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什么都能卖大佬借口赌局需要多多观察千妩的状况,将乐玉成按在了千妩隔壁的一间房中,那间房,刚好就是百妍姑娘的房间。
打晕百妍和平雀小侍女后,乐玉成和什么都能卖大佬在百妍姑娘的房中睡了一晚,听了一晚上相思和司夜的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如果好感度能具现化,相信只这么一个晚上,相思司夜的感情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原先是江湖相逢,现在,可能已经跳过相见恨晚,直接就是策马同游这一阶段了吧。
第二天,乐玉成先睁开眼睛,脸色十分一言难尽地偷偷将被褥丢下清湖,顺带换了一身衣服。
收拾妥帖回房间的时候,什么都能卖大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羞恼之意。
什么都能卖大佬轻声一笑,并没有揭穿少年那隐秘的小秘密,很是正经地说:“回来的正好,刚好碰上一出好戏。”
乐玉成略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千妩姑娘出事了?”
“她私奔了,我带你出去看看现场。”什么都能卖大佬一个隐身咒将两人身形隐藏,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一个衣着普通但是体态十分妖娆动人的小厮提着一个篮子径直朝着出口走去。
“啧啧,这女扮男装也太不敬业了,至少把胸器掩饰一下,哪个汉子胸前会向揣了一对小兔子般鼓鼓囊囊的?”什么都能卖大佬点评着。
乐玉成咳嗽两声,没有接话。
云韶坊昼伏夜出,大白天的,大伙都在睡觉,只有几个守卫在巡逻着,千妩很轻易地混到了画舫门口,但好运就此终结。
“站住,什么人?”守卫警惕地问。
“我是百妍姑娘的小厮,百妍姑娘让我出去买些布料回来做衣衫。”千妩头几乎要埋到了胸口,粗着嗓子说。
守卫狐疑地打量千妩几眼,“抬起头来。”
冷汗霎时流了下来。
“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脸。你聋了么,把头抬起来!”见千妩此状,守卫也警惕起来,一只手按在了刀柄上。
千妩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心中有些绝望,难道,她与七郎当真如此缘薄?
“你聋了么,把头抬起来!”守卫厉声喝道。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喝问声:“三子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小姐要你买布料你在这里跟守卫大哥聊什么天?误了小姐的事情你担待得起么!”
守卫循声望去,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原来是平雀姑娘,平雀姑娘今儿怎么这么早起?”
来的正是平雀,平雀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小姐过几天要见豫王府的大管家张大老爷,想做几身好看的衣服,若能讨得张大老爷的欢心,我们云韶坊跟豫王爷也算搭上了关系,以后好处多着呢!守卫大哥,先不聊了,我先跟三子出去买些布料,回来请你喝酒。”
“等等,平雀姑娘,这三子以前没见过?”守卫问道。
“嗳,三子是刚来的,你没见过也是正常,守卫大哥贵人事忙,哪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下人呢!”说着,平雀悄悄把一个荷包塞到了守卫手上。
守卫掂掂重量,满意地将荷包塞到怀中,笑着说道:“既然平雀姑娘有急事,那我就不耽搁了,平雀姑娘早去早回啊。”
目送平雀和千妩二人远去,守卫嘿嘿笑了一声,转身去了妈妈的房中。
平雀拉着千妩快步走出画舫,走小路穿小巷,绕到一处僻静之处才停下。
“谢谢你。”千妩感激地说。
平雀冷哼一声,道:“要谢就谢我家小姐吧,谁叫我家小姐心善,见不得人受苦。接着。”
平雀抛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千妩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拇指大小的珍珠,连忙推辞:“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给你就拿着,小姐没打算离开云韶坊,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平雀将钱袋子塞到了千妩怀中。
千妩推辞不过,自己也确实需要这些财物,便也不再推辞,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和七郎来世结草衔环也一定会报答你们!”
“感激的话谁不会说,真想报答小姐,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别让小姐一番苦心白费。”平雀说:“时间不多,你赶紧逃吧。”
千妩跪下,对平雀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后,转身离去。
“喂!”
千妩疑惑地回头。
“你那情郎听说有个很不好惹的娘子,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他娘子给害了!”
“只要我好好侍奉,姐姐会明白我的!”千妩笑着说。
“真是个痴人!”
千妩怀揣着满腔的希望和情意,去寻找自己的情郎。
吕文兴家境贫寒,住在城郊的一处村庄中,千妩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这么坎坷的一条路,她从旭日初升,走到日上三竿,一双白嫩的玉足起了水泡磨出了血,她一声不吭,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站在吕文兴破烂的茅草屋前,千妩抹了一把汗,脸上甜蜜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她伸出手,轻轻敲响了木门。
“阿弥陀佛。”身后忽然传来长长的一声佛号,千妩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身后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和尚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女施主,莫要再往前走了。”和尚说。
千妩不解地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女施主,所见皆为虚幻,你还是回去吧。”和尚说。
“这里是我的归宿,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千妩反问。
“佛度有缘人,女施主是有慧根之人,何不斩断情丝,忘却前尘往事,随贫僧出家修行?”和尚说。
“大师好意千妩心领了,我的心上人在这,除了他身边,我哪都不去。”说着,千妩又要敲门。
和尚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女施主,此处乃修罗炼狱,走进去,便又是苦海无边。”
千妩不理,重重敲门,谁知门竟然未拴上,她一用力门便开了,千妩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简陋而又温馨的家,竹子篱笆圈起的一块不大的院子,院子左边隔出一圈鸡舍,七八只小鸡正在母鸡的带领下从地里啄虫;院子右边,种了一丛蔷薇花,蔷薇生得繁茂,一簇簇蔷薇花压在篱笆上,给简陋的小院添加了几分艳色;院子中央是四间破败的草屋,千妩犹豫一下,朝着左边的一间草屋走去。
小小的卧房破旧但不失意趣,窗边摆着一盆兰花,姿态端秀、别具神韵;
兰花前放了一架陈旧的绣架,上面绷着一块绣着百蝠百子图的大红绣品;
梳妆台上,裂开一条缝的铜镜被人细细描绘上寒梅傲雪,梅枝疏影刚好掩盖住了那一道裂缝,猛一眼瞧上去,那铜镜竟显得极为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丹青,贵族少女立于秋千荡出高墙,年轻状元簪花勒马回望,隔着高墙,二人相视一笑,春暖花开;
画上还题了一首诗,“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吕文兴正躺在床上,看到千妩推门进来,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你怎么来了?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吕文兴紧张地看着千妩。
千妩一把扑入吕文兴的怀中,甜蜜地笑着说道:“七郎,我逃出了云韶坊,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跑出云韶坊?!”吕文兴惊叫。
“我逃出来,你不高兴吗?”千妩此时有些奇怪地问。
吕文兴勉强笑道:“高兴、怎么会不高兴。”
“七郎,我们得赶紧逃了,妈妈知道我逃了,肯定会派人来抓我回去的,这地方我们是不能再呆了!”千妩急切地说。
“千妩,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你。”吕文兴一把将人按在自己胸膛,埋首在他怀中的千妩,没有看到吕文兴的表情有多么的复杂。
千妩抱紧情郎,轻轻蹭着情郎的胸膛,忽然,有淡淡的熏香传入她的鼻中,这香味,是百和香的味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名贵香料,在云韶坊那么多年,她也只得到过小小的一盒,还是豫王府的大管家张大老爷送给她的。
“七郎,你这里怎么有百和香的味道?还有,你身上的纱布,从哪来的?”千妩疑惑地问道。
七郎身上包扎的绷带,可是上好的纱布,七郎一个书生,哪来的钱?
“哪有什么香,千妩你是闻错了吧。”吕文兴盯着千妩的目光中写满了真诚和倾慕,说:“至于纱布,是我娘子从布庄拿来的,她善刺绣,跟布庄的老板关系极好,开口赊了几尺纱布给我。千妩,你知道的,我娘子对我有大恩,我不能抛弃她,但我是爱你的,我也只爱你一个!”
“我知道,七郎,我相信你。”千妩说。
“姐姐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以后会像对待主母一样,好好待姐姐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吕文兴脸上微微有些动容,他紧紧将人抱入了怀中,像是生长在一处的连理枝一样紧紧缠绕着,但是,在千妩看不见的地方,一把刀子却无声无息地抵在她的后心。
“相公。”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吕文兴连忙将刀子藏回袖中,对着迎面走来面容丑陋如修罗的妻子,吕文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家妻子到底看到了多少,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明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千妩赶忙起身让道一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说:“见过明珠姐姐。”
明珠看也不看千妩一眼,冷漠地说:“千妩花魁这声姐姐,我担当不起。”
千妩脸色煞白,下意识瞧了眼吕文兴,吕文兴只盯着明珠,一颗心像是悬挂在半空之中,摇摇晃晃,哪有心思去管千妩女孩家那点小心思。
“姐姐,我只想跟七郎长相厮守,名分、地位、财富这些东西我通通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七郎身边,就算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千妩说。
明珠不为所动,说:“你心甘情愿,可问过云韶坊是否心甘情愿?”
“我从云韶坊逃了出来,姐姐、七郎,我们逃吧,我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我们可以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有银子,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说着,千妩掀开篮子上的黑布,十颗明珠在昏暗中的房中散发着莹莹微光,“如果不够,我还有。”千妩见平雀送她的钱袋子打开倒入篮中,看着篮子中那二十多颗明珠,吕文兴眼睛都绿了。
“滚,我们不需要你的脏钱!”明珠一把将篮子打翻,珍珠滚了满地都是,吕文兴身子一动,似乎想去捡,但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
千妩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一颗颗的珍珠,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在地上,抬起头,她却又是一张和气的笑脸:“姐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请你相信我,我对七郎是真心实意的,我对姐姐也从来没有半分不敬逾越之心,你对七郎有大恩,也就是对我有大恩,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今后你是大,我做小,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对,求你让我进门吧!”
“走,我们吕家不欢迎你,你马上走,别污了吕家的地!”明珠狠狠将人拽起,推推搡搡将人赶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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