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探》第179章 有才无德太可怕

    袁队长说过，刘跃泽的直播账号下各种猜测的留言搞得社会风气很不好，于是意料当中的，刘跃泽的直播账号被封了，各种视频全部清空。不过邱允实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认定周震的同伙不会在网上留下线索，再说了，网上那么多信息量，也不是他跟任轩昂就能筛选分析出来的，倒不如另辟蹊径。
    “袁队那边你也不要彻底失望，如果吴威真的不是真凶，那么袁队发现端倪是迟早的事。我了解袁队，他绝对不会因为上面的压力就故意办冤假错案。”任轩昂对袁队长的业务能力和职业道德还是挺有把握的。
    邱允实苦笑说：“等他？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这事儿还得靠咱们自己。袁队根本不知道周震的事儿。过阵子就算他要重新查，也还是从命案本身查起，而咱们，可以跟他两种思路，咱们从周震查起。”
    “你要去查周震？”任轩昂觉得不妥，“不怕打草惊蛇了？”
    邱允实摆手，“不是直接去查他，而是查哪个嫌疑人跟他有关联。我有十足的把握，周震是幕后主谋，真凶是他的帮凶或者傀儡，周震利用他的心理学知识暗示诱导操控同伙杀人。先锁定嫌疑人范围，然后逐个击破，找到跟周震有交集的，就是真凶。”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去查周震的帮凶，你也冒着一定的风险。周震对你的这套把戏再清楚不过，肯定也早已经通知同伙早有准备。你刚刚才假借癫痫症的事儿让他对你放松警惕，现在又要冒着被他发现你怀疑他的风险去查同伙，你觉得值吗？”
    邱允实想也不想便答：“当然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周震这只狐狸一向滴水不漏，要想扳倒他，就得从他的同伙着手，我就不信，他这个同伙比他还难对付。只要同伙肯指证他，并且提供物证，周震就跑不了。再说了，你也说这会儿周震对我已经放松了警惕，现在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你认为真凶跟周震是什么关系？”任轩昂问。
    “是被主导与主导的关系，”邱允实张口就来，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对自己的推论也很有自信，“也就是说，周震是主导者，真凶是被他主导的。我也曾想过，周震可能是雇了个杀手去替自己和未婚妻扫清障碍，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消。周震了解我，我自认为也足够了解他。他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他最擅长的就是控制人心，通过暗示去糙控人的心理，让目标听从他的指示做出选择，并让目标以为那是目标自己做出的选择。这个真凶一直被周震糙控，周震也有把握真凶不会出卖他。他们俩的关系足够牢靠，甚至是表面上的同仇敌忾。”
    任轩昂点头，“对你也是一样，他想要通过暗示让你正视和承认内心的仇恨，对亲人和邱恒的事业恒古大酒店复仇，最后众叛亲离，深陷囹圄。”
    “所以啊，如果我们有权限，就可以去查周震的社会关系，调阅他的咨询中心的接待记录，掌握他所有顾客的名单，甚至查清楚他在命案发生前跟什么人密切接触过，通过什么渠道搞到了氯化琥珀胆碱又交给真凶。只可惜，我们做不到。”
    “如果周震真的如你所说有才无德，那就太可怕了，他有糙控人心的本事，却没有身为心理工作者的职业糙守，他的那些顾客，等于都把心理上的软肋放心地展现给他，他却可以把软肋转换为武器为自己服务。”任轩昂想起他数次出入咨询中心的场景，那些迷茫无助的顾客带着对周震的信任走进他的办公室，面对面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从周震办公室出来时，他们有的仍旧迷茫无助，有的如释重负。谁又真的清楚，独处的时间里，周震到底对他们的心理做了什么？心理不同于身体，如果是身体，黑心医生拿走了什么或者留下了多余的什么，都有迹可循，可心理是隐蔽的，周震如果不知不觉在里面偷走了什么或者埋下了什么，想要发觉谈何容易？
    “是啊，能够去做心理咨询的人*大多是心理有隐疾的人，愿意信任心理咨询师的人，等于是褪去了日常生活中保护自己的壳，赤*裸裸地面对周震。只要周震想，糙控和伤害他们轻而易举。”邱允实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为那些顾客捏了一把汗。
    任轩昂注视着邱允实，又一次摇摆不定：邱允实和周震其实不分伯仲，都是糙控人心的高手，只不过一个是经过正经学习的学院派，一个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自己是不是正在掉入邱允实的心理陷阱，成为他的一颗棋子，帮助他达成摆脱周震的棋子？
    犹豫了几秒钟，任轩昂再次打定主意，暂时站在邱允实的阵营，不单单是因为这个选择他的愉悦度更高，也是因为当年周春望的车祸事件的确可疑，邱允实有关周震复仇的那番推理他是赞同的。换作是他，在得知周春望车祸事件后也会得出这样的推理。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圈定一个嫌疑人范围。”邱允实看任轩昂面对着电脑出神，以为任轩昂又忙于他的律师工作，赶忙出声把他这个同盟拉回来，“如果可以，最好是以周震为中心点调查，嫌疑人范围是跟他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很可能是被他主导的他的顾客。但是此路不通，直接去查他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任轩昂抬头看邱允实，发表自己的见解：“没错，就像你说的，我们只能另辟蹊径。我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如果从杀人动机角度去圈定嫌疑人范围，那恐怕就只能是刘跃泽吐槽的自杀者的亲属。就像吴威一样，怀念故去亲人，憎恨对亲人出言不逊的刘跃泽。如果不是吴威率先认罪，我想袁队长那边重点排查的嫌疑人也是这个群体。”
    邱允实击掌，兴奋地说：“英雄所见略同！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同仇敌忾，周震要想通过暗示去控制同伙杀人，这个同伙也不是随便拉来一个就能轻易被周震控制的，最好是选一个本就憎恨刘跃泽的人，在此基础上暗示诱导，这样他们俩才能达成一个相互信任的牢固关系。”
    “看来咱们又能领先袁队长一步啦。”任轩昂还是挺赞同邱允实的推理，赞同这个嫌疑人的圈定范围。
    邱允实获得了任轩昂的赞同，更为得意，“网上像刘跃泽这种可恨的人多了去了，网友们骂归骂，网上喊打喊杀的键盘侠多得是，现实中，就算给他一把刀，把刘跃泽放在他眼前，他也得丢下刀逃跑，临走时还得骂一句给他刀的人是不是有病。真的憎恨刘跃泽母子恨到不惜冒险杀人的，肯定是关系更为密切的人，也就是刘跃泽吐槽的自杀者的至亲。如果是我，最亲的人自杀离世，本就痛苦不堪，还夹杂着对亲人的愧疚，这时候有人消费我的至亲，还咒骂他就该死，我一定会把满腔哀伤转化为愤怒发泄在这人身上。还有一点，亲人自杀离世，我无法接受，也很可能会寻求心理咨询的帮助，而且要找就找松江市最年轻有为的心理咨询师，只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找到的咨询师也是最会煽动内心仇恨，引导人走上不归路的心理巫师。”
    “我们虽然没有机会在视频下架之前看完所有直播，但好在，我们看了不少网友留言，通过这些留言中提及的当事人的人名，大概也能知道被刘跃泽吐槽的自杀者都有谁了。”任轩昂拿出纸笔，凭着记忆写下了三个名字，分别是：潘晓菲、吴凯、柳璘。潘晓菲是因为产后抑郁症在恒古大酒店自杀的女人，吴凯是考试作弊被发现后跳楼的初中男生，柳璘是不愿分手以死相逼前男友、割腕自杀未遂的女人。
    邱允实一看任轩昂写，他也跟着写，等到任轩昂写完，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纸，问：“英雄所见又略同？”
    任轩昂笑着举起自己手中的纸。没错，他们都写了且只写了这三个名字。实际上刘跃泽吐槽的自杀者可不止这三个，这家伙的直播账号开通了两年多，吐槽视频的内容高度统一，全是针对他所知道的，能够搜集到的自杀者，大多数不是本地的，还有少数外国人。可见他一直在网上搜索和关注自杀事件。
    袁队长接手案件后选取了最近半年的直播留言和购买记录，因为刘跃泽可以说是在最近半年才火起来的，并且是松江市当地数得上号的黑红主播，就是因为他最近半年吐槽了松江当地三个自杀者。所以袁队长推断，凶手正是在刘跃泽最近半年火起来之后才注意到他，看他直播的人。
    邱允实和任轩昂之所以有把握凶手大概率是这三个本地人的至亲，一来是时间上符合，刘跃泽吐槽外地人时没出事，偏偏在吐槽本地人后出事儿；二来是地域上符合，刘跃泽吐槽的本地人自杀者的至亲也是本地人，杀刘跃泽算得上近水楼台。
    找到了三个中心人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走入这三个中心人物的社会关系，虽然三个人之中有两个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关系圈还在。
    “查人嘛，最在行的还是我大姨父和表姐。我先让他们在外围了解一下这三个人的情况，列出一个跟他们关系密切，可能是凶手，也就是周震同伙的名单。”邱允实说着便准备拨打电话。
    “那个，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任轩昂担忧地问。
    “哎呦，你什么时候跟我大姨父感情这么好啦？还在意他的安危？”邱允实挑着眉毛八卦地问，他明明看得出任轩昂更在意的是沈妙媛。
    任轩昂假装没听见，低头忙自己的工作。
    “放心，我会叮嘱他们小心，而且一定要一起行动，不惊动嫌疑人，只找机会询问三个中心人物身边关系不太密切的人，比如说他们三个的同事、同学等等。真正有危险的部分，也就是试探嫌疑人的工作，那自然还得是真正的生面孔的专业人士出马。”
    “又是试探？”任轩昂早就料到邱允实又要用他那一套去排除和锁定嫌疑人，这一次他默默下定决心，要比以往更加配合邱允实，毕竟这案子不同于以往，周震是嫌疑人，所以不但关系到邱允实，更与俞清浅和沈家一家人息息相关。可是没想到，邱允实又提到要找生面孔。不过仔细一想，必须如此，他们要找的凶手是周震的同伙，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更加有可能从周震那里知道邱允实。无论是何种试探，只要邱允实一出马，露了脸，直接破功。
    “那不然怎么办？我们又不是警*察，没别的权限啊。”邱允实颇为得意地指着自己说，“既然拥有警方都没有的利器，那就得用啊，不然不是暴殄天物嘛。”
    任轩昂皱眉，“你这个成语用的……”
    “又不对了？”邱允实收敛笑容，虚心地请教。
    任轩昂又是那句语重心长的话：“多看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