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魏》第一百六十章 对商人下手

    看着阶下群臣，曹芳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若是没有什么太大异议了，就下去准备吧……”
    “七日后朕就要出兵！”
    “桓元则……”
    桓范无奈一笑，而后就直接站了出来：“陛下。”
    既然出兵，粮草方面的问题肯定就是最重要的了，更何况曹芳这次是想要一举解决胡人……
    而他又是大司农，可以说无论如何都是绝对绕不开他的了……
    “粮草方面可有问题？”
    桓范略微一叹，而后便朝着曹芳行了一礼。
    “回陛下，没有问题！”
    都已经确定必然会出兵了，那也就说曹芳这句话问的不是粮草，而是他的能力！
    如果回答一个‘有问题’，那就代表着桓范承认了他能力不足这一事实……
    于臣，若是能力不足，那会发生什么呢？
    卸职！
    就这么简单！
    “很好！”
    说着曹芳就伸手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朕这次行军中所有关于粮草的问题，都交予你。”
    “你可一力而决，懂了么？”
    “除粮草外的一切，你不需要去管！”
    说过来，桓范的能力或许真的和荀彧没法比，但若是只给他安排后勤中某一类的事情，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难度。
    当然，以往虽然是让桓范一直在着手粮草后倾类的事情，但真要说过来他也只是负责了其中的某一环，而非全部。
    现在的话，曹芳更想借着这么个机会，让桓范将他的天赋给释放出来。
    天才的潜力，越强迫开发得越多。
    废柴的话，就算不去强迫，他也依旧是废柴。
    而正史已经证明了桓范，他就算不是那种顶级天才，也绝对是属于天才的。
    而且，桓范的话，也是在他的设想以内。
    毕竟无论是哪个制度，其稳固的根本一直都是粮食！
    这么重要的事情，曹芳绝对不可能将之交给完全没有接手过粮草上事情的人。
    而在曹芳话一出口的瞬间，桓范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却并非惊喜……
    他清楚他现在的能力究竟如何。
    在一阵沉默后，桓范就朝着曹芳行了一礼：“臣必不负陛下！”
    但曹芳却在此刻将目光从他身上彻底移开了。
    “退朝吧。”
    “桓元则且留下来！”
    对于桓范，他所寄予的希望可绝对不小。
    但奈何大魏这一代的人确实比上一代逊色不少，所以若是真要弥补差距，就必须用足够量的事情去将差距稍微填补一些。
    至于眼界那个东西……按着正常情况，绝对没办法去刻意提升。
    因为那个东西本来就是基础积累的外在表现。
    积累不够，眼界就只能被囚禁在现有的一切中。
    但是！
    桓范的眼界积累不出来说重要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现在还有曹芳！
    没法积累，那就换一个法子！
    由他来给桓范将应该打开的眼界补上！
    这样，就算是他还没法同荀彧相比，也不重要了。
    在实操中成长，终有一天，他所能焕发出的光芒绝对不会弱上几分。
    在等着群臣一一离开后，曹芳就看了一眼门口。
    而后朝堂门口站着的两个守卫当即就动手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你可知道朕为何只留你一个？”
    桓范依旧伏在地上未曾起身。
    “陛下心意，臣不敢揣测。”
    要知道‘揣摩圣意’虽然不是罪，但传出去了也确实没有那么好听……
    当然，心里想的任谁都会想，但只要不说出来那就没有问题。
    “无妨。”
    “朕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理有关粮草的问题？”
    “还是沿用以往的办法？”
    既然曹芳这么问了，那就肯定是有其余办法能够代替以往那种高耗费量的粮草运输方式。
    若是真按着以往的那种来，十成粮草，运输到前线，最少也要损耗三成。
    也就是最多剩下七成粮食，若是中途天气、路况方面再出现某些问题……
    别说损耗三成了，就是损耗到达五成都不算多的！
    只一反应过来，桓范就直接开口：“臣愚钝，还望陛下示下。”
    曹芳则是嘴角略微勾起。
    说过来其实这个也是桓范的思维被时代给局限住了。
    要解决粮食的损耗本来就不难。
    那就是人，寻常时候，朝廷都是派出军队去运输粮草。
    这样下来，一路上人吃马嚼，怎么可能没有损耗？
    而且正常来说，朝廷对于运粮的队伍，通常不会限制其食用粮食的量。
    也就是给大多人放开了吃。
    这样下来，粮食的消耗量怎么可能不多？
    既然问题还是出在人上，那索性就直接换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世界上能够驱动人的，除去懒那就只有利益了。
    当然，强制措施确实也刻意驱动人，但就效果而言，强制绝对是所有方案中最差的了。
    同样的，利益所能驱动的人群中，商人就是一个最为典型的存在。
    所以这个问题还是得落到商人身上来！
    “把运送粮草的人换掉吧！”
    “若是继续按着朝廷的惯例，眼下还没到粮食收成的时候，单就朝廷粮库中的粮草绝对不够！”
    “回头你去写一则公示，就说朝廷公开招募商人往中山运粮。”
    “只要运到了，朕会给他签发条子，等他回到洛阳，就可以拿条子向朝廷兑换财货。”
    而后曹芳就伸手朝桓范指了过去。
    “个中东西，你去完善，朕不再插手。”
    其实就算只有这样，曹芳已经将主体给定了下来，其中就只需要桓范再稍微完善一下具体细则，比如说粮草的损耗问题之类的……
    这也就相当于后世的物流业。
    你只负责给我运输物资，至于运输费用是多少，等你物资运输到了之后再给你结算。
    而物资运输途中，损耗的上限只要规定死了，运输者绝对不会越过那一条线。
    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那些商人而言，对比寻常商业，这样他们的付出绝对是最小的！
    而且这还是和朝廷进行合作，若是干得不错了，日后难道就不会有其它事情落到他们头上！
    体量决定了一切！
    以大魏朝廷的体量，日后用得着商人的事情绝对不会少！
    这种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到！
    而且这个时代，能够玩得起经商的，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世家站台？
    至于甄家和糜家，早就不是以前了！
    桓范下意识就抽了一口凉气。
    而后便直接抬头往曹芳去看了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这一眼过后他就直接整个人伏在了地上：“陛下圣明！”
    他也不傻，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如果真的把这个拿出来给商人会产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这就相当于曹芳站出来，朝着所有商人大吼了一句：朕要扶持几个以前甄家那样的豪商世家出来，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而且有成功者，必然就会有失败者。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仅仅只能用在战场上！
    尤其是在如今商人这么个地位的情况下。
    那些想要起家的，绝对能对着同为商人阶层的其他人下狠手。
    但是谁愿意成为被别人下狠手的那个呢？
    我为鱼肉的事情没人喜欢。
    “去吧，先去安排，速度越快越好！”
    曹芳说着便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
    本来他是不打算将这个拿出来的，毕竟商人确实不好把控。
    就如后世某大佬所言。
    商人本就是追逐利益到了极致的存在，而他们的存在又不肯能被绝对抹杀……
    若不是这次胡人南下的事情赶这么急，曹芳就不想用商人！
    因为这只是治标而非治本。
    真正想要治本，就只有尽快完成那个体系的组建。
    就算只是完成了八成，那像眼下的这种问题都极好解决。
    而不是说用这种绝对会让另外一个麻烦成长起来的治标之策。
    在他走后，桓范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脸上则是挂着满满的挫败。
    这是来自于顶头上司在不经意间的吊打。
    “唉，陛下天人之资啊！”
    过去足足半晌，桓范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包括前朝在内，粮草损耗一直都是战事中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甚至前汉还出现过运往前线的粮草，运过去后就只剩一成的事情。
    而且真正查下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人贪腐，就是单纯的运输消耗……
    但就是这么一个始终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棘手的问题，却是让曹芳几句话就给解决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就是需要他再去完善的了。
    那就是有关于粮草损耗数量的要求和未能在要求时间内运送粮草至前线的惩罚。
    商人是大魏组成的一个部分，但他们绝对不是朝廷组成的一个部分。
    也就是说，现有适用于朝廷的所有奖惩措施都不适用于他们！
    而这个问题，大概率还是要落在他们所得利益之上！
    既然是利益，那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但现在时间距离曹芳出兵就只有七天。
    也就是说他最多有四天时间，就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是全部解决，就连谁去运送这些个粮草都要定下来！
    剩下的三天，就是去部署粮食、分发粮食。
    时间很紧，不容耽搁！
    一边想着，桓范就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毕竟时间太紧，一个人的话大概率还是要误事，既然这样，那就需要大司农所有的属官上场干活了。
    他来主导，那些下面人来填充具体事情。
    事情一件件解决，现在的话，必须要先把告示的问题搞定。
    因为是要进行公示的，所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详细起来。
    越详细，可信度越高。
    这一点毋庸置疑。
    加班！
    就算熬个通宵，告示也必须在明日早间彻底解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谁都别想休息！
    随着他的离去，一大群人就被从家里重新给拖到了司农寺。
    一夜灯火通明。
    直到第二天天色通明，桓范才红着眼从司农寺内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就是一群和他形象几乎无二的司农寺官员。
    “走！去贴告示！”
    “贴完了就去找那些商人！”
    “今天要做完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吧？”
    顿时他身后一群人就红着眼睛吼了出来：“回大司农，清楚了！”
    什么时候，司农寺这样加过班了？
    别说司农寺，就是其它所有的朝廷部门，哪个有像这样过的？
    除去影卫，因为他们不清楚影卫究竟如何。
    所以也就没必要去说他们了。
    而他们会有这么一回，说过来还是因为曹芳。
    但谁敢怪曹芳呢？
    所以在场所有人就把目光转向了商人。
    柿子要挑软的捏。
    商人的社会地位这么个样，不捏他们捏谁？
    今天谁敢不配合，就等着吧！
    多的是办法折腾那群经商的。
    但同时，他们也都记恨上了胡人。
    若非那群狗东西总是南下，现在他们每个人还在家里抱着媳妇儿睡觉呢！
    随着一群红着眼的人上街，所有洛阳百姓的动作几乎就是齐刷刷回家关门。
    前一段时间曹芳封锁洛阳的事情还没彻底过去呢，现在就来这一出。
    也不知道这次是哪家倒霉了……
    而他们的举动更是在同一时间让好些世家的家主从床上跳了起来。
    陈泰房间的大门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人给敲响了。
    “家主，家主，出事了！”
    “桓元则带着一群人红着眼上街了！”
    声音一响，陈泰就跳了起来，跑了三两步后就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间门。
    “什么？”
    “谁？”
    ‘砰！’
    一道闷响，先前敲门的那人鼻子就是一酸，而后眼泪就和鼻血一同流了下来。
    但他也不敢墨迹，直接开口回答：“桓元则！”
    听清人名，陈泰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军中的人。
    但随即他的心头就再度吊了起来。
    虽然桓范是大司农，但谁知道昨天下朝后曹芳把他拦下来说了些什么？
    万一就是和世家相关的呢？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去，让人跟着桓元则他们，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说完他就沉吟了一番，而后继续开口：“多去些人，随时把消息传回来。”
    “我去前厅等着！”
    这种时候可不能休息！
    “喏！”
    而后陈泰就直接转身重新进了房间，随手将衣服披上肩头，脸都来不及擦一把，他就穿上鞋子往陈家前厅跑去。
    通知族老的事情，只能且缓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