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一只猫的少年》第三章 东南西北

  在这样的精英班里，顾北北实在是普通得宛如沙滩上随意捡起的一块贝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她心里只是信奉着辰南一直和她说的话，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这话糙但理不糙，顾北北也一直努力地跻身在这样的精英班里。以至于对她来说，生活里剩下的只有数字。哪一科成绩平均值有下降，总分累计是否高于上次，排名是否靠前…
  她的脑子里也就剩下这些数字了，她很乖，听辰南的话，听干妈的话。
  可是一场数学竞赛让顾北北有点点失落，是有史以来考得最差的一次！
  草稿纸上整齐地布满了数字符号，反复反复地在验证一道题目。
  “你忘了这道题目还有x等于o的时候！”
  江山瞥了眼顾北北的草稿纸上的题目，又故作镇定地看着那张满意的试卷，满分。
  这个分数似乎是江山早就预料到了的。他又下意识地将试卷放回抽屉里，自信地转起了手中的笔。
  顾北北瞅了眼他，回头很快就算出了正确答案来。嘴角拂过一丝笑容，脸上阴霾化开了许多。
  “谢谢。”
  顾北北做人一贯的原则是尽量不麻烦别人，和人保持距离。她没有多话，又继续看着手里的试卷还剩下一道题目没有解决。
  但是接下来他的举动一次次都那么耀眼，在课堂上公然对老师讲的题目挑错，在班委选举会上，他又以一票险胜，成了班长…
  忽然间他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忽视了。
  她闲暇之余时，还是会看一眼他。想了想，初中同学，他大底是叫江河山川的江山吧？
  “想什么呢？”辰南敲了敲她的桌子，眼睛里扑闪着一丝疑问，但顷刻间又藏匿进了那深邃的黑眸里。
  顾北北慌忙地招了下手，那种笨拙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她太笨了，什么都藏不住。
  “没，没没…”
  辰南分明感到了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扯了扯自己褶皱的白衬衫，朝不远处的几个女生笑了笑。
  那几个女生真的在看辰南，居然害羞地回过头整理了下仪态，互相开始交谈起来。
  “北呀，你说那几个女生哪个更好看啊？”
  顾北北朝着辰南指的方向看去，倒是满清秀的，可惜了啊！
  “走啦，有我不就够了吗？”顾北北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这是辰南时常用的套路，凡是问了那句话，都是不喜欢。
  乖乖的顾北北也只能当他的挡箭牌，为他挑选佳丽三千。这大抵就是《爱情公寓》里的所谓的半个僚机吧。
  可惜这么多年了，僚机不称职，辰南还是孑然一身。
  那几个女生刚鼓起勇气走来，又被顾北北的话给打了退堂鼓，手挽着手，与辰南擦肩而过。
  “最近有新的蛋糕出来了，看起来还不错。”
  “嗯嗯，去尝尝。”
  ……
  他们俩相视一笑，辰南“好样的！有长进！”
  “还是哥哥教的好！”
  她和辰南是兄妹，这是去了城里以后干妈告诉他们的，
  成了兄妹以后要多帮衬点！
  只是时常的话，却慢慢地将顾北北心里那时的悲伤化没了，再去想外婆的模样都已经忘了，模糊地记得外婆还欠隔壁家对面那个养马的王大爷两斤肉钱。钱还没还？也记得不大清了！
  顾北北好像什么都忘了，只顾开心地脱下脏了的鞋，朝厨房喊去。
  “干妈，我们回来了！”
  辰南指了指旁边那个大概4o多岁的男人，两鬓里还夹杂着些银白色的头。
  “这是？”
  他站起身来，看着刚进门的辰南和顾北北，“小赵，这就是辰南和北北吧。很高兴认识你们。”
  顾北北显然有点怯弱，躲在辰南的身后。
  辰南倒是没有特别生气，这可是他妈第一次带男人回家，虽然有点吃惊像妈这么老实善良的人也会带个看上去很正直的男人回来。
  “叔叔好，这是我妹顾北北。她有点怕生，还请叔叔莫怪！”
  辰南笑着握过悬在半空的手，平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肩上拉拢他。还不错，可以照顾得来老妈。“叔，该怎么称呼？”
  “哦哦，看着你们太高兴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杨国伟，现在在附近的诊所上班。”
  老师？我家赵老太太是怎么认识老师的？难道不是那种关系…辰南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叔还有待观察。
  “人家可是省里的医学院的医生哎，要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趁你杨叔叔在，问问。”赵妈端来一盘剁椒鱼头，坐在了顾北北的旁边，辰南的对面。
  “妈，你怎么可能认识高知识分子的人啊？快说是不是得罪人家了？”辰南故意下套，“快老实交代，这就带你向叔叔赔不是！”
  “你个傻小子，你妈咋的了，还不能够认识个当老师的吗？再说了我和你杨叔叔可是高中同学。”赵妈果然没半点心眼，一下来气了，又傲娇起来，话都被辰南给套出来了。
  这话听着好像杨国伟真的就和她之间有种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顾北北审视着这局。
  杨国伟手里的筷子又放了下来，看着辰南和赵妈，满是高兴。“对对，我和你妈那个时候还是同桌。”
  他顿了顿，“当时…”他闷了口白酒，笑道：“还被你妈给拒绝过。”
  赵妈心里窃喜，却不形于色。“吃饭，吃饭。陈年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
  顾北北闷声不响地坐在那，一切都向着言情小说里的情节走，如果，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来了，自己是不是多余的啊？
  没有半点杂乱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似乎这次比解决1oo道方程式题目更难。
  饭后，辰南却突然变得特别殷勤，坚持要送杨叔叔。
  也只能任由他的性子来了，顾北北像往常一样，和干妈一起打扫厨房。
  天蓝吗？地上的青草长出来没？这些无厘头的担忧，是以前小孩子顾北北的担忧，可现在却变了，变成了那个叫杨国伟的叔叔了。
  “北北，你有什么心事吗？”干妈没有往顾北北的方向只是隔空地抛了句话来。
  “没有，干妈。我还有作业，先去做了。”顾北北叠干了手中的抹布，笑了笑，把抹布整齐地搭拉在水池旁。
  “嗯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辰南回来了，听着这步伐肯定是已经来了。
  辰南将北北带的一只耳机轻轻地塞在了自己的耳朵里。“听什么歌呢？”
  “on1y the young”
  “还不错。”辰南取下耳机倒在了床上。他对英文歌并不感冒，随便地拿起一本书搭在了脸上。
  “杨…”顾北北还没说完，辰南便打断了她，“你别担心！他应该是个好人。”
  “北北，记得，每个人不是自始至终都是从南到北的，还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