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24 分别去这处与那处

    
    事实上当唐理则离开盆地后，村中已经发生惊人的变化。首先是傅文年脱狱，然后是曹琳逃出。两件事都发生在些微之间，让唐幻猝不及防，未能因时制变。
    正如昨夜唐理则所猜，区区铁炼根本留不住傅文年。当魔人在早上入牢巡视时，发现铁炼断掉，囚室的砖墙破开大洞，人不知逃至何处。该名魔人吓坏了，即时报告上去。
    传文年目标是暗杀伽娜蒂，唐奇收到报告，即时加派人手，彻底保护普努薇拉及伽娜蒂的住处。
    普努薇拉一边嘲笑唐奇多此一举，就算派一百名魔人，都不及她一人。搞不好有个三长两短，是她保护外面的魔人呢。
    至于傅文年何时上来，她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大脑容量珍贵，只会保存美少女，没兴趣保留男刺客的记忆。
    “放心吧！敢来犯我妻子者，一律杀无赦。”
    “不，你不能杀死他。”
    普努薇拉无法理解伽娜蒂为何屡次放过傅文年，脑子不正常的地方快速运转，最后得出不寻常的答案。
    “难不成你们是情侣？”
    “怎么可能！”伽娜蒂噗嗤一笑：“我杀死他们天一道的尊师，他是来报仇的。”
    “呃，好像有这回事。”
    “天一道的无量甲还不成熟，需要持续发展，为此必须留下他的性命。仇恨可以为他带来源源不绝的动力，没准之后会突破第三阶，向更高层次进化。”
    “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既然是伽伽的要求，我一定会听的。”
    就在两位美少女等待刺客上门时，没多久又收到曹琳逃走的消息。据说闹了一个晚上的猫妖突然不说话，房间沉默无声。看门的魔人听到傅文年逃走的事，生怕曹琳是不是用特别的方法逃走，于是冒险开门检查。
    曹琳才没有逃走，而是匿藏在横梁上。一等到持刀魔人推门进来，就即时扑上他的脸狠狠施爪，发泄一轮后夺门而逃。可怜的魔人就此脸部留下无数爪痕，彻底毁容。
    唐幻埋伏在暗处，嚼食随身携带的干饼充饥，骤然发现四周魔障变浓。大好的蓝天顿时盖上一层黑紫色的纱布般，四周泛起奇怪的暗色调，望着就好生难受，挺不舒服又觉得诡异。
    他感觉结界改变了，但由于不是单纯的阴阳五行，而是渗杂魔术变更，无法理解发生甚么事。
    最先思疑是否甚么陷阱，即时找地方躲起来，顺道偷听往来巡逻的魔人闲谈。从他们加油添酱的对话，得知不少八卦。听到傅文年及曹琳先后逃走，唐奇紧急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将盆地的结界升级，彻底封锁内外，心中不禁窃笑。
    耻笑唐奇犯错，自己随后亦面对困局。照魔人的说法，如今连一只小蚂蚁都逃不出去，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所有人困在村中，在逃者有如瓮中捉鼈，已经逃不出魔人的五指山，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结界还有这等用途，幸好界限部未曾进攻，不然就给彻底困死，叫天不应叫地不闻。那位伽娜蒂太可恶，完全没有提过，根本是故意隐瞒。”
    文件上所有情报都是真，不代表所有情报都收进去。唐幻醒起对方完全没有提过这道浓厚的魔障到底从何而来，肯定有更多关键的情报暗藏起来。
    “古人言美女多歹毒，果然没错。要是我们不知就里攻进来，唐奇发动结界彻底封锁盆地，伽娜蒂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没准最后关键时刻还会出卖我们呢。”
    唐幻从来没有将自己算进“美少女”中，所以不觉得连本人都骂进去。
    “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亦出不去。照他们大张旗鼓地展开搜索，迟早连我都揪出来。不如反客为主，趁乱中取好处。唐奇万万料不到，我就在村中。趁他大意时，一剑砍死他。既可以报仇，又可令魔人群龙无首，正是一石二鸟也。”
    心中重燃起仇恨的烈火，直觉嗅出现今是最佳行刺时机，整颗心儿跃跃不止，早就将父亲的叮嘱抛之脑后。
    他心底越兴奋，大脑越冷静。
    唐奇的房子位置，早就默默刻在脑海中。惟一问题是巡逻网收窄，与之前不同，令移动时难度大增。唐幻小心翼翼，探勘清楚，确定安全后，才高速地从各处掩体间移动，逐步迫近唐奇的住处。
    非常幸运的是，此时唐奇为搜捕在逃犯人而忙得焦头烂额，四下奔走，身边连护卫都没有，投入所有魔人出动，几乎要想盆地反转过来。眼下他几乎不设防，确实是最佳的行刺时机。
    非常不幸的是，当唐幻赶到唐奇居住的地方时，他已经不在了。
    应该在此的唐奇找不到，反而意外碰上另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到有合适的地方就躲起来罢了。”
    傅文年靠在墙上，半蹲下身，如不是看清楚来者是唐幻，早就一脚伸出去踢毙闯入者。
    当然唐幻亦不会贸然闯入，赤剑早就执之在手，有信心在突袭之前先一步斩开来招。
    “唐奇呢？”
    “谁是唐奇？”
    “原本这屋中的人去哪？”
    “我怎会知道？当我来到的时候都不见人。”
    嗤，问他也是白问。作为逃跑者，傅文年异常狼狈，光是躲避魔人的追撞已经疲于奔命，怎么可能有心思关注其他事。
    那么如今唐奇人在何方？让时间倒回到稍早之前。
    当唐奇一如往常早起，运功调息时，先后收到下属报告两名囚犯越狱，自然气急败坏。心想这批魔人真是不堪大用，不得不亲自行动，在村中指示所有魔人将越狱者挖出来。
    一如普努薇拉所言，这批“新魔人”质素太差，难堪大用。他们大部份是过去数百年逃避战乱及饥荒及士兵及灾民，从前任魔王起就积极吸收他们，故意诱使他们修习魔功，转化成魔族。当中只有十数人成功突破界限，晋身为中等魔人，不过实战依然不行，如今更被一头小猫妖戏耍。
    对方仗赖灵敏的身段，不断在村中各处穿来插去，更故意冲入最狭窄的地方，教魔人伸手触不及。兜兜转转都抓不住，更有几人被抓伤手脚，完全有辱魔人的面子。
    “区区一头猫妖都搞不定？你们有多垃圾？算了，猫妖的事随便吧，最重要是那位天一道的修道者，无论如何都要抓起来！”
    猫妖是昨天某位魔人巡逻时抓起来，由于来历不明，又不是甚么厉害的妖怪，唐奇只道是误入盆地，随便锁起来。
    他这几天要想办法拉拢普努薇拉，又要应付秦国密使，分身不暇。区区一头弱小的猫妖，连最低等的魔人都打不过。如今全村闭锁下，放任不管也没差。
    反而那位天一道的刺客才棘手，必须在对方第二度行刺伽娜蒂前抓回来。
    唐奇内心颇为挣扎，他一直祈祷奇迹出现，成功杀死伽娜蒂及普努薇拉，好使自己甩掉这两个包袱，又能出一口恶气。
    非常遗憾，昨夜他见识到那名刺客根本不是普努薇拉的对手，就算再来多十次都只会吃败仗，不可能旨望暗杀成功，只得暂时假装讨好普努薇拉，免得事后受责。
    他急急赶到普努薇拉下塌处，低头陈明情况，同时调引一批魔人加强防守。心想事已至此，见步行步。
    有安排看守，比没有安排来得好。当然他亦暗中决定，如果情况允许，就故意让傅文年成功埋身，再来一次刺杀。
    “你留在这处作甚？快走！”
    普努薇拉享受与伽娜蒂亲昵共处，骤然房间多出一个男人，顿时心烦意乱，极欲赶走唐奇。唐奇心想这些女人恣意妄为，心中祈祷她们早死早着，脸上却堆起笑容道：“普努薇拉大人，伽娜蒂大人，小人身为魔王使者，既然邀请两位至此作客，就得保障你们的性命。昨夜的刺客鬼祟逃走，如今尚在村中，必欲再图行刺。为安全起见，小人定必长期守在左右，以策万全……”
    “你们这处没有女性吗？不能找一位可口的女生过来吗？”
    普努薇拉这个要求未免太过份，毕竟这处单纯作为魔界尝试在人界经营的据点，集驻兵、据房及实验的前线基地。而在魔族的固有观念，重女轻男，这些功夫当然都落在男性魔人身上。
    整个盆地中都只有男性魔人，上哪找女性魔人啊？
    唐奇说明之后，普努薇拉拒绝接受：“总之给我抓美少女来陪我！你这个臭男人给我滚出去！”
    遭喷上一鼻子灰，唐奇表面上决不敢违逆，心中一边咒骂，一边退出屋外看守。他才不是真心想保护那样的女人，只是要将她们当成鱼饵，引诱傅文年上来。
    唐奇暗中吩咐四下看守的人更动位置，特别网开一面，留下一个明显的缺口，诱使傅文年现身。
    唐奇万万料不到，千寻万探的傅文年，会大刺刺卧在自己的床铺上睡觉。
    昨夜即使有伽娜蒂以书本化去大部份掌力，但依然伤及自身，好几处骨裂及断脉。如非伽娜蒂声言留之一命，早就当场被杀。
    傅文年再次确定，人类与魔族的差距过大。像他这样自小修行至今合十五年，成为天一道中修练无量甲者，最快亦是第一位抵达第三阶层之辈。
    驱使他前进的，是仇恨的力量。每日每夜，他都不能忘记那天晚上，亲眼目睹尊师被伽娜蒂杀死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