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只有前两章是第一人称,狗血虐文偶尔也甜,年下,1v1
文案废求看官收藏)
y-in晴不定攻x老谋深算受
为什么林迁南还活着?
因为他有执念,才能苟活。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迁南,韩歧 ┃ 配角:韩免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我跪在贤王府的花园里,旁边跟着小厮春花,他是位男子,两年前因受了重伤而失忆,被我捡回来专心侍奉我,他待我不错,只是春花对他的名字颇有怨怼。
惹人怜爱的春天娇花!我起的!听听!多么动听!
“春花?”我狡黠地说,“你睡着了吗?”
春花听到自己“绝美”的名字,站直了身子道:“主子,你叫我春春、花花我都无所谓,请你不要叫我春花了。”
我跪了三个时辰,从午膳到现在脖颈子都未转过一次,听他说这话,立马转过脑袋,一声声地喊:“春花!春花!”
春花抖了抖,弯下腰小声道:“主子,不要惊着了王爷,不然咱们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我笑了笑,大声道:“饿肚子可以啊,饿了肚子我便没力气叫韩歧摁在床上干了!干一条死鱼多无趣啊!”
春花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我没有遮拦的嘴,我支支吾吾还想再说千八百句来一吐为快。
韩歧便是大名鼎鼎的贤王,今上唯一健在的血脉至亲,他是最恨我的人,一想到他为什么恨我,我便有些难过,不需春花再捂我嘴,我自己端正跪好安静下来。
花园的鹅卵石路走起来脚底会很舒服,跪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这膝骨再跪上半个时辰以后在床上痛极了也无法蹬腿和他过两招。
虽说我武功尽废打不过他,但双腿尚好总归能有点反抗能力。
哎……
恨吧,恨吧,他该是恨我的。
我叹了口气,顶上暖洋洋的阳光被遮住,我不悦地蹙眉,抬起头想教训春花,却看见了穿戴整齐的韩歧,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卧房里出来了,大约是听到了我刚才的荤话。
韩歧冰冷道:“林迁南,你知不知道错?”
韩歧时时刻刻在揪着我的错。
调戏了府里水灵灵的小厮、偷折了他养的花送人、偶尔不知死活的话……能被惩罚的错误太多,以至于我连今日犯了什么错都想不起来了。
总之,先认错,态度要不知羞耻黏黏糊糊,然后等韩歧狠狠地踹开我,或者叫厮役来揍我,我就可以去休息了。
幸好春花被韩歧谴走了,不然又得唠叨我许久。
我用全身的力气抱住韩歧的小腿,舒舒服服地靠住他,等他一脚把我踹开。等了一会儿,韩歧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深邃地眸中倒映出了狼狈不堪、懦弱无能的我,仿佛在无声地控告。
韩歧总是问我:“贱不贱?”
我的回答一定是:“你喜欢我怎样,我便是怎样的。”
瞧瞧,我的骨气连根头发丝也不如。
韩歧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我都快睡着了,他总算开口道:“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江南的贵子到了京城寄人篱下,过得也不错。”
他话里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能苟活,还能活得不错?”我松开他的腿,垂下头。
韩歧蹲下来和我平视道:“你知不知道错在何处?”
我摇摇头。
韩歧用了十成的力道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看着此时面目y-in鸷的他。
“错在何处?!”
我咧嘴一笑,说了最不要脸的四个字:“我喜欢你。”错在我喜欢你,孰真孰假,我这个当局人清楚的很。
韩歧自是不信的,一脚踹向我的肚子,我趔趄地跌坐在地,屁墩子摔得生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韩歧。
“你很恶心。”
我恶心?那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非得囚我两年折磨我。
我不敢问出口。
待他走了,我憋了好久的笑终于能放肆的从不安分的嘴里吐出,我笑声很大,招来了不远处的春花,他趁府内其他闲人未聚拢,赶忙将我拖回卧房。
我回到卧房便笑不出来了,嗓子眼疼得厉害,灌进两口隔夜的茶水,躺在床上等春花拿了药膏回来。
我声音沙哑地说:“春花,我饿了。”
春花为我血r_ou_模糊的膝盖上了药,我没觉得多疼,身体本能告诉我,我该吃点什么。
“主子,我为你煮了面,现在要吃吗?”
“又是面啊,吃吧……”
春花一个大男人,事无巨细的伺候我吃喝拉撒睡,我时常腹诽自己像个残废,谁知老天爷听到了我的话,真让我成了个残废。
王府内我的存在感不低,下人们知晓我是韩歧的禁脔,连他们也不如,表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他们总将我当个异类。若不是春花足够圆滑,我只怕得饿死、病死、冷死在偌大的王府里。
翌日,我又“错”了,跪在书房前认错。
我的双腿麻木,万幸地上是冰凉的石板而不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这次我跪了半个时辰,血从衣裳里渗透到地上,染红了一片石板。
我不争气地晕倒了,心想着我晕在你韩歧的门前,再晚点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你总该把我抱回房里吧?
抱着期待醒过来时,我挑开一只眼皮,眼前仍是紧闭的房门,唯一有所改变的是日头由白昼变成了黑夜。双腿毫无知觉,原来我的命这般的硬,怎么熬也熬不死。
秋天的夜很冷,我打了个喷嚏,大声道:“王爷,你还在忙吗?”
屋内无人回应,我看见明晃晃的灯芯,明了他没睡下,又道:“王爷,我快冷死了,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狐裘借我御寒?”
没有内力加失血过多,我冷到牙关打颤,韩歧大约是听我声音虚弱,拿了狐裘打开房门。
我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再次晕了过去。
我做了个不愿回想的梦,在梦里我的手是鲜红的,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耳畔回荡着韩歧绝情的声音,没来得及听清他说了什么,我痛醒了。恢复知觉的双腿,全是刺痛感,如被千万只蝼蚁啃噬,我在自己的卧房内,双腿绑了厚厚的绷条。
我看了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看来韩歧为我找了郎中医治。
我心头像抹了蜜,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关心,一座爱的桥梁眼看要搭起,结果被春花三两句话敲碎。
“主子你别妄想了,王爷恨不得你去死,怎会为你请郎中?是我把你背回来的,然后找忠德赊账为你买的药。”
春花素来不与我讲主仆之礼,话难听又中用。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又因春花说的在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问道:“你和忠德关系好吗?”
忠德是韩歧的贴身侍卫,只对韩歧忠诚,平时冷冰冰的一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帮我的样子。
春花点头道:“还算不错。”
“我家春花人缘好,我算是沾了你的福气。”我接过浓稠的药,皱起眉头灌下去。
“近些日子你不要再去跪了,不然以后得瘸腿走路了。”春花找了软枕垫在我的背后。
“我这腿和瘸腿走路有何分别?”我不在意道。
春花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算了算,自己连着跪了半个月,好像罚的时间比往日都长。于是仔细回想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思来想去终是挖开了生锈的记忆——我半月前撕碎了丞相府送来的拜帖。
韩歧素来与丞相府交好,小小拜帖有没有也无所谓,但这份拜帖是丞相家的千金赵颜欢送来的,赵姑娘面皮薄,明明与韩歧郎有情妾有意又故意欲迎还拒。
赵颜欢是韩歧喜欢的女人,清淡素雅漂亮极了。我那可怜的妒忌心作祟,宁愿韩歧恨我也不愿他在我面前为了别人而笑。我嘴里泛苦,味道如那日吞进去的拜帖墨汁一般令我难受。
春花嗫嚅道:“主子,你究竟图什么呢?”
我看了眼自己不能提物的双手,认真思考起他的问题,道:“图个答案。”
“他不爱你。”连春花都懂答案是什么,“主子,你是个男人,王爷也是个男人,你们本就不可能加上……”春花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我倚着软枕道:“哎呀,我们聊什么呢?我睡了多久?”我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不可能只有一夜。
春花转悠了下眼睛,确认后道:“三日,明日是中秋佳节。”
“中秋节……”我露出个不走心的笑,想起以往中秋节,同爹娘在江南水乡里赏月吟诗好不惬意,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中秋节还需好好过,且过足三人份的,“春花,你替我备些东西吧,奁盒里的玉笛替我拿去当了换壶好酒。”
春花一听,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我有钱,主子的玉笛当不得,那是主子的传家宝。”
春花运气好,偶尔会在府中与其他人小赌,积蓄怕是不少。我乐坏了,没再说什么。
春花替我买东西去了,我撑起身子拿出玉笛细细抚摸每一个笛孔,正准备小奏一曲,窗外隐约传来下人们的交谈声,我耳力不错,一字不漏的听的清楚。
“听说皇上把中秋宴设在咱们府里,为何突然这样?”
“我听说赵小姐和王爷的婚事要定下来啦!所以皇上才有此举动,给足了咱们王府面子呢。”
“明日我们也有稀罕月饼吃啦!”
我顿时没了吹奏的心情,捏着玉笛的赤红流苏,半晌缓不过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事迟早要来,我并不在意他和谁成亲,只是在想他成亲后我算什么……
莫不是真要坐实禁脔之称?虽说到目前为止我也算不得什么,却不会难堪至斯,不论旁人怎么说,我好歹能自称为韩歧的枕边人。若王府里有了正妻,纵然我脸皮厚如城墙也难辞其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微虐,不傻白甜
第2章 第 2 章
窗外仅剩鸟儿缠绵的鸣叫,我越想越委屈,我他娘的一个大男人何苦让自己这般委屈,我也不想啊,自己选的错路,闭着眼亦得一路走到底。
罢了,韩歧待我越差,我这条路便越短,眼看就要到尽头了,我便放宽心想想闭上眼后怎么对我死去的爹娘交待吧。
次日一早,王府里便开始整日的忙碌,今日大抵是无人顾得上我,我蒙住被子,蜷缩在被子里,有点讨厌自己灵敏的耳朵,因为这双耳朵,平白受了多少折磨。
干脆起床后,我拉开房门,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幸好我这两年从养尊处优变得皮糙r_ou_厚,休养几日就能下床了。走至拐角处遇到了老管家,管家恨我一眼,自顾自地走开。
我到了后院,坐在清净的凉亭里,不久便困意袭来,睡了个无人打扰的回笼觉。
醒来后,我瞧见了个并不陌生的人,丞相府的二小姐赵欢雅,她偶尔随着赵欢颜来贤王府,不知怎的发现了我总喜欢待着的后院,一来二去熟络了起来。
她撑着腮帮子看了我许久,我趴着说:“我好看吗?”
赵欢雅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好看,迁南哥哥你吓死我了。”
已经到了戌时,愈发贪睡的我睡了很久,石桌上放了春花拿来的食盒,我揉了揉晴明x,ue,道:“你在此作甚?”
她道:“前厅喧哗,不如多看看迁南哥哥呢。”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拧起眉头。
她甜甜一笑,符合她的及笄年华,“为什么你对我总是冷淡呢,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做我的相公吧。”
刚认识时我还会惊得咬舌头,如今最多翻个白眼。
赵欢雅不染尘世,往后的日子皆是父母做主,如同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她许是真心喜欢我的皮相,但绝不是喜欢我这烂脾气的人。我并非冷淡,只是不愿把满身尘污沾给别人。
我玩笑道:“好啊,你带我回丞相府吧。”
赵欢雅眼中一亮,道:“此话当真?”
“你觉得呢?”我打了个哈欠,“你定是听说过我是谁,若是没听说过,随便和府中的人打听打听,约莫没有没听过我叫|床的人。”此叫非彼叫,别人是欢愉,我是痛极了才会出声。
赵欢雅自是听过闲言碎语的,小脸一红,道:“反正我就待在这里,我着实不想去前厅看他们假笑,难看死了。”
我打开食盒,静静听她说。
她又说:“今日姐姐要与贤王定亲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初五,哎……迁南哥哥你好可怜。”
我动作一滞,拿出芙蓉月饼和清酒,看了眼锦衣华服的她,拿出两个酒杯道:“小小年纪,懂什么?”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倒酒的手在抖,便用另一只手拖住手臂,儒雅地倒了一回酒,她看着我道:“迁南哥哥是江南富商林家的人,林家只有你一个独子,上上下下两百口人被……我直接说出口你会生气吗?”
我早已习惯了,摇摇头,心道:小妮子比我还口无遮拦,句句戳我短处。
我说:“不是两百口人”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也觉得传得太多了。”
我耸耸肩:“是太少了。先皇诛了我林家十族,两百多口不过是林府眷属罢了。”
五年前的一场风雨,使林家在豫国销声匿迹。
赵欢雅捂住嘴,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风轻云淡的我,我瞧着明月圆满,贪喝了两杯烈酒身子骨都发软了,嘴里兜不住话,又多说了两句:“你大约只听说过诛九族,其实也差不多,我林家家大业大,旁系繁多,我的恩师、朋友、友人,包括门前养的狗都被屠了个干净,后山祖坟里的老祖宗怕是也不得安生。”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仇家倒全活得好好的,只等着我什么时候出了王府一人捅我一刀。
赵欢雅有些畏惧之色,牵着我的衣角道:“迁南哥哥,我不该提的。”
我心口因酒而暖,并不觉多难受,继续道:“无妨,事实而已。你应该问问我没了林家的庇护,为何在随处仇人的京城还能四肢健全的活着。”
她肃穆了两分,不敢再笑:“我不问……”
我卖了个关子,道:“我不说。”
安静了一会儿,她闲不住,吃起我食盒里的芙蓉糕,我仍在喝酒,喝着喝着倒了三杯在地上,赵欢雅问道:“是酒不好喝吗?我去让我的丫鬟拿好酒来?”
我重新填满一杯酒,对月一敬,一口吞下,苍白的脸颊有些发烫,微微熏了,我道:“我敬我的双亲,以往中秋的习惯罢了,多余那一杯敬曾经的自己。”
她道:“迁南哥哥,我虽不知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挺喜欢你的,我爹不重视我,我把你接回丞相府也无事,起码比你待在这里快乐。”
“我现在也过得不错,”我说的是实话,此番境遇,比我预期好了太多,“韩歧……待我很好。”
她道:“可他是我姐姐的夫君,你是什么呢?”
原来连她都懂这取其中的因果道理,我怎有脸再装傻。
我底气十足道:“我是林迁南。”
赵欢雅笑语嫣然道:“所以考虑考虑跟我回丞相府吧,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入赘?”
我垂下头,一时语塞。
“雅儿,什么是入赘?”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我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招牌笑容,对向和煦的韩歧,韩歧没有看我,他在等着赵欢雅回话,但我们都知道他在明知故问,赵欢雅没有顺着他说的回话,随口敷衍几句便识趣地退下。
闹腾的人一走,独留下的人不知如何开口。
我看着他的侧颜,道:“吃,吃饭了吗?”
韩歧没有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可招惹雅儿,你配不上她。”
天地良心,我可没招惹她,是她可怜我而已,明明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可怜,更无须别人可怜。
“是是是,知道了。”
韩歧看着我,似在看一块烂布,他道:“韩免传唤你。”
韩免大约是韩歧第二恨的人,排名比我低,却是豫国最尊贵的皇帝。先皇共有五子,二、三、四皇子在韩免登基时先后逝去。
“哦,宴会结束了吗?”我道。
韩歧径直走出凉亭,我跟在他后面道:“结束了我才去,不然我多丢你人啊。”
韩歧毫无感情的叮嘱道:“韩免若要杀你,你唤我的名讳极力反抗便可,他顾忌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我愣了愣,莞尔:“你在关心我吗?”
韩歧光是用他那能冻死人的眼神看我一眼,我便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了,他与韩盛明争暗斗,定不会叫名义上是他的人的我死在韩免手里。
我心头莫名一暖,至少这个瞬间韩歧不盼望着我死。
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他踏进前厅,坐在高位上的韩免和韩歧寒暄了几句便叫全部人退下。
我留了下来,见没人了,便不拘束的随地坐下,嘴里说了声“陛下金安”,没有一点要行礼的意向。
韩免不恼,走在我面前蹲下没有丝毫皇帝的架子,他道:“迁南,我说的事你有没有考虑?”
韩免不止一次的问过我要不要去他的后宫,当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男宠妃,我当然是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我若去了他的后宫,他定待我很好,因为这是他欠我的,但这份用数不清的人命换来的亏欠我无福消受。
我再度拒绝道:“免了吧,我犯不着跟一群小姑娘争宠。”
韩免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在他掌心蹭了蹭,哈出一口酒气,只差没吐一口唾沫,我在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我喜欢他。
喜欢个屁!但我又得依靠这种错觉,因为我想要韩歧活下去。
我温顺的像个小猫,韩免很享受,道:“瘦了。”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与韩歧五分像的俊脸,他看上去比韩歧温和,心却是黑的。
我道:“那我多吃一点。”
“你的腿怎么回事?”
“摔的。”
“五弟罚你了吧。”
“嗯。”在他面前撒谎没有用,我干脆承认。
韩免用他的手背蹭着我的脸,我垂下眸,尽量克制着眸中翻涌不息的厌恶。
“朕杀了他如何?”
我身子一颤,道:“不行。”
“你不是喜欢朕吗?”韩免轻声道,“来朕身边吧,朕只要你一个。”
我道:“陛下你莫要开玩笑了,韩歧是你的弟弟,我不过是罪臣之子,能留我一条性命已是无上福泽了。”
韩免笑了笑,手指从我脸上滑落,“你当年的风采我至今历历在目,不过两三年光景,怎就变成这样了。”
我当年什么风采,我已经快记不清了,记忆里的秀丽江南山水之景早就被浑浊的日子腐蚀到模糊,倒不如不去回忆,保留一丝美好。
他怜惜地看着我,我干脆撑开眼皮由他看个透彻,他道:“朕还未与男子同过衾。”
我心头一荡,这可了不得。
以往他都是软言细语的“规劝”一番,我只需作出“我爱他”的态度诓他便好。
他有后宫佳丽,自是不会喜欢男子,我有存在价值,他亦不会要了我的命。
可我不能拒绝,直起腰借着酒劲,道:“要不要试试。”
第3章 第 3 章
次日一早韩免走了,我拢起衣袍,全身的伤口让我痛到神志不清,几乎是爬着出了前厅。
有个扫地的丫鬟看见我,急急忙忙去叫人来,我仰面躺在门口,气息虚弱地听着一双双脚步声,其中便有韩歧的。
我这副模样韩歧经常见到,不过都是在床上,鲜少光明正大的露给外人看。下人们跟在韩歧身后,小心窥探着衣衫不整的我。
我咳嗽一声,等着韩歧对我的鞭笞,结果韩歧出人意料的把我抱起,吩咐下人把浴池里的水放上。
我受宠若惊地搂住他的脖子,感受他眸里的情绪和温度,我道:“昨夜……”
韩歧打断我:“你不必对我交待。”
我苦笑,他的双手勒的我身子疼,我闻着自己的酒臭味也不好受。直至他将我丢进氤氲的池水里,我从水底浮上来,手臂耷拉在岸上,疼痛难忍的伤口激出的一身冷汗被热水冲刷,我浑身又热又麻,独独感不到该有的疼。
韩歧脱下外袍,泡在离我不远处,他淡淡道:“洗干净。”
我知道他生气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哄,我脱下外袍露出满身的伤痕,撑着j-i,ng神对向他。
他看见我背部的新伤,眸光一暗,不准备再和我废话,捏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他的面前。
“轻一点,求你。”我疼的厉害,受不住的求饶道。
韩歧以为我在拒绝他,沉声道:“昨夜被韩免喂饱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歧觉得我是默认了,动作愈发暴躁,我浮浮沉沉几度晕厥。
“疼……”
我极小声的呼疼,身上人一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疼……小五……”
我的求饶换来了韩歧的凶狠对待,他留我在身边大抵是因为喜欢看我难受的模样,我咬住手臂支撑自己不晕倒,扭过头道:“你别把我搞死了,暂时留我一条小命。”
我在心里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能活,能不能干成想干的事,他捏住我的下颚,我转过头用迷茫迎接他的愤怒,他咬了咬我敏/感的耳垂,用让我心疼的语调道:“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你还我哥哥,还我母亲!”
我的小五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摘给他,想要我死,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但世事并不如我愿,我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我只好吻了吻他的嘴角,道:“我不会死的,我要在你身边长长久久的活着。”
韩歧冷哼一声,早料到我会这么说。
暖水靡靡作响,我拼尽全力咽下嘴里的腥甜,在适当的时候晕了过去。
……
说起林家,得有多少文人s_ao客想吐出肚子里的墨水,在纸上一绘当年的血雨腥风。江南一带,几乎无人不知林家有位冠绝群雄的林迁南。
是个人物,自然有能当做人物的一生。
林迁南也一样,三岁习文,四岁练武,十岁上山打老虎,十四岁参加会试摘得会元,本可上京参加殿试,他却被家父用年龄尚小还需磨炼推脱。真实原由大家心知肚明:林家过于强势,皇帝不可能给富可敌国的林家一官半爵。
林公子打小有入士为官成就一番作为的鸿鹄之志,老爹讲了一次又一次其中的利弊,林公子仗着是林家独子,我行我素地跑到京城历练,广交为官为臣的友人。凭着赤诚之心,他结识了五位皇子,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初识之日,林迁南十六岁、韩免二十岁、韩歧十三岁。林迁南知道皇子们多半是是忌惮他雄厚的家底才愿意和他交友,仅有一位是因为他给的一块糖——韩歧。
每当二十四岁的林迁南快要恨二十一岁的韩歧时,十三岁的韩歧便从心底的温柔之处冒出来,举起那块融化一半的糖,喊他“迁南哥哥”。
小五……
林迁南再见到春花时,感觉自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用掉了半条命,虚弱地躺在床上。
春花不嫌弃他,专心上药,这里撒点药粉,那里撒点药粉。
林迁南受伤如家常便饭,春花的积蓄几乎是被他疗伤用掉了,药粉的价格不菲,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春花,我没钱给你,你看看我有什么值钱玩意都可以拿去。”
春花手里忙着,斜了他一眼:“主子,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没命还给你,你再把我命拿回去?”
“行了,我们都别客气了,疼死我了。”林迁南动了动身子,确保自己没有哪里瘫痪了才放下心躺着。
春花对嘴里说疼又动个没完没了的傻主子颇为无语。他随着主子来了贤王府两年,其余家丁进府都是消瘦无比。贤王待下人们不错,家丁们在好吃好喝的贤王府伺候久了,肚子有油水了,便日渐丰腴。
他家主子非得反着来,刚进府时是白白净净的俊朗小生,不过两年光景就快成了皮包骨。
主子总说他有积蓄,其实不然,他现在还欠忠德不少外债,王府里的网太大,要想不被错综复杂的人和事绞死,处处得需钱才能办到。
光给主子买药便他受的,哪儿还有闲钱存着。
即便是有,他宁愿多买点补品为主子补身子也不愿意存着当所谓的“娶妻钱”。
“主子,你侍奉王爷这么久了,都不给点碎银子……”春花嘟囔道。
林迁南没心没肺道:“侍奉这词用的不对,我们是两厢情愿。”
“您别当我是傻子了。”
林迁南觉得只有两年记忆的春花比他还圆润通透,不免回忆起当初捡回连话也不会说的傻子春花,感叹时光倥偬。春花五官俊挺硬朗,眼睛深邃有神,扎起的长发微微卷曲,既有有中原人的底子又有异域人的神/韵,合在一起一点不冲突,很是好看。
“我捡了个宝回来啊,”林迁南逗弄着他,“咱春花多才多艺,以后即使靠脸也能三餐无忧吧?”
春花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收拾着残局道:“我还得养活你,得靠手,不能靠脸。”
林迁南不说话了,闭上眼想休息,春花静悄悄的退下,在门外守着,远远瞧见手里举着托盘的一队人,领头的红衣公公是侍奉皇上的钱公公,他一甩拂尘,趾高气扬的对不卑不亢行礼的春花道:“圣上有赏,请林公子出来领赏!”
春花跪着没起来,道:“主子受了伤,正在休息。”
钱公公领了旨,必须把赏赐送到林迁南的手里,且态度要好,他道:“那杂家就在此等林公子休息。”
既然他想等,春花就让他在这里等,拿了林迁南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浣衣房洗。
钱公公看着宫人们手里的金啊、玉啊、以及他想也不敢想的珍贵药材,羡慕的眼珠子转了三四圈,等着无事,在心里琢磨圣上和林公子的关系。
听闻圣上前日在贤王府与林公子待了一夜,男子和男子待了一夜,圣上笑容满面的回了宫,吩咐他挑选些好礼送过来。
“贤王到。”
钱公公赶紧跪下行礼,尖着嗓子道:“请贤王爷安。”
韩歧身旁仅跟了两位贴身侍卫,一身玄色袍子衬得他霸道y-in戾,他素日对谁都挺和善,越靠近林迁南就越凶狠,他扫了眼数个举着稀罕玩意儿的下人,扬起嘴角笑意很浓道:“看来皇上对我府中的人很上心啊。”
钱公公未料到会被贤王找茬,听到“府中人”,感觉来者不善,贤王处处和圣上对着干,做下人的知道又无可奈何。
钱公公低头哈腰道:“是圣上念及贤王,爱屋及乌赏赐给林公子些小玩意……”他说小玩意的时候牙关抖了抖,只希望贤王不识货才好。
韩歧拿起一个看着真像小玩意的瓷瓶,掀开盖子道:“凝痕露的药材皆是十年百年产一株,好不容易练出了两瓶,一瓶赏给了皇后,一瓶给我府中人,皇上好大方!”
钱公公额头滑落一滴汗,若贤王心情不好要就地处置他,疼爱弟弟的圣上亦不会有半分怨言。
“既然送来了,便多谢皇上了。”韩歧叫侍卫收下。
钱公公请辞后,脚不带停的离开这位能要他命的阎王爷。
韩歧让侍卫扔了多余的东西,拿了凝痕露推开房门入内,刺鼻的药味令他眉头一皱,床榻上熟睡的人没有察觉到室外的喧哗,睡得安稳。
韩歧没有直接把他叫醒,想了想,放下瓷瓶,坐在床沿边看这张年年变化的脸,明明他仍是林迁南,可为何变了这么多,以前的林迁南英姿飒爽惹眼,而今的林迁南叫人厌恶心烦。
“林迁南。”
他的名字不带恨意的从嘴里说出来,韩歧脑海里立马闪过和蔼的母后、血浓于水的二皇兄……他们都不在了,为什么林迁南还好好活着?!
韩歧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发狠地掐上了林迁南的脖子,五根修长的手指收拢,一点点圈紧。
睡梦中的林迁南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涨红了脸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韩歧魔怔的面孔,他抓住韩歧的手臂,韩歧手中的力未减反增。
“小,五……”
林迁南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意识逐渐朦胧,明明才从鬼门关回来,好似又一脚踏了回去。而给他那一脚的人正是他的韩五。
还有未完成的事,我不想死。
林迁南绝望的闭上眼。
第4章 第 4 章
像是有神仙听到了林迁南忠诚的祈祷,韩歧松开手,后退两步。
林迁南如鱼得水的拼命呼吸,重心不稳的跌落在地上,寸寸筋脉似搅和在一起非不让他好过。抬眸瞧见不停后退的韩歧,哑着声道:“谢谢。”
韩歧站得笔直,逼着差点要了林迁南命的自己心安理得道:“谢什么?谢我没有要你的贱命?”
林迁南报以歉意一笑:“嗯,多谢王爷大人有大量,又又又留我贱命。”
韩歧见他费力的爬上床,捏紧了拳头才克制住扶他一把的冲动,道:“你命硬,我要不了你的命,好生养着吧。”
林迁南全身的每块骨头都疼得厉害,浪费了春花为他上的药,以往疼凶了,他会借着糊涂劲对韩歧软磨硬泡、不知廉耻的寻求一点慰藉,今天不知怎的,只想独自待着。
林迁南下了逐客令:“王爷的千金之躯莫和我这病秧子混在一起,你快走吧。”
他在贤王府两年,对韩歧是有求必应,头天受伤了,第二天便能活泼乱跳的闯祸。韩歧愣了愣,道 :“你在赶我走?”
林迁南侧首道:“难道王爷对我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有兴趣?”
韩歧摔门而出,林迁南笑不起来了,等春花回来后让他去找来了郎中齐之顺,齐之顺一见他,大骇后慌忙诊脉。
林迁南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伸出手道:“前两日韩免打了我。”
韩免未对他做那档子事,韩免不屑,林迁南不肯。韩免不过是差人打他罢了,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脸皮,根本无法忍受除了韩歧以外的人干他。
韩免大抵是知道他不喜欢他,同时不知道他喜欢韩歧。
一切的事,正和了他的愿。
齐之顺的医术高明不愿入太医院,留在民间开小药馆,救过林迁南和春花的命,他以往途径江南,随着师父在林府小住过一些时日,识得了林迁南,林家对他和师父有知遇之恩,落难后自然是能救便救。
“林公子,”齐之顺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神色愈来愈难看,“你的……”
林迁南道:“不管伤势如何,你只说我可以活多少日子?”
医者对病患素来是七分真三分留,不管多大的病总要给病患一点希冀,但林迁南在十八岁时中的‘绝’,纵然两年后解了毒,但已伤及根脉,三天两头的受伤之下,寿命是一天比一天短。
齐之顺不止一次提醒过他要对自己好点。收回手,不留情面道:“至多半年。”
林迁南笑嘻嘻道:“怎么还有半年!”
齐之顺善良惯了,怕他接受不了,又道:“若是好好休养,还能有两三年寿……”
林迁南未将他这句话听进去,道:“半年,赚到了赚到了,不过事情得快点办妥才好。”
林迁南在十八岁风华正茂时,中了天下奇毒“绝”,此毒绝就绝在不会马上要了命,而是一点点蚕食你的身体,武功、智力、寿命,最后留个几年苟延残喘的光景。
林迁南运气不错,中毒的两年有定期的解药服用,仅仅是失去了武功,聪明的脑袋尚且能动。
“帮我看看我的背部伤势。”林迁南解开衣袍,露出鞭痕交错的消瘦背部。
看上去是血r_ou_模糊一片实则都是皮外伤,上了药止住了血,这点伤对于林迁南来说本该微不足道。
“林公子非疤痕体,鞭痕数量虽多,但愈合后没什么影响。”齐之顺拿起放在桌上的瓶子,道,“此凝痕露对于疤痕有奇效,林公子不放心的话待伤口结痂抹上。”
千金难求的凝痕露来自于皇宫,是韩免送来的,韩歧定是认为他和韩免有染了,原来韩歧想掐死他是有理由的。林迁南心头一痛,走到书案前挥笔,“替我把这封信送到老地方。”
贤王府书房内。
韩歧转悠着手指的玉扳指听忠德汇报,他只想知道林迁南见过哪些人。这几天林迁南学乖了,不来烦他,只见过齐之顺,其余时间在屋内养伤。
“齐之顺……”韩歧经常在忠德的汇报中听过这个名字,道,“他只是个普通的郎中?”
忠德道:“是的,只是一介江湖郎中,但他有个师父叫韦陶,在太医院当差。”
“韦陶,”韩歧对此名有所耳闻,医术高超治好了不少顽疾,“有什么异象再向我禀报。”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移,丞相赵章瑞下了早朝后到了贤王府与韩歧商讨下月婚事事宜,赵章瑞很喜欢这个贤婿,女儿在出嫁前不得与贤王相见,只有他厚着老脸来看看了。
姐姐出阁前不能外出,赵欢雅可以,她到了王府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袭粹白长衫的林迁南。
林迁南手里拿着一把空心的木剑,看了好久,连赵欢雅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想试试舞剑,却连最基本的提剑都很吃力。手中的木剑脆弱无比,和筷子的重量相当,是春花找来给他解闷的。
赵欢雅道:“还有五天,我姐姐要和贤王成亲啦!”
林迁南反杵着剑,用了点力木剑便从中折断碎成两截,他笑着道:“不必一直提醒我,韩歧他成不成亲与我这个注定无名无分的男子无关。”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无所谓,”林迁南笃定道,“婚事会延期。”
赵欢雅的丫鬟匆匆赶来,伏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林迁南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意是丞相说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婚期延至年后,她让丫鬟先回到父亲身边,纳罕地对泰然自若的林迁南道:“迁南哥哥怎么知道?”
林迁南顾左右而言他:“你姐姐虽是长女,但嫡庶有别,只能嫁与王爷。你才是嫡出,你的婚事若我没猜错,非皇上莫属了吧?”
赵欢雅诧异道:“我是听我父亲提过,迁南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迁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脑子想想便知道了,你想不想嫁给皇上?虽皇上早有皇后,你入宫亦能当个受宠的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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