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33 请君入瓮之奇策

    
    唐幻本来是男人，自然不会愿意当女人的小妾，拒绝普努薇拉实属意料之内。谅她如何聪明，都不可能知道意中人是男人。
    不过若然说到出手相助，唐奇认定对方没安好心。普努薇拉向来视魔界如无物，长年逗留在人间界任意胡为，一时帮人类，一时帮妖怪，一时帮魔族，岂会在意魔界的名声而主动帮忙？
    他认为当中必有诈，却不知道对方在耍甚么诡计，所以一直对她多加戒备。
    “好了，你先在这处等我。”
    当跨越无数尸骸，回到村中央附近，唐奇即时严令普努薇拉不得再跟上来。对方坚持要保障他安全，一定要贴身护送。
    唐奇打算进入全村最核心的中心，更改结界架构，岂可以让她随便入内捣乱？那怕位置场所，都不能透露给她知道。
    为免拖拖拉拉浪费时间，唐奇取出魔王使者的令牌，强令普努薇拉留在原地，他孤身一人冲入一条小巷中，在屋与屋的夹缝中，寻找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当然沿途再三确认普努薇拉没有尾随追来，左右无人下，才推开一道砖墙，露出通往地底的阶梯。
    他急急跑到最底，随手变出一柄以打火石制成的小刀，随便一挥灯台就产生火花，燃亮明灯。
    然后唐奇就见到唐幻。
    “嗨！”
    唐幻大模大样坐在圆形的地下室中间，向唐奇挥挥手。
    唐奇大脑迅速瞭解，一切都是陷阱，由最初开始自己就掉中来。
    他转身拔退就跑，可惜慢了半步。
    不知何时傅文年已经堵在入口处的梯间，双手拍向墙壁。
    刚才进入时因为一片漆黑已没有为意，现在由于有灯火照明，才发现墙壁绘上不明的法阵。
    傅文年早一步启动法阵，霎时入口冒出一堵打磨得十分光滑且坚固的石壁，牢牢将惟一的出入口封死。
    “别碍事！”
    唐奇愤怒，他即时明白这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伽娜蒂、普努薇拉、唐幻及傅文年，四人已经组成同盟，就是为坑他一人而设下这一局陷阱。
    伽娜蒂和普努薇拉救助自己取得信任，当然唐奇决不可能相信二人，但这些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唐奇抱着怀疑与不信心的心态逃走，肯定不会与普努薇拉抛出真心。加上伽娜蒂与界限部的人在村口大战，假如要逃命，就得更改村中的结界，改调地下水脉的阴阳，使出入口改道至另一侧。
    唐幻就留在这处，守株待兔，等他这位仇人主动入瓮。
    傅文年将地下室的出入口封上，显然是要让唐幻可以与他决一死战。
    唐奇想转身打破墙壁，可是将背后露出给唐幻，无疑自寻死路，故此他不得不放弃逃走，专心注意眼前的目标。
    “好呀……好呀……你就这么想杀死我吗？唐幻！”
    “当然，因为这是我生存的惟一意义。”
    相比唐奇，此刻唐幻冷静无比。
    他慢慢站起身，脚踏在房间中心，身后是水闸的开关。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处地方？”
    “伽娜蒂告诉我的。”唐幻指指背后的水闸开关：“还有好心的告诉我地下结界的完整构造，以及你可以通过更改地下水脉流向来改变结界的构造。”
    唐奇难以置信，为建构此结界，“那个人”派来一位很顶尖的魔人当顾问，为他设计此地的保全系统。没想到一位只是入村不足一天的人，这么快就窥破机关？没可能！吹牛也得有个限度！
    不行，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失去理智。
    既然掉入陷阱，那么发怒亦于事无补。唐奇想起“那个人”的教训，他不是要想原因，而是要知道怎生改变结果。
    不管敌人为何知道这么多机密，但只要他死不去，更有本事逃走，就仍然是胜利者。
    “爸爸呢？他在哪？”
    “不知道，我和他走散了。就算他在，也会好好教训你这位不肖的哥哥。”
    “弟弟……现在该叫你妹妹吗？”
    “我是男人。”
    “好好，不和你分辩这个问题。”唐奇一边说话，一边四下打量地下室，有否其他可疑的地方：“我实在没有想到，阔别三百年后，还有机会见到你们。最初重遇时，因为外表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害我差点认不出来呢。”
    “反而你没有怎样改变过。”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认出你们吗？”
    “就算我变成女生，父亲变成蜈蚣妖，灵魂并没有改变过。”唐幻道：“伽娜蒂将一切都告诉我，你将破正显邪剑与肉身合二为一，持续杀害大量人命，用鲜血喂食体内的剑，同时转化成自身的魔力。这就是你能在短短三百年间，保持在半魔人的状态下，具有匹比高等魔人力量的秘密。”
    换作其他人，至多就像村中其他魔人那样，还是非常普通的低等魔人。唐奇很幸运，有破正显邪剑罩体，得以平步青云，一枝独秀。
    “你看人，不是看人的外表，而是观察对方的灵魂。所以就算我和爸爸的肉身改变再大，你能迅速辨识出来。”
    唐奇饶有趣味地点头，掩盖心中的安定。
    一如唐幻最初宣言，这处只有自己，别无他物。圆形的地下室宽敞且无杂物，简直是最适合二人决斗的场地。
    既然只有兄弟二人，唐奇不自觉地大胆起来，终于亲口坦诚：“对啊，我体内可是与破正显邪剑合体。你听过这柄剑的种种传说吗？那不是你那柄由切下来的小鸟变成的赤剑，可以轻易匹敌。”
    “干我屁事。”唐幻左手变出赤剑，抖出一招剑芒：“那怕你有十柄破正显邪剑，我都不会当作一回事。”
    “看来你还是不瞭解，破正显邪剑是甚么样的法宝。”
    唐奇以略带遗憾的口气摇头，突然右手捅入胸腔，诡异地从裂缝中抽出一柄澄澈无比、晶莹剔透的冰晶状长剑。
    听过伽娜蒂及普努薇拉描述破正显邪剑是多么邪恶的武器，在魔界如何横行无忌，昔年在魔王手中带来多少恐怖的杀屠传说……没想到真身竟然是如此美丽高贵、典雅脱俗，望之叫人心中肃然。
    “这柄就是传说中的破正显邪剑？”
    “没错，临死前让弟弟你见识一下这具旷世无双之法宝，哥哥待你不薄吧？”唐奇珍而重之地轻抚剑身：“你应该万万料不到，传说中魔王之剑，竟然是如此造型。”
    “世事往往不能被表象迷惑：外表越纯洁，内里越肮脏。”
    唐奇想不到唐幻会说出如此具哲理的话，点头道：“别看它的剑身散发出银白光辉，其实已经吸食无数人血。而你很荣幸，成为下一位献血的贡品。”
    唐幻摇头，在此时此刻，他一反常态地冷静，按捺心中复仇的热情。
    “你之前不是几番否认，自己没有这柄剑吗？怎么现在大方地取出来？”
    “这处只有你我二人，而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何怕之有？”
    唐幻双手握起赤剑，言尽之后，就是出手。
    无论是唐幻，抑或是唐奇，都是百分百真心想杀死对方。
    “我至今都不曾忘记那天晚上，你杀光全村村民，甚至连我及父亲都敢动手……”
    “我至今都为那天晚上遗憾，没有让你们献祭给破正显邪剑……不过没差，三百年后的今天，你终于主动过来成为它的贡品……”
    唐奇称量各方面，都比唐幻优秀，绝对不会有输的理由。
    从刚才各种各样的套话，以及观察目前唐幻摆出的剑势，唐奇百分百肯定，他绝对不了解破正显邪剑的全部真相。
    十之八九是伽娜蒂自作聪明，在密室中自己就不能胡乱倾倒刀剑插人，这是从根本上误解他的能力。凭破正显邪剑的力量，可以任意生成无数刀剑，并不一定要从高空倾倒下来，也可以水平发射出去。
    这些数量庞大的刀剑是从何而来？
    唐奇料定唐幻是一无所知，才胆敢举起赤剑与他对敌。
    当然他并不会如此好心，将关键的秘密吐出来。
    双方准备就绪，无人宣告“开始”，唐幻第一个出手。
    他就只是虚步蹬足，双手曲举，赤剑从右上贴近右眼，斜斜指向下。双臂贴胸，紧紧蓄力，平实无华的前刺。
    唐奇甚么都不用做，他双肩放松，随便提着破正显邪剑，背后就浮起无数款式的刀剑。
    “死吧。”
    彷佛在心中宣告，全数刀剑指向唐幻一人，连珠爆发地轰出去。
    唐幻就像处身战场，眼前千军万马引弓拉矢，不过所射出来的尽是各款各样的刀剑。
    每一柄刀剑的尖刃，都是致死的攻击。
    唐幻不再直线往前冲，而是巧妙地看准刀剑的来势，左右前后小跃步。赤剑剑身随心意欲地延长或缩短，配合自身的剑法，居然可以守得住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相比起攻，更擅长于守。
    剑身变幻任意长短，以种种忽发奇想的妙招，将大部份刀剑击落。少部份漏网之鱼，他则尽量挑空隙处避开。
    唐奇不耐烦，这一切与他预料的稍微不同。
    自己的亲弟弟，应该满身伤痕，不支倒地，然后自己上前终结他。
    唐奇开始变出寻常刀剑以外的武器，赫然是一把攻城车上的破城剑，如此巨大之物，一出现就快要占去地下室一部份空间，光是剑尖就比唐幻身体更巨大，以无可比疑的冲劲直线噬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