔反尔，但是界限部进攻盆地时，如果普努薇拉不出手，铁定更容易成功。
    “口说无凭，要不要立据为证。”一直在旁边笑吟吟观赏的伽娜蒂精明地道：“我们可以即场立誓，保证界限部进攻这处时，袖手旁观，两边都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