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众态人生》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清早，一辆小车驶进了金桥砖厂，车上下来两人，智慧和他姐。
    早早守候的唐书记和唐力，向智慧的到来，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行人走进办公室，一阵寒暄后，切入了正题。
    唐力对智慧说：“唐书记跟我讲了你改过自新的事，真心为你高兴，厂里岗位目前只缺一个送货员，就看你愿不愿意做。”
    “唐书记，你不是跟我说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弄到最后，怎么是一个卖体力活的送货员？”
    “送货员怎么了，它有罪么？”
    “姐，我没有嫌弃送货员，只是它离我的心理预期远点。”
    “你一个什么不会的人，心理预期大，很不现实，没经验没技术，只能先从卖体力活开始。”
    “你姐说的没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一口吃成胖子。送货员也好，机器操作员也罢，都是生存的工具，而你现在就是要学会独立生存。”
    “唐书记，你们个个都这样，有点瞧不起我似的，英雄论出处，认为我一个以前不务正业的人，做不出名堂来。”
    “你多想了，我和你姐都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来之前，就你工作岗位的事，我特意跟唐总打了电话，提高了你的待遇。唐总知道你回归正途后非常高兴，爽快的同意了我的建议，送货员按生产组长级别给工资，每个月多给500元。”
    智慧姐提醒道：“你愣着干嘛，还不谢谢书记和厂长。”
    智慧诚意满满的说了两声“谢谢”，这场送货员风波总算过去了。
    不一会，智慧姐开着车驶去了砖厂，奔向了远方。
    智慧送姐一程后，开始接受唐力的安排，坐上牛金发的拖拉机，去司门镇的某自建房送砖去了。
    ………
    唐书记告别智慧后，便去镇里开会，会议主题是抓好春耕生产。走路到了隆田乡，太阳刚爬出山头，见时间还早，他去了在建的隆田中心学校现场。
    殊不知，他碰到了唐富贵。唐富贵正和工程队李老板交谈送砖一事。
    “李老板，最近厂里两台车送砖都送不过来，业务好车辆吃紧，有我在，绝对优先保证你们的需求。”
    “这个话你可以说满，我知道砖厂厂长是你儿子。”
    “哪有儿子不听老子，何况，老子为了支持儿子的工作，从来没有这样卖力的在外跑业务。”
    说话中，李老板最先注意到了唐书记。
    “你看，你看，这不是你们村的唐书记么。”
    唐富贵扭头，也看到了唐书记。
    “富贵，一大早就来李老板这里吹牛。”
    “书记，我可没吹牛，说的都是实在话。”
    “我都听了一会，确实实在。金桥砖厂需要你这种以厂为家的员工，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比鸡还起得早。”
    “富贵兄，书记夸你呢，隆田中心学校的砖，一直是富贵兄在操心对接，没出任何茬子。”
    唐富贵转移话题道：“书记，你一大早来隆田，不是特意看我吧？”
    “顺便过来看看情况，没想碰到你。我等下去镇里开会，跟李书记报喜。”
    “哦，我知道了，拿智慧的事跟李书记邀功吧！”
    唐书记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你们继续聊，我要坐早班车去镇里。”
    唐富贵望着书记快步走的背影，内心里涌过一阵暖流，默想：“这个鬓毛已白的老头，为了坪塘乡亲，还在拼命的工作啊！”
    半个小时后，唐书记来到了李书记办公室，简要汇报了智慧现在的情况。
    李书记听了后，很开心表情，非常满意唐书记的工作效果。
    “老唐，智慧已从赌博泥潭中走了出来，我交给你的政治任务，出色完成。”
    “李书记，成绩面前我一点不能骄傲，智慧的情况会不会反弹，我得时刻警惕，巩固如今得来不易成果，是一场持久战。”
    “保持清醒头脑是对的，要加强对智慧的正确引导和工作关心，使他在工作中找到乐趣，沐浴集体温暖，爱上劳动。”
    “是的，只有让他体会工作的甜，才能发现人生的价值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绝不是打牌赌博能换来的。”
    “坪塘村的良风美俗建设，是社会主义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发挥党的领导作用，团结和引领群众学习优秀文化，摒除恶习。”
    “李书记，希望镇里多多支持，多一些文化下乡活动。”
    “你的意见很重要，文化下乡，我将在党委会上提出来，争取早日推行。对了，还有一事，我不得不拜托你。”
    “是牛大发的事么？书记尽管吩咐就是。”
    “那我就直说了，由镇政府相关机构担保，镇农业合作社已给牛大发免息贷款了20万，其中10万打到县农业局畜牧中心，帮他引进了一批良种羊，这几天就可以运送到他家。
    为了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政府帮他找了省城一家餐饮连锁集团，这个月应该可以完成购销合同签约。
    剩下的10万，是给他做启动资金，建立配套设施的。县农业局会派相关专家过去指导，到时希望你多费心，招待好专家，并及时解决他各方面遇到的难题。”
    “李书记已帮他铺好了路，绘画好了事业蓝图，打包服务。他成为你的定点帮扶对象，是他最大之幸。你安排的事情，我会全力配合并落实。
    大问题，你已帮他解决了，小问题还是蛮多的。比如养殖技术，养殖人员，村里倒是有一座很大的公家山，青草资源丰富，但是，这山是公家的，供他一家放羊，很有可能会与其他村民产生冲突。”
    “这些我已想到，所以请求你全力支持他。遇山开山，把遇到的问题一个个解决好，确保他的养羊事业一帆风顺。”
    “这个任务艰巨又光荣，我一定会克服困难圆满完成，因为我是一名老党员，要做到冲锋在前、不负使命。”
    “昨天特意去红太阳超市看了牛大发媳妇，脸上毫无血色，跟我没说几句话，就跑进厕所咳嗽，后来我进去查看一下，发现娄里刚丢了一堆鲜血印的纸巾，惊吓不已。”
    “她已经到了咳血地步了？”
    “何止，我估摸着她咳血已经有几年了，如果是癌，怕是晚期了。”
    “她是何苦呢！明知道自己咳血，病得不轻，还要一直刻意隐瞒。”
    “我理解她的苦心，大儿子没成家，二儿子刚建屋欠一屁股债，女儿也是紧巴巴过日，家里贫困，实在不忍心为了治病，让家雪上加霜。”
    “命重要，还是钱只要，她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问题分不清呢。”
    “农村里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人，说到底，是我们政府没有让农民过上好日子造成的，作为书记，心里有愧。
    我知道她的病情后，跟超市老板说了，今天帮她结清工资，送她回家。
    昨晚我也跟牛大发说了他媳妇的病情，先回家好好休养几日，尽快送大医院治疗，牛大发犹豫了半天，最后同意了。”
    “开完会，我过去找她，和她一起回去。并把你给我说的情况，讲给牛大发听，让他下定决心，既要医治媳妇的病情，又要搞好养殖致富工作。”
    这时，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了，李书记接起，回了声：“知道了，现在马上过去开会。”
    不用说，这是会务组同志打来的催李书记开会的电话。
    ………
    李书记在会上做了讲话。
    “金桥镇是一个省定贫困乡镇，至今有2万余人处于贫困和特困的生活线下，人民祖祖辈辈靠天种田，靠地生息。
    由于全镇土地肥沃，河溪密布，灌溉自流，有效灌溉面积占水田面积的96.4%，发展农业极为有利。
    种植业是本镇的主要经济支柱，盛产稻谷。经济作物以茶叶、苡米、生姜著称。近年来，由于党委、政府调整、优化产业结构，龙牙百合、金银花、杜仲、猕猴桃、反季节性良种蔬菜的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为农民致富创造了有利条件。
    目前茶叶仍是镇内重点产区，有茶园500余亩。农产品加工在往年基础上继续做大做强。
    镇党委政府从镇情、村情出发，因地制宜，果断决策，确立了以坪塘村为示范点等10余个特色专业村。养猪、牛、羊、兔、鸡、鹅、鸭、鱼等专业大户层出不穷。仅此一项，人平增收近400元，成为农民致富的重要途径。
    今年，全镇继续完成粮食播种面积3.6万亩，力争不出现荒田。重点抓好种植大户培养，年产10万元以上。
    目前，全镇50%的农户用上了自来水，85%的农户安装了有线电视和接收器，50%的家庭拥有电话，200余户农民用上了电脑并上了宽带网。
    如今，1万多人口摆脱了贫困，原来的5000多特困人口也减少到只有2000来人。
    ……
    本镇党委、政府要坚决贯彻落实省、市、县决策部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牢牢扼住这个牛鼻子，趁势而上，大胆创新，早日脱贫，开创又快又好发展局面。”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李书记的讲话激励人心，给全镇干部群众注入了发展的信心。
    唐书记把李书记讲话的重要语句记录在本子上，夹在公文包里，朝红太阳超市走去。
    坐在车里等的牛大发媳妇，喊了一声“唐书记”。唐书记上了车，人车朝隆田乡方向驶去。
    车上，满脸苍白的牛大发媳妇，不时用手帕捂着嘴，抑制着咳嗽。
    唐书记知道她一定很难受，沉默着，隐忍着，不知如何劝慰她。
    一个小时后，她和唐书记都安全到家，在家里等的牛大发，扶着她进了屋，然后把车上的行李搬了进来，并让村医给她看病。
    唐书记首先来到村部，召集村委委员开了一个简短会，学习了一下李书记的讲话精神。接着去了金桥砖厂，了解智慧今天的工作表现，唐力告诉书记，去司门镇送的一车货，都是智慧卸的，累得汗水直流没有说过一个苦字，回到厂后又装满一车砖送隆田中心学校去了，唐书记听了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一个遭遇婚姻不幸的男人终于彻底醒悟过来。
    唐书记吃过晚饭，才去牛大发家。二把凉椅，一盏灯，二杯热腾腾的茶，二个人，这就是谈话背景。
    唐书记开门见山问牛大发：“弟媳的病情很严重，李书记应该跟你讲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弟媳去大医院看病？”
    “等羊棚建好，种羊入栏，我就带她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弟媳的病不能拖了，你没空，叫你儿女带弟媳去。”
    “我昨晚就给老大和闺女打了电话，他们说厂里请不到假，回不来，要我去。我去老二家问了，老二说他现在接梦金银的岗位，抽不开身。唉，这养儿养女图个什么，母亲病成这样，没有一个人愿意管。我牛大发上辈子造什么孽，养了三个不孝儿。”
    “他们的母亲病成这样了，就算困难再大，也要想方设法克服，关键是钱的因素在作祟，纷纷打起退堂鼓。”
    “书记说的是，进了大医院，治疗费就像猛水一样涨，三个子女都怕承受不起。唐虎那样有钱，听说为了治疗雨霏大儿子的病，发光了积蓄，开始四处借钱，现在的钱难借，最后是唐总知道了，给了他一笔钱。”
    “这事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积蓄，几千块都借给了唐虎，但是，我把唐虎借钱的难处跟唐总说了，唐总重情重义，二话不说就筹了一笔钱给他。
    你三个子女不怎么情愿送母亲进大医院，肯怕是担心钱不够，还并不是他们不想带母亲治疗。”
    “老大为了娶媳妇，应该存了一点钱，他今年想娶卢荷花进门，要守住身上的钱，他是有苦衷。老二欠钱，根本就拿不出钱，闺女也没钱。我媳妇不想连累他们，一直就隐瞒着病情，也没怪罪他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眼下你还要办的事，做好县农业局畜牧中心技术人员的接待工作，最近几天会来，按他们的要求和指导，建设好养羊场。”
    “嗯，场地上次他们来时选好了，就在自来水塔旁边的那块大空地上，国土手续我已经跑下来了。”
    “那好，以后有困难，可以直接打李书记电话，也可以找我，只要能解决的，都会尽力帮你解决好。”
    “谢谢李书记唐书记，谢谢党和政府。我一定会把养殖场办好，对得起党的关怀。”
    “有决心就好。”
    “你坐会，我去熬一副中药，一天三次，晚上这一次，我媳妇还没喝呢？”
    “村医开的药？”
    “嗯，镇痛止咳的。不瞒你说，村医诊断我媳妇可能得了肠癌，要我尽快去大医院确诊。”
    “李书记是从医生岗位上提拨上来的，他跟村医的看法一致。你媳妇的病情，要给三个子女讲严重点，他们再不医治，就永远见不到他们母亲了。”
    唐书记站起身，说了声“你快去熬药”，告辞而去。路过唐乾坤的老屋时，门上一把锁。他问邻居，邻居说唐乾坤两口子一大早去了省城，照顾怀孕了的媳妇雨霏去了。
    唐书记霎那间明白了：唐乾坤之所以改变观念，支持唐虎帮雨霏大儿子看病，最根本原因是爱着雨霏肚子里唐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