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祝余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叶青兰,气急之下,上前夺了匕首,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怒吼道:“你干什么?”
那一巴掌使出了南祝余的全力,叶青兰再次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一阵火辣,齿间也泛出了一股腥咸之气,手掌传来的痛楚让她清醒了几分,大声辩解道:“祝余哥哥,那匕首不是我的,我给锦文的匕首是上古赤霄剑的残片所铸,不是这一把……”
“闭嘴!”南祝余目光如炬,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握着匕首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过度青筋乍现,恶狠狠地突出两个字。
南祝余迈着沉重的步子说道:“我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解释,你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语无伦次,不知所云,那便让我来替你解释!”
“锦文自幼随我习武,悟性虽不及你,但对付二三流的剑客绰绰有余,后来锦文求着我也教你习武,那时我便发现你悟性极强,只当你天资聪慧,并未在意,”南祝余环视了四周,继续说道,“若有人要杀锦文,她必回奋起反击,可你看着房中完好整齐,并无半点打斗的痕迹,匕首是迎面刺入锦文的胸膛,足以说明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之下与凶手面对面站立,能让锦文毫无防备,又在你这设了结界的梨树林中,不是你,还会有谁?”
“青兰,祝余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当真是你杀了锦文?”巫姬也大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被祝余哥哥带回南疆的时候就天生异象,族中长老便摆卦卜过吉凶,乃不祥之兆,是圣姑慈悲说服众长老容你留在南疆,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现在证据确凿,你却还在满口狡辩?”
商陆一行人在外面不便入内,听到这里再也顾不了许多,带头冲了进来,问道:“将军,末将在外听的真切,小姐不该如此惨死,将军当严惩凶手才是!”
“不是我!”叶青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起身喊道,“祝余哥哥,你要相信我,我与锦文情同姐妹,我不会杀她的!”
“你不准靠近祝余哥哥!”巫姬看到叶青兰起身靠近南祝余,立刻拦在前面,“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想仗着祝余哥哥心中不忍,装的楚楚可怜,我才不上当呢,就让我出手替锦文报仇,杀了你!”
说罢,抽出腰间的软鞭狠狠地敲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用力一挥,软鞭像长了眼睛一般缠在了叶青兰的脖颈间,刚想使劲,却被南祝余制止了。
只见南祝余轻轻一抖,将软鞭收在手中,递还给巫姬,说道:“锦文的仇,自有我这个当哥哥的亲自来报,莫要脏了圣女的鞭子!”
“祝余哥哥……”巫姬本想再说话,却被南祝余制止了。
“你且看清楚了,这匕首是不是你的?”南祝余步步紧逼,将匕首拿到叶青兰眼前,问道。
叶青兰没有接那把匕首,却仔细将它看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自己给南锦文的匕首,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匕首为什么不是当初龙柏哥哥给她的那一把,究竟在什么时候被调换了?
“是不是?”南祝余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先前狠戾、愤懑,只有失望与隐忍,最后带着些许哭腔。
叶青兰完全能理解此时南祝余心中的悲恸,此时此刻,纵是有再多疑问,再多解释,对于南祝余而言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徒增伤悲而已,眼前最重要的是让逝者安息。真相总会有大白的时候,只要有此执念,何须在意眼前的辩解?
想到这里,叶青兰握住南祝余手中的匕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是!”
“你终究是承认了!”南祝余淡淡地说道。
将匕首还给叶青兰后,南祝余转身来到榻前将南锦文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轻声说道:“锦文,我们回家!”
“祝余哥哥,就这么放过她了吗?”巫姬流着眼泪问道。
南祝余完全无视叶青兰的存在,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说道:“杀死一个人很容易,难的是背负着内疚痛苦地活着!叶青兰,你走吧,我南祝余以女娲族守护将军之名起誓:他日胆敢踏入南疆半步,视为大敌!绝不留情!”
“祝余哥哥!”叶青兰失声喊道。
“姑娘这声称呼,如今我也承受不起了!”南祝余对叶青兰的称呼完全变了,“南疆如今遭难,无暇顾及个人恩怨,姑娘请自行离开吧!”
说完,径直迈步离开。巫姬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与商陆一起离开。
叶青兰将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恨不得将它嵌入血肉中,直到手上的伤口再次散发出钻心的疼痛才清醒过来,看着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冲向外面而去,不料在门口却被珠帘散落的珠子滑到,与地面接触之处无不被遗珠硌得生疼,加之南祝余的话字字敲打着她的心头,一时之下气血上涌,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叶青兰抽泣道。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被一道闪电划破,紧接着惊雷响彻天地,倾盆大雨落下,伴着狂风溅落在叶青兰身旁,冲走了呕出的鲜血,四散开来。叶青兰握着匕首,看着面前慢慢散开的血迹,眼前不停闪现出藏龙谷被屠杀的情景,那时也是哀嚎遍野,血流成河,与少主龙柏哥哥飞快的逃命,却还是逃不过脚下蔓延开来的血迹;一会儿又是与一群逃难的百姓与溃逃的军队相遇,兴许是为了泄愤,逃难的百姓成了他们的刀下冤魂,为了活着,自己也是这样握着匕首刺死了一个又一个冲上前来的溃军,直到最后一个尸体堆在面前,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甲胄的将军策马过来。
“小妹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马上的将军背对着阳光,笑得无比灿烂,消散了叶青兰连日来的恐惧。刚要伸出手去,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只有扑面而来的雨水敲打着叶青兰,再也承受不住的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冲进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梨树林。
雨幕之中,谁也不曾察觉到有一道身影撑着油纸伞悄悄跟随其后,直到叶青兰彻底离开南疆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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