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传送阵,果然很随机。
乐玉成一头撞入水中,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大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湖水便灌入了水中,乐玉成奋力挣扎着,那湖泊像是有魔力一样,拉着乐玉成不让走。
本就水性不佳的乐玉成,身体就像是一个秤砣直直地往下掉。
腥臭的湖水汹涌地灌入他的耳中、鼻中、口中,乐乐玉成浑身乏力,看着湖面的光线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熟悉的窒息感,让他精神在一瞬间有了些许恍惚——
这样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溺水、窒息、救援……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他还是那个初入柜山,不懂说话的狗杂种,三场入门试炼下来后,他一身泥泞,师父抱着他来到月灵池。
然后,师父将他丢入池中,池水漫天漫地朝他涌来,将他淹没。
师父将他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
——记忆本该到此就结束,但是他却看到了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场景。
身体中像是存在另一个人,那个人取代了他,操控着他的身体。
他如同一个局外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冒牌货,操控着他的身体,享受着师父给予他的关爱。
“呼——幸好你没事。”在他所缺失的记忆中,师父这样说。“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
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泉之中,暖得让人昏昏欲醉。
“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会游泳,泡个澡都会忽然死掉,小孩子有这么难养的吗?”师父皱着眉头轻轻说。
他知道,自己小时候野性难驯、不通世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师父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而是竭尽所能的,给了他最好的照顾——
他晚上会做噩梦,师父便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他资质愚钝,常气得师父火冒三丈,打是没少挨过,但是每天晚上,他入睡之后,师父总会悄悄帮他上药;
他出手不知分寸,在御剑峰学艺之时打伤不少师兄弟,是师父在背后一一送去了丹药,否则,他一个外峰人,不可能在御剑峰混得如鱼得水;
……
师父对他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咦,你只有一个小丁丁?你不是人蛇混血吗?蛇不是有两个丁丁吗?……别动,我给你洗屁屁。”
看到这画面,他脸爆红。
这……师父……这……你……
“来来来,师父抱你。”
好半晌后,他终于平静下来。
幽幽不见底的湖中,一双眸子蓦然睁开。
师父,看了我的身子,是要负责的!
乐玉成猛地睁开眼睛,朝着那远远的光亮之处游去。
“哗啦”一声,湖面开出一朵水花。
偏生那么巧,他出水的方位正好对上了蹲在岸边玩水的一个男子,那个披着花棉被戴着福娃娃面具的怪异男子,离他不过半尺的距离,一双颓废的眼睛透过面具看了他一会,忽然扬起手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呦,少年,需要帮忙吗?”
乐玉成瞳孔猛地一缩,这人是谁?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感觉不到人存在的气息,就如同是……空气一般。
“少年,回神啦!”怪异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敢劳烦前辈。”乐玉成爬上岸,运功蒸发掉水汽后,掸掸衣袖,施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嗯……你可以叫我什么都能卖大佬。”怪异男子什么都能卖大佬说,未穿越前,他最喜欢的一部小说就是修聊,可惜到他死都没看修聊完结,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如果他还能回去……一定要把奶骑抓起来关进小黑屋每天不更十万字不给饭吃不给觉睡。
乐玉成无语片刻,而后果断忽略这个明显是随口胡诌的名字说道:“前辈在此等候,不知晚辈有何事能为前辈效劳?”
“不急,我们先看一场好戏。”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他伸出手指点点清湖上一艘挂着六角灯笼装饰华丽的画舫,乐玉成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凭两人的眼力,能清楚地透过窗户看到千妩房中景象,霎时乐玉成的脸就红了。
“前辈你……”
“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一出妓院老鸨棒打鸳鸯的好戏。
“前辈,这……”
“别急,好戏在后头。”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没过多久,寒相思和司夜出现在千妩房间中,二人相依相拥,吻得难舍难分。
乐玉成看见相思的那一瞬间,身上气息有了波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天爷将你送上门来,那就怨不得他了!
什么都能卖大佬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乐玉成,没有错过乐玉成的瞬间的恶意,他心中在想着,让你看到这样劲爆的场景 ,不信你还能对相思痴心不改!
“真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你说是吗?”什么都能卖大佬笑着说。
“前辈说的是。不知前辈特意让我看到这场面,是何用意?”乐玉成问道。
“没什么,看你与那姑娘气息有三分相似,似乎是师出同门,所以让你见见同门罢了。”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若无它事,晚辈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乐玉成说,这人功力深不可测,不知是敌是友,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相思“意外”死去,还是赶紧离开他,免得节外生枝。
“等等。”什么都能卖大佬说,“六合八荒、诸天万界,数得上名的宝贝我都有,少年你就不想买点什么东西吗?”
“不需要,谢谢。”乐玉成说。
“相逢即是有缘,少年人不要这么冷漠嘛!”什么都能卖大佬拦住乐玉成的去路。
乐玉成几次想要逃脱,都被什么都能卖大佬给拦了下来,无奈地说:“我是真的没什么要买的。”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到你。”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想要的东西?想完成的心愿?
乐玉成心中动了动,这人神秘莫测,或许真的能……
“有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人爱上我?我想让他永远只爱我一个。”
什么都能卖大佬面具下的脸微僵,玉成对相思当真用情至深,就算亲眼目睹相思与另一个人缠绵恩爱,也痴心不改?!
“只要你记得回家,那便够了。”——剧情中,对于相思的脚踏两条船,乐玉成只有这么一句话,何其痴情,何其卑微!如果乐玉成不是他亲手养大的乖徒弟,他几乎要将一个“贱”字刻到乐玉成的脑门上了!
即使没经历过剧情中的那些风雨波折,乐玉成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寒相思么?
“永远的爱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对上乐玉成不赞同的眼神,什么都能卖大佬微微一笑说:“不信?你我打个赌如何?若你赢了,我免费送你一件能让人爱上你的宝贝。”
“若输了呢?”乐玉成问。
“输了的话,这一年你不得刻意去接近画舫上的师妹如何?”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乐玉成面色一冷,果然,这人的目的不简单,他是发现自己对相思的杀意,特意来阻止的么?他究竟是何人?
乐玉成冷冷盯了什么都能卖大佬半晌,终于说:“好,你想怎么赌?”
这个人既然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思,自己再想下手也难有机会。更何况,比起杀了相思,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让师父爱上他!
“你看看码头那个人——”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一个浑身赤/裸的书生被两个龟公抬着丢下了画舫。
“再让我见千妩一面,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就成全我们吧!”那个书生不顾自己身上半点遮挡之物都没有,不顾周围人鄙夷嘲笑的目光,死死抱着一个龟公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两个龟公对视一眼,嘿嘿一笑,龟公甲一把撩起衣服下摆,岔开腿说:“从我□□钻过去,我就考虑考虑让你见见千妩姑娘!”
书生脸上表情僵住了,好事者们围在一旁议论纷纷。
“你说,他会不会钻呢?”什么都能卖大佬问。
“为心爱之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呢?”乐玉成说。
什么都能卖大佬撇撇嘴,不再多话。
“怎么,不肯?兄弟,夜黑风冷,我们还是回船上看花魁吧!”龟公乙说。
书生一咬牙,缓缓地,双膝着地,他终是低下了头,一步一步爬过那龟公□□。
龟公乙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利索地解开裤腰带,一泡腥黄的尿液撒到了书上的脑袋上。
众人哗然,这样的羞辱,哪个男人能忍!
尿液顺着头发滴落,书生按在地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就在大家都以为书生会奋起反击之时,书生忽然仰起头,谄媚一笑,“两位大哥,这下子可以让我见见千妩了么?”
“我靠!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一点血性!”
“你□□那两肉不会是被狗吃了吧!”
书生丝毫不理会周遭人的议论,径直笑着,黄色的尿液流了他一脸,他连擦也不擦。
两个龟公也愣了一瞬,而后很快又反应过来,带着满满的恶意说:“状元郎,兄弟我的尿好喝吗?”
状元郎?!
这个书生居然是状元郎?!
迎着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龟公乙扬高了嗓门大声说:“诸位怕是不知道吧!这个人,可是鼎鼎有名的状元郎吕文兴吕大老爷!三年前状元郎白马簪花过大街小巷,可是迷倒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呢!”
“我知道他!吕文兴,不就是上一届的科举状元!听我大哥说,他科场舞弊被革除功名,永世不得再参加科举!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现在居然落魄成这样!”围观的一个公子哥说。
“是啊,谁能想到呢!当年他还做过豫王府的西席先生,豫王爷对他可是赞许有加,说他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另一个公子哥说。
“他被参科举舞弊,豫王爷就没救救他?”
“没,听说还是豫王爷的人发现了他不对劲,亲自告发的。”
“豫王爷当真大公无私!”
“说起豫王爷,那真是可惜,权倾朝野又如何,膝下无子,端庄贤淑的大女儿明珠郡主早早病死,而那小女儿明玉郡主……”
“嘘——你不要命了!敢提那个魔头!”
……
“我看就是豫王爷知道他是个欺世盗名的软骨头,这才将他赶出王府!这三个月来,这厮天天来我云韶坊,说自己是状元郎,诗词天下第一,妈妈信了他的鬼话,让他以诗词抵债,没想到他骗人竟然敢骗到云韶坊头上,他上月做了首诗,我念给大伙听听——”龟公甲清清嗓子,
“一个圆圈两个点,
像你眼睛像你脸。
竖做鼻来横做嘴,
千妩姑娘美似仙。”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诗啊,我家三岁侄子做的都比这好!”
“这样的水平也敢称天下第一?倒数的吧!”
“你们家妈妈就任他胡闹?”
“哪能啊!”龟公乙说,“我们家妈妈不知道赶人赶了多少次,这书生死皮赖脸,花招也太多了!扮小厮、扮倒夜香的、扮卖身的姑娘……一次次偷溜上画舫,纠缠着我们家千妩花魁不放。”
“这人有眼光啊!百妍娇千妩媚,一缠就缠上了云韶坊最出色的两位姑娘之一。”一个公子哥笑嘻嘻地说。
“不是纠缠,不是纠缠,我们是两情相悦。”书生弱弱的辩驳淹没在众人的嘲笑声中。
“他说他们是两情相悦,你们相信吗?”龟公乙向众人问道。
“不相信!”
“千妩姑娘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孬种?!”
“懒□□想吃天鹅肉!”
在众人的哄笑中,书生鼓起勇气大声说:“我钻过去了,你们该放我进去见见千妩!”
龟公脸上笑容一僵,忽然一脚将人踩到肮脏的地上,阴森森地说:“状元郎,我只说考虑考虑,可没说一定让你进去!我现在考虑过了,决定……不让你上船!”
书生还想质问,却换来龟公的一阵拳打脚踢,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劝阻,所有人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不要打我相公!”
忽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蒙面女人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书生。
那书生忽然间脸色大变,“你来干什么?!”
那个女人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段婀娜妖娆,不比画舫上的姑娘差。
“你还有媳妇?我看看你媳妇长什么样子?”龟公甲一把掀开女人蒙脸的头巾,登时被吓得哇哇大叫,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后退三步。
那是一张怎样可怖的脸,密密麻麻的刀疤铺满了整张脸,在灯火照耀下,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若敢伤害我相公,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女子阴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不由地偏头避开了这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容。
“你……你们……吕文兴,我告诉你,你再敢踏进云韶坊,我们就打断你的狗腿!”龟公被女子盯得心头发毛,摔下两句狠话后便匆匆跑回画舫,围观的众人见没热闹看了,渐渐也就散去。
“相公,我们回家吧。”女子蒙上面巾,搀扶着伤痕累累的书生,慢慢朝远方走去。
“你说,吕文兴爱千妩吗?”什么都能卖大佬问。
“或许是爱的吧。”乐玉成说。
“那我们就以此为赌约,如何?”什么都能卖大佬说。
“爱与不爱,这种东西要怎么证明?”乐玉成说。
“除却生死无大事,就赌吕文兴能不能为千妩去死,如何?”什么都能卖大佬问。
乐玉成沉默思考片刻,说:“赌能否在吕文兴身上看到爱。”
“若有人愿为吕文兴而死,或者吕文兴愿为某人而死,都算我赢。”
“时间呢?”
“一月为限。”
“成。”
两只手掌在半空中轻轻一击掌,什么都能买大佬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勾起,这个赌约,他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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