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术典》320 视觉

    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玄雾皋月整个人似乎都被一层扭曲的玻璃笼罩了起来，从艾伯特的视角看来，玄雾皋月的身影扭曲到足以令人发笑的程度。然而，事实上那看起来可笑的光景却是足以致命的玩意。
    ‘再怎么说一击致命也不太可能，如果能影响到玄雾皋月的言语能力那就最好了。’
    艾伯特心里很清楚，【扭曲魔眼】的杀伤力确实足够强悍，但指望藤乃的魔眼一击建功估计是痴心妄想，真要那么容易成功的话，魔术协会的那一帮子‘猎犬’早就把玄雾皋月给逮回去了。
    尤其是在看到玄雾皋月在‘扭曲’彻底完成之前嘴唇似有似无的蠕动之后，艾伯特就知道没戏唱了。
    果不其然，看似汹涌险恶的‘扭曲’在撕裂玄雾皋月之前，莫名其妙的卡顿了一下，最终【扭曲魔眼】的全力一击只在玄雾皋月的体表留下了数道血迹斑斑，看似可怖实则全然无碍的创伤而已。
    “！”
    幸好两仪式并没有放过艾伯特刻意创造的机会，凭借着精妙的战斗技术和敏锐的直觉，在藤乃的扭曲之力笼罩玄雾皋月周身上下的时候，两仪式就果断将匕首狠狠劈下。
    惨烈的血花在玄雾皋月的体表绽开，鲜红的花朵盛放之后便是凋谢，留下的只有翻卷的皮肉和可怖的伤口。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玄雾皋月就不复先前的整洁，整个人显得凄惨无比。
    ‘继续，把玄雾皋月逼开！’
    艾伯特让藤乃继续对玄雾皋月发动着致命的【扭曲魔眼】。看起来似乎是己方赢得了优势，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既然玄雾皋月那犹如万能般的【统一言语】没有遭到任何限制，那么他就还是【伪神之书】。
    更重要的是……玄雾皋月明明承受了两仪式的一刀，可是现在的玄雾皋月依旧活蹦乱跳的，这情况明显不对。甚至在身体承受如此可怕的伤害之后，他依然游刃有余地避开了藤乃数次‘扭曲’，除了最开始的一击给玄雾皋月造成了伤害之外，其余的‘扭曲’根本连玄雾皋月的衣角都碰不到。
    ‘没死…看来是两仪式的魔眼也被封住了。’
    艾伯特可不觉得两仪式会失手，方才那一刀要是切中了玄雾皋月身上的死线，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才对。
    ‘刚开始就被废掉了一张王牌吗？另一张王牌接下来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了……好了，该怎么办呢？’
    在藤乃和两仪式两人联手将玄雾皋月逼退的时候，艾伯特则在冷静地思考着破局的手段，尽管他手里还捏着一张鬼牌，但想要让这张鬼牌派上用场还需要点特殊的条件，更何况它究竟能不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还不好说。
    “你怎么来了？”
    两仪式握着匕首眼神看似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实际上因为玄雾皋月的【统一言语】造成的影响，她不仅仅看不见玄雾皋月，就连【直死魔眼】也失去了看见玄雾皋月身上死线的能力，所以两仪式只能凭借藤乃的攻击来间接判断玄雾皋月所在的位置。
    “情况有变化，让我来带你回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藤乃视线锁定在浑身染血的玄雾皋月身上，却没有贸然发动‘扭曲’，经过刚才的试探，藤乃已经明白自己的攻击除非想最开始那样出乎意料，否则很难捕捉到玄雾皋月。
    “是吗？那真是可惜。”
    两仪式敏锐地察觉到了藤乃言语中有所隐瞒，然而搞不清藤乃那边情况的她没有说漏嘴，而是很配合地也隐瞒了下来。
    “啊～是浅上同学啊。”
    玄雾皋月好整以暇地推了推鼻梁上黑框眼镜，全然无视身上还在流淌着鲜血的伤口，反而是对藤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兴趣。
    “这么说起来，之前确实有人在窥探我，难道那个人就是浅上同学吗？…好像不对吧？浅上藤乃应该没有魔力吧。”
    “原来如此，是黑桐同学帮忙了吗。”
    玄雾皋月无视现场紧迫的局面，自顾自地说着。
    “玄雾老师，我们并不想伤害您，能请你收手吗？”
    也许是念及师生的情谊，藤乃真诚地劝告着，一点都不将大名鼎鼎的【伪神之书】当作一回事。
    “……”
    玄雾皋月没有回答，笔挺的身姿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来沟通失败了。”
    两仪式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弄不清楚为什么玄雾皋月要纠缠自己，但打不还手可不是她的性格。
    “玄雾老师，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藤乃还是有些犹豫，除了念及师生的情谊之外，更多的则是她相信艾伯特一定有办法击退玄雾皋月，所以藤乃担心的其实是玄雾皋月的下场。
    “浅上同学，请放心。”
    玄雾皋月的视线看向披着雨衣脸色却比淋了半天雨的两仪式还要糟糕的藤乃，缓缓地说道：“我只是受人所托，归还一份记忆，做出一个邀请而已，除此之外不打算做些多余的事情。”
    “呵呵～说的倒是挺好听的，我能拒绝吗？”
    两仪式用清丽的嗓音嘲讽着，而回答她的只有玄雾皋月的沉默，摆明了这是一份不容拒绝的邀请。
    话说到这一步，藤乃也明白是不可能住手了，必须得有一方‘出局’才能了解今天的局面。当即也就不再犹豫，一声轻轻叹息后，眼眸中的虹光明亮了一瞬。
    藤乃的动作已经够快也够隐蔽了，只可惜经验上的差距还是太过显著，藤乃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玄雾皋月摸透了，所以在藤乃的魔眼彻底发动之前，玄雾皋月轻轻说了一句话：“浅上同学，请小心脚下。”
    “呀？！”
    藤乃小小的惊呼着，就在玄雾皋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藤乃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向一旁倒去，原本锁定着玄雾皋月的视线焦点也理所当然偏移了位置，扭曲落在了玄雾皋月身旁的空处，激起一滩泥水，撕裂一片雨幕。
    与此同时，两仪式也握紧匕首冲了出去，藤乃的‘扭曲’虽然没能造成任何成果，却给‘看不见’的两仪式指明了玄雾皋月所在的位置。
    一柄雪亮的匕首刺破稀薄的雨幕，直奔玄雾皋月。因为两仪式看不见玄雾皋月，所以只能凭手感来确定自己的攻击有没有命中。令人遗憾的是，匕首上并没有传来熟悉的手感，那么两仪式也不打算停下手上足以致命的舞蹈。
    一串串急速的攻势绽开，如果没有玄雾皋月这个人的话，还以为两仪式实在夜雨中兴致高昂地伴雨起舞，虽然这舞蹈足以致命。
    “啧～”
    两仪式凭着第六感和长期的经验勉强把握住玄雾皋月所在的位置，但‘看不见’的影响还是太大了，无数道刀光却硬是被玄雾皋月一一避开。若是从旁人的视角来看，玄雾皋月此刻的动作只能用闲庭信步来形容，没有一丝一毫慌乱地在两仪式的刀光中漫步。
    另一边，因为玄雾皋月一句话而摔落地面的藤乃也飞快让自己的视线追上玄雾皋月的身影，尽管半身衣衫被冰冷的泥水沾湿，秀气的脸庞也沾染了不少泥浆，但藤乃很清楚这个时候真正要命的问题在何处。
    “在这里你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藤乃的【扭曲魔眼】即将发动之际，却见玄雾皋月猛然回过头来，一句话就剥夺了藤乃的所有视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藤乃的严重飞快暗淡，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
    “啊啊啊……！”
    即便没了视觉，藤乃依旧没有停下魔眼的发动，只不过因为‘看不见’，所以藤乃能做的只有选择‘扭曲眼前的一切’。
    庞大的扭曲一瞬间成型，誓要将按照藤乃的意愿将所有物质的形体扭曲。玄雾皋月的脸色稍显凝重，只见他嘴唇微微蠕动后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身离开。而两仪式却并未跟上，反倒是‘杀死’身边的扭曲后退回到藤乃身边。
    “还好？”
    两仪式的额前的发丝滴落着冰冷的雨水，她此刻又失去了玄雾皋月的‘位置’，再怎么说她的第六感也没有神奇到无物不知的地步。
    “嗯，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藤乃虽然摔了一跤却没有受伤，但问题是藤乃毕竟不是两仪式这种从小就接受了大量严酷战斗训练的人，即便是失去了视觉也能保持一定的战斗能力。什么都看不见所带来的结果就是藤乃连想好好站起身都显得十分困难。
    “我好像…拖后腿了。”
    尝试着站起来，却数次都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而失败了之后，藤乃只能坐在冰冷的泥水中，自责般的苦笑着说道。
    “不会，你的帮助很有用。”
    两仪式没有去搀扶藤乃，虽然她也看不见，但通过【直死魔眼】看到的大量死线，她还是能够判断周围的环境。只是现在能够称得上还有战斗力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在玄雾皋月还在不知何处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搀扶藤乃可能会让两人都陷入致命的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