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术典》317 危险手段

    【深瞳】的视线从教堂内部的雕像上移开，开始在幽暗的教堂内部来回巡视，现在并不是讨论教堂内部人员素质高低的时间，况且在这方面艾伯特一个魔术师根本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教堂内部没有照明，虽然电灯和线路本身没有损坏，但校方早已切断了对旧校舍的电力供应，再加上今夜的寒雨，天上就连星光都未见分毫，此刻的教堂里自然是漆黑一片，只能勉强看到物体的大概轮廓而已，好在之前拿到了手电，现在倒不至于摸黑前进。
    雕像前面的圣坛上摆放着大量的蜡烛，融化后滴落的蜡油沿着桌面肆无忌惮的蜿蜒爬行，干净的外表似乎是在说明它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圣坛上，而是前不久才被人拿来这里。提供给信徒的木制长椅歪七扭八地倒在地面上，整个大厅之中就好像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一样。
    藤乃借助手电的光亮很快就找到了靠在长椅边上休息的黑桐鲜花，而在她的身边则还有另一个人，尽管艾伯特并不认识这个女生，但考虑到现今的状况，这个女生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鲜花！”
    藤乃一路小跑来到黑桐鲜花身边，有些急切的上下打量着黑桐鲜花，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万幸的是除了腿部的校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之外，黑桐鲜花身上并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
    “藤乃？你怎么来了？”
    黑桐鲜花见到藤乃的到来有些惊讶，在这之前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说透露过自己会来旧校舍这边，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打算独自解决与黄路美沙夜之间的问题，所以很奇怪为什么藤乃能这么快找到自己在哪里。
    “是艾伯特带我找到了这里。”
    藤乃指了指自己右肩窝处的【深瞳】，同时将脱力的黑桐鲜花从地上搀扶起来，让她坐在旁边还算完好的长椅上。
    “艾伯特？……哦，原来是你啊。”
    黑桐鲜花一时间没能想起来藤乃所说的艾伯特究竟是谁，直到脑海中浮现出前些天在苍崎橙子的事务所中见到的一个男孩后才回忆起来。不过，会想起艾伯特究竟是谁之后，她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藤乃肩窝处属于【深瞳】的眼眸。
    ‘眼睛？应该是使魔吧？……不过为什么会是一只眼睛？…噫～好恶心啊，藤乃是怎么忍受这么一只恶心的眼球寄生在自己身体上的？真的是太为难藤乃了。’
    黑桐鲜花毕竟是苍崎橙子的弟子，就算本人并不具备魔术回路，但该知道的魔术常识她却没有放过，当即就认出了藤乃肩窝处的【深瞳】应该是魔术师制作的某种使魔。但与此同时，黑桐鲜花对艾伯特的评价也在急速跌落，原本刚见面的时候，她认为艾伯特虽然是个整天都摆着一张臭脸不讨人喜欢的小屁孩，但至少礼貌和教养方面挑不出毛病来。
    而现在在知道了藤乃肩窝处的【深瞳】是艾伯特制作出的使魔后，黑桐鲜花对艾伯特的评价变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居然就走上败类人渣路，将来注定会变成犯罪者的混蛋魔术师！’
    【深瞳】的功能性虽然单一，但仅仅只看到了黑桐鲜花一时间的表情变化，艾伯特就猜到了现在的黑桐鲜花肯定正在心底里诽谤自己，毕竟作为以【影魔术】为基底制作的使魔，【深瞳】对于以光影变化来呈现视觉图像的能力远超人类的双眼。
    ‘藤乃，问问黑桐知不知道两仪式的去向。’
    但艾伯特并不在乎来自黑桐鲜花的诽谤，除了他并不在乎黑桐鲜花的想法之外，更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家传承下来的魔术确实看起来和美观二字不沾边。
    “艾伯特让我问问，鲜花你知不知道两仪式去哪里了？”
    藤乃对黑桐鲜花转述着艾伯特刚才的提问。
    “两仪式？”
    黑桐鲜花疑惑地看着藤乃肩窝处的【深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亲口询问，而是要让藤乃代为转述。
    “我怎么知道那女人跑哪里去了，离开宿舍没多远我们就分开了。”
    黑桐鲜花的语气中藏着些不满，这既是对两仪式的敌对情绪，也是对艾伯特不亲自开口询问的行为略感不满。
    但实际上这是个小小的误会，因为师从苍崎橙子的缘故，所以在黑桐鲜花的认知之中，使魔能够说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么看到艾伯特让藤乃转述自己的话，黑桐鲜花会感到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只是一个基于错误的知识完成的偏见而已。
    ‘黑桐也不知道两仪式在哪……这下子就麻烦了。’
    艾伯特十分为难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办法。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黑桐鲜花不知道两仪式在哪里这种情况，然而实际情况却还是出现了预料中最棘手的状况，别说不知道两仪式的位置，黑桐鲜花就连两仪式走了那个方向都不清楚。
    再加上礼园女学院的占地面积本来就大得离谱，其中绝大部分土地还都保持着森林一类的原始地貌，就算两仪式的脚程再慢，从她们分开到现在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让两仪式走出一大段距离了。
    ‘……’
    【深瞳】的眼睛将视线从黑桐鲜花身上离开，注视着窗外隐约可见的寒雨。最糟糕的就是今晚这场雨，雨势虽然不大却未见停歇，这样子连跟踪两仪式的脚印也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场雨足够把两仪式留下的所有痕迹一扫而空。
    ‘这下该怎么办？’
    艾伯特默默地思考着可行的方案。苍崎橙子那边不一定能赶得上，他必须想办法为苍崎橙子拖延点时间，这也是他和苍崎橙子之间没有明说的交换条件。
    突然间，【深瞳】原本来回扫视的视线定格在被黑桐鲜花打到的黄路美沙夜身上，就是这一眼让艾伯特想到了办法。
    ‘黄路美沙夜本人连见习魔术师都算不上，而且也没有魔术师家族中最重要的魔术刻印帮助，凭她自己是绝无可能从头开始制作精灵使魔，也就是说黄路美沙夜使役的所有精灵，其本身的制作者应该另有其人，这个人多半就是玄雾皋月才对。从魔术的角度来说，黄路美沙夜仅仅只是一个使用者，那么通过黄路美沙夜体内残留的魔术式能不能反向定位找到玄雾皋月？’
    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方法是完全可行的，然而其中的问题还是不少，除了黄路美沙夜体内究竟有没有魔术残留之外，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现场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黑桐鲜花一人。
    ‘……’
    换一个角度，事情果然就有了出路，眼下虽然找不到两仪式的位置，但却有了能够找到玄雾皋月的手段，而玄雾皋月的目标正是两仪式，找到他也就意味着找到了两仪式。
    只不过这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按照这种方法去探查玄雾皋月的位置，必定会被对方察觉到，万一玄雾皋月一个想不开，暂时放弃两仪式，转过头来对付这边，那需要被救援的人就变成了藤乃和黑桐鲜花了。
    最后，艾伯特还是将他想到的方法告诉了藤乃，让她转述给黑桐鲜花。倒不是没有其他手段可用，只是能在短时间内保证能够找到两仪式位置的手段，他就只能想到这一种而已。
    “……”
    听完藤乃转述的解释之后，黑桐鲜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认真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后才看着藤乃肩窝处的【深瞳】说道：“你真的确定玄雾老师进入礼园女学院是打算对两仪式不利？我觉得玄雾老师并不是那种人才对。”
    ‘…我不清楚你们认识的玄雾皋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老师，但从我这边得到的信息来推断，只能说可能性很高，因为实际上打算对两仪式不利的另有其人，而玄雾皋月正是回应这个人的要求才会来到观布子市。’
    ‘按照以往【统一言语师】，也就是玄雾皋月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应该不至于对两仪式造成什么危害才对，但问题在于插手其中的另一个远比玄雾皋月更加棘手，所以很难说玄雾皋月究竟会不会对两仪式做出超出以往的事情来。’
    在这件事情上，艾伯特并没有隐瞒对玄雾皋月的判断，只是略去了荒耶宗莲的存在，毕竟将黑桐鲜花牵扯进这件事之中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把她扯进荒耶宗莲的问题里，难保黑桐干也不会化身‘初号机’。
    “这样啊……”
    黑桐鲜花沉吟片刻，尽管艾伯特的解释中故意略去了很多细节，但她也明白眼下毫不知情的两仪式面对的是何种危险的境地。哪怕是她本人巴不得‘情敌去死’！那也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好吧，需要我怎么做？”
    黑桐鲜花，16岁，作为深知自己的感情有问题的少女，无论是战斗还是恋爱都要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