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探》第171章 信不信说谎精

    “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这些日子都背着我搞了什么名堂。”任轩昂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就走。
    “等一下，你得等周震回来以后，然后你再找个借口说今晚有事，不得不走，演得自然点，懂吗？”邱允实冲任轩昂眨了眨左眼。
    任轩昂不喜欢被邱允实命令的感觉，但他直觉此时应该乖乖听话，不耐烦地说：“行。”
    “哦对了，先把尿盆里的水倒了，周震这条老鱼特敏*感，尤其是这水里还混着他的咸鱼味。”邱允实说完，做了一个干呕的姿势。
    任轩昂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乖乖听邱允实的话，给他倒尿盆。
    不久，周震提着卤肉饭回来，“任律，你也先去吃饭吧，我陪允实吃饭。”
    任轩昂的演技毕竟也是经过一段时间历练的，而且他本身就是面瘫脸，平时不苟言笑，表演自然只要继续面瘫就行。他点头，说马上回来，临走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瞬间便会万念俱灰的空壳邱允实。心想，这小子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出戏入戏就是半秒钟的事儿，他算是说谎演戏的个中高手，周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他过多担心吧。
    任轩昂出了医院，便绕到大门处驾车赶往沈金栋处，等到了沈金栋的家，他才给周震打电话，说律所有急事，他必须赶回去，完事儿他会尽快回来。周震让他忙他的，不用担心这边，周震会一直陪同在邱允实身边。
    沈金栋一见任轩昂急急忙忙地赶来，说是邱允实让他来的，马上领悟，了然地说：“允实跟我说，这事儿他早晚会告诉你，看来就是今天啦。”
    “你查过周震？”任轩昂急切地问。
    沈金栋招呼任轩昂跟他一起进入沈妙媛的房间，房间里，沈妙媛早已经在电脑上准备好了有关周震和他的父亲的资料。等到任轩昂看完，沈金栋说：“我跟允实的想法一致，周震的父亲周春望就是允实妈妈那场车祸的另一个受害者，只不过这个受害者晚了一天才在别处死去，被忽视了。周震绝对有理由憎恨交通事故的肇事者邱恒，也因为父亲过世后，他跟母亲和继父一起生活吃了不少苦，而同样是受害者家属，允实却成了邱恒赎罪的对象，成了个富二代，他也有理由憎恨允实。”
    任轩昂点头，联想起之前周震对“隐形受害者”这个词特别敏*感，如果是他，他也会产生这样的推理，但推理只是推理，没有证据支持。
    “沈叔叔，”任轩昂为难地问，“有证据吗？”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很难查到证据的。”沈妙媛代替沈金栋回答，“想要证明这番推理正确，只能从证明周震的确对允实怀有敌意切入。我们和允实都怀疑，当初指使两个流浪汉袭击我们的人就是周震，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我妈因为这事儿一直对允实心存芥蒂，担心允实跟我们相认是为了给姨妈报仇。还有，前一阵子我跟允实一起演戏，假装被杀，负责摄录的人就是周震，而我妈事后便收到了那段视频，也不知道周震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妈只看了一遍，视频就消失了，其实只要再多看几遍，或者能够往下看，就能看出破绽百出，我俩演得还挺开心呢。当晚我妈一直做恶梦，我跟她说了好多遍，那都是排演好的，我妈也清楚，可是就是挥之不去允实杀我的画面。”
    “周震当时扮演一个拍短视频的人，他也真的把当时的场面拍下来了，然后他也不顾自己是唯一掌握视频的人，就把视频发给了阿姨？”任轩昂觉得周震此举太过冒险，简直是暴露身份。难道就像是邱允实说的，周震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为了达到目的，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
    “就是啊！”沈妙媛愤愤不平，“本来过年这些天，允实跟我妈关系缓和了不少，结果这么一个视频，我妈又成了惊弓之鸟。”
    “这么说，让流浪汉在恒古大酒店自杀的幕后指使，也是周震？他是想要杀人灭口？”任轩昂不敢相信，他一直以来认为是青年才俊的周震真的是一个危险的火坑，他不但心狠手辣，还心思细腻，运筹帷幄，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邱允实在他人眼中变成一个满口谎言的复仇者。他对邱允实的报复方法特殊，不是简单的伤害，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与仇人相处，暗中糙作，旁观邱允实被亲人朋友厌弃，孤单痛苦，以此来享受复仇的快*感。
    沈金栋严肃地说：“不单单是那两个流浪汉，我们怀疑就连之前产后抑郁的女人在恒古大酒店自杀，也是周震的杰作。他是心理专家，诱导一个本就产后抑郁的女人自杀再容易不过。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柯怀古怀疑允实，想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允实失去一个疼爱照顾他的叔伯，想要看允实失去经济支撑。”
    任轩昂陷入纠结，要不要相信这一切呢？这一切是不是邱允实安排的骗*局，就只是为了脱离他讨厌的心理咨询？可是自己认识的邱允实虽然喜欢恶作剧，也是有原则的，不会往无辜的人身上泼杀人犯的污水。
    怀着这样的疑问，任轩昂又赶回了家，找到了邱允实说的电话录音，一听之下，他惊到后背沁出冷汗，原来邱允实一直在跟这么一号人物通过电话单向联系！这个Ｍr.Liar难道就是周震？
    任轩昂想起了很久以前，周震曾经提示过他注意邱允实，因为周震发现邱允实跟什么人暗中联系，为此他还想要偷看邱允实的手机。如果周震就是Ｍr.Liar，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再仔细回想，任轩昂又想到了很多细节，周震的行为和语言的确符合邱允实的推理。周震一直在明示暗示自己和俞清浅，邱允实不肯承认自己的病因和对亲人的憎恨是逃避，是封*锁自己的表现。最初周震给他讲述邱恒过世时，也的确强调了邱允实只花了两天时间便宽恕了邱恒，邱恒最后的日子邱允实一直陪伴在邱恒身边，邱恒咽气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一个邱允实。当时在周震这样的暗示下，任轩昂也的确产生出是邱允实复仇，杀害邱恒的念头。
    如果这一切果真是周震在报复，似乎一切都说得过去。如果这一切是邱允实的谎言，那么他比周震还要可怕，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在布这个局，把周震、沈家父女和自己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到底要相信哪一边？任轩昂倾向于相信邱允实，相信自己所认识的邱允实，也算是相信自己识人断事的本事。可是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喊：如果信错了呢？
    “还要继续演下去吗？”病房里，周震望向窗外的城市夜景，轻轻地对身后病床上的邱允实说。
    邱允实仍旧目光呆滞，神情如雕塑，他知道周震背对着自己，面对窗户，正在透过夜晚玻璃窗的反射观察自己，欣赏着他的战果。他虽然看不到周震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周震内心十分畅快，他在享受自己的痛苦。当然，周震也在怀疑，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演戏。
    “连你也不信我，这个世界没人信我，哼，”邱允实嘴巴里嘀咕，“果然，这是报应。”
    周震走到床边，拉起邱允实的手，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似笑非笑，似乎是胜利者的姿态，一张口却是朋友的立场，“允实，听我说，没有什么报应，医生也说了，你的检查结果没问题。你这是疑病症。”
    邱允实的双眼失焦，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细小声音絮絮叨叨：“你们别再骗我了，一定是你们买通了医生，伪造了检查报告。你们在骗我，你们要以牙还牙，全世界都在骗我。”
    周震眉毛一挑，嘴角上扬，“允实，我们没有骗你，相信我们好吗？”
    邱允实还在絮叨自己那套理论，心里想：心理专家不愧是心理专家，周震对自己了解颇深，知道自己对他怀有抵触心理，他说什么，自己就偏偏不接受什么，所以他是故意在强化“邱允实没病”这个理论，他越强化，邱允实便越否定强化。
    接近11点，任轩昂风风火火又赶回医院，他本想接替周震，让周震回家休息，但周震谢绝了任轩昂的好意，执意留下来陪床。
    邱允实的状态不好，所以住的是单人间，院方特意加了两张陪床，于是这一晚，三个男人共处一室。夜深人静，黑暗中三个人默默无语，各怀心事。
    一大早，邱允实耍赖似的，说什么都要出院。反正检查结果显示没问题，医生也不拦着，任轩昂只好为他办理出院手续。
    医院门口，周震与任轩昂和邱允实分道扬镳。
    邱允实上了任轩昂的车，夸张地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可算是走了，再看他那张脸，我恐怕真要抑郁了。”
    任轩昂不说话，默默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