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第二支官差队伍的尸体后,商队就继续出发了。
此刻已是近申时,按照刘雨金的估计,戌时就应该能赶到宛地北部的一家大型客栈,届时他们将会在那休息过夜。
不出所料,果然是在戌时左右到达了那家大型客栈,不过与之前那家不同,这家客栈留宿的商队并不多,反而是百姓居多。
不过住厢房的大多是富家员外,普通的百姓要不就住在柴房,要不就是住在大堂里打地铺。
看样子估计也都是为了躲避战乱而逃难至此的。
因为大堂里的人实在是太多,王疑与慕倩月早早吃完晚饭就回房休息了。
这次的客房还算不错,有浴盆,也有店小二上来送水。
简单的洗了个澡后,王疑便百无聊赖地躺到了床上,开始清点家当。
自打离开松海,一屋子的家当便转化成了两个包袱,一包是王疑与慕倩月的衣物,另一包则是银两书籍以及王疑的六品任命书。
王疑打开装有衣物的那个包袱,拿出那件由夏芸亲手缝制的黑衫,一时间心情复杂。
许久未见,他很怀念当初那个石桥上的女子,如清水芙蓉般的那个女子。
“芸儿....”王疑细细摩挲着衣裳,轻声呢喃道。
他不知道以什么姿态去见心中的那个女子,现在的他在大魏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当初都有人捉拿他,今日的那几个游蛇明显就是冲他而来。
朝廷竟然派出这般人马,这让王疑如何安心去找夏芸。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很想见夏芸,很想正式下聘礼,但如今这状况,又怕自己连累她,连累他们一家。
不知不觉间,慕倩月洗完澡,已经走到了王疑的身边。
“王郎....”她轻声低唤,眼中波光流转。
王疑的举动自然是被她看在了眼里,她知道王疑又在思念夏芸,说心里没有点失落肯定是假的。
“月儿....”听到慕倩月低唤的王疑抬起头来,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副只挂着肚兜,身材凹凸有致的身躯,一时间有些发愣。
随即他便将包袱收好,示意慕倩月上床就寝。
反锁好房门,吹灭了蜡烛,王疑缓缓揽过慕倩月,准备入睡。
“王郎....那位姐姐过门后....你还会这般对待妾身么?”可正当王疑准备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一直靠在他肩上的慕倩月却是开口问道,语气之中弥漫着一丝失落。
“你想什么呢?”王疑略显“生气”地反问道。
“没事....妾身就问问。”慕倩月轻声道。
“月儿,我王疑起过誓,此生不论如何,都会好好对你,绝不会负了你....你放心吧,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给我那老丈人延续香火呢!”王疑说着在慕倩月额头上轻轻一吻,语气之中尽是温柔。
“难道仅仅只是誓言吗?”但慕倩月依旧有些失落。
王疑一听,明白了,这是吃大醋啊,不仅仅是怕王疑日后会冷落她,更是怕王疑对她的情感没有对夏芸那么深。
“傻子....”王疑想着叹了口气,随即便紧紧搂住慕倩月,吻了上去。
但因为这里到底不是在自家,吻过以后便没了下文。
“月儿,对不起,这几日你也看到了,事情太多,没有好好陪你。”王疑看着慕倩月的眼睛,柔声说道。
“嗯....”慕倩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因为刚才的举动,脸上也抹上了一丝绯红,看上去十分美丽。
“月儿,我....我爱你。”用如此言语表白,王疑感觉肉麻,很是不好意思。
“嗯。”慕倩月点了点头,语气也中也有了笑意。
第二日辰时,王疑照常买好吃食,跟随着商队继续出发了。
向着宛地腹地一路行进,就越能看到路上逃难的百姓。
都是为了逃避战祸而逃窜至此的,先前贺秦叛军洗劫连军城,将城中的马匹与库房里的银两洗劫而空,这一举动彻底吓到了周边的郡守。
于是便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大肆宣扬与夸张贺秦叛军,说他们是地狱里的恶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百姓虽然不知道贺矩秦虎是什么人,但是听当官的这么已宣扬,哪还敢待在家里?
尤其是住在各城周边村镇的农人,听完这等消息,大多都是携家带口开始跑路。
下午未时左右,商队到达了连军城远郊,驻水附近,也就是先前大战的周边。
此刻在这里的百姓更是成群结队,不过他们可不是逃难的,而是来寻找自家亲人的遗骨的。
先前大战,驻王手下五万大军中,差不多三万是征调而来的兵役。
驻王魏鉴资质平庸,为人也不思进取,对募兵练兵这一块也是不管不顾,但是对百姓的政策倒还算宽松,他所管辖的驻郡,周边村镇的百姓也都能安居乐业,因为赋税不重,土地优渥,也是引得越来越多的农人来此定居落户。
驻王魏鉴对此也没有禁止,只是要求他们走好正常流程,登记在册,就可以在驻地定居务农。
因此能够召集的兵役亦是非常之多,但是基本都打过仗,也因为驻王为人不好大兴土木,甚至连劳役都没被征调过。
这样的主上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缺点也是很明显,驻水大战就是最好的证明,五万人全军覆没。
商队继续行进在郊外,百姓的哭嚎此起彼伏。
这些百姓也大多都是农人,家里唯一的健壮劳动力战死不说,还在冰冷的驻水里边一直泡着,可想而知此刻的心情。
坐在马车里的王疑,拉开车帘看着外边那些悲嚎的百姓,重重叹了口气:“唉,战端一开,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啊。”
不单单是哭声,还有那冲天的臭味。
越是前进,那臭味越浓郁,坐在马车里的王疑感觉倒还好,但在外边赶车的年轻车夫却是不停地干呕。
毕竟数以万计的尸体堆积在驻水,而且还暴露在外这么长一段时日,不发臭是完全不可能。
“呕!”也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年轻车夫已经完全受不住这个味道了,开始走到一旁狂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疑小小地拉开了车帘,向外看去。
只见远处的驻水边,堆积着一座座巨大的尸山,而在这些尸山下,数不尽的百姓正跪在地上痛苦。
有女人....
有小孩....
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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