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丰宇去接他了。”莫绍蘅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转头看着覃桓昔道,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覃桓昔侧头欣赏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脸上的笑容却只增不减,莫绍蘅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哀怨, 不过仔细想想, 他们之间的重心一直都在莫寺源身上, 从一开始的不愿意靠近,到如今越发接近明了的暧昧。
覃桓昔突然觉得, 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不管是否重来一次, 他和莫绍蘅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不过若是放在上一世,他和莫绍蘅儿子都生了, 想要在一起也没什么阻碍, 可是这辈子的身份,貌似还有一道坎要过。
覃桓昔失笑,现在想这些似乎还太早了,他和莫绍蘅都挺享受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不过小家伙看到他还是回覃宅住,着急得不得了, 每次他离开时,都用一种委屈至极的小表情目送他,逗得大家啼笑皆非。
车子一路驶离闹市区,再往前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
覃桓昔推开车门下车,望着眼前这座淹没在花草树木与翠竹间的庄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莫绍蘅似乎特别喜欢带他来这种看似古朴,实则美观雅致的地方,这座庄园就和上次莫绍蘅带他去的茶庄如出一辙,掩藏在别致风景下的奢华。
覃桓昔沿着长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跟着服务员往前走,最后在一座j-i,ng致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并未落在小木屋的外观上,而是小木屋的底下,这座小木屋竟然是建造在河流之上。
覃桓昔看向前方,河流一望无际,大概是环绕庄园一周,河流上方都是一栋栋别致的小木屋餐厅。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莫绍蘅,却望进一双带笑的深邃眼眸,心跳再次失去了平常的速度。
服务员推开门,恭敬地邀请他们进入,端上茶后便离开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开着暖气,覃桓昔端着茶杯走到窗边,欣赏着夜幕下的庄园,别有一番风味,他转身笑看着朝他走来的莫绍蘅,调侃道:“没想到莫叔是个这么喜欢安静的人,我一直以为金碧辉煌的宴会餐厅更适合莫叔。”
莫绍蘅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你真的这么认为?”
覃桓昔轻笑:“当然是……开玩笑的,每个人都有他安静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
覃桓昔突然觉得,外人对莫绍蘅的误解真的很深,作为莫爷时期,大家都以为莫绍蘅是一个冷血无情、凶狠残暴的人。而作为莫家的掌权人后,大家又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人。
总之除了莫绍蘅身边的亲信,比如齐丰宇和贺璟逸,见过莫绍蘅的人应该都不太愿意接近他。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一种从身心散发出的本能的恐惧,莫绍蘅这样的人,不同于普通成功商人的强大气场,不是谁都能够承受。
比起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也更喜欢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在阳光灿烂、繁花锦簇的午后,拉一曲小提琴,陶醉了自己,也陶醉了他人。
覃桓昔侧头望着安静地欣赏着风景的莫绍蘅,心头有些悸动,莫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了解他,所以每次都喜欢带他来这种静雅的地方?还是觉得他的性格和这些地方更相配?
莫绍蘅转过头来,见覃桓昔盯着自己出神,突然伸出手抚过他的脸:“想什么?”
覃桓昔感受到脸上温暖的触感,轻轻别过头去,喝了口茶道:“我在想莫叔下次会带我去什么地方?还有多少令人惊喜的地方没有带我去?”
莫绍蘅沉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荷兰?丹麦?卢森堡?或许奥地利维也纳更适合你。”
“噗……”覃桓昔差点不顾形象地将茶给喷出来,这几个国家的确很漂亮,总给人一种充满艺术氛围的气息,但是这几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和莫绍蘅可以移民登记结婚。
覃桓昔睇了他一眼:“莫叔的眼光自然不需要怀疑。”
莫绍蘅也没有把人逼得太紧,这种时不时地类似于调情的气氛,更让他享受,便一派怡然自得地道:“嗯,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撇开莫绍蘅恶趣味的调侃,这样的提议的确让人心动,就在刚找到莫寺源的那一刻,覃桓昔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莫绍蘅无法接受真相,他会带着莫寺源离开,去不同的国家走走,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最后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定居。
覃桓昔转头望着莫绍蘅,轻点头道:“好,带上小源一起。”
莫绍蘅突然觉得心脏一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覃桓昔的手。
此时小木屋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小木屋里香味四溢。
覃桓昔忽然觉得饿了,望着服务员将一盘盘美味摆到桌子上,看着十分j-i,ng致可口。
莫绍蘅轻笑,将人拉到桌边就坐:“坐下尝尝。”
覃桓昔上了一天的课,确实有点饿了,闻到这么香的味道,顿时垂涎欲滴,想也没想就吃掉了莫绍蘅夹到嘴边的香酥鱼,虽然是家常菜,味道却格外纯正,不禁点头道:“很好吃。”
莫绍蘅勾起嘴角,夹起一块不做犹豫就吃进了嘴里。
覃桓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刚才吃的貌似是莫绍蘅的筷子,尽管上辈子早就已经和这人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但是有时候偏偏正是这种纯纯的暧昧,反而更叫人怦然心动,脸上的温度也渐渐燃烧起来。
一顿饭吃得浓情蜜意,覃桓昔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对莫绍蘅喂到嘴边的食物吃得有些犹豫,几次下来他也就放开了,由着莫绍蘅喂他。心里还在暗想,莫绍蘅这人r_ou_麻起来,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吃完了晚饭,莫绍蘅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回去,铁了心要把莫寺源丢给莫姗杉照顾,不过小家伙等不到他们,心里十分着急,连续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覃桓昔心软,听着电话里小宝贝委屈的声音,立刻拖着莫绍蘅回去了。
莫绍蘅满脸无奈,之前的教育算是白搭了。
覃桓昔瞧着莫绍蘅面无表情的脸,侧过头去暗自偷笑,确实有点意犹未尽,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何况还是和身边的这个人,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两个人独处约会。
覃桓昔刚想和莫绍蘅说点什么,突然一道人影映入眼帘,他直起身道:“麻烦李叔靠边停一下。”
这里刚好是热闹的街道,随时可以靠边停车,司机立刻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停下了车。
覃桓昔推开车门,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聚在酒吧门口的一群年轻人,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显然喝多了,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那群人一脸轻浮,对着被包围的年轻男子动手动脚,不堪入耳的调戏声传入他的耳朵。
那人一脸漠然,任由他们侮辱。
“你认识?”莫绍蘅走到覃桓昔身边问。
覃桓昔皱起了眉头,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覃屿,原身留下的记忆中,对覃屿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既然撞见了,他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不过这个时候覃屿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我的小叔。”覃桓昔说着便要走上前去。
莫绍蘅一把拉住他的手,朝跟上来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几名保镖会意,立刻上前将那名男子带出了人群,那些人不过是一群终日混迹在酒吧里吃喝玩乐,有点小钱的公子哥,看到一身黑衣面色y-in冷的职业保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乖乖地把人交了出来。
覃桓昔上前一步,眯起眼睛打量着覃屿,此时的覃屿几乎已经站立不住,全靠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扶着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究竟被谁带走了。
一靠近,覃桓昔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他皱了皱眉头,轻轻叫了一声:“小叔?”
覃屿浑身一颤,倒是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和理智,他豁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漂亮少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惊讶和诧异:“桓昔?”
覃桓昔轻点头,淡淡地道:“先回去再说吧。”
覃屿却突然挣扎起来:“不,我不想回去……”
覃桓昔有些惊讶,在原身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的这位小叔素来温和礼貌,哪怕遭到覃斯语的嘲讽和排斥,眼底有着受伤,脸上也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何时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候?
覃桓昔对覃屿的印象还算不错,便轻柔地道:“那先回莫叔家。”
覃屿这才注意到站在覃桓昔身边的莫绍蘅,明显愣了一下,却沉默了下来。
覃桓昔见覃屿没有反对,便让保镖将人带上了车,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位小叔。
第44章 私生子
等回到莫宅, 覃屿已经昏睡过去了,莫绍蘅便叫人将他送去别馆的客房休息。
覃桓昔若有所思地看着别馆的方向,并不急着戳穿覃屿的伪装。
覃屿突然回国,既没有回覃宅, 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覃桓昔总觉得和原身记忆中的小叔反差很大。那种反差倒不是变得有多坏, 反而像是经历了什么, 有种自暴自弃、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茫然感。
莫绍蘅将一杯酒放到覃桓昔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问道:“还在想你的那位小叔?”
覃桓昔点了点头:“你和爷爷交情那么好, 之前没听爷爷提起过他的事吗?”
莫绍蘅想了想道:“提过一点, 没太在意。”
覃桓昔失笑, 这个世界上能让莫绍蘅在意的人恐怕不多吧,于是解释道:“覃屿是爷爷最小的儿子, 貌似只比我大了不到十岁, 他是爷爷在外面生的其中一个孩子, 奶奶过世后,爷爷就把他们接回覃宅抚养。”
“私生子?”莫绍蘅对覃屿确实没什么印象, 老爷子早年风流在外, 私生子女可不止一两个,况且老爷子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谈论他们,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只大致记得老爷子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儿子,很早就出国深造了。
莫绍蘅连覃屿长什么样都未曾见过, 若不是今天突然遇到,他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覃家作为赫赫有名的音乐世家,除了最受瞩目的覃桓昔,覃家的子孙后代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番成就,覃屿这种默默无闻的人,早就淹没在其中了。
覃桓昔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对这位小叔的印象还挺不错,虽然常年不回家,不过他在小提琴上的造诣颇深。他大概也明白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留在覃家毫无意义,还不如出国发展,凭他的天赋,拥有更高的成就指日可待。”
其实覃桓昔倒是觉得,覃屿如果不是私生子,他也是继承黑色钻石的最佳人选,可惜生在这样的大世家里,名声永远摆在第一位,不过看得开放得下的人,注定比斤斤计较的人拥有更多。
比起覃家其他人,覃屿显然更明白这个道理,老爷子并没有亏待这些后来带回覃家的子女,给了他们良好的教育,毕竟他们都是老爷子自己种下的因果,也该由老爷子自己承担。
不过私生子的身份注定尴尬,覃屿在覃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覃斯语小小年纪就知道对这位私生子小叔冷嘲热讽了。覃屿一开始也会很受伤,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后来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了。
在覃桓昔看来,覃屿的性格很温顺,很容易满足,原身对这位小叔不算熟悉,但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排斥他,见了面也会叫一声“小叔”,谈不上热络,但也很礼貌很尊重,对于覃屿来讲却是难能可贵的真情。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也很容易受伤。”覃桓昔单手托腮道,“而且一旦受伤,他也不会直接面对,只会选择远远地逃离,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所以我觉得小叔这次回国,准定是遇到了什么事,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否则依照他的性格,让他独自一人去酒吧买醉,绝对需要极大的勇气。”
莫绍蘅定定地看着覃桓昔,愉悦地笑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j-i,ng明,若是从前的覃桓昔,绝对无法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给出这般j-i,ng准的评价。
从前的覃桓昔其实和覃屿的性格有些相似,温和得有些呆板,不缺乏大世家的良好修养,却也不懂人情世故。那种感觉就像提线木偶,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有人c,ao控着,必须得这么做。
莫绍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齐丰宇说过宁莘似乎在找什么人,这个人是宁莘去年在国外认识的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宁莘似乎很喜欢他,而宁莘“喜欢”的人,某个方面都有宁薛的影子。
莫绍蘅眯起眼睛,宁莘突然来到t市,而覃屿又是小提琴演奏家,也是突然之间回到t市,失魂落魄地在酒吧买醉,这其中应该不是巧合,宁莘要找的这位在国外认识的小提琴演奏家,很有可能就是覃屿。
“莫叔?”覃桓昔见莫绍蘅走神,拍了拍他的手背,“莫叔也有失神的时候?”
莫绍蘅看着覃桓昔充满挑衅的笑容,他轻轻放下酒杯,将覃桓昔紧紧抱入怀中,手掌轻柔地安抚着覃桓昔的后背,眼神却是极其的y-in冷,宁莘对他怀中的这个人有着疯狂的执念,他绝对不能让宁莘有机会靠近覃桓昔。
覃桓昔没有拒绝,只是缓缓抬起双臂,将手搭在莫绍蘅的肩头,他知道莫绍蘅定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而且这件事关系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将最近遇到的事和人全部回忆了一遍,唯一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他上辈子的小叔——宁莘!
覃桓昔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在莫绍蘅的胸口蹭了蹭,上辈子的人一个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和这辈子的人纠缠到一起,总觉得现在的平静生活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了,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辈子他再也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哪怕再糟糕,还有此时抱着他的这个人陪在身边。这辈子他绝对不会让过去的悲剧重蹈覆辙,至少他会好好保护珍视的人,他的宝贝和心爱之人,还有值得信赖的朋友们。
别馆的客房里,覃屿等管家派来照顾他的人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眸完全没有了在酒吧门口时的迷离,看起来非常清醒。他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撩起落地窗的一角,主院的方向灯火辉煌。
他不知道覃桓昔为什么会和莫绍蘅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之前他虽然身在国外,却也听说了覃桓昔车祸的事。覃桓昔是覃家除了父亲外,唯一对他和颜悦色的人,当时听说覃桓昔受伤严重,他偷偷回来过一次,去医院看望覃桓昔。
不过那个时候覃桓昔还在昏迷中,并不知道他曾经回去过,或许是因为他也是小提琴演奏家的关系,他对覃桓昔十分欣赏,覃桓昔的天赋让他望尘莫及,却也由衷地替覃桓昔感到骄傲和高兴。
不过今天再次见到覃桓昔,覃屿突然觉得十分难堪,大概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覃桓昔仍然是那个备受瞩目的天才,而他已经沦落到在酒吧里自暴自弃、肆意践踏自尊的地步,和天才的距离遥不可及。
覃屿紧紧捏着手中的落地窗帘,最终轻轻松开手,跌跌撞撞地躺回床上。
曾经以为小提琴是自己这一生唯一追逐的热情和梦想,不管别人如何看不起他的出身,只要有小提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高处证明自己,让大家看到他最耀眼的一面。
事实上他的确成功了,可是现在,他却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覃屿甚至无数次地反省,如果人生能够从来一次,他宁愿放弃梦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普通人。哪怕留在覃家遭受所有人的嘲讽和排斥,他也心甘情愿,只要不要再让他遇到那个人,不要再这么痛彻心扉。
覃屿翻了个身,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自嘲地苦笑,就算事到如今,只要想起那个人,这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还在叫嚣着疼痛不已。
宁莘……
覃屿原本以为遇到宁莘,是他等了一辈子的幸福,他从小就饱受人情冷暖,或许正是因为太渴望温暖,才会在宁莘对他微笑时,敞开心扉接受了宁莘所有的关怀,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宁莘身边。
有宁莘的日子,他的确过得非常满足和开心,宁莘对他很好,包容他所有的小缺点,哪怕他偶尔想尝试着对心爱之人使点小性子,宁莘也会笑着纵容他,让他无数次感叹,他终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就算宁莘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很奇怪的要求,给他买以前不怎么穿的衣服,将他打扮成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让他吃不喜欢,却也不讨厌的食物。但是每次看到宁莘用满意和激动的目光看着他,不管宁莘的要求多奇怪,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只当是宁莘送给他的礼物。
毕竟宁莘为人处世很霸道,覃屿以为自己很了解宁莘,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宁莘的霸道。是的,他一直以为宁莘所给的一切,全是因为宁莘对他这位情人霸道的表现,他还开开心心地享受着这份霸道。
直到上个月,宁莘带他回到了s市,他住进了宁莘给他安排的别墅,刚回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和往常一样甜蜜。他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算不能结婚,他也愿意陪着这个人一辈子。
可惜现实很快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那是他回到s市的十天后,宁莘突然消失了踪影,不管他怎么打宁莘的电话,对方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他心里很着急,可是s市于他而言人生地不熟,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宁莘。
覃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宁莘毕竟是宁家的掌权人,定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无所事事的他在别墅里到处闲逛,无意中他上了三楼,打开了一扇门……
覃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了t市。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到曾经待了十几年的法国,只能在t市找了一个普通的小宾馆住着,他很怕宁莘会找到他。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宁莘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宁莘所有的温柔和包容都是为了将他变成心目中的那个人,可笑的是他还把这些当成是情人间的情调,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替代品。
藏在那栋别墅里的,才是宁莘的挚爱,就算他的挚爱已经化为人世间的尘土,任何人也替代不了,因为宁莘只会疯狂地把他看中的人,变成他心目中挚爱的形象,再对着这个虚幻出来的形象情深义重。
覃屿甚至觉得宁莘已经疯了,当时他住进别墅时,宁莘告诉过他,三楼是他一个侄子住的地方,只不过那段时间,他的这位侄子有事出门了,当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覃屿也只是想上去看看,没想到会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真相,宁莘所谓的侄子就是三年前死去的宁薛。但是三楼所有的房间,都放着宁薛的遗物,房间、书房、客厅、卫生间等等,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生活物品一应俱全,仿佛宁薛真的还活在那栋别墅里。
覃屿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宁莘对宁薛病态的爱,早已没有理智可言,他敢保证,如果宁莘知道他曾经打开过三楼的房间,宁莘一定会当场发疯,因为他打搅了宁薛的安静,惊扰了宁薛的魂魄。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覃屿蜷缩起身体,双手牢牢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慢慢地有泪水浸s-hi了脸庞,黑暗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第45章 情伤
覃桓昔掩嘴打了个哈欠, 走进餐厅就看到苏漾正开开心心地和莫寺源一起吃早餐,却没有看到莫姗杉的身影。说起来,他好像已经连着几天没看到莫姗杉在家里吃早餐了,就连住在覃宅的那两天, 他来接莫寺源上课,似乎也没看到莫姗杉出现。
苏漾和莫寺源一大一小不知道在聊什么, 老远就听到莫寺源嘻嘻哈哈的笑声了, 覃桓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个场景还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大小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个星期总有三四天住在莫宅, 比他这个家庭老师还要住得勤快, 剩下的几天必须由关翼亲自前来请求, 苏大小姐才“勉为其难”地回家住两天意思意思,很快又跑到莫宅来了。
虽然对于家财万贯的莫绍蘅而言, 钱多得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只当是多一张嘴吃饭, 何况莫姗杉和苏漾情同姐妹,也无所谓苏漾长期住在这里, 再加上莫寺源和苏漾感情好, 莫绍蘅更加没有意见了。
覃桓昔不理解的是,也不知道苏闻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三天两头住在死对头家里,连家都不愿意回,苏闻天竟然也不闻不问?
苏漾正吃得津津有味, 一抬头就看到覃桓昔站在餐厅门口出神,她忙招呼道:“桓昔,你醒了,快过来吃早餐。”
“桓昔哥哥!”莫寺源一听覃桓昔来了,立刻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覃桓昔忙快步上前按住莫寺源,坐到莫寺源身边的椅子上道:“乖乖坐着吃早餐。”
莫寺源用力点头,用叉子叉起一个晶莹剔透的奶黄包给覃桓昔吃:“桓昔哥哥,吃!”
覃桓昔张嘴叼住奶黄包,笑着伸手掐了掐莫寺源的脸颊,柔嫩的触感就和嘴里的奶黄包一样光滑细腻。奶黄包的个头很小,一口就能吃掉,也是厨房专门做给莫寺源吃的点心,小家伙平时很喜欢吃。
很快,厨房将覃桓昔的早餐端了上来,他边吃边问苏漾:“姗杉呢?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她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姗杉姐姐交男朋友了。”未等苏漾开口,莫寺源神秘兮兮地凑到覃桓昔身边小声道,“姗杉姐姐说还不能告诉爸爸。”
“噗……”苏漾差点笑喷,“人小鬼大!”
莫寺源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小嘴,乐呵呵地道:“昨天爸爸和桓昔哥哥出去约会后,是姗杉姐姐和厉叔叔一起来接的小源,小源问过姗杉姐姐了,姗杉姐姐说厉叔叔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厉叔叔也很喜欢姗杉姐姐。”
这回轮到覃桓昔差点喷了,小家伙还是一如往常的语出惊人,他哭笑不得地问:“谁告诉你,我昨天是和你爸爸出去约会了?”
“难道不是吗?桓昔哥哥骗人,你明明就和爸爸一起丢下小源,还让姗杉姐姐来接小源下课,小源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爸爸,你们才回来。”莫寺源不满地嘟起小嘴,不过一想到桓昔哥哥昨天晚上是和爸爸一起睡,他就大方一点原谅他们这一次好了。
覃桓昔扶额,小家伙挺记仇的嘛,还以为睡了一觉,小家伙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哪知道记得这么清楚,早餐还没吃完,就开始找他算账要紧了。
苏漾见覃桓昔满脸无奈,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气定神闲地托着下巴问:“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已经和莫叔在一起了?今天一早看到莫叔出门时,莫叔可是神采飞扬的呢,可见是好事降临了。”
覃桓昔j-i,ng致绝伦的脸庞难得出现了羞赧,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莫绍蘅久久相拥的情景,哪怕已经过了一夜,身体的感知似乎还清晰地记得莫绍蘅温暖的体温。
覃桓昔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丢脸,和莫绍蘅紧紧相拥的感觉太好,好到他根本舍不得离开莫绍蘅的怀抱。贪恋温暖的后果就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莫绍蘅已经起床不见人影了。
覃桓昔突然觉得很遗憾,那么好的气氛,明明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竟然睡着错过了。不过遗憾的恐怕不止他一个人,一想到莫绍蘅看到他睡着后的脸色,肯定比他现在还无奈,心头那一点点遗憾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正在他回味无穷之际,一张放大的白嫩小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条件反s,he地往后仰。
“桓昔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苏漾姐姐和小源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回答。”莫寺源疑惑地歪着小脑袋问。
“抱歉,小源,桓昔哥哥刚刚想了一些事情。”覃桓昔歉意地摸摸莫寺源的小脑袋。
“在想爸爸吗?”莫寺源一脸天真无邪,眼睛闪闪发亮。
“哈哈哈……”苏漾起身一把搂过莫寺源,使劲地磨蹭,“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覃桓昔突然觉得头很疼,莫寺源果然是莫绍蘅的小棉裤,暖的只有莫绍蘅,不过一想到小家伙一心一意希望他和莫绍蘅在一起,他也就舍弃了别扭,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嗯,想你的亲亲爸爸。”
莫寺源先是直愣愣地望着覃桓昔,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猛地扑入覃桓昔的怀抱,搂着覃桓昔的脖子亲昵地叫唤:“妈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妈妈了,我终于也有妈妈了。”
覃桓昔这下子是真的惊呆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苏漾已经笑得完全失去了大小姐优雅的形象,一个劲地直呼“心肝宝贝、开心果”。
覃屿由管家领着带路,刚踏进餐厅就听到莫寺源搂着覃桓昔叫“妈妈”,覃桓昔目瞪口呆,一旁的苏漾笑得前仰后合。一早就看到如此热闹又温馨的景象,竟奇迹般地慢慢治愈了他这颗破裂成无数颗粒,如今却要伪装坚强的心。
覃桓昔敏感地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回头就看到覃屿正站在餐厅门口出神,此时的覃屿尽管保持着亲和的笑容,脸色却十分憔悴,双目布满血丝,还有些红肿,明显睡得很不好,甚至看得出哭过的痕迹。
覃桓昔将莫寺源放回椅子上,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道:“小叔,早,过来坐。”
覃屿收敛心神,含笑坐上了覃桓昔拉开的椅子,柔声道:“谢谢。”
覃桓昔笑了笑,回头见莫寺源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覃屿,不禁好笑地将小家伙抱到腿上,给莫寺源介绍道:“小源,这位是桓昔哥哥的叔叔,来,叫覃屿叔叔。”
莫寺源看了一眼覃屿,忙回头看着覃桓昔,一本正经地问:“妈妈的叔叔,小源也可以叫叔叔吗?”
“哈哈……”苏漾不管了,哪怕有其他人在场,她也要笑个够,还管什么千金大小姐的高贵优雅,小家伙已经承包了她一年份的笑点,莫姗杉和莫绍蘅不在真是亏大发了。
“我的小心肝,你应该当着你爸的面叫,我保证,你爸一定会狠狠地夸奖你。”苏漾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许久才勉强止住笑声,大大方方地朝覃屿打招呼,“覃小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覃屿微笑点头,他对苏漾其实谈不上熟悉,不过不妨碍他对苏漾的好感,苏大小姐尽管刁蛮任性,却也不会是非不分,更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他这个私生子出身的少爷,对他很是友好。
覃桓昔给了苏漾一个“收敛些”的眼神,不过苏大小姐正处在兴头上,压根没理会他的警告,只顾着偷乐。他无奈地低头揉了揉怀中特爱拆他台的小宝贝,小家伙对“妈妈”这个称呼似乎特别执着。
待厨房将覃屿的早餐端上来后,覃桓昔问专心吃早餐的覃屿:“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回家?”
覃屿抬头看着覃桓昔,覃桓昔的神色很平静,眼中带着些许关心,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淡淡地道:“刚回来不久,遇到了一些事情,不想让爸替我担心,正准备过两天就回去看他。”
覃桓昔点点头,没有急着追问,覃屿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些事情”那么简单,明显是受到了极大打击才会有的绝望和受伤。对于覃屿而言,他的出生注定比别人经历得更多,不应该这么不堪一击,唯一能够彻底摧毁一个人意志力的伤害就是——情伤!
“吃完早餐,我陪你回去见爷爷,既然回来了,总要回去一趟。”覃桓昔轻柔地道。
覃屿点点头,撕心裂肺的悲伤,在面对来自亲人的关怀时,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对了,桓昔,你怎么会住在莫先生家里.”覃屿看了一眼莫寺源,犹豫着问,“你和莫先生……”
覃桓昔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小源的家庭老师……”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腿上的小家伙不开心了,覃桓昔好笑地摸摸小家伙的头,补充了一句:“我正在和莫叔交往。”
莫寺源顿时眉开眼笑,用力点头:“嗯嗯,爸爸和桓昔哥哥正在谈恋爱,从今天开始桓昔哥哥就是我的妈妈了。”
“小东西!”覃桓昔自然不能和自家宝贝儿子计较,只能捏了捏他的脸蛋以示警告。
覃屿看着覃桓昔脸上的笑容,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莫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
覃桓昔转头望着覃屿,心里又有了些许了然,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吃完了早餐,覃桓昔拜托苏漾送莫寺源去上课,他先带覃屿回一趟覃宅,也幸好今天上午只有两节课,离上课时间还早,他刚带着覃屿走出大厅,就接到了莫绍蘅打来的电话。
“我先陪小叔回去一趟,苏漾送小源去上课。”覃桓昔说着,突然想起了莫姗杉,顿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也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一天,还是被自家宝贝儿子给牵跑了,把莫姗杉和厉俊彦交往的事给忘了。
“路上小心,我让管家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莫绍蘅很不放心,就在刚才他接到了齐丰宇传来的消息,宁莘要找的人就是覃屿,按照宁莘的人脉和手段,很快就能查到覃屿已经回到t市了。
莫绍蘅一点也不希望覃桓昔卷进这件事里,更不希望宁莘看到覃桓昔。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安心工作。”覃桓昔轻声道,心里却想着莫姗杉的事,决定等中午吃饭时再问问苏漾,莫姗杉和厉俊彦交往,他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等确定了再找莫绍蘅商量看看。
“下课后在学校等我,我过去接你。”
“好,我等你。”
覃桓昔挂上电话,回头对身边的覃屿道:“小叔,我们走吧。”
覃屿看着覃桓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第46章 拦截
覃屿转头看着平静的覃桓昔, 沉默半晌道:“对了,桓昔,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覃桓昔回过神来,笑看着覃屿点头道:“已经完全好了, 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那就好。”覃屿明显松了口气,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关心覃桓昔, 他轻声道,“那个时候见你毫无生气地躺在医院里,不管我们怎么叫你, 你都没有反应, 连医生都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后怕,幸好总算是挺过来了。”
覃桓昔略显惊讶地睁大眼睛:“小叔回来过?”
覃屿含笑点头:“你刚出车祸, 爸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其实就算没人通知我, 你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新闻铺天盖地地报导, 我在国外都看到了。”
覃桓昔勾了勾唇:“谢谢小叔。”
覃桓昔对覃屿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能在如此复杂的大世家里,从小遭遇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还能保持着一颗真诚的平常心,覃屿是真的挺不容易。若是放在他身上,他都不敢轻易地保证还能不能保持初心, 没有一丝恨意。
覃屿轻笑摇头,不经意地打量着覃桓昔,除了躺在医院里那次,他已经差不多有一年多没见过覃桓昔了,这次若不是碰巧遇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只是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现在的覃桓昔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覃桓昔是覃家的骄傲和希望,这一辈里最出色的演奏家,老爷子几乎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覃桓昔一个人身上。覃屿从小就对小提琴有一种超越生命的热情,这种热情让他对覃桓昔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覃屿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讨喜,也没有引人注目的资本,至少在覃桓昔面前,他变得格外黯淡无光。如果覃桓昔是闪耀星空的月亮,那么他就是月亮周围众星拱月的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星星。
不过就算如此,覃屿也不想怨天尤人,毕竟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只要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他总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覃家有太多优秀的子孙后代,以他的身份留在覃家,只会淹没在其中。
其实覃屿也很害怕,他害怕继续留在覃家,在嘲讽和排挤中逐渐失去本性,把自己变成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所以他选择了远离。他坚信只要初心不变,总有一天他可以用自己最珍视的小提琴发光发热,成为受人尊敬的演奏家。
如果说从前的覃桓昔就像一颗经过j-i,ng雕细琢,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宝石,却始终少了那么一点点人气。那如今的覃桓昔就是注入了灵魂,拥有了灵气的完美钻石,比起从前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覃屿突然很羡慕覃桓昔,在遭遇如此毁灭性的车祸打击后,不但顽强地战胜了死神,还让尘封十几年的黑色钻石,再次发出了她古老神圣的旋律,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拿起小提琴。
覃屿自嘲地苦笑,竭力压下心头的苦涩,平静地问道:“斯语和从安怎么样了?”
覃桓昔浅笑,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片刻才问道:“小叔是指他们对我的态度吗?”
“看来他们两个一点都没变。”覃屿低笑一声,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以前在覃家时,就属覃斯语对他最为排斥,见了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指责他没资格待在覃家,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身份地位压人了。
覃从安虽然每次都从旁阻止覃斯语,但是面对他时的那副亲切温和脸孔,温度根本就没有深入眼底。或许是看惯了他人的冷暖,覃屿对人的态度十分敏感,覃从安并不如他外在表现得那般豁达,相反覃从安才是最冷情的那个人。
“桓昔……”覃屿突然低声叫住覃桓昔,神情带了些许认真。
“嗯?”覃桓昔不解地回头望着他,“怎么了,小叔?”
覃屿斟酌片刻道:“小心覃从安。”
覃桓昔嘴角的弧度迅速扩大,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小叔,小叔也要保重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小叔要是有什么困难,也不要一个人硬抗,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忙,爷爷也一直惦记着小叔。”
“谢谢!”覃屿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至少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有覃桓昔这样的家人给与他温暖,他别过头去,掩住眼底的复杂,不想让覃桓昔看到他的狼狈。
直到平复了心情,覃屿才想起吃完早餐到现在,他一直担心的问题:“桓昔,你和莫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覃桓昔也不打算隐瞒:“小源想找一位小提琴老师,姗杉就向莫叔推荐了我,本来想着按照爷爷和莫叔的交情,我也不好拒绝,莫叔还带着小源亲自过来找我。小源的小提琴天赋很高,若能好好教导,将来必定成就非凡,何况我也是真的很喜欢小源,就顺便担起了小源的家庭老师。”
覃屿点了点头:“那你和莫先生交往的事呢?爷爷知道吗?”
覃桓昔失笑:“恐怕让小叔误会了,我昨晚才刚答应与他交往试试,小家伙平时特别喜欢黏着我,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有性别之分,他心里喜欢谁,就想让谁当他的妈妈,童言无忌嘛!”
覃桓昔说着顿了顿,语气有些认真地道:“不过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很期待。”
覃屿闻言保持沉默,表情并没有覃桓昔那么轻松,他已经尝到感情带来的痛苦,如今正饱受煎熬。他不希望覃桓昔也受到感情的伤害,让一颗富有灵气的闪耀宝石,变成一块黯淡无光的石头。
覃屿想了想试探着问:“桓昔,你知道小源的身世吗?”
覃桓昔有些诧异,点头道:“他是莫叔收养的孩子,小源的亲生父亲是宁薛学长。”
“宁薛”这个名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刺穿了覃屿的心脏,他突然觉得十分悲哀,他和覃桓昔叔侄俩爱上的人,心里都曾经深爱过一个叫“宁薛”的男人。
只不过宁莘至今还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不知道莫绍蘅是不是已经从“宁薛”的深渊里走出来了,但是莫绍蘅会在宁薛去世后立刻收养了他的儿子,想来也是爱得深沉。
那天在宁莘的别墅里,覃屿见过无数宁薛的照片和巨幅肖像画,就算过去了这么久,宁薛的脸还清晰地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哪怕只是照片和肖像画,也无法掩盖宁薛的风华,这样的男人恐怕很难让人抗拒,就算是莫绍蘅和宁莘也一样。
覃屿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开口道:“你确定他放下了对宁薛的感情吗?”
覃桓昔仔细打量覃屿的表情,尽管覃屿拼命隐藏眼底的痛苦,他却依旧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疑惑陡然加深。他确定在重生前并不认识覃屿,可覃屿似乎对过去的他有着某种强烈的感情,这种感情让覃屿十分痛苦和绝望。
覃桓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有一点他十分肯定,覃屿并不是喜欢他才痛苦绝望,而是因为他的存在,间接造成了覃屿如今痛苦不堪的局面。
覃桓昔微微皱了皱眉头,或许可以让莫绍蘅帮忙查查覃屿的近况,他表面不动声色地道:“小叔,我相信他,但是人在感情面前最为脆弱,因为人在面对感情时,最容易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不管莫叔曾经对宁薛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只要他能尘封这段感情,把对宁薛的爱埋藏心底,从今往后全心全意地只爱我一个人,我不会在乎他的从前。”
覃屿定定地看着覃桓昔,笑得十分勉强:“我想……莫绍蘅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覃桓昔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安慰覃屿几句,突然神色一敛,猛然回头看着车子后方,原本温和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他回头面无表情地对司机道:“李叔,保持刚才的速度,不用刻意甩开和回避。”
“是,覃少爷!”司机的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他知道覃桓昔不是普通人,心里定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和主意,便遵循覃桓昔的命令,保持着平常的速度前行,仿佛并没有发现紧跟其后的车辆。
覃屿被覃桓昔突然的变脸惊了一下,听着覃桓昔和司机的对话,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回头透过车后的玻璃窗,当他看清楚跟着他们的车子后,那辆眼熟的黑色奔驰,恐惧油然而生。
“小叔,不用担心,你只要安心地待在车上,剩下的我会解决。”覃桓昔的语气十分轻松。
覃屿有些愣怔地看着覃桓昔,见覃桓昔笑得云淡风轻,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覃桓昔的巨大变化,竟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覃桓昔刚才冷着脸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那个人身上有着同样的强大气场。
此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黑色奔驰,突然加速超到了他们前面,稳稳地挡在了他们的车前。
“李叔,停车吧。”覃桓昔缓缓勾起嘴角。
前面不远就是覃宅,如此庞大的庄园豪宅不可能建造在闹市区,像这种庄园周围的环境都十分宁静。对方从他们离开莫宅开始便一路跟着,覃桓昔还以为多沉得住气,终于扛不住了吗?
黑色奔驰的驾驶座车门很快便开了,一名黑衣男子走下车来,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覃桓昔眯起眼睛,紧紧盯着从后座车门下车的男子——宁莘!
第47章 宁莘
覃桓昔并未急着下车, 皱眉打量宁莘片刻,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从未想过会和宁莘扯上关系,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宁莘。此时再次看到宁莘, 不解和疑惑油然而生,他还以为宁莘只是单纯地来t市参加付则成的宴会, 早就已经回s市了。
覃桓昔突然想到了莫绍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莫绍蘅显然已经知道宁莘的事了,至于不告诉他的原因, 自然和他形同虚设的“马甲”有关, 莫绍蘅如此j-i,ng明的人, 他还真没想过能够隐瞒下去。
不过宁莘突然出现,还敢堂而皇之地拦截莫家的车, 覃桓昔倒是不觉得宁莘是冲他而来, 原身和宁莘之间没有任何恩怨, 他重生后也没有和宁莘有过接触,既然如此, 那宁莘的目标……难道是覃屿?
覃桓昔下意识地去看覃屿, 却被覃屿的反应惊了一下,此时的覃屿脸色惨白,双目通红,仔细看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形容复杂的心情,前世的小叔和这一世的小叔纠缠到了一起, 或许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了吧。
孽缘!
“小叔?”覃桓昔抬手轻轻搭在覃屿的肩上,安抚似的地拍了拍,轻声道,“小叔,你就留在车上,我去见见宁总……”
“桓昔……”覃屿抖了抖嘴唇,勉强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让我下去见他。”
覃桓昔忽然笑了:“小叔,你是要与我见外吗?听我的话,你安心待着,我能应付。”
覃屿望着覃桓昔,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个只会逃避现实、懦弱无能的人,如今还要依靠侄子来护他周全,他颤抖着手拉住覃桓昔的胳膊:“桓昔……”
“小叔,听我的。”覃桓昔笑容温和,轻轻拍了拍覃屿的手,收敛情绪推开车门下了车。
宁莘静静地倚靠在车门上,双眸却注视着远处的风景,像是十分耐心,又像是单纯地在欣赏风景。听到身后的车子终于有了些许声响,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直至看到下车的人,他的瞳孔才蓦然放大。
“宁总,我们又见面了。”覃桓昔勾着嘴角,缓步走向宁莘,“上次在宴会上多亏宁总出手相助,至今还没来得及向宁总表达我的谢意,今日既然遇到了,欠了宁总这么久的谢意必然不能少。覃宅就在不远处,宁总若是不嫌弃,要不要去覃宅坐坐,容我好好招待宁总?”
宁莘的目光紧紧锁住覃桓昔带笑的j-i,ng致脸庞,少年的容貌无疑是无与伦比的昳丽,扬起的淡淡笑容神采飞扬,每走一步都带着他独有的卓然气质,和记忆中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渐渐重叠在一起。
“小薛……”宁莘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覃桓昔只是平静地低笑一声:“我让宁总想起什么人了吗?”
宁莘定定地注视着覃桓昔的笑容,半晌无声地笑了,连那双平日里聚满戾气的眼眸也泛起了笑意,面无表情的脸庞变得分外柔和,他语气亲和地道:“覃少爷客气了。”
覃桓昔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笑容,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小叔的确有迷惑人心智的资本。
论外貌,宁家的基因十分强大发达,一点也不比覃家的基因差,不管是他宁薛时期,还是宁莘和宁紫易,都有着傲人的外在条件。
内心敏感又容易受伤的覃屿,一旦遇到宁莘这样的人,覃屿根本无法抗拒。连他都能第一眼就准确无误地看穿覃屿的内心,更别提阅人无数又极其j-i,ng明的宁莘了,三言两语就能让本就脆弱敏感的覃屿,一瞬间陷入宁莘撒下的温柔陷阱。
覃桓昔也终于知道覃屿为什么会对上辈子的自己有那样强烈的感情和惧意,此刻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哪怕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也能大致猜到覃屿和宁莘之间的恩怨纠葛。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上辈子他和宁莘明明是叔侄,宁莘究竟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样的感情?为了他不惜伤害覃屿,更不明白宁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宁莘的脾气虽然有些怪异,却也不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的确,宁莘若是一直把覃屿当成他的替代品,宁莘的所作所为和所谓的感情,和人渣有什么区别?
“覃少爷,我有些事情想和车上的覃先生谈谈,不知道覃少爷能否让他下车见我一面?”宁莘的语气十分客气礼貌,目不转睛地看着覃桓昔。
覃桓昔大大方方地回头看了一眼覃屿,歉意地道:“抱歉,宁总,小叔的身体有些不适,我正要送他回去休息。宁总若是真有事要与小叔详谈,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覃宅?等小叔休息好了,再让小叔和您谈谈,在此之前就由我亲自招待宁总,宁总意下如何?”
宁莘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但是面对眼前这张满是歉意和真诚的笑脸,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重话。这种感觉就和第一次见到覃桓昔时的心情一模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莫绍蘅将人抱走,他的心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就像珍视了一辈子的至宝,正在被人一点一点地夺走,窒息般的疼痛。
宁莘舒了口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覃少爷应该还有课要上吧,我不想耽误覃少爷上课的时间,请给我几分钟时间,容许我和车上的覃先生说几句话。”
覃桓昔眯了眯双眸,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拒绝呢?”
覃屿和宁莘都是他的小叔,无论伤了谁,他都不愿意看到,何况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却都是因为他,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让宁莘见到覃屿,更不能让宁莘再次伤害覃屿。
覃桓昔见宁莘失去了笑容,他轻笑道:“宁总难道要对我和小叔采取强制手段不成?我说过宁总若是想去覃宅坐坐,我作为覃家的小少爷,自然热烈欢迎宁总大驾光临。但若是宁总拦下我的本意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礼貌,那么对宁总的谢意,我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回报了,覃宅就在前面,宁总确定要在覃家的地盘对我和小叔动手吗?”
宁莘只是沉默而专注地看着覃桓昔,双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兴奋光芒,体内的血液随着覃桓昔平静却带着冷意的话语,渐渐地燃烧起来。对,就是这个样子,此时的覃桓昔张扬、耀眼、无所畏惧,这才是记忆中那个人该有的模样。
“看来宁总是不想去覃宅坐坐了。”覃桓昔看着包围在宁莘周围的人,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伤了你。”宁莘的语气十分温柔,他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宁莘,住手!”覃屿在车上坐立难安,虽然听不到覃桓昔和宁莘谈了什么,他却清晰地看懂了宁莘看覃桓昔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狂热,早已痛到麻木的心,再次如刀割般撕裂开来。
覃屿快步走到覃桓昔身边,满目悲凉地望着宁莘:“宁莘,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连桓昔,曾经你给过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哪怕只是一个谎言,你真正想给与温柔的人并不是我,但是那段时间于我而言,我是真的很开心。宁莘,我们之间难道非要走到这个地步吗?请你不要连最后的美梦都要撕毁好吗?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我,你真正爱的人也从来都不是我,让我和桓昔走吧。”
“小叔……”覃桓昔看着挡在他前面的覃屿,有些不忍心地将人往后一拦,朝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立刻将覃屿带了下去,沉声道:“覃先生,请您相信覃少爷,我已经通知少爷了。”
覃屿这才停止了挣扎,一脸担忧地看着覃桓昔,他们能撑到莫绍蘅赶过来吗?
覃桓昔看了一眼站到安全范围的覃屿,回头冷眼看着宁莘:“看宁总的架势,确实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覃桓昔是真的不想和宁莘动手,并不是还顾及所谓的叔侄情分,从他知道宁莘如此对待覃屿时,他就想狠狠地打醒宁莘这颗糊涂至极的脑袋。如果他还是宁薛,根本不用废话,宁莘早就被他狂揍一顿了,可是现在的他是覃桓昔,他不敢保证一旦动手,他就是宁薛的秘密还能保住。
现在,覃桓昔只希望莫绍蘅能在他动手前赶到!
他也想过覃宅就在前面,可以通知老爷子,但是看覃屿的状态,暂时还是不要让老爷子知道的好。覃屿在覃宅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了,如果他和宁莘的事在覃宅闹得人尽皆知,覃屿的情绪恐怕真的会就此崩溃。
宁莘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覃桓昔道:“我说过,我不想伤害你。”
覃桓昔不怒反笑:“宁总以这样的架势说出这番话,您觉得可信度能有多少?”
宁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覃桓昔的问题。
覃桓昔心里有些摸不准宁莘的心态,也皱起了眉头。
从一开始宁莘对他的态度就十分怪异,不过他毕竟是真正的宁薛,无论外表如何改变,已经习惯了的言行举止很难改掉。宁莘又对他了如指掌,保不准会因此看出一些端倪,就算不相信重生这种事,指不定又想把他变成第二个“覃屿”,成为“宁薛”的又一个替代品。
覃桓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宁总,诚如您所说,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谁也不希望看到有人受伤。小叔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尽管将他送回家休息,您要是真的关心小叔,不如与我们一同回覃宅。”
“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宁莘轻笑一声,眼神突然一利,伸手探向覃桓昔的手腕。
覃桓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刚皱起眉头想要回避宁莘的攻击,对方却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狠厉地拳头朝着他的脸挥了过来。他赶紧撇头躲开,拳头堪堪擦过他的脸颊,额角发丝飞扬。
覃桓昔是真的动怒了,他直接扫腿攻击宁莘的下盘,宁莘的拳脚功夫自然不弱,很轻松地躲开了,眼中的兴奋和激动快要溢出双眸。
此时宁莘的人也围了上来,对付宁莘或许需要拼尽全力才有胜算,但是应付宁莘身边的保镖,覃桓昔就游刃有余了。他一个闪身躲到其中一名保镖的身后,踩着那名保镖的后背一个后空翻,落地前加重力道,将那名保镖直接踹了出去。
那名保镖显然低估了覃桓昔的实力,瞬间重心不稳,将身前的同伴扑倒在地。
覃桓昔低笑一声,莫绍蘅的魔鬼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玩,那家伙每次陪他训练,虽然会适当地控制力道,却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的目标也不是谁的职业保镖,更不是宁莘,而是有一天能把莫绍蘅摁倒在地。
覃屿心惊胆战地看着覃桓昔和宁莘,和宁莘在一起一年多,自然知道宁莘的拳脚功夫十分厉害,而覃桓昔的身体刚经历重创,哪怕没有那次车祸,覃桓昔也从未学过功夫,一旦动起手来,覃桓昔怎么会是宁莘的对手?
直到宁莘突然出手,覃屿的心差点蹦出胸膛,他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去阻止。
司机牢牢钳住覃屿:“覃先生,请您不要轻举妄动,相信覃少爷,您要是过去,才会让覃少爷分心。”
覃屿满脸着急地看着覃桓昔和宁莘对峙,见覃桓昔轻轻松松地躲过多名保镖的围攻,漂亮的后空翻,一拳一脚全都是职业水准,狠辣猛烈,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
覃屿此时才明白司机话中的含义,是的,他过去才会成为覃桓昔的累赘。
如今再看覃桓昔那张j-i,ng致绝伦的脸蛋,莫名感到陌生得可怕,他不知道曾经只醉心于小提琴演奏的覃桓昔,什么时候成长到了这般不可思议的境界?就像是注入了新鲜灵魂的躯体,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此时护在宁莘身边的保镖,凑到宁莘耳边低语几句。
宁莘眉头一皱,扬手道:“停手!”
几名保镖立刻离开战斗圈,捂着身体最痛的部位回到宁莘身边,目光却落在只是微微喘气的覃桓昔身上。别看这位被誉为天才小提琴演奏家的覃家小少爷柔柔弱弱,爆发力却异常的可怕,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蹦起来扑人。
用他们的职业水准发誓,覃桓昔绝对受过比他们更专业的训练,训练覃桓昔的人绝非普通人。不过按照覃桓昔和莫绍蘅的交情,指不定教导覃桓昔的人正是莫绍蘅本人,若真是莫绍蘅,覃桓昔有这样的身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宁莘眯起眼睛看了眼道路的尽头,对覃桓昔勾起一抹淡笑:“既然覃先生身体不适,覃少爷还有课要上,今日就不打扰覃少爷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覃桓昔面无表情地看着宁莘的车子扬长而去,眯了眯眼,总有一天他要把宁莘摁在地上暴打,他的小叔就这么变成了一个y-in晴不定的人渣怪物,不打醒这个人渣小叔,便是他这个做侄子的不孝。
第48章 伤痛
覃屿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仍有些惊魂未定地走到覃桓昔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覃桓昔,见覃桓昔毫发未伤,他才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
覃桓昔笑了笑:“小叔, 我有分寸,宁莘不会真的在覃宅的地盘闹出太大的动静。”
覃桓昔欲言又止, 他的这番话也只是不想让覃屿担心和胡思乱想, 现在的宁莘已经不是三年前对他关怀备至的小叔了。他不知道宁莘在他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看了就想揍的样子。
现在的宁莘说好听点叫高深莫测,实际上就真的是y-in晴不定, 覃桓昔甚至怀疑宁莘是不是j-i,ng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否则怎么会动不动就受刺激?还学会了死缠烂打蛮不讲理, 曾经高高在上,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的小叔, 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覃屿不认识从前的他, 自然不明白宁莘的用意, 只当以为宁莘是为了为难他,可他却很清楚, 宁莘刚才的举动, 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罢了。
覃桓昔突然想起之前水哥和他那帮兄弟的住所被烧毁的事,事后警方那边也一直在调查,虽然抓到了一名嫌疑犯,但仍有很多疑点没有理清。他记得当时莫绍蘅的表情很古怪,明显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该不会和宁莘有关吧?下落不明的水哥在宁莘手里?
“桓昔!”正在覃桓昔沉思之际,莫绍蘅的车终于到了,他推开车门快步走到覃桓昔面前,双臂紧紧抓住覃桓昔的肩膀,眸中满满都是担忧,略显着急地问,“没事吧?”
覃桓昔几时见过如此担惊受怕的莫绍蘅,被宁莘打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和,他将手覆在莫绍蘅的手背上,安慰道:“我没事,宁莘已经走了,在覃家的地盘他还是会有所顾虑,不会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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