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众态人生》第一百八十章

    智慧姐能在香港活下去，算得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智慧砍人的事，在她的一番疏通和交际攻势下，得到了从轻处理，被治安拘留十多天和承担受害人所有医疗费。
    智慧姐还从鹿笑那里，接回了侄子，智慧父母要了一年要不到的事，她轻易做到了。
    整个坪塘村都很佩服智慧姐的办事能力。
    虽然和她同龄的儿时伙伴，她们大的儿女如今都上初中了，但是，孑然一身的她，坪塘村的乡亲并没投出鄙视眼光，还是充满了好奇，她究竟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香港警察合同期到了，肯定不会抛弃原有家庭娶她，今年底，她会何处何从？
    老家的新房，很气派，显示了她的对父母孝顺和会赚钱的能耐，是农村比攀之风的一种表现。
    不能因这个断定她和衰老很快农妇一样，她注重养生，皮肤保养得很好，站在坪塘村的任何地方，她都是显眼和非凡的漂亮。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的就是这个理。脸蛋是保养出来的惊艳，品味是穿装出来的风格。
    智慧姐在坪塘村是呆不久的，因为这里没有美容院，没有舞厅酒吧，没有高级会所，没有海鲜餐厅，更没有光怪陆离的夜生活，她也习惯了城里的高质量和非常时髦的生活。
    喝酒都是国外进口的洋酒，一口下去差不多是乡亲一月的生活费。去美容院养生一次差不多是乡亲一年的支出。
    落后朴素的坪塘村无法匹配她的“逆天”消费水平。如果不是父母安在，她真不想踏上坪塘村一步。
    为了修补智慧捅出来的窟窿，不得不听从父母的恳求，低三下四的求人，打通关系，钱发了不少，总算没白发，免了智慧的牢狱之灾，还把侄子送到了父母手中，让父母后半生有了精神寄托。
    离开坪塘村回香港的那个晚上，她找智慧聊天，想拯救站在悬崖边上的弟弟。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泡好的茶吐着浓香，待茶水变凉。父母抱着小孙子，在屋门前数星星。坪塘村的夜晚很安静，智慧姐的心里很嘈杂，很多情绪跑着。
    “你现在和她离了，孩子归了你，你怎么打算？”
    “孩子是你们要的，我并不想要，以后你们自己带，我可不管。”
    智慧姐听了后，差点气得暴跳如雷，给智慧狠狠的教训一顿，为了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只能暂时忍耐一下。
    “你是孩子的爸，你不管谁管。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还是人吗？”
    “我是不是人，不在乎。反正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们也从来没指望过我，活一天算一天吧。”
    “你亲生儿子要吃要穿，那都需要发钱；父母年纪大了，不能下地劳动，挣不了钱，也等着你赡养，你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支柱，只能指望你！”
    “你有钱，父母你养就好。不要逼我了，自由自在惯了的我，真不想去广东打工，那种天天上班的牢狱生活，实在受不了。”
    “你这个独生子，早就被娇生惯养带坏了。你别忘了我家以前是多么的穷，别忘了大姐为了改善我家条件，把命都丢在广东了。现在面对妻离家破，你该醒了。”
    智慧姐喝了几口茶，平顺心中满腔怒气。
    “你说的这些，我都深记着。大姐在天有灵，我们家在她的护佑下，越来越好，你也出人头地，不忘父母情，做出了很多牺牲。只有我染上赌赢，吃父母的不争气，我也不想这样窝囊活着，苦苦挣扎过，一切都徒劳，改不了这身坏毛病。”
    “你下定决心，一定能改过来的。不跟山外能人比，跟坪塘村一样基础的人比，你已经严重落伍了。跟不上时代节奏，你就会被淘汰，遭别人嘲笑。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在为别人的眼光活。如果你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我都没脸回坪塘村。”
    “我知道姐说这么难听的话，是警醒我，为我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父母恩，姐弟情，都放在心中。姐，明早安心去广东，孩子我会带好的，绝不会饿死他。”
    “如果你继续打牌赌博，怎么能带好孩子？”
    “二年前，鹿笑刚进门时，我也有一个好端端的家，夫妻同心，其乐融融，而如今，她背叛了我，父母被我气得半死不活，家不像家，到处冷清晦暗。究其根源，都是赌博害了我家。明天，我就去找唐力，问他砖厂要不要人。”
    智慧姐放下喝茶的杯子，站起来，激动的抱住智慧：“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瞒你说，唐书记在你之前，就一直在不断地做我的思想工作，让我认清现状，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几次差点被他说动了，今晚你说的这些，催化了唐书记留在我心里的影响，鹿笑背叛我的那一幕，像一道闪电警醒了我，我决定活出一个人模人样，让背叛我的人承受懊悔。”
    “你这样想就对了，看来我这趟回家值，只要你改过自新，姐再苦再难也不怕。”
    恰好此时，智慧父母引导着唐书记走进客厅，都听见刚才智慧说的那段话，纷纷鼓起掌。
    “智慧，好样的，谢谢你肯定了我的工作。你一天不下牌桌，我一天不得安心。明天你不要问唐力，进砖厂上班的事，我能定夺，明早你去报到就是，会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工作。”
    智慧父母高兴坏了，请唐书记入座，叮嘱女儿快给唐书记倒茶。
    智慧爸挨着唐书记坐好，两人伸出双手，紧紧的相握。
    “唐书记，最近你为了我家智慧的事，天天来，操心费力的做他思想工作，我非常感谢你。你是坪塘村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书记，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真是时代楷模。”
    “老智，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清除农村赌博恶习，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我知道，全村打牌赌博的不只智慧一个，你对智慧是最上心的，这点判断力我是有的，所以，今晚你要多喝几杯酒再走，让我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其他几个爱打牌赌博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只有智慧是后生。青年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大好年华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我费点心合情合理。”
    “那是，老年人打点牌，消磨时光，年轻人打牌，那是如饮毒酒，自毁前程。”
    “智慧姐是见过世面的人，分析很到位。”
    “这赌博恶习就是坟墓，见谁埋谁，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在广东麻将馆，亲眼目睹了很多有钱人葬送给了赌博恶习。当人输红了眼时，他的世界末日就到了。”
    智慧走到母亲身边，接过小孩抱起，逗乐。
    “妈，你去厨房炒几个下酒菜，爸和我，等下陪书记喝几杯。”
    智慧妈亲了亲孙子的小脸蛋，说：“我的小孙子是福将，一来你爸就懂事了，奶奶好久没听你爸爸叫我妈了。明天你爸爸去上班了，给我的小孙子挣奶粉钱，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智慧姐看着母亲走出客厅，内心里因父母亲快乐着而快乐着。一个家庭，快乐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块残缺，整个结构都残缺。
    “老智，你也太客气了。”
    “唐书记，您不用推脱了，谁都知道您好这个，等下我和爸陪你好好喝。”
    “智慧姐都陪我喝，我哪敢不喝。”
    “您德高望重，一心为公，我什么也不算。能陪您喝几杯，是我的荣幸。”
    “过谦了。整个金桥镇的人都知道，智慧姐在广东混得风生水起，结交达官贵人无数，和唐风也有得一比。”
    “哪里哪里，那都是传说。我顶多就是金桥镇最先闯荡广东的人，走的路比其他人多一些罢了。”
    智慧爸吩咐唐书记喝茶，两人品了几口。
    “我闺女在外面也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别看她现在有车有房，可能还有点存款，可很多人都认为它不干净，背后指指点点的很多。我闺女解析不了，只能默默承受。做父母的用着闺女的钱，真想替她背负一切不明是非的骂名。”
    “既然老智开诚布公的说了，那我就谈谈自己的看法。这叫眼红，别人赚了钱，自己心里不舒服，只会抓别人辫子往坏处想，谁叫你太有本事呢。”
    “你的富有，伤害了别人的自尊，这是一种极端狭隘思想，容不得你比我好比我强。所以，我一直没把某些乡亲的背后议论指点放在心上，做勇敢的自己，保持真实的生活。其实，我在香港并不是过他们想象中的生活，享受荣华富贵，还是在上班，做两份工作，挣两份钱，别人不问我也不提。”
    “原来这样，全村人都误会你了。以你的容貌和条件，找一个成功人士不难，那你为什么不成一个家？”
    “我想留在香港，那边的工资待遇非内地能比的，等钱赚够了，谁知一等就是十来年，青春已去，爱情难寻。”
    “生活不易。没钱的为钱烦恼，有钱的为真情烦恼。”
    “其实，我弟去砖厂上班，并不在乎他能赚几个钱，还是在乎他能除掉赌博恶习，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在砖厂赚的钱，我在香港少去几次美容院就省出来了。”
    “你这思想不对，你赚的钱是你的，你弟不能理所当然的要，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凭他本事挣的钱才是他的钱，怎么支配都行。”
    “姐，唐书记说得对。我成家了，不能再发你的钱，靠你养活。以后，我只能靠自己的双手。砖厂赚的钱少，我不嫌弃。只要自己努力，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
    唐书记今晚喝的三杯米酒，都是开心酒。心情好，酒量都会大一点。他稳稳当当的走出智慧家，往唐力家赶去。
    孕肚非常明显的汪莉，在喝婆婆熬的鸡汤，她是这个家的宝，被一家人爱护着。
    满脸关切盯着汪莉的唐力，并没有发现唐书记走近，还是唐富贵提醒道：“书记这么晚登门，莫非有什么紧急事。”
    唐力赶忙起身，招呼书记到一边落坐。
    “那我开门见山说了，周边农村建房兴起，导致砖厂最近业务剧增，缺人手么？”
    “开工时，招了一批人，暂时不缺人，怎么了？”
    “我刚从智慧家过来，答应智慧在砖厂谋个轻松工作，这事得算数，你想想办法。”
    “书记是不是在开玩笑，鹿笑让他来上班都没听，他会听你的。”
    “鹿笑背叛他离婚的事，对他打击很大，或许，他真的大彻大悟了，要重新做人令她肠子悔青。”
    “这种报复心，受了挫折和打击的男人都会有，这么说来，他这次来砖厂上班是认真的了。”
    “根据我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为了治病救人，你我得使出全身力气帮他，这工作明早必须安排，不能让他失望，前功尽弃。”
    唐力抽了几口烟，脑海里迅速对厂里情况过滤一遍。
    “硬要安排进来的话，那就做搬运工，帮牛金发送货上门。不过这工作一点不轻松，我怕他不接受。”
    “没有别的工作了，比如后勤，开机器，采购。”
    “现在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真的没有空余。若把他按进去，那么其他人得出来，人家做得好好的，也是坪塘乡亲，凭什么要人家让出岗位。”
    “说的在理。那只能安排他做搬运工了。只能走折中方案了，给他的工资提高点，岗位工资上加500元。”
    “这个方案可行，薪酬超出岗位特殊化，要经得唐总同意。”
    “和唐总交流的事，交给我。明早你就安排他做事，把该讲的都讲清楚。”
    “好，书记为了坪塘村，真是呕心沥血的付出，不仅输血造血，而且救人治人。你的功劳薄上又多了智慧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老党员应该做的，我们共产党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社会丑陋现象就想都纠正过来。”
    “我也很快成为一名党员了，向老一辈的光荣学习。对了，德贵叔的水渠砌筑得很好，没有半点马虎和偷工减料。”
    “我天天都去现场看了，质量杠杠的，影响了进度，但是这点无关紧要，我们会给他时间。”
    “德贵叔做完这个工程，外债是不是可以还清了？”
    “他赚的是辛苦钱，据我了解，他的外债有一二十万，应该可以还清。”
    “那好，坪塘村的扶贫帮困事业又进了一步。”
    “这项事业任重道远。时间不早，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媳妇，千万别动了胎气。”
    唐书记走出唐力家门，人消融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