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细想,言书才发现这里头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如果说元夕和钱渊的毒是童颜下的手,那么一早中了甜梦香的郭子淳自然就是二次叠加。
一个主控制,一个主疏散。
童颜死后,他们的内力自然回来了,可被控制这一节却从来没有得到缓解。
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在他踏上山顶时发生这样的意外。
如果言书猜的没错,这里头没有什么所谓机关或者第三人在,而是……
元夕总算转圜了过来,张了张嘴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子淳是自杀的?而沉香,也是他杀的?这不可能!”
梦幻草有什么功效没人比他更清楚,操作是真,叫人潜意识的疏散内力也是真。
但凡中者,失去反抗能力者有之,暴起伤人者有之,但那一定是要在近距离内操控才能实现的。
如今的甜梦香虽说可能脱骨于苗寨的梦幻草,可实际功效显然无法与千张相较,能有十之三四已然是高估了,更别说有超越之处。
除非……
元夕皱眉:“玉璃,你们起七宝阁不是惯会收集奇人异事吗?那个冰块脸看着就不大对劲,阴气森森,叫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样的人物按理来说也该在你们的调查范围内才是啊。你好好想想,或者会有发现呢?”
一个囊括天下第一机密的所在,在元夕眼里大约是事事都该知晓的,况且握着这机构的人可是言书,聪明的脑袋里面装满了秘密,对他来说,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未知才对。
对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公子爷,元夕总是有一种盲目崇拜,或者也不能说是完全盲目,只是他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再是光怪陆离,到了他这儿总能有个合理解释。
可惜,这回他还真是高看言书了,这件事情上头,言书与他一般,不过就是初闻罢了。
“如今再有什么想头也只是枉然了,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继续往下走。至于他们是如何死的,等回了庄子后自然会有别的人来告诉我们答案。”
而这别人,大约就是那些负责收尸的仵作或医者了。
山顶上极其简约,虽有几处怪石野草,也不算葱郁,一眼看来还是能清楚知道这地方确实什么都没有。
言书既说了往前,元夕也没有异议,如今也没什么别人需要他操心,少不得对这小祖宗格外看顾罢了。
两人缓步向前,元夕在前带路,拽着言书的手任其紧随在后。
言书笑道:“你不用这样紧张,看着倒叫人以为如何了。这儿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这处山坳直上直下的,若说这里能有什么地方容人往下丢荷包,大约是在什么叫人瞧不见的地方吧。”
“这可难说了。”元夕一路戒备一路打探:“你们家不是最擅长制造机关了吗?如今改行做了当铺,总不能把本行手艺也丢了吧?好好看看,睁大你的眼睛像打量美女一般好好看看这山头,也许那个太傅就在哪处凹槽里头呆着等你呢。”
堂堂太傅,天纵奇才,到了他嘴里全无恭敬也就罢了,竟还成了老鼠一般的存在,实在是……
言书反驳不得,只好笑了笑,算作应承。
饶是他照着元夕的话像欣赏美女一般仔细打量着秃山,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甚至叫他一度产生怀疑,这荷包究竟是不是从这处落下的。
直到一个不起眼的土包落在他眼里。
与那些祁国士兵替向安在断水河畔收拾的那处衣冠冢不同,这一处可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存在。
言书拉了拉盲目向前的元夕,朝着那土包抬了抬下颚道:“找到了。”
一堆黄土,上头零碎的缠着些许野花,正是先头言书替他塞在荷包里头的那些花种发芽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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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那并不是手罕见的东西,只是因为花语特别,在当时当下,言书就是选择了这种花来代替向安最想要的人守护在了他的身边。
桔梗,最痴情的爱恋。
元夕看着那土包,有些不解:“这算什么?咱们找了这么些时候,难不成就是为了找他的尸骨不成?”
不能吧,按着言书的话头来瞧,这向安本该还活蹦乱跳的才是啊。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那样大的一个祸害头子,难道不该遗留千年才是?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孩子算计死了,这成什么了?
不同于元夕的愕然,言书反而是早有预料的模样,面不改色的独自一人上前,也不顾泥土肮脏,随手剪了快石头就要去掘坟。
元夕:“……”
这样一个贵公子,哪怕换了衣衫,可就这么蹲在地上玩泥巴,落在元夕眼里终究还是不能忍,少不得赶上几步,将他拉开,取而代之。
一边劳作,一边不忘抱怨:“玉璃,你这可是缺了大德了,早知道你对这太傅这样恨之入骨,由着他去不就好了?偏要这样不远千里的来掘人坟墓,过了啊?”
言书不说话,只是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几乎将他手里还握着石块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元夕干活,可比言书利索多了,抱怨归抱怨,手底下却是一刻不停,力气又大,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小土包子翻了个底朝天。
只是,并无所获。
显然这也只是个衣冠冢罢了,甚至比下头的更粗糙些,连样贴身物件都不曾看见,说是虚冢也不为过。
元夕纳罕:“这算什么?难不成咱们又猜错了?这不过就是个小土堆,上头正好长了花不成?不能吧?”
如果真是这样,言书的威名可就算是真的被消磨干净了。
“这土。”言书道:“并不属于这儿。”
这话倒是奇了,元夕饶有兴致的去看,细细分辨下还真有所发现。
土质微红,粘腻,与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
虽是心内赞同,可作为一路过来侃侃而谈的土质专家来说,要承认自己没有发觉这个差别却是不能的。
元夕清了清嗓子,胡说八道道:“这土大多都长一样,不过是淋了些雨水,掺了些杂质看着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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