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还是她或他》第一章时光未曾冲淡往事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了新开不久的琴行店前面。
  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西装别领的男人，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琴行，伸手将面前的领带打打紧，开了车门走下去。开车的另一个男人追出来，也是穿着一身正装，看那样子，像是要去参加一个什么重要的会议。
  “我心里有数。这种女人，不值得我和我哥两个人爱。”穿着西装的男子眼睛细长，单眼皮，高鼻梁，站在人群中很是扎眼。琴行送孩子学乐器的几个女人都忍不住瞄了他好几眼，外形高大帅气的，还开着名车，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楚期，你这趟回来是有要紧事情在身的。你和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也听你说过，不是哥们要拆散你们，而是，你真的不能再被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女人给耽误了啊！”追出来的那个男人与楚期身形差不多，乌眉大眼的，脸上白嫩的，像个姑娘似的。
  楚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拳头握得更紧了。
  他也知道自己和她不能在一起，因为大哥临终前说得明明是帮自己照顾好她。可是自己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女朋友，面对这样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他忍着怒气，代替大哥想着好好照顾她。他一再地试探她，想知道她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大哥，但是她总是跟自己耍花招，一逃再逃。
  要不是自己有朋友在网上看到了她开的琴行，他还真就找不到她了。
  “我有数。”楚期扔下那个男人就走了进去。
  身后的男人小声嘟囔，“你有数才怪，早上闯了4个红灯，压了3次线……”
  正好是放学时间，楚期本来是想迟一些再来的。可是前几次他都扑了个空，他哪知道这家琴行开得这么随性，放学时间都不固定。不过，这也真像她才干的出来的事，由着性子胡作非为。
  有几个小孩子看着他觉得眼熟，扯着家长的袖子，说在哪里见过这个叔叔。一个穿着藕色雪纺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帅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啊！”那孩子还在回忆着，自己是真的在那里看到过这个叔叔。
  楚期站在一扇落地窗外，里面还有小朋友在请教关于乐器上面的问题。
  “您也是来带孩子的”一个男人看到楚期，他倒是有点羡慕了，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还能不发福，瞧着楚期的模样，也有三十了，可是看那精神头，倒真的像是二十岁的男人。自己朝他身边一站，活脱脱被比下去了。
  楚期冷着脸，他现在根本无暇理会这些闲杂人。他满门心思都集中在了落地窗的那一面，那个穿着长裙，散着头发的女人身上。她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比起几年前，倒是多了几分成熟。
  他现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吃了她。
  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他的眼神，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都是男人，审美也差不多，这个谭老师的追求者还真是不少。”楚期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不过听到关于谭欣的事情，他还是格外的留心。
  “你说，谭老师有很多追求者”楚期皮笑肉不笑，看的对方一个冷颤。“前几天还有一个男人过来找她的，听我老婆说，还是他们班上的一个经理……”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楚期的表情已经僵硬了。
  谭欣不知道他找上门了，她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把自己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出去。刚走到落地窗那里，楚期就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不过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迟早会找到自己的，所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她很快镇定下来。
  “你来做什么”谭欣直直地看着他。
  楚期早就一肚子的火，但是他仍然是憋着气，咬着后槽牙，“不知道这次你又找了几个男人啊你就这么的空虚吗没有男人你是会死吗”
  自己明明不想这么说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他曾经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谭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到现在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那个秘密。她和自己的男朋友已经结束了，她不想……真的不想抢走自己姐姐最爱的男人。
  虽然此刻谭欣的心里多多少少有重逢之后的喜悦，但是她完全不能表现出来。是自己先对不住男朋友，代替了自己的姐姐，本来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谁知道后来竟然会不知不觉地被另一个男人攻城略地，她庆幸的是还好自己在沦陷的前一刻弃城而逃。
  面对着一张充满这怒气的脸，谭欣敛去眼睛里的情愫，取而代之的是面对一个新朋友般的客套。她把外套穿在身上，用轻松的口吻对着楚期说道，“我店里可没有茶水招待你。正好前面一个路口那里有一家西餐厅，我记得你喜欢吃奶油意大利面。”
  谭欣说完了话之后，眼神对上了楚期的那张脸。如果说，自己当初没有答应姐姐，帮她隐瞒那件事，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不过，自己又不是什么算命卜卦的神婆，人生就像是一个幸运转盘，很多人都过着百分之九十九的那部分，那份百分之一的幸运与她就是两条平行线。
  楚期说完了那些话之后，自己心里也是很不痛快。怎么就这么欠抽，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生气归生气，他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么，并不是为了出这口气而来的。谭欣表示自己要打扫一下卫生，她为难地看着楚期。
  “我就在这等……你。”楚期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耳根处有点泛红，这句话他都记不得对自己说了多少遍了。
  看着谭欣从门后拿了扫帚和簸箕出来，他自己找了张凳子坐在上面。谭欣把头发挽起来绕成一个丸子头，要不是楚期知道她的年纪，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再过一个月就30了。外面的车喇叭响了一声，他眉头皱起来，很像是赌气的模样。谭欣记得他就是有这样的坏毛病，在屋子里听不得外面的喇叭声。这一点他们兄弟俩倒是很像，她记得那个漫画家也特别反感喇叭声。她以前觉得也许这就是遗传……
  手里的扫帚似乎变得有千斤重，她弯着腰，把地上几张扫不起来的碎纸屑从地上捏起来扔在簸箕里。她很清楚，自己装不了那么云淡风轻，说是打扫，其实不过就是在想着等会儿该说些什么。
  命中的结来了，她反复思量，该怎么亲手解开这个结。
  回忆就像是被摇晃了无数次的汽水罐，在打开的一瞬间，白色的泡沫就翻涌而出，占据了她的整颗脑袋。
  也是时候了，她不能再装下去了，该当着他的面说出实话了。自己从头到尾就是谭欣，压根不是谭姝，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早就在车祸中丧生了。
  为了做好谭姝，她改变了许多，有的时候，就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她这些年的压抑，尤其是在自己发现喜欢上了楚微的那一刻，她就慌了。不止一次，她都做梦，梦到谭姝哭诉着，蹲在角落，她走过去，想去安慰她。可是谭姝却站起来，跛着脚推倒她，“谭欣，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她在一身虚汗中醒过来，看了眼闹钟，还是凌晨。整夜整夜的失眠，一面是对谭姝的亏欠心理，一面又是楚微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这让她变得敏感多疑。
  “你这是用意念在打扫”楚期冷不丁地站到谭欣身后，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她的手动一下，和她在一起待过好几年，对她也是了解的不少。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接过她手里的活帮她做下去。像是一种习惯，一旦养成，纠正起来就特别的困难。所以，在谭欣的注视下，他顺其自然地帮她打扫了。
  于飞在车上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他出来，他还是不放心。虽然说楚期在生意上都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但是他不是没有听别人说过，楚期为了一个女人竟然颓废了几年。他也和楚期认识了好几年，这些年楚期的身边根本就不缺少肤白貌美大长腿。但是那楚期就像是个老铁树，搞得人家外面都说他是gay，因此他也被那些觊觎楚期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当成假想敌。
  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那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在爱情的这个软肋面前，就只能粉身碎骨。
  在他印象里，楚期甚至在私下里都不和女人打交道。于飞又是个多管闲事的，他见过谭欣的照片，于是他想着，找一个和那女人差不多的姑娘，说不定楚期会接受的。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再也不敢给他介绍什么姑娘了。
  看到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他足足瞪了半天。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让楚期心心念念的惦记了8年。谭欣打扮得很是干净利落，看上去也很秀气，但是绝对没有到他心目中那种惊为天人的地步。比起楚期身边团团转的女人，她都没有赢面，可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就已经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完败所有的花蝴蝶。
  谭欣就看到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倒也没有畏畏缩缩，而是坦然地看过去。楚期一直都迁就着她的步子，不多不少，就比她快半个步子。在她上车之前，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到后面去。于飞缓过神，“你好，我叫于飞。”
  楚期的眼神带着一阵寒气，于飞将头偏过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谭欣坐上车，“麻烦去……”谭欣的话音未落，楚期就打断了她，“去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