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术典》316 预言

    有人预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按照藤乃转述的话来说，她与两仪式会在今晚的雨夜中满身狼狈的同一个藏在灯光阴影下的男人对峙。
    ‘如果这份预言真的是对未来的解析，那么它至少给了我们三个情报。’
    “这么多吗？”
    藤乃在稍显泥泞的石板路上艰难行走着，可以看出她很希望尽快抵达目的地，但是天气与自身的体质还是严重拖累了她的步伐。
    ‘当然，只要以此为终点回溯，就能发现其中的必要因素。’
    【深瞳】在藤乃的肩窝处，视线投向不远处残破的旧校舍，而艾伯特的声音则在藤乃得脑海中响起。
    ‘首先，你和两仪式同时出现在预知之中，这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肯定可以找到两仪式，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其次，黑桐鲜花大概率不会有事。’
    艾伯特认真地思索着，试图通过藤乃转述的预言中搜寻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先前的失血，让他现在感到十分困乏，思维也随着变得十分艰涩，一个问题需要花费更多地思考才能得出答案。
    “艾伯特你怎么知道的？”
    藤乃惊奇地询问着，明明预言中并未提及黑桐鲜花，艾伯特又是如何确认定黑桐鲜花不会有事？
    ‘因为时间和地点。’
    远在事务所中的艾伯特颇为费力的端起茶杯，喝下杯中的茶水，此刻的他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让华尔斯去泡红茶，而是应该来上一壶咖啡才对，他现在急需要能够提神醒脑的饮品。
    ‘预言中明确说了路灯还亮着，然而礼园女学院中所有的路灯在晚上十点就会自动熄灯，而且预言中虽然没有明确描述地点，但却可以知道至少不是在旧校舍附近，那里不是因为封锁早就关闭了所有的路灯了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十五分了，如果黑桐鲜花受到了不得不进行急救的伤势，那么剩下的四十五分钟里，以你的体力和现在的路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先将黑桐鲜花送去救治后，再在十点之前抵达两仪式所在的位置，无论预言中的位置究竟是在礼园女学院中的那里，结果都一样。’
    ‘所以，我判断黑桐鲜花不会有事，就算再倒霉，最多也就是轻伤而已。’
    “……”
    听完艾伯特的解释后，藤乃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是因为自己的朋友不会出事，生气则是因为艾伯特太过小看自己。
    ‘明明我也是能……’
    “哈啾～！”
    正在脑海中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藤乃突然间打出一个小小的喷嚏，看来被雨水打湿的衣物还是影响到了藤乃，同时藤乃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念头也消散不见了。
    ‘加快脚步吧。’
    艾伯特自然也注意到了藤乃的问题，只不过眼下还不能让藤乃休息，因为在苍崎橙子抵达之前，也就只有藤乃有能力可以在玄雾皋月那里拖延时间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艾伯特故意的，他没有将从预言中整理出的第三天信息告诉藤乃，而且藤乃也并未刻意去询问。实际上预言所揭示的最后一条信息，就算艾伯特不说，藤乃也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了。”
    藤乃吸了吸鼻子，按照艾伯特的吩咐加快了脚步，只是……实际上也没有快多少就是了，现在差不多已经是藤乃能走出的最高时速了，若是该能再快一些的话，她最开始就这么做了。
    话虽如此，藤乃没花费多少时间就抵达了旧校舍，毕竟刚才谈话的时候，藤乃就距离旧校舍不剩下多少路程了。
    “地上有脚印。”
    借助之前从仓库中找到的手电，藤乃一眼就看见了地板上的脚印，或者说发现不了才是难事，毕竟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有人走过的痕迹，就算刻意去清理也会很容易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嗯，看上去人数还不少。’
    借助【深瞳】传来的视觉，艾伯特观察着地面上散乱的脚印。
    ‘多数都是干燥的脚印，应该是今晚下雨之前就有很多人来到了这里，那唯一一串的湿脚印大概就是黑桐鲜花了。’
    “鲜花上楼去了。”
    听到艾伯特的话，藤乃举起手电让灯光顺着脚印照去，知道它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说着便准备追上去。
    然而，艾伯特却突然开口提醒到：‘脚步轻点。’
    “唉？”
    藤乃不明白艾伯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那些脚印，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黄路美沙夜将四班的学生都带过来了，恐怕是打算在今晚让那些学生为橘佳织赔罪？陪葬？总之，那些学生现在就是黄路美沙夜手中最佳的人质。’
    艾伯特本人倒是并不在意一群见都没见人，哪怕她们都在黄路美沙夜的手中结束了生命，也丝毫影响不了艾伯特的判断，但考虑到还有黑桐鲜花在场，看在黑桐干也还算好用的面上，艾伯特还是愿意维持一下或许本就不存在的人际关系。
    藤乃按照艾伯特的吩咐轻手轻脚地踏上了楼梯，在木质楼梯发出的嘎吱惨叫中，跟随黑桐鲜花的脚印一路走上了三楼。
    “咦～鲜花这是进去之后又出来了？”
    地面上的脚印在三楼的某间教室前出现了变化，脚印的主人先是进去教室中后又再次离开，于是疑惑的藤乃便将手电转向了教室之中，但实际上不这么做也可以，因为这时刚好天空中亮起了一道闪电，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教室。
    “呀啊～！！！”
    惊恐的尖叫在空荡破败的旧校舍中炸起，看清楚教室内部的藤乃几乎是瞬间原地跳起，动作之大甚至将之前还挂在雨衣上的雨水震落，而后便是快速后退，直到后背撞上走廊另一边的墙壁退无可退为止。
    ‘冷静…别怕，那些不是鬼，也不是死人。’
    艾伯特原本是想严厉地训斥藤乃这种暴露自身的行为，因为她这分贝极高的尖叫，不仅之前‘偷袭’的优势荡然无存，恐怕还让黄路美沙夜有了警惕，副本难度系数直接乘二。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并全不是藤乃得错，她只是被吓到了而已，现在再去训斥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帮助藤乃重整心态才是第一要务。
    “…对不起。”
    总算平静下来的藤乃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满是惭愧地低头道歉，她倒是不害怕鬼也不怕尸体，只是突然看到了一堆死人被吓到了而已。
    藤乃再次来到教室旁，借助手电的光束，这次她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只见身穿礼园制服的学生们姿势不雅地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神情呆滞，宛如一具具失去丝线的人偶，仔细分辨会发现她们都是四班的学生。而她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着数个比人头还大的金属罐子，其中某些人手中还攥着一枚点火器。
    “黄路学姐是想让她们集体自杀吗？”
    眼前的景象也只有这种解释了，不过藤乃却没有看见身为关键人物的黄路美沙夜和黑桐鲜花，在这间教室之中的只有四班的学生。
    ‘应该是在其他地方吧，再去前面找找。’
    【深瞳】的眼眸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动静，换句话来说，黑桐鲜花与黄路美沙夜两人不在附近。
    “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结束了。”
    对于艾伯特而言，这种情况无疑是最有利的，因为可以保证他目前手中唯一一张手牌——藤乃的状态，尽管这在玄雾皋月这位统一言语师面前不会有什么差别，但能多一份可能性，就足以值得去争取。
    藤乃没有贸然靠近教室里那些四班的学生们，因为谁也不知道黄路美沙夜到底在她们的脑子里留下了怎样的触发条件，所以暂且也就只能让她们继续当好扯线人偶了，至少安全还能有所保障。
    旧校舍的走廊里接连响起木质地板嘎吱作响的难听杂音，因为不需要在隐藏自己，所以藤在的脚步快了不少。借着手电的光亮和地板上浅浅的脚印，藤乃终于找到了黑桐鲜花最后抵达的位置。
    那是一间修建于内部，用作礼拜的教堂。
    ‘……’
    【深瞳】第一眼就将视觉锁定到了教堂内部一座雕像上。无论是艾伯特还是赛克都很讨厌这种地方，这并不是出于他魔术师的身份同教会是敌对关系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他反对教会的信仰，单纯的是因为他所接触到的教会人员从来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如果说艾伯特对于魔术师这个群体的印象是遍地人渣的话，那么他对教会的印象就是满院的疯狗。尽管有句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孩子多了不可能个个都熊’，但架不住作为魔术师的艾伯特真心就没有接触过教会内部的正常人，或者说教会内部的正常人也不会来接触身为魔术师的艾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