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风起梨香如焚》第一章 夺门而出的老师

  虽然已经到了夏天，但坐落在西北大地上的小镇早晚还会有几分凉意。小镇有东西，南北两条街成十字状分布，在两条街的交汇点上有一座始建于唐朝时期的城门楼子，当地人称之为十字楼，也是小镇的唯一标志性建筑。经过了千年岁月，战乱匪患依然屹立不倒的十字楼见证了一代代小镇人的成长终老，风雨如磐。当地人把小镇十字楼的东西南北面分别称之为东西南北街，像众星拱月般的在小镇的周围坐落着几个村庄和几块农田。再往北走是沙漠，往南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荒山，小镇就像一座绿洲矗立在周围一片荒凉之中。
  小镇周围虽是一片苍茫大地，在小镇上确不失繁华。镇子的中学就坐落在小镇东街上。此时，午后，第一节课前的预备铃刚刚响过，在九（2)班的教室里虽然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仍然乱糟糟的不断的有小声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出来。教室里五十来个人，七排桌子，左右各两排并在一起，中间三排并在一起形成了学生时代最有回忆的同桌关系。然而，在九（2)班教师的角落里，堆放卫生工具和垃圾桶的地方也摆了一张桌子。再明显不过，这种特别稀有的座位一般都是留给了班上的刺儿头且成绩极差的人。但是，在九（2)班这个十分“难得”的座位上确坐着一个女生，留着几乎能遮住眼睛的厚厚的刘海，扎着马尾，上身穿着整洁的校服，俨然一副一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的形象。此刻，很随意的翘着二郎腿斜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慵懒的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饶有节奏的转着一支钢笔，水灵灵的大眼睛的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看掠过天空的飞鸟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撅起的小嘴很明确的流露出这位姑奶奶现在心情不好。
  这位姑奶奶姓李名小梨，爷爷奶奶都是退休干部，爸爸在县政府身居要职，妈妈在镇上工作，家庭条件优越。由于父母工作忙，所以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她家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她行事泼辣，作风任性的风格，在学校里闺蜜一两个，兄弟倒是一大堆，一呼百应。
  李小梨本来也是有同桌的，她的同桌叫李霖，是一个带眼镜的文文弱弱的小男生，同时也是班上的前三名的好学生。有天正在上自习课，李霖同学正在埋头苦战一道数学难题，做了好久都没做出来，大脑思路很是混乱。李小梨在这个时候百无聊赖，就想找李霖同学聊天打打时间，于是就凑了过去问东问西。这一问，一下就把李霖的思路打断了，李霖本来做了好久刚有点思路突然被打断，一股无名的烦躁火气忽地就从腹腔涌了上来，又强咽了下去。很不客气的对李小梨说：“现在是在上自习课，你能不能好好自习，就算你不想上自习，也请你别越界过来打扰我学习，好吗？“李霖指着李小梨伸到他桌子上的胳膊肘。
  但是李小梨并没有感觉到李霖的不开心，反而有的小欣喜同桌终于在无聊到透顶的的自习课上搭理她了。满不在乎的说：”越界又咋样了，我宣布，从今天起，你桌子的这一块就是我的殖民地了，不服有本事就来把我这个万恶的殖民者赶出去。“
  苦苦思索了好久做不出题的李霖在这个时候很烦躁，听李小梨这么说就轻轻推了她一把。没曾想，李小梨没坐稳，只听扑通一声就被推到在地上。本来安静的教室，全班同学的目光的闻声而来，看着李小梨狼狈的样子，不约而同的都笑了。倒在地上的李小梨听到全班同学都在笑她，平时很爱要面子的她怒气迸，站起来抄起板凳对着李霖的后背就砸了三板凳下去。李小梨的动作迅到李霖都没来得及对她的攻击作出反应，坐在原地硬是扛了李小梨的三板凳。全班同学看着李小梨提着板凳打李霖惊得目瞪口呆，教室又猛然安静了下来。过了没几秒，一阵啜泣的声音悠悠传来……
  李小梨打哭了李霖，李小梨把一个男生打哭了，九（2)班的李小梨打哭了他们班的一个男生，九（2)班的一个姓李的女生一个人打哭了好几个男生的故事不到两个课间就传遍了镇中的校园，不到几天时间李小梨的”传奇“就在小镇上的闲谈中和周围的几所学校”传唱“了。
  李霖的母亲也是镇中里的老师，对此事非常不满，强烈要求把李小梨开除出镇中，最起码从九（2)班里清除出去。但由于李小梨父亲的原因，再加上这学期就要中考了，开除的事情不了了之，班主任李华建为了安抚李霖的母亲，就让李小梨抬着她的的课桌坐在了现在的位置。
  坐在哪对李小梨来说并不是很在乎，但她现在的确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事情要从她今天中午来上学的路上说起，李小梨今天中午本来很开心的把攒了好久零花钱才买到的偶像同款限量版牛仔裤第一次穿出来，打算在猫猫和猴儿面前炫耀一番。猫猫原名叫田冰冰，猴儿叫赵梓珍，是李小梨唯二的两个闺蜜，猫猫和猴儿是她们三闺蜜之间的称呼，李小梨则叫狗狗。可是在路过一家网吧的时候，从网吧里跑出来三个匆匆忙忙骑自行车的中学生，看校服应该是民中的，其中一个骑着自行车直勾勾的撞在了李小梨身上，然后两人都被撞翻在地。但那个男生也没管李小梨是否被撞伤，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赶忙扶起自行车就溜走了。幸运的是李小梨没被撞伤，但是也被撞得挺疼的，关键是因为前两天下雨，新买的裤子上被自行车轮怼出了一条大泥印子。忍者疼痛刚进校园，就遇到几个和她玩的好的哥们调侃她中午是不是去泥地里打滚了，让李小梨很烦。
  李小梨暗想，下次碰到那个民中的小子一定让他好看。民中是紧挨着小镇的乡办的中学，乡的名字很明显起于新中国成立后，叫民权乡，学校叫民权初级中学，当地人都简称为民中。从民中到小镇骑自行车得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三个学生应该就是乘着午休的时候偷偷溜到镇上的网吧里上网的。两所学校中午的午休时间都是两个半小时，可以很极限的在网吧玩一个半小时。有哪所学校没几个几个网瘾少年呢？
  李小梨脑海中的报复计划被一块橡皮打断了，正要作，看前面到底是谁打的自己。然后就看到了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十分可爱的小虎牙的赵梓珍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马上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要被可爱的外表所迷惑，赵梓珍的性格和李小梨很像，所以两人很早就有种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意思。两人一起做了不少”坏事“，恶搞了不少人，但是赵梓珍学习特别好，还是整个镇中唯一的女班长，所以往往受罚的都是李小梨。确定了凶手，正准备要反击，赵梓珍就猫着腰溜到了李小梨的桌子旁边，问李小梨的裤子咋了。
  李小梨开没来得及开始向闺蜜吐苦水，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根据多年当学生的经验，这种情况绝对是肯定是百分之两百是老师来了。但这次来的不是别的老师，而是九（2)的班主任李华建。李小梨和赵梓珍同时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心生。
  果然，华建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李小梨和赵梓珍。然后板着脸把赵梓珍和李小梨叫道讲台前开始训话。本来这节课不是华建的，而是数学课，班主任只是例行查访一下教室纪律和有无迟到情况而已，但是现在数学老师只能很尴尬的被晾在教室门口看李华建唾沫渣子横飞。一如既往的，华建先是对赵梓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批评，然后又是一大堆马上就要中考了，要抓紧复习之类的话，然后让赵梓珍回到座位，调整了一下呼吸，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喉咙，开始数落李小梨的罪状，“李小梨，你说说你，为什么坐在现在的位置心里没点数吗，要不是我对你宽宏大量，换做别的班主任，就你之前犯的那些事，随便一件就够把你赶出这个教室了。就快要中考了，你就不能安分两天？前两天卫生大扫除，是你把水都洒在了课桌上吧，好几个同学都找我反映放在课桌上的书被淋坏了。前两天校门口打架的有你吧，我都感到匪夷所思，竟然还有女生参与打架，已经有学生家长向学校反映这件事了，学校正在查，马上就找到你了，我正准备回头给你家长打电话。还有，昨天晚自习课间在操场抽烟的有你一个吧，被政教处的老师抓到，一开始说我们班女生抽烟我都不信，但马上想到了你……“。
  李小梨当然是不抽烟的，所以心里开始有点委屈了，打架那件事是她回家的时候碰巧遇到，当时围了不少人，其中她认识的一个男生也参与了，所以喊了几句加油，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抽烟就更不是了，只是刚好在操场上遇到几个“哥们”在抽烟，就抢了一根过来想逗逗抽烟的“哥们“，没想到就被抓了。至于洒水的事完全是意外好吗？没错，自习课上大扫除太嗨了，是意外一点没错。
  华建还在喋喋不休:“你自己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还拉着人家赵梓珍不学好，人家是要进三中重点班的学生，耽搁了人家你担待的起吗？”
  李小梨有点生气了，她最怕听到这个：“我怎么就拉赵梓珍不学好了，怎么耽搁人家了？我两在一起玩是玩，可我从来没影响过赵梓珍学习啊，再说，赵梓珍除了学习也不是什么‘善茬’”。
  “唉，你说要是个男生也就算了，你一个女生，不对你算是女生吗？你做的那些事有哪个女生能做出来？……”
  “凭什么说我不是女生？“李小梨心想，同时觉得华建这是在侮辱她。她有点愤怒了。
  ”……还有你看看你穿的这条裤子，你是中午闲的没事干在泥地里打滚了吗？“
  小镇上有句常说的俗语——母猪在泥地里打滚。用来调侃人衣冠不整。于是，李小梨觉得华建在骂她，然后心情一直不好的她彻底炸了。
  在同学门惊愕的目光中，李小梨突然转身径直向她的座位走去。班主任李华建看到李小梨这样，也呆住了，但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班主任，马上回过神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李小梨同学，我警告你，你这是非常严重的不尊重师长行为，你要么赶紧给我回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检讨，要么从这个教室里出去，九（2)班的教室太小，容不下……“
  华建的话还没说完，李小梨也没有因为华建的话做出别的举动，走到她的座位，抄起她的板凳就奔着华建而去，在那短短的十几秒里，全班同学表面上依然面不改色的低着头偷瞄着李小梨，但是早已沸腾了，彷佛自己就是李小梨，就是二战时苏联莫斯科保卫战中在红场阅兵的战士，马上就要光荣的踏向战场。没有人不知道李小梨曾经用板凳干了什么，也没有人不知道李小梨将要用板凳干什么。特别是李霖，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名誉的曙光，自己马上就不再是唯一那个被李小梨这个女魔头打哭的人了，马上就有人替代自己，而自己也那段不堪回的过去也即将被尘封。大家都喜欢新鲜的事物，虽然那个即将要被打的是自己的班主任，可是李霖的眼眶还是因为激动而湿润了。
  李小梨最终没能完成大老师这一大逆不道的”壮举“，华建在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夺门而出，还差点撞翻了门口的数学老师，一路”逃回“办公室……
  于此同时，在民中的九（6）门口，6班的班主任老何正面对着三个一起支吾吾说不出正当的迟到理由的学生。同样浸淫班主任之道多年的老何隐隐意识到这三个学生迟到的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不良秘密，说不定还大有隐情，为了防患于未然，老何决定要挖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