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酒徒》之(六)秦时明月

  阿灿伪装了一下,把自己变成一个面目黧黑的白发老头儿,穿着破衣草鞋、背着柴担,就像个山里砍柴的樵夫,一步步往村镇走去。
  进了小镇,就顺势把那担柴卖了,换得十来个铜子儿,做为继续前行的川资。当时二世皇帝继位,大徵民夫,凡是男子都不敢在街上随意走动,真的要行走、身边更是少不了引文牒度,这些阿灿都没有,只好又乔装成不良於行的老头儿,一步一拐地在街上晃荡着,人家看他一副老乞丐的模样,倒也没人为难他。过了镇上,他也不敢走官道,生怕遇上官差盘问,只好翻山越岭走那羊肠小径。
  就这样一步一挨的回到村子里,他先去寻找自己家门,只见断垣残壁中荒草疯长,一副了无人烟的si气沉沉模样。寻不到人,他的心里有些慌张,强压下心慌的惶恐,他转身去寻了师父家。
  公输家在村子里颇有名望,家里砖瓦房舍在村里算是显眼气派的标的,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镇在门前,行人经过时都不自觉压低了嗓门儿。
  今天,公输家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乡亲,在那儿指指点点,一点儿也不客气。
  原来是官差老爷到公输家追捕逃犯,此时天下方乱,暴乱尚未波及到他们村子,官差还是独大的官老爷。官差老爷宣称收到密报,有逃犯窝藏在公输家。接获密报的官差携着绳索木枷上门来拿人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村里好事者无不引颈围观、议论纷纷。
  「官老爷,我们家只剩老弱妇孺,真的已经没有年轻男人在家里了,请您行行好,搜索时下手轻点儿,别把家里的东西砸坏了。」阿灿眼看苍老许多的师娘跪在官差脚前恳求着。
  那官差一眼都不看乌鸦鸦跪了一屋子的妇孺,只催促着手下的兵卒,进到後院厢房里搜查。
  「报告,东厢房没人。」
  「报告,西厢房没人。」
  「报告,木作坊没人。」
  「报告,茅厕没人。」
  「报告,柴房没人。」
  「报告,磨坊没人。」
  「报告,浣衣房没人。」
  分派出去搜查的兵卒一一回报,每一声「没人」都让官差的脸se更黑沉一分,到最後,只见官差老爷黑沉着脸站在大厅中央,身旁围了一圈搜索後回报的兵丁,每人都是空手而返。
  「官差大人,您辛苦了,白跑这一趟,我,这一点小小心意,让官差老爷在路途上喝个酒水解乏…」师娘偷偷送上一个小荷包,小心翼翼地低声说着。
  「哼!」那官差背过身去,哼了一声,却把手背在身後,接过了小荷包。「今天没有找到人,不代表你们没有窝藏人犯,我就先让人守着,等逃犯上了门,抓你们个现行!」发了一通狠话,那官差气势汹汹的带着一g兵卒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不忘在门口指派了两个小兵守着,就等有任何动静了来回报。
  眼见门口有这麽多双眼睛看着,阿灿偷溜到围墙後、小门边,也不敢去叫门,就当个落魄乞丐蹲坐在地上。
  等到日落时分,小门「咿呀」一声,轻轻地开了。一个小姑娘的头探了出来,她左看右看,发现阿灿蹲在墙角时吓了一跳,忙忙又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她再度开门,直接走向阿灿,递了个窝窝头过去,说:「老人家,这个给你垫个肚子,你到巷子後面的公共磨坊那里去,那里最少有堵墙、有个屋顶,可以挡风挡雨,b蹲在这儿好多了。」阿灿知道,这是嫌他待在这里碍事,赶他离开的意思;他对小姑娘说:「窝窝头不必了,我只想见主母一面,请你跟主母通报,就说阿灿回来了。」
  那小姑娘看来只十一、二岁,不认得他也是正常,毕竟,他跟师父离开家也有八、九年了。
  「可是,可是……」小姑娘可是了半天,下面的话却说不出口__主母让你快离开。阿灿看到小姑娘的神情,她不说也猜得到意思,阿灿又温和、但是坚定地对她说:「我是自己人,你只要跟主母讲『阿灿回来了』,主母一定不会骂你。」
  「你,你的声音,原来你是假装的老人家?」小姑娘听出了阿灿年轻的声音,有点儿半信半疑,想了想,还是回身进门了。
  又过一阵子,小门打开,那小姑娘对阿灿招手,说:「快进来!」
  阿灿站了起来,迈步向前,这时,他恢复了原本的姿态,背也不驼、脚也不跛,就是个年轻男子的身形;到是让那小姑娘吃了一惊。
  阿灿被带到木作工坊,一见到主母,阿灿跪了下去,说:「阿灿见过主母。主母别来无恙。」
  「阿灿,真的是你?」傅氏激动的一把抓了阿灿的手,把阿灿抬起身,仔细端详着。
  「阿灿,军爷大人到家里来,说你们都为国捐躯了。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你师父……」傅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师娘,我在封墓的时候从墓顶摔落、被石头砸晕了,醒过来时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不知道师父怎麽了?」阿灿说着大家套过招的说词,交代了自己的行踪;他知道,绝对不能讲「si门」封闭的事,否则就是杀头之罪。
  「你师父……我还是抱着希望,也许他也像你一样,还有生机。」傅氏抹了眼中的泪,深深呼了一口气。
  就在说话间,门外进来一个人,是个高大魁梧的青年男子。阿灿一见到他,激动地叫着:「大师兄!」那男子看着阿灿,说道:「你是阿灿?长大了的阿灿!」师兄弟两人相认,都为岁月流逝而唏嘘不已。
  原来,大师兄柱子当年受师父指派,远赴百里之外为镇国将军起造别院,原本预计只要两年的功夫,就可以回家。谁知别院造完之後,在返家的路途、就遇上拉民夫的军队。
  原本他身上带有镇国大将军特许的通行引文,却被军队没收了,当作流民处置。那队民夫是要去建造阿房g0ng的,柱子当然si活不肯,却被打晕了直接带走;就这麽在阿房g0ng的工地上待了六年。
  待的时间长了,柱子表现得很老实、不曾想要逃跑,又因为柱子是个木匠师傅,在工地上属於专业人才,所以在後三年中,颇受礼遇,也未被苛待,甚至有些小小的行动自由。
  那天柱子跟工地的工头们喝酒聊天,说到了当年被拐带来建造阿房g0ng的经过,就有人建议他,去跟军侯大人申请一份新的引文,也好请假回家去看看。
  老实的柱子真的就去恳求军侯大人了。没想到他的身分被注记为「流民」,却不能更改,甚麽申请引文、甚麽请假回乡,都成了奢望。失望极了的柱子,在一番愤怒抱怨之後,开始想要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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