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已不见雾山已不见。
阴森黑暗的山洞里却有一堆火焰在跃动闪动的光照亮了奇突的钟乳和粗糙的山壁也照亮了丁灵琳苍白美丽的脸。她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这堆火。
所以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火焰的跃动。火焰的本身仿佛就象征着生命已为她带来了温暖和光明。
然后她才看见傅红雪他冰一样的脸已因火焰的闪动而变得有了生命。
现在他正将一只皮毛已洗剥干净的野兔放到火上去烤。
他的动作复杂而缓慢他脸上甚至也已出现某种和平宁静的表情。
丁灵琳从未看过他脸上有过这种表情她突然觉得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的。
带着血的野兔已渐渐在火上被烤成金黄色山洞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丁灵琳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红晕她本不是那种一见到血就会晕过去的女人。
她忍不住解释:“我刚才实在太饿也太冷所以才支持不住的。”
傅红雪淡淡道:“幸好你身上有火种否则就只能吃带血的免肉了。”
丁灵琳失声道:“火种是你在我身上找到的?”
傅红雪点点头。
丁灵琳的脸更红她记得火刀和火石本在她贴身的衣袋里。
她咬着嘴唇板起了脸大声道:“你怎么能乱掏人家身上的东西?”
傅红雪冷冷道:“我的确不该这么做的我本该脱光你的衣服把你放在火上烤吃。”
丁灵琳立刻用力拉紧了自己的衣襟好像好怕这个人会真的过来脱她的衣服。
傅红雪却再也不睬她默默地将烤好的野兔撕成两半随手抛了一半给她竟是较大的一半。
丁灵琳心里突又泛起一阵温暖之意。
她也不能算是个小心眼的女孩子但傅红雪若是给她比较小的那一半她还是会觉得很生气。她毕竟是个女人。
没有盐的肉本来就像是已生了十八个孩子的女人一样已很难令人生兴趣。
没有盐的肉至少总比没有肉好。
饥饿本就是人类最不能抗拒的两种**之一。
丁灵琳几乎将骨头都吃下去吃完了还忍不住要叹息一声喃喃地道:“这兔子身上的肉简直比猴子还少。”
傅红雪道:“它身上若是肉多说不定早已被别人捉去吃下肚了。”
丁灵琳嫣然道:“小叶说的不错你有时看来虽然很可怕其实并不是个凶狠恶毒的人。”
她眨了眨眼又道:“无论你怎么想我总觉得他一直都对你不坏而且比谁都了解你。”
一提起叶开傅红雪的脸色又变了忽然站起来冷冷道:“你自己还能不能脱衣服?”
丁灵琳的脸色也变了失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红雪冷冷道:“你着不能脱我替你脱。”
丁灵琳大骇道:“为什么要脱衣服?”
傅红雪道:“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冷死病死。”
丁灵琳这才现自己身上衣服的确已湿透地上也是阴寒而潮湿的这样子躺一夜明天不大病一场才是怪事。
她自己当然也不想冷死病死但若要叫她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她宁可死——除了叶开外随便哪个男人都不行。
她咬着嘴唇忽然道:“你是不是真的强*奸过马芳铃?”
傅红雪脸上的肌肉忽然绷紧目中又露出痛苦之色但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是他做过的事他就绝不推诿否认。
丁灵琳道:“你会不会强*奸我?”
傅红雪冷冷道:“你是在提醒我?”
丁灵琳道:“你现在若是强*奸我我当然没法子反抗但我却希塑你明白一件事。”
傅红雪在听。
丁灵琳道:“除了叶开外无论什么男人只要碰碰我我就恶心因为我觉得世上所有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傅红雪充满痛苦和仇恨的眼睛里仿佛又有火焰在燃烧。
他全身都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丁灵琳道:“你恨他也许并不是因为他杀了翠浓而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
傅红雪突然一把揪住她衣襟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嘎声道:“你错了。”
丁灵琳道:“我没有错。”
傅红雪道:“你不该逼我的。”
他的手突然用力已撕破了她的衣襟。
丁灵琳倒下去的时候雪白的胸膛已在寒风里硬起来。
她的泪也已将流下咬着牙道:“我没有错小叶却实在错了他看错了你你根本不是人是个畜牲。”
傅红雪全身不停地颤抖突然也倒了下去缩成了一团。
火光闪动下他的脸竟已完全扭曲变形嘴角就像马一样吐出了浓浓的白沫。
丁灵琳反而怔住。
她也听说过傅红雪是个有病的人但她却未想到他的病竟会突然而来来得竟如此可怕。这少年不但孤独寂寞满心创痛而且还有这种可怕的病毒蛇般纠缠着他。唯一能安慰他、了解他的人现在却已被埋入了黄土。
他这一生过的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生活?生命对他也未免太无情。他应该恨的!
“我若是他我说不定也会痛恨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
丁灵琳心里的恐惧和愤怒忽然又变作怜悯与同情。
她若能站起来现在说不定会将他像孩子般拥抱在怀里。
可是她非但站不起来几乎连动都不能动。
她连手都已因阴寒潮湿而渐渐麻痹只能勉强拾起来掩住衣襟。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来的却显然不止一个人。
“这当然绝不是叶开叶开若要来绝不会和别人一起来的。”
丁灵琳的心沉了下去如此深夜又有谁会冒着这种愁煞人的秋风秋雨到这荒山上来呢?脚步声已在山洞外停下来闪动的火光已无异告诉他们这山洞里有人。
过了半晌外面就有人在试探着问:“里面的朋友高姓大名?请见示。”
丁灵琳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音。
她只希望这些人一时间还不敢冒然闯进来只希望傅红雪能在他们闯进来之前清醒。
但这时她已看见一柄刀从外面慢慢地伸进来接着她就看见了握刀的人。
来的人的确不止一个但现在进来的却只有他一个。
这人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却不是傅红雪那种纯净得接近透明的苍白。
他的脸向里青在闪动的火光中看来竟仿佛是惨碧色的又像是戴着个青铜面具。
他的眼睛也阴森可怕只看了傅红雪一眼目光就停留在丁灵琳裸露在破碎衣襟外的雪白胸膛上眼睛里突又露出种淫猥的表情。
丁灵琳只恨不得能将这双眼睛挖出来。
这人手里的刀已垂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显然他已现倒在地上的这两个人都已没有值得他戒备的地方。他的眼睛更放肆了就好像要钻到丁灵琳的衣襟里去。
丁灵琳忍不住大声道:“你看什么?难道你从来也没看过女人?”
这人笑了用脚尖踢了踢傅红雪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丁灵琳道:“你管不着。”
这人道:“他就是那个一脚踢垮了关东万马堂的傅红雪?”
丁灵琳道:“你怎么知道?”
这人道:“我本来就是来找他的。”
丁灵琳忍不住问道:“找他干什么?”
这人道:“我本想找他替我做件事……替我去杀个人。”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但现在看来他已只有等着别人杀他了。”
丁灵琳勉强控制着自己冷笑道:“你若真的有这种想法一定会反悔的。”
这人笑得更阴险悠然道:“我不但真的有这种想法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丁灵琳又忍不住再问:“什么想法?”
这人笑道:“男人看见一个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着胸膛躺在他面前他心里会有什么想法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丁灵琳突然全身冰冷失声道:“你敢?”
这人悠然道:“我为什么不敢就算傅红雪现在还能够拨他的刀我也不怕。”
丁灵琳道:“你……你真的不怕?”
这人道:“他若知道我是什么人说不定会自动把你让给我的。”
丁灵琳道:“你凭什么?”
这人道:“我只凭一样东西一样傅红雪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
他微笑着用刀尖去拨丁灵琳紧拉着衣襟的手接着道:“就凭这样东西我不但敢想而且敢做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做给你看。”
丁灵琳几乎已忍不住要失声大叫起来她的手已不能不松开。就在这时忽然看见一样东西从外面飞进来打在这人因微笑而露出的牙齿上。
只听“格”的一响这人的门牙已然被打碎了两三颗。
这人面色骤然改变一只手掩住了嘴一只手扬起了刀。
丁灵琳看到地上的花生脸色也已变了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路小佳!”
路小佳也是她现在最不愿看见的人之一为什么他也偏偏来了?她的运气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坏?
山洞外还是云雾凄迷一片黑暗。一个人带着笑说道:“这世上并不一定只有路小佳才能吃花生的不吃花生的倒很难找几个。”
一个人微笑着悠悠然走了进来穿得很随便笑得很轻松看他的样子就算是天塌下来他好像也不会在乎。
看到了这个人丁灵琳只觉得那闷死人的浓云密雾仿佛已忽然消散了那愁煞人的秋风秋雨也仿佛忽然停了。
现在就算是天真的塌下来她也已不在乎因为这个人就是叶开。只要能看见叶开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她在乎的。
她心里忽然充满了温暖之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却故意要板起脸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直到现在才来?”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想早点来的却又不能眼看着你那位宝贝二哥躺在地上生气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的二哥。”
丁灵琳就算还想生气也气不出了忍不住笑道:“你本来就应对他好一点因为他迟早总有一天要做你的大舅子的。”
叶开看着她皱眉道:“可是你们丁家的人为什么总喜欢躺在地上呢?”
丁灵琳道:“你自己说过的一个聪明人能躺下的时候是绝不会坐着的。”
叶开也笑了道:“不错有道理。”
他看了看傅红雪又看了看那个高举着钢刀的人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但这位仁兄为什么还不肯躺下去这样子站着岂非太累?”
丁灵琳眨了眨眼道:“所以你应该劝他要他不如还是躺下去的好。”
叶开点了点头道:“不错有道理。”
这人的嘴已闭起嘴角还在流着血。
他本就是个老江湖、老狐狸当然知道能用一颗花生打落门牙的人绝不是好惹的。但现在叶开又在背对着他再难惹他的人背上也绝不会长着眼睛。
他的刀又恰巧正对着叶开的脖子这机会实在难得错过实在可惜。他突然挥刀直砍叶开的脖子。
谁知道叶开背后偏偏像是长着眼睛突然回身指尖轻轻在这个握刀的手腕上一划。这人的刀忽然间就已到了他手里。
叶开看着这把刀轻抚着刀锋微笑道:“看来这也是把快刀。”
这人的脸已僵硬想勉强笑笑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叶开道:“这么快的刀无论砍在谁的脖子上他的脑袋都no?一定会掉下来你信不信?”
他提着刀在这人脖子上比了一比微笑着道:“你若不信倒也不妨试试。”
这人一张白里透青的脸已吓得全无人色吃吃道:“不……不必试了。”
叶开道:“你相信?”
这人道:“当……当然相信谁不信谁就是龟孙。”
叶开大笑。
这人忽又问道:“阁下上山时有没有看见在下的朋友们?”
叶开又点点头道:“我看他们好像都已累得很所以劝他们不如躺下去休息的好。”
这人脸色又变了变昔笑道:“其实我……我也已累得很。”
叶开道:“既然累得很为什么还不躺下去?”
这人什么话都不再说走到角落里直挺挺地躺下去。
叶开叹了口气道:“这年头的笨人本来就已不多的。”
丁灵琳道:“只可惜我跟你一样我们虽然不太笨也不太聪明。”
叶开道:“我知道你也想站起来走走了躺得太久也会累的。”
丁灵琳抿着嘴笑道:“所以你也正好乘机来揩油捏捏我的大腿。”
叶开又叹了口气道:“我只奇怪你二哥点你穴时为什么不顺便把你的嘴一起点住呢?”
丁灵琳道:“因为他知道我要咬死你。”
傅红雪的身子虽然渐渐已能伸直却还在不停地喘息着。
叶开看着他黯然道:“这么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呢?”
丁灵琳已站了起来正弯着腰在捏自己的腿也不禁叹道:“他的确是个很可怜的人但有时却偏偏要叫人觉得很可怕。”
她忽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架到这里来?”
叶开摇摇头。
丁灵琳道:“他以为你杀了翠浓。”
叶开皱起了眉道:“翠浓已死了?”
丁灵琳道:“她的坟墓就在外面傅红雪亲手埋葬了她。”
叶开嘴角的微笑忽然不见了。
丁灵琳瞪着他道:“究竟是不是你杀了她的?”
叶开道:“你也要问我这种话?”
丁灵琳叹道:“我当然知道你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可是你的刀为什么会到了他手上。”
叶开道:“我的刀?……”
丁灵琳还没有说话已看见了有刀光一闪。
叶开一伸手闪电的刀光已到了他手上———柄飞刀薄而锋利。他抬起头就看见了傅红雪。
傅红雪站起来时就像是幽灵忽然从地下出现烟雾忽然从地下升起。火光已微弱他看来更苍白、更憔悴、更疲倦。
可是他眼里的愤怒和仇恨却比火焰更强烈。
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刀目光刀锋般瞪着叶开一字字道:“这是不是你的刀?”
叶开没有回答不能回答。
这柄刀的确和他用的刀完全一样但这柄刀却绝不是他的。能用这种刀杀人的人虽然不多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但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能仿造这种刀而且还打造得完全一模一样。
世上几乎根本就没有人看过他用的这种刀。
傅红雪还在瞪着他等着他回答!
叶开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用这把刀杀了谁?”
傅红雪道:“你杀了郭威的孙子又杀了王大洪。不是吗?”
叶开道:“王大洪?”
傅红雪道:“你叫王大洪杀人然后你杀了他灭口。”
叶开道:“翠浓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傅红雪道:“他用的是毒剑但你的手却比他的剑还毒!”
叶开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现在就算否认你也是绝不会相信的。”
傅红雪道:“绝不会。”
叶开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杀翠浓呢?”
傅红雪道:“你真正要杀的不是翠浓是我。”
叶开道:“是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傅红雪还没有开口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跳起来大声道:“因为你已经被万马堂收买了我恰巧在无意间听见他透露过口风。”
傅红雪霍然转身盯着这个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姓白贱名白健江湖中人却都叫白面郎君。”
傅红雪道:“你见过马空群?”
白健道:“天天都能见到。”。
傅红雪道:“他在哪里?”
白健白了叶开一眼道:“你杀了他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傅红雪的脸突又因激动而红。
无数日辛苦的找寻竟忽然在无意间得到结果无数年的刻骨铭心像毒蛇般纠缠着他的仇恨现在忽然又有了报复的希望。老天保佑马空群总算还活着总算还没有死在别人手里。
傅红雪紧握双手满眶热泪几乎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白健道:“我到这里来本就是为了要带你去找马空群的可是他……”
傅红雪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本就已非死不可!”
白健吐出口气目中已露出笑意。
但就在这刹那间他眼前忽然有刀光一闪一缕寒风贴着他耳朵擦了过去。接着只听“夺”的一声火星飞溅一柄刀钉在他身后的山壁上薄而利的刀锋竟已入石两寸。
白健突然觉得两腿软竟似已连站都站不住了。
这柄刀本来明明在叶开手上他竟未看见叶开是如何出手的。甚至傅红雪都未看见这柄刀是如何出手的他脸色似也变了。
叶开淡淡道:“我若真的已被万马堂收买这个人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傅红雪迟疑着突又冷笑道:“你当然不会在我面前杀人灭口。”
叶开道:“你相信他的话?”
傅红雪道:“只相信我亲眼看见的事我……我亲眼看见翠浓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叶开道:“你真的要杀了我替她报仇?”
傅红雪不再说话因为现在又已到了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的刀已出鞘。
刀光一闪比闪电更快比闪电可怕。
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一刀他一刀出手时刀上就仿佛带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从来也没有人能避开他这一刀。
可是叶开的人已不见。
傅红雪一刀挥出时他的人忽然已到了三丈外壁虎般贴在山壁上。就在刀锋还未离鞘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子凌空飞起倒翻了出去。
傅红雪拔刀的动作几乎已接近完美若是等到他的刀已离鞘就没有人再能避开那一刀。叶开的身子看来就像是被刀风送出去的。
看来他竟像是早已知道有这一刀早已在准备闪避这一刀。他闪避的动作也已接近完美。
只有傅红雪自己才知道他这一闪是多么完美多么巧妙。
他握刀的手掌突然沁出了冷汗。
叶开看着他突然道:“这样子不公平。”
傅红雪道:“不公平?”
叶开道:“你杀了我我死而无怨可是我若万一杀了你呢?”
丁灵琳立刻抢着说:“你若死了还有谁会替你去找马空群报仇?你难道已将那段仇恨忘了?”
傅红雪怎么能忘得了!
他对叶开的仇恨虽然鲜明而强烈可是对马空群的仇恨却已像毒草般久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就算他的心已碎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上都还是会带着这段仇恨他活着本就是为了这段仇恨就算他想忘记也是忘不了的。
刀已出鞘。
刀鞘漆黑刀锋却也是苍白的就好像他的脸一样苍白而透明。
他紧紧握着刀竟不知这第二刀是不是还应该砍出去。
白健用力咬着牙眼睛里已因紧张兴奋而布满了血丝。
他也已看出了傅红雪的犹豫他认为叶开若不死他就得死。平时他本是个阴沉狡猾、很有判断力的人但这种生死间可怕的压力却使他做出了件很愚蠢的事。
他忽又大声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刚才你倒在地上时若不是我救你、他已杀了你你难道还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自己认为他话说得很有煽动力他自己若在傅红雪这种情况下听见了这些话是绝不会放过对方的。
可是他错了他忘记傅红雪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人绝不是!
傅红雪竞忽然转身刀锋般的目光已盯在他脸上一字字问道:“你刚才救过我?”
自健立刻用力点头。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健道:“因为我要你去杀了马空群马空群一日不死我也一日不能安心。”
这解释也极合情合理他自己也很得意。
谁知傅红雪却突然冷笑道:“现在我只有一点还不明白。”
白健道:“哪一点。”
傅红雪冷冷道:“他若真的要杀我就凭你也能救得了我?”
白健突然怔住。
他终于明白这少年虽然是个残废虽然有种随时都可能作的恶疾但他却绝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幼稚愚蠢的人。
直到现在他才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看着冷汗从他额角上滴出来那眼色就像是看着条已被人赶到垃圾堆里的野狗一样。
他已不愿再多看这个人一眼目光垂下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冷冷道:“我本该杀了你的。”
白健也在看着他的刀全身都在抖。
傅红雪道:“可是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我出手。”
白健的人突然软瘫倒在山壁上无论谁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都不免会像他一样虚脱。
傅红雪慢慢地接着道:“我不杀你你最好也不要逼我。”
白健道:“…我……我明白。”
傅红雪道:“马空群真的还活着?”
白健道:“绝不假。”
傅红雪道:“你是想活着带我去?还是想死在这里?这两条路都可以走。”
他不再说一个字也不再多看这个人一眼。他已算准了这种人会怎么样选择——事实上他已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开正看着他目中带着欣慰的笑意忽然道:“看来你的确已进步了很多。”
傅红雪还在看着自己的刀。刀锋越磨越利人又何尝不一样?这世界上大多数人岂非都是在痛苦中成长的?
自从失去了翠浓后他忽然第一次感觉到对自己又有了信心。他抬起头凝视着叶开:“今天我可以让你走但我们之间的账却迟早还是要结清。”
叶开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都可以让你决定。”
叶开道:“时候和地方已用不着再订。”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我反正没有事我可以跟你去。”
傅红雪冷笑道:“我只要看见马空群世上绝没有任何人再能救他。”
叶开道:“我并不想去救他可是我的确很想去看看。”
傅红雪道:“先看我杀马空群再等我杀你?”
叶开笑了微笑着道:“你那时若是万一不想杀我了我也不反对。”
傅红雪冷冷道:“你可以去看可以去等可是这一次无论是我杀了他还是他杀了我你最好都不要多事。”
叶开道:“我答应。”
傅红雪目中又露出痛苦之色道:“在路上时你最好走得远些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他已不愿再看见任何成双成对的人他宁愿孤独;有种痛苦在孤独中反而比较容易忍受。叶开当然明白他的心情忽又笑了笑道:“其实你根本不必要这个人带路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我已想出了他的来历。”
傅红雪道:“哦?”
叶开道:“他是龙虎寨的人马空群想必一定隐藏在龙虎寨。”
白健的脸突然青这已无异说明马空群的确在龙虎寨。
他活着对别人已完全没有价值。他认为叶开已绝不会再放过他可是他又错了;他忘记了叶开跟他也不是同一种人绝不是丁灵琳忽然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放心他们虽然已不要你带路也不会杀你的因为他们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白健的脸色又青道:“我……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的。”
丁灵琳淡淡道:“我只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总是比较小心眼的所以你以后最好记住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白健汗出如雨吃吃道:“我以后一定……一定记住。”
丁灵琳道:“你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白健道:“真的。”
丁灵琳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白健道:“你……你要怎样才相信?”
丁灵琳忽然沉下脸道:“我只有一个法子。”
白健看到她的脸色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法子了他突然用出最后一点力气冲了出去。这次他没有错。他虽然不了解英雄和君子却很了解女人。
他冲出去时忽然听见脑后响起了一阵清悦的铃声优美而动听。这就是他最后听见的声音。
夜色更深。夜色最深时也正是接近黎明最近的时候。
傅红雪看着白健在黑暗中倒了下去回头瞪着叶开冷冷道:“你不该让他死的。”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也不该得罪女人。”
傅红雪道:“马空群若不在龙虎寨呢?”
叶开道:“他一定在。”
可是叶开这次也错了。
马空群已不在龙虎寨龙虎寨里已没有一个活人。地上的血已凝结血泊中的尸体也已冰冷僵硬。
叶开并不是没有见过鲜血和死人但现在却也觉得忍不住要呕吐。
傅红雪紧握着刀紧握着他的手他几乎已开始呕吐可是他用尽了一切力量忍住。
他不忍再看却用尽一切力量勉强自己看。——十九年前梅花庵外的情况是不是就跟现在一样?
他恨马空群但却从未像现在这么恨过。因为这本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马空群手段的残暴狠毒。
又不知过了多久叶开才长长叹息道:“他想必已现白健去找你了所以才下这种毒手。”
傅红雪没有开口。他不能开口只要一开口就必将呕吐。
叶开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捏起了一撮带血的泥上。泥上还是湿的。阳光照不到这里血虽然凝结却还没有干透——这是不是因为血中还有泪?
叶开沉吟着道:“他走了好像还没有多久。”
丁灵琳已转身用手掩住了脸忽然道:“但又有谁知道他是从哪条路走的呢?”
叶开道:“没有人知道。”
他遥视着远方目光中竟似也充满了愤怒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接着道:“我只知道像他这种人无论往哪条路走都走不多远的。”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所有的路都一定很快就会被他走*光了。”
一个人就算已走*光了所有的路就算已无路可走时也不会停下来的。因为他还有一条路走。
绝路!没有人愿意自己走上绝路的。
可是你若真的不愿意也没有人能逼你走上绝路唯一能使你走上绝路的人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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