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朝暮》第一章 最有钱的村

    昌平盛世，天子微服南巡，化名徐观民，说是一个商贾少爷出门历练经商。丫丫电子书 www.shuyaya.cc更新最快
    路过百问村，这个村子比一般的镇要大许多，商品种类繁多，车马运输业发达，可见其富饶程度。村子中心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叫百问石，村民们特地为它作了祭台，周围插上小旗子围绕祭台一圈，这其貌不扬的石头在村民们心里有着不可测量的重量。
    传说，在很久以前，百问村不叫百问村，没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这个村落是非常落后和贫穷的，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这块大石头，有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挨着它用树枝搭起了棚窝住了下来，他天天对着石头自言自语，发现石头在梦中给了他回应，有问必答，乞丐便问它该如何过上富人的生活，石头教他如何去远的地方讨钱，把钱拿来作生意，他过的越来越好，村里的人跟着富裕了起来，终于有一天酒后大了嘴巴，说出了石头的秘密，破坏了多年前他们定下的约定。
    他就再也没有梦见过石头了，追悔莫及的他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百问石旁有几棵榕树，树底下望上去，遮天蔽日的。不少人写了愿挂了上去，承载着愿望的红缎条子挂满了树，一眼望去，满目欣喜。徐观民第一次见杨礼霆就是在愿树下。摆着字摊，低头写字，带着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眉目间的三分疏狂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一条淡青色发带束发，素色的秀才服式徐观民十分熟悉，这段时间他见的不少，都是他的门客。一阵风吹来，跑了他架子上的几根红缎，他似乎完全不知，徐观民走去弯要捡起，站在一边看他写字，等他收笔，才递上红缎：“公子才学匪浅，在这摆摊卖字，着实委屈。”
    杨礼霆的动作被递到眼前的红缎顿了一下，伸手拿过，说：“多谢。”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他，徐观民也在打量着杨礼霆。
    相视一笑。
    杨礼霆的剑眉斜飞，高挺的鼻梁，嘴角带着笑，微微发蓝的瞳色。“你…是哪里人？”徐观民说出口才觉得似乎哪里不妥。杨礼霆也不为难他：“许多人第一次见我都会这样问，说我是异国之人，其实不是，我父母都是百问村的人。”
    “当真？”徐观民故作不信。
    “嗯，当真。”他还是在笑着，徐观民望着他，眼底眉梢，也跟着染上了他的笑。
    这是他第一次萌生要交朋友的心思，片刻之后心底又升上一股苦味，帝王心术，最忌的就是情。徐观民这个名字，是否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一席之地呢。“唔…那你看我像哪里人？”徐观民故作玄虚，说着拗口的学偏了的乡音，杨礼霆哈一声说：“你这土话都学歪了边，应该都是隔了好几个镇呐。”
    “为何要在这里卖字，去当个先生不是更好？”徐观民终于说出来它的疑问。不知怎么的他开始收拾东西，徐观民心里悬悬晃晃的，这是生气了？
    “当先生有先生的好处，当卖字的有卖字的好处，教书先生是教书先生，卖字先生也是先生，都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
    他收拾完毕背上竹箱，对徐观民说:“已经正午，我要回家了，我娘还在等着我，告辞。”
    “那你什么时候还会来？”
    “许愿人多的时候。”
    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心底恍惚了几下，才惊觉忘记问他姓名。
    自从宵禁解除以后，夜晚的后活动变得的丰富，街上灯火通明，少了太阳的炙烤，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上几分。
    百问石作为村子里的中心，自然是最热闹的地方，跟着乔装成小仆从的申屠将军，沿途欣赏着这尘世光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将军聊着天，心不在焉写在了脸上，将军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这年轻的帝皇，勤勉政务，常常废寝忘食，圣德贤明，让朝中不少老臣敬佩和安慰，先帝没有选错人，虽然是个幺子，但相比之下确是不二帝王之才，当年自己算是站对了方向。
    表面风平浪静的徐观民，内心无比着急，想快点去到百问石那里，那个蓝眼睛秀才，会不会还在那里摆摊呢？
    徐观名不过也就二十六岁，最是男子外表最具魅力的时候，生母是当年第一宠妃梁氏的徐观名颜值也是不容置疑。
    一路上就有不少姑娘偷偷瞧他，有些年轻公子也会回头看上几眼，嘀咕上几句兴许不是我们村的一类话，有些大胆的，直接上来自报家门搭讪。
    好不容易到了百问石，原先那个位置，不见他的踪影，徐观名心里厌厌不乐，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像当年在贵妃身边，到了固定的日子，母亲却对他避而不见时一样，也如当年垂下眼帘，遮住这些情绪。
    熙熙攘攘的人，有老人牵着孩童的手给她吹着纸风车，有年轻夫妇挽着手看那树上红愿，摊贩的带着笑脸的叫卖声，连小乞丐都有搀扶分食的伙伴，自己却没能遇见自己想间的人。
    “你回去吧，朕……这里很好，我想一个人走走。”徐观民负手而立，说完以后便离开，申屠不敢追上去，只能暗中派人保护，看着他慢慢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背影孤独，只能轻轻叹口气。
    走过了第三条街，人越来越少，月色皎洁，落在檐上地下，枝上眉梢。
    游离的目光突然被锁住，见有一人独自在树下打量着什么，背影单薄，有依稀熟悉感，像一股魔力，像磁铁一吸引着他的脚步，夹着泥土味的风吹过，轻轻扬起衣袂。
    “你在这里做什么？”徐观名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不管这个人他是否认识。
    那人一回头，是刚才念想的眉眼，像撞进胸口一样震撼，徐观名的世界瞬间烟火绚烂。
    他一笑，仿佛天上星辰都被比了下去：“真巧呀。”他摇着手里的纸扇，徐观名注意到他的焦虑，问道：“嗯？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的猫……不肯下来。”
    “哦？你的猫？”杨礼霆指给他看，不知不觉又并肩一起。那只瘦弱得小奶猫，死死的抓着树枝，可怜兮兮得喵喵叫，尾音有点抖，眼睛闪亮闪亮闪亮像一颗绝世宝石，这时装的都是恐惧。
    “都一个时辰了……还是不愿意下来，都不知怎么办得好。”杨礼霆越想越急，跟他解释着，“还太小了，大猫不在身边，第一次爬树，不敢下来了，我怕我一走开它着急胡乱跳了下来摔伤了。”
    “那我帮你看着，你快去找个梯子来。”
    “那……就麻烦公子了。”杨礼霆扭了扭酸痛得脖子，揉揉眼，马上就转身小步跑开。
    徐观民盯着他得背影走远，打了个手势，影卫立即跪现。
    “快弄下来。”
    等杨礼霆满头大汗扛着梯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猫已经在他怀里后怕地抖，也顾不上什么，放下梯子就去抱过来，教训着:“调皮鬼，下次看我还救不救你。”小猫委屈巴巴的喵上几声算是认错。本还想着多说两句，但感受到它的颤抖，一颗心就软了下来。
    这下想起来还在徐观民，抱着猫跟他鞠躬道谢：“今晚实在是多谢公子了！”读书人讲究人情，“杨某不知怎么答谢才好，不如……请公子上一趟碧娇春玉楼？”
    徐观民抽了抽嘴角，没记错的话，那里是青楼吧？我看起来像那酒色之徒？
    心里牢骚，嘴上还是答应了。一行两人穿过灯火漫漫，熙攘人群。来到碧娇春玉楼，这百问村最体面的青楼价格也是一般人进不来的，主楼有三层，建于湖上，曲折回廊连接着百处阁院，横梁上垂下轻纱幔帐，夜晚的碧娇春玉楼烛光融融，倒映在湖面，时常会有水雾升起，远看似有星落尘，近看有几分瑶池仙境的味道，风动纱幔露出美人妆容婆娑。这无数风流人士恣意潇洒的地方，是百问村首屈一指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