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邱允实兴冲冲地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信我吗?”
任轩昂直视邱允实,严肃地说:“我不会说谎,实话是,我不知道。”
邱允实扶住额头,无力地栽坐在沙发上,“果然,我就知道。你就不能让我惊喜一回吗?”
“这些全都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我是律师,在我这,没有铁证,我不能轻易下论断。我只能说,周震的确可疑。”任轩昂虽然没给邱允实惊喜,但也不想让他太过失望。
邱允实带着哭腔感叹:“我如此坦诚相见,等于把自己扒光了站在你面前,如果你不以为然或者无动于衷,叫我情何以……”
任轩昂这个冰山脸愣是被邱允实这番话给惊成了表情包,赶忙忙伸出手阻止邱允实,嫌弃地打断:“别,你的意思我懂,这个比喻还是收回吧。”
邱允实回过味来,自己的比喻的确不妥,吐了吐舌头,耸肩说:“这么说,你愿意配合我去求证喽?”
任轩昂点头,用平淡的口吻说出威胁的话,“可以。但如果最后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精心安排,只是为了彻底脱离周震的心理咨询,我会让你后悔的。”
邱允实一点不在乎任轩昂的威胁,笑眯眯地说:“放心,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
邱允实没想到,再次跟周震产生交集竟然就是在一天之后。
在家休息了一天,邱允实一大早跟任轩昂一起去律所上班,在电梯口便遭遇了两名便衣,他们不是袁队长的手下,邱允实和任轩昂不认得。
“找我们?”在看了两名便衣的证件和听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后,邱允实惊异地反问,“不是找我们其中一个,是同时找我们?为什么?”
任轩昂把两个警*察带到办公室,让米怀薇倒了茶,客气招待。
“是周震给了我们你们的联系方式,”其中一名警*察介绍,“我们来找你们,是想要确认2月14日晚,周震的不在场证明。他说他一直在医院陪床,当晚跟你们俩住一间病房。是这样吗?”
“不在场证明?周震是什么案子的嫌疑人吗?”邱允实难掩兴奋,他在想,莫非流浪汉自杀的案件警方终于查到了周震?但很快,邱允实又难掩失望,不对,流浪汉的案子距今已有数月,人家问的是两天前的事,是情*人节当晚。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另一名解释:“周震的确是涉嫌刑事案件,犯案时间推定在2月14日晚间11点至15日凌晨3点之间。这个时间段,周震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有没有可能他趁你们俩熟睡偷溜出去?”
“有吧有吧?”邱允实转头去问任轩昂,“那晚我睡得挺熟,没注意。你呢?你不是换了地方换了床就失眠吗?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
任轩昂摇头,“那晚我的确失眠,大概1点入睡,整晚醒了十几次。我可以确认,周震一整晚都呆在医院。你们也可以去医院查证,护士站值班的护士,走廊监控都可以为他作证。”
邱允实翻了个白眼,他想要证明周震有罪,可如今又不得不先证明他无罪。
两名警*察得到答案,准备起身告辞。邱允实急忙拦住,问:“周震涉嫌什么案子啊?”
“这个不方便透露。”警*察给出官方回答。
邱允实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警*察提起警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受害者应该是一个或者两个。”邱允实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看警*察的反应。果然,两个警*察的双脚脚尖缓缓转动,朝向邱允实。他们不说话,冷冷盯着邱允实,等待他的下文。
邱允实得到肯定,继续猜测,“而且这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是一男一女。”
一听这话,任轩昂沉不住气了,抢先于警*察问:“到底怎么回事?”
邱允实回头对任轩昂说:“我猜的,不过看样子好像是猜对了。”
两个警*察又对视一眼,坐回原来的位置,命令似的说:“你怎么会知道受害者的情况,解释一下吧。”
邱允实也端坐,不疾不徐地喝了茶水,而后才开口:“这事儿还得从俞检说起。任律你也知道,在你之前,俞检也当过我的监护人。她监护我的时候,我也跟以往一样,想要找到她的弱点或者把柄,借此脱离监管。可是通过我对俞检的观察,这个女人可以说得上是无懈可击,我是棋逢对手。直到有一天,一对儿母子登门……”
邱允实还记得,那天是周末,上午他跟着柯怀古的助理去过了周震那里,中午就被送到了俞清浅家。因为俞清浅工作繁忙,所以只能充当周末监护人,周一到周五,邱允实得呆在柯怀古身边,在酒店办公室里打发时间。
那天,俞清浅负责做午饭,邱允实等着吃。门铃响起,厨房的俞清浅没听见,于是邱允实去开门。门一开,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脸上都带着怒意,不好惹的样子,像是来讨债的。
“你们是?”邱允实好奇心高涨,俞清浅可是检察官,这对儿居然敢来跟检察官叫板,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我们找俞清浅,你是她什么人?”五六十岁的女人用不屑的眼光打量邱允实,“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找了个这么小的男朋友?”
“不不不,”邱允实忙摆手澄清,用谎言解释误会,“我不是男朋友,我是她弟弟。”
“胡说,她哪有什么弟弟?”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
“远房亲戚,算是表弟。”邱允实笑着解释,看来这两个人对俞清浅还挺知根知底的,他又一次问,“你们是?”
两个人不客气地突然伸手推开邱允实,径直往房间里走,而且似乎轻车熟路,直接过了玄关,奔向客厅。邱允实看得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
“你要是她表弟,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两人坐在沙发上,女人翘着二郎腿,轻蔑地盯着邱允实。
“哦,原来就是你们啊!”邱允实做恍然大悟状。
男人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抽油烟机声,指着厨房说:“去把她叫出来。”
邱允实乖乖听话,进到厨房,跟俞清浅说家里来了客人,哦不,是讨债的。
俞清浅一听,脸上瞬间煞白,关了烟机和火,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客厅。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如果不肯赔偿,我们就去找你妈。你妈不是要面子嘛,不是躲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了嘛,我们正好让她的新邻居们都知道知道,你家的好事儿!”老女人叫嚣着。
年轻男人冷笑着附和:“没错,我们还可以去你单位,你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那好啊,我们就去把你家的事儿告诉你领导,看看有什么后果。再不然,我们就在检*察院门口拉横幅,说你这个检察官是杀人犯的女儿!”
俞清浅一改以往坚毅女强人的状态,脸部紧绷,强忍眼眶中的泪,咬着牙问:“这次又要多少?”
“等一下!”邱允实决定不再置身事外当看客,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家伙,你们连检察官都敢勒索啊?可是不对啊,我记得俞检你是通过考试正儿八经地考上了公*务员,而且是公*检*法的公*务员,你爸要是杀人犯,政审通不过吧?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我爸不是杀人犯!”俞清浅像是被点着的炸药,突然爆炸,连同邱允实和那两个一起被波及,“我再说一遍,我爸不是杀人犯!那只是意外!”
“对对,意外,意外。”邱允实赶忙服软,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外。
俞清浅狠狠擦去眼角的泪,回房间取了二百块,摔在茶几上,“这钱我就当打发乞丐了,你们拿了钱赶快走!”
“才二百就像打发我们?”男人收起二百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滚!”俞清浅一改以往淑女风范,闭着眼大叫。
邱允实都看呆了,回过神他才意识到俞清浅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他此时必须要帮忙。于是邱允实自掏腰包,又拿了二百块,催促道:“趁我们还没后悔,赶紧走。不然我们俞检真要豁出去了,你们可一分钱都拿不到。”
两个人又收好了邱允实的二百块,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这点钱不够我们一周生活费的,下周我们还会来。你要是不在家或者不给钱,我们就去你单位,去找你妈!说到做到!”
总算送走了两个瘟神,俞清浅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邱允实体贴地没有打扰,而是去厨房做完了午饭,端上餐桌,然后才敲门叫俞清浅出来吃饭。
俞清浅惊讶于邱允实会做饭,又感激这个大男孩刚刚帮她解围,随意吃了几口之后,决定对邱允实解释一番。
“我爸不是杀人犯,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当然知道,你能当上检察官,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两个一看就是无赖,他们的话不能信。不过俞检,你到底有什么小辫子被他们抓住啊,干嘛投鼠忌器,要供养这两个无赖?”邱允实本不想问,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你能帮我保密吗?”俞清浅说完就反应过来,苦笑着自言自语,“我也真是的,居然想要你信守承诺。”
邱允实收敛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地说:“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一些。”
“好吧,反正就算我不说,他们下次再来,你也会从他们那得知我爸的事儿。与其听他们颠倒黑白添油加醋,不如我来陈述客观事实。”
邱允实用力点头,他不想承诺什么,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但他在心里跟自己承诺,绝对不会拿俞清浅的痛处去开玩笑,恶意散播。
“其实,”俞清浅痛苦地闭上眼,哑着嗓子说,“我的确对他们母子俩有愧,所以这些年才会容忍他们的勒索,给了他们总共两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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