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名门望族的宿命,女儿家只能当作棋子安c-h-a在各处权衡,身为丞相之女,赵欢雅不愿意嫁给有数不尽貌美妃子的韩免。
“迁南哥哥你即使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赵欢雅跟春花一样说话直,“你我一样,知道自己的命运又没有能力反抗,我比你好些,往后的路不是自己喜欢的亦不会受苦。”
林迁南道:“嗯,你说的对。”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赵章瑞在韩歧的陪同下来寻不爱拘束的二女儿。
赵欢雅瞅见父亲逐渐走近,旁边还有那欺负可怜的迁南哥哥的贤王,如水的眼眸一动,脚踝一扭,跌进了林迁南的怀中。
林迁南下意识搂住赵欢雅的腰,余光瞥见笑意不减的韩歧:坏事了!
“迁南哥哥。”赵欢雅窝在林迁南怀里,话却是说给另外两人和一众下人听的,“我知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等我……”
不等她话说完,林迁南快速放开她的同时,韩歧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旁边,满脸沟壑的赵章瑞指着赵欢雅,隐隐有怒气发作的征兆,见韩歧在,不好直接开口责骂。
“你很有本事啊!”韩歧压着嗓在他耳边道,“我说了什么你忘了?”
赵章瑞三朝重臣,喜怒不形于色地嘱咐家丁不可往外说,带着嘴里在念“我是真的喜欢迁南哥哥!”的赵欢雅离开,她临行前朝林迁南眨眨眼。
林迁南知道她是在好心帮他,她单纯以为有她的“喜欢”,韩歧便会待他好些,殊不知韩歧是见不得有人待他好,越有人待他好,韩歧越暴戾,倒不如全都待他不好,让韩歧一个人待他好呢。
韩歧带着他回了卧房,遣退了所有下人,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看上去心情不错,还叫林迁南坐下说话。
林迁南当真坐下道:“我身子好些了,可以行/房事了,我近日有看些描写龙阳的书,我伺候你?”
男子之间的房事很少有书具体描写,那些书的春花找来的,春花脑袋瓜想得直白,但也说得对:“要想少受些苦,不如反客为主,懂得多些,折磨便能少些。”
“你倒乖觉,”韩歧道,“你明知我对你没有兴趣。”
没兴趣你还隔三差五的上我呢?!
林迁南顺着他的话道:“嗯,那罚跪?”
韩歧只将房事当作对林迁南的惩罚,若他没有兴趣行/房事就会换种惩罚方式,他用的最多的便是罚跪,偶尔来高高在上的看着林迁南,他道:“我说过什么你忘了?”
“不可招惹赵欢雅,”林迁南垂涎欲滴的看着他手里的茶水,“我知道,但王爷你比我清楚,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在府里,哪里能去丞相府招惹她。”
韩歧将茶杯递到他的面前,林迁南高兴地想接下,旋即那握着茶杯的手松开,一杯滚烫的热茶撒在了林迁南的手背上,他的笑颜转接成为扭曲痛苦,捂着手背道:“痛痛痛,好烫。”
韩歧勾唇一笑:“赏你喝的,下去吧。”
林迁南捂着手背,快步离开卧房,找了处水缸把烫伤的手放进去,看到枯槁的手背烫得红肿泛起水泡,心中冒起了苦涩。这是韩歧对他算是很轻的惩罚,一想到每次他接受惩罚后韩歧的笑,他就无比的难受。
“不痛,我不痛,”林迁南觉得自己矫情的像个姑娘,对泡在凉水里的手背吹着热气,“小五只是调皮,我比小五大,我让着他。”
“小五只是调皮,贪玩……”
“他恨我,但不会讨厌我的……”
第5章 第 5 章
不远处的春花看着林迁南修长而单薄的身影,心疼的半天不愿意靠近,等林迁南自我调节后,才缓缓走近道:“主子,那钱公公又带着谕旨来了,这次说是带你进宫小住。”
“有轿子吗?走路的话就不去了。”林迁南将烫伤的手背藏进袖子里。
春花看到了,没说什么,道:“有,他们在府外等候多时了,你真的要去吗?”他不谙世事,但看的出来皇上和贤王对主子都不好。
林迁南道:“去,但我去去就回,替我备好洗澡水,我去去就回。”
春花拉住林迁南的手臂,指着他的手背道:“主子先回房我为你处理一下伤口。”
“等会儿吧,我去去就回。”林迁南感动于春花的细心之余在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和韩免周旋。
春花拗不过固执的林迁南,送他上了轿子后,竟被忠德传唤到了贤王的书房里。
他入府两年,跟在林迁南身边伺候两年,却少有看到贤王,主子不想他看到他被欺负的惨状,贤王亦是在需要的时候才叫主子过去,然后叫人把受伤的主子送回来。
韩歧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春花,道:“你是春花?”
“是。”春花道。
有一次林迁南在他床上睡着了,梦呓时叫过“春花”,他便叫人去查了谁是春花,顺道查了查他的底,但只能查到两年前林迁南刚入府没几日齐之顺将治好的春花送进府,他当时没拨给林迁南伺候的人,见有个下人了便不多过问。
仔细看春花,不大像个粗糙的下人,反而有点眼熟,他眯了眯眼睛,不多想,直入主题道:“皇上和林迁南的关系如何?”
皇上不止一次传唤林迁南入宫,贤王现在才想起来问?
林迁南曾向春花交待过,如果韩歧传唤他,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他还以为贤王真的对主子不闻不问,没想到一问便是问主子和皇上,他不清楚,只好道:“我不知道,但皇上对主子很好。”至少比你好。
春花故意说出这些话。
韩歧把忠德传入内,春花一见到忠德,心虚地把眼睛瞥向一边,韩歧眼底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道:“你倒是会说话,使唤得动忠德。”
忠德和春花跪在一处,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春花颇为恼怒道:“王爷你不喜欢我家主子,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何不直接把他杀了?王爷的癖好真是莫测。”
韩歧抬眸,眼底泛起波澜,道:“你希望林迁南死?”
春花愣住,回不上话,韩歧又道:“听忠德说你在他那里赊了不少银子,还得起?”
“还不起。”春花实话实说道,“但那些银子都用在了我家主子身上,我家主子为什么会受伤王爷你最为清楚!”
听着一口一个“我家”,韩歧的脸色愈发y-in沉,见忠德始终一言不发的等候发落,便道:“忠德带他下去领罚,五十大板,你也一样。”
忠德道:“喏。”
春花瞪了韩歧几眼,跟忠德出去时问道:“王爷的性情y-in毒,你对他忠诚做什么?”
忠德跟在贤王身边数年,见证过他从五皇子到贤王的变迁,谁都不会是天生的y-in晴不定,忠德还记得几年前的五皇子。
忠德道:“你忠林公子,我忠王爷,有何不妥?”
春花与忠德聊不到一处,但忠德三番五次的帮助林迁南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道:“你为何愿意帮我们?”
忠德三十出头的年龄,一派老成的冻着一张胡茬脸,道:“因为我不想王爷后悔。”
“后悔把主子折磨死?”春花觉得有些好笑,“我不信他会后悔。”
林迁南到了皇宫便被送到卧龙殿的偏殿里已经几个时辰了,他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凉透的好茶。一口一口小心的抿着,唯恐把用来消遣的茶水喝完了。
“公公,皇上还有多久来?”林迁南瞧着外面的天黑了个透,敲着房门问。
公公没搭理他,他坐到桌案前拨弄着笔架上的笔,看着崭新的宣纸若有所思。
须臾,门外来了一行人,守门的公公扯着嗓子说“奴才给皇上请安”,韩免问了问林迁南的情况方才推开房门入内,钱公公抱着一堆奏折紧随其后。
林迁南慢悠悠的站起来给韩免让位,“皇上万安。”
钱公公把奏折放在桌案上,为日理万机的皇上备上朱墨,竟看见韩免拉着林迁南,让他坐在腿上。
韩免锢住动弹的林迁南,对钱公公道:“下去吧。”
“那明日早朝……”钱公公贴心问道。
“照常进行。”
钱公公怕韩免起不来床,问得很是体贴,他出了偏殿遣退了门口的奴才,留了他们一个静悄悄的环境。林迁南“啧”了一声,道:“皇上,你抱着我不嫌重?”
怀中的人轻飘飘毫无成年男子的重量可言,韩免空出一只手翻开一本奏折,道:“你有几两r_ou_?”
林迁南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不避讳地看着他手里的奏折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你有。”
“我没有,”林迁南道,“你这两年哪里没有找过,我的身家就是我的性命,你要便拿去。”
韩免搂着他的细腰,食指划过了林迁南腰部的敏/感点,林迁南浑身哆嗦,用力挣扎站起,韩免笑道:“迁南,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若是配合,我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留着我的命是怕我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从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来威胁你吧?
林迁南收起眸中快泄露的讽刺,语气轻松道:“林家都没了,我要什么荣华富贵?”
“你不要小五了?”韩免拿起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我无时不刻不想杀了他。”
韩免拿了他的短处威胁,林迁南缄默不语,二人的谈话陷入僵局,直至韩免丢了一份奏折在他脚下,韩免喝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他还是不是你的小五!”
林迁南不用捡起来看就知道内容是什么,无非是贤王结党营私与某地重臣勾结欲行不轨,他理解韩歧为什么这般沉不住气。
两年来韩歧与韩免的势力明争暗斗你来我往,韩歧的举动韩免多数是知道的,但韩免有心管也不敢行动。因为韩免和林迁南互相牵制着对方的举动,皆是用韩歧的性命来中和。
韩免想韩歧死,林迁南想韩歧活。
“你如何处置?”林迁南捡起奏折,放回桌上。
“罢免那巡按,假意与韩歧无关,这是你的想法,”韩免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
林迁南双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朱墨ji-an出一滴到韩免面前的奏折上。
“你不敢!”林迁南眼眶发红,额头的青筋毕露,像是在看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韩免,你不要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我苟活了两年,而今什么也不怕了,你要辱我、杀我可以,你不可动韩歧,不然我叫你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
林迁南在韩免面前温顺乖觉了两年,这是头一遭发狠,韩免站起来道:“鱼死网破?迁南,是朕太宠你了,才让你忘记自己是林家之人,对付你,朕有的是法子。”
“法子?你有法子何必和我纠缠两年,”林迁南下一瞬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找了处椅子坐下,道:“夜深了,皇上不如早些歇息。”
翌日早朝,钱公公见屋里人没有动静,正想敲门而入,韩免便横抱着一袭白衣的纤弱之人出了偏殿,那人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是谁,但钱公公知道是林迁南。
“陛下,把林公子交给奴才吧。”钱公公道。
韩免抱紧了瑟瑟发抖的林迁南,笑道:“不必。”
钱公公书没读几页,道理还是懂得的,慌忙跪下道:“皇上,使不得啊!”
“放我回去,”林迁南气息虚弱,捏着韩免的衣襟道,“你要做什么?”
“做一回昏君。”
太和殿里,文武百官们陆续抵达,韩歧早早的站在前列和同排的赵章瑞低声交谈,身后的队列安静了下来,韩免跟着走上高位,坐上龙椅,奴才们随即把珠帘放下,半遮半掩间亦可以看出龙椅上有两个人。
赵章瑞道:“陛下怎可带后妃来上朝,胡闹!”
说的是披头散发的林迁南,别人不识,但这人即便化成灰韩歧也认识,他整夜未歇,眼底的红血丝遮不住眼中的恨意,“陛下宠爱……女人,我们不便过问。”
朝堂的议论声和不满声愈演愈烈,不等敢于直言的文官提出质疑,韩歧道:“朕的爱妃身子不大好,在我怀里才能睡着,众爱卿不必忧心,他睡着了。”
睡着个鬼!
底下几十双想看看是哪位得宠妃子的眼睛盯着他,林迁南将头朝向韩免,听他这么一说,只得假装睡着。
整个早朝的过程顺利,最重要的事便是用受贿的罪名处死一个巡按,韩免叫韩歧说了些自己的意见,听到韩歧稍显疲惫的声音,林迁南的心紧张地揪起,幸好韩免未多过问什么。
第6章 第 6 章
大臣们对皇上带妃嫔上朝这件事敢怒不敢言,林迁南死撑着不敢真的睡着。
处理完公事后,韩免宣布退朝。
“贤王,你留下。”
林迁南仰头瞪着韩免,韩免低头为他理了理材质优良的衣衫,一切在韩歧的眼中很是刺眼。
金銮殿剩下他们三个,韩免放开了不再躲避的林迁南,他道:“迁南身子虚弱,五弟好生待他。”
林迁南撑着扶手起身,蹒跚着走向一身紫色朝服的韩歧,在快走到时脚底一软,眼看要跌落在地了,韩歧一把将他抱起,对笑着看他们的韩免道:“多谢陛下款待,臣记住了。”
说完,他抱着林迁南大步离去。
韩免的笑一点点收回,对韩歧的背影道:“你是该好生待他,若不是他,你早被朕挫骨扬灰了!”
马车颠簸,林迁南坐的身子很不舒服,他用示弱的眼神看向闭目养神的韩歧。
他将他放入马车后便一言不发了。
两兄弟的情谊早被权利磨平,韩免带他上朝摆明了是给韩歧看的,寓意为何不得而知,总归会让喜怒无常的韩歧动怒。
“韩歧。”
韩歧猛地睁开眼,手捏上他的脖颈,“林迁南!”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林迁南后背抵在木板上,道:“王爷,你先把想问的问完再处置我!”
“问什么?”韩歧捏他脖子的手没有使力,狰狞的看着他厌恶的林迁南,“问韩免在床上如何温柔对你的?”
“我……”若他说和韩免没有做那种事,韩歧只怕是不会相信,“你在意……我?”
他的话扭变了韩歧的脸色。
“忠德,拿药!”韩歧怒喝道。
忠德随身带着的“药”是林迁南的噩梦,林迁南不怕韩歧折磨他,但万万不想再尝试那药的滋味,他害怕地搂住韩歧的脖子,吻住他冰凉的薄唇。
“我不吃药。”
忠德从帘子处伸出手,他的手心里拿了个药盒。
林迁南眼疾手快地拍掉了药盒,颤抖着声音道:“韩歧,求你了,别让我吃,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药盒滚到了韩歧的脚边,韩歧摸了摸残留余温的唇,厌恶道:“你有什么脸面求我?你不是说过,我想要你的命随时可以拿去?”
“那你把我命拿去好了!”
“吃下去!”韩歧道,“林迁南,你的命留不了多久,顺着我要好受些。”
话说的比刀子还伤人,他不自己吃下去还等着韩歧纡尊降贵的来喂他不成?
林迁南认命地捡起药盒,“我吃下去你会高兴吗?”
“会。”
“那我吃。”林迁南打开药盒,将那颗毫不起眼的药丸吞进去,“我吃完了,我先回房了。”
马车早已在王府门口停下,林迁南掀开帘子时,韩歧道:“就在这里。”
林迁南卡在喉咙未咽下的药顺着喉管滑入腹中,他装作未曾听到,走出马车,韩歧又道:“我说就在这里!”
王府门前的行人对长发披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林迁南投来怪异的眼神,林迁南道:“王爷说的是。”
韩歧下了马车,回到府里。
药丸大约是在体内化开了,林迁南觉得自己身子温暖,他慢慢走到石狮旁找了个角落坐下,守卫见他可怜,自发地退到另一边不打扰等着药效发作的他。
回想上一次吃这个可怖的药是在两年前刚进府的时候,那时韩歧恨他恨到了极致,不过他身子好,承受得住韩歧变着法子的折磨。
他不知道是什么药,既然选择吃下去,近日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挺暖和的。”林迁南自我安慰道。
经脉像是烤上了火炉,他畏寒,前期的药效尚可承受,不过片刻他的神情变得紧绷,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绞痛快要淹没他的理智。炙热感蔓延四肢,他好像置身于一个无间炼狱。
“啊——”林迁南承受不住,吼出声。
小厮看着抱着腿缩在角落一声声低吼的林迁南,对旁边人道:“他犯了什么事?”
“别问了,他是王爷的人。”
王爷的人。
“韩歧,韩歧。”
林迁南抱着脑袋,体内的痛苦使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十指已经扣入后脖的皮r_ou_里,他浑浑噩噩的一遍遍的叫着韩歧的名字。
脑中少年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好的年华早在仇恨中蹉跎了。
那个胸有鸿鹄之志,勇敢善良的男孩,他的小五,现在还有迹可循吗?
“我以后要做天下最尊贵无双的人,我要受人敬仰,我要天下人都喜欢我!”
那时他嘲笑他,“那你就是想做皇帝了?”
“迁南哥哥,我做了皇帝就能实现我的志向吗?”
会找回来的,小五没有丢。
昨日韩免打他了,然后用秘药使他的伤口迅速结痂,一身伤藏在衣袍下,如今悉数崩裂,他体内的血也不知道够不够流。
鲜血顺着衣衫蔓延至地上。
“小五,”林迁南虚弱地抬起头,感觉眼前是一片白色,“你究竟要恨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死了,你怎么办?”
韩歧在书房里看书,老管家跌撞着跑进来道:“王爷,门前出事了。”
几个过路百姓围在一处血堆边,没有一个人敢去帮忙,有个妇人道:“他这是死了?”
“嘴还在动,没有死!”
“王爷来了,快走!”
人群散开后,不远处的韩歧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
林迁南的耳、眼、鼻、口、红血争先恐后的流出体外。他今日穿的是红衣?
“林迁南,你是不是死了。”韩歧蹲下来,语气意外地平和。
一动不动的人抬了抬手指,抓住他的衣摆用微不可闻地声音断断续续道:“是,是啊,快死了,你,救不救我?”
“救,”韩歧锁住他几个x,ue位,“你不要死。”
林迁南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漆黑,但耳力仍是极好,他笑了笑,呕出一口浓血。
“你既盼着我死,又叫我不要死,”林迁南缓缓松开手,“王爷真难伺候。”
地上人了无生息地躺着,皮肤可见之处皆是鲜血染过的青斑,这些青斑其他人碰一碰都能烫伤,更不用说拥有青斑的林迁南。
“林迁南,”韩歧低声道,“你死了?”
地上人没有回话,他心头如针扎般的刺痛,随即用手探上他的鼻尖。
在他身后的老管家见他不悲不痛,便道:“王爷,老奴为林公子安排后事。”
“去找太医来!”韩歧脱下外袍,裹起滚烫的林迁南,跨进府内。
睡得并不踏实的林迁南听到了太医和韩歧的对话,他们在说他的伤情,看样子他又从阎王爷那里捡回来一条命。
韩歧暴怒后的惩罚他挺了过去。
实在是太疲惫了,林迁南连眼睛也睁不开,再次陷入沉睡。
韦陶道:“王爷,林公子的血已经止住了。”
韩歧坐在床沿,藏在袖子里的手被林迁南紧紧握住,“可有性命之忧?”
在开药方的韦陶沉默了一下道,“王爷的药并非□□,不会有性命之忧。”
韩歧低头看着林迁南的睡颜,他的脸上长了些难看青斑,怎么看也不像冠绝江南的林家公子。
韩歧问道:“齐之顺是你的徒弟?”
韦陶开好药方,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道:“回王爷,正是。”
韩歧道:“那你是认得林迁南的。”
韦陶回禀道:“是的,曾途径江南,识得林公子。”
“你觉得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何差距?”韩歧伸手抚了抚林迁南的脸颊。
“臣不记得了。”
“我记得,”韩歧碰到他脖颈上的红痕,当即收回了手,“真正的林迁南,宁可死亦不会苟延残喘至此。”
韦陶很是不解韩歧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他此时在思考着韩歧对林迁南用的什么药,他好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一时半会没有忆起来。
太医院事务繁多,韦陶本应告退却留了下来,韩歧当他在观察林迁南的病情,不多在意,独自去处理公事了。
林迁南在韩歧走后便醒了过来,两目晴明不像个染病人。
韦陶在床边守着听候吩咐。
“是韦太医吗?我当叫您一声伯伯,但这两个字会要了您的命。”林迁南带着尊敬道。
韦陶是他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出生不久便跟着刚烈不愿束缚于林家的母亲游历在外。多亏他不姓林,鲜少有人知道他另一重身份,才能侥幸存活。
“迁南,伯伯心疼你啊,”韦陶在太医院当值多年,听闻了林家灭门惨案宛如割去了心头大半的r_ou_。
他一生无儿无女,林迁南是他仅存的亲人。
林迁南两年来什么好话坏话没听过,但听到韦陶一句“心疼”,早已干涸的眼眶竟涩涩发疼。
他还有亲人在。
冰凉的心头涌现出的一丝温暖很快被他收了起来。
“多谢伯伯让齐之顺照应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林迁南道。
韦陶纳罕道:“绝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何会殃及你至绝境?”
林迁南笑了笑,lu 起袖子露出交相在手臂上的青青白白道:“毒入骨髓,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伯伯不必为了绝毒费心,我知你有能力解韩歧给我的药,请您帮我。”
第7章 第 7 章
韦陶做了十多年的太医,一生清廉不爱说谎话,刚才韩歧在的时候他说了谎,他虽不知林迁南服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药性极烈与林迁南的y-in寒体制相生相克,贸然服下产生的剧痛非常人所能忍受。今日这情况,若是再救得晚,林迁南只怕会经脉爆裂而亡。
韦陶仔细回忆着在哪本古书上见过这个药,暂且没有想起来,只好道:“我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不会给你用的。”
“嘶——”林迁南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在眼眶里动了动道,“伯伯,现在是不是晚上了?”
韦陶骇然地瞧着窗外,道:“刚过午时,迁南你怎么了?”
“午时啊,有点饿了……”林迁南道,“眼睛是那药害的,我两年前吃过一次,眼睛七日不可视物,身体青斑整整一个月不能消退,我的身子从那时起便不好了,若是在床上躺一个月,岂不是浪费了美好的光y-in?”
韦陶正欲说些什么,听得林迁南喃喃自语道:“那一个月,我人不人鬼不鬼的,韩歧一次也不曾来看过我。”
韦陶有些不忍地道:“迁南,你和贤王真如传闻?”
传闻是怎么样说的与林迁南无关,他不听不想不怨,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个了,韦太医你今日来可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是贤王传唤的,皇上必会叫我去回话,不过无妨,我救过他和皇后的命,他即使对我起疑心亦不会拿我怎么样。”韦陶道,“迁南,你的计划真的可行?”
林迁南从枕头夹层里摸出一块纸包,“烦请韦太医帮忙,我……我林家感激不尽!”
“我也是林家人啊!”韦陶郑重的接过纸包,“我可以给你速效药,却无法医治,且有副作用,你可想好了?”
“折寿吗?”林迁南早就料到了,“想好了,伯伯你知道的,我折与不折寿都没两天活头了,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韦陶叹了一口气道:“迁南,你还年轻,我会想办法为你医治的,贤王若是待你不好,你可以让之顺联系我,我为你安排出城。”
林迁南能不能走出这困顿的京城,他们心知肚明,医者父母心,总是不愿旁人活得太绝望。
林迁南莞尔道:“伯伯,你看我病了,韩歧便为我请了太医,他是不是在意我的?”
韦陶无法评判。
春花与忠德同挨了五十大板,忠德可以立刻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伺候韩歧,春花却在床躺了一天才能前来照顾半死不活的林迁南。
林迁南吃了韦陶留下的药,昏睡了一天,睁眼后已经能看见东西了,看到瘦了一圈的春花,笑着道:“春花你担心我就担心我,千万不要茶不思饭不想。”
“主子我瞧你挺好的嘛,”春花悬着的心放下,“我还以为又会像上次那样变成瞎子,吓死我了。”
林迁南懒得向春花解释什么,道:“我饿了,我要吃你煮的面。”
春花道:“得嘞,你躺好,我为你煮面去。”
“你屁股怎么大了?”林迁南诧异地看着春花转过身后大了些的屁股,好奇他为什么全身都瘦了独独屁股胖了。
“王爷打的!天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不对,是你哪里惹到他了。”春花抱怨着去了厨房。
又躺了一天,林迁南终于可以下床了,本想出府解解闷,但在铜镜前一照,他立马消了那出府的心思。
满脸青斑的鬼样,出去吓唬谁呢?
他心怀鬼胎地去书房找韩歧,到了书房,见没有人守门便推门而入。
韩歧正提笔作画,抬眸看了一眼道:“你能下床了?”
“你应该问我为何还活着,还能活蹦乱跳的。”林迁南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找椅子坐下道,“你居然认得出我,看来我的青斑不够吓人。”
“豫国之大,数你命最硬。”韩歧敛起眼底的笑,“不过两日,便下得了床了。”
他们默契地谁也不提那药,林迁南道:“那是了,也就我能承受王爷的恩泽,请王爷念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赏我些银子,让我去繁华的市集逛逛。”
韩歧倒不吝啬,解下腰间的钱袋丢给他。
“多谢王爷。”林迁南看了看钱袋里雪白的银两,喜上眉梢地告退。
“等等,”韩歧为画添上最后一笔,“你去哪里?”
林迁南回头笑嘻嘻地道:“娇客楼。”
娇客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韩歧本是轻轻地画两点桃花,手没稳住,拉长地一笔画过,生生毁了手上这副绝美的山水画作。
再抬头时,木门吱吱,那人已经走远。韩歧冷着脸叫来忠德,道:“随我出去。”
娇客楼有两层,第一层是接待寻常的富家百姓,二楼接待的是皇亲国戚,韩歧进了娇客楼,老鸨便屁颠颠地迎他上二楼。
“不必,我就在一楼。”韩歧走进一间由屏风阻隔出来的雅间。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大门处来来往往的客人,老鸨叫来了几位姑娘,韩歧拧着眉,忠德立马心领神会地用银两遣散了她们。
“王爷……您不怕有闲人告诉赵小姐吗?”
韩歧贴身的两个侍卫的性格截然相反,忠德沉稳的如闷葫芦,另一个年龄稍小的侍卫叫阿城。
因为说话时常常会触碰到韩歧的底线,所以韩歧经常不让他在身边跟着。
“你的嘴不要了?”韩歧饮了口茶,眼睛没离开过大门。
阿城相信韩歧说得出做得到,闭上了嘴。
官员不敢来娇客楼,但有些皇亲国戚可以来,韩歧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去打招呼,专心等着熟悉的人进来。
阿城指着门口道:“那身衣服是林公子?!”
新进的人穿是林迁南见他时所穿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斗笠遮面,斗笠的长纱笼罩了他的上半身。
老鸨识货,看他衣衫的面料猜他非富即贵,唤来了一堆姑娘围住他。
韩歧转了转扳指,看着林迁南在花团簇拥中从容不迫地左拥右抱,他不急着干什么,等林迁南安安稳稳地坐下,抱着两姑娘喝酒享乐。
忍了一会儿,韩歧道:“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忠德领命走向林迁南。
并非韩歧看见的样子,姑娘们是老江湖,不管进门的恩客愿不愿意承受,她们皆会热情似火地扭动身子黏着恩客。
林迁南拼命的挣脱着这些狗皮膏药,看见忠德来了,忙道:“忠德,快帮个忙,把她们挪开!”
一个姑娘撩开林迁南的黑纱,把一杯酒送到他嘴边道:“客官不要拘谨,多喝点。”
忠德看见面纱下的那张脸,道:“是你?!”
忠德把“林迁南”带到了韩歧面前,韩歧示意阿城一脚踹在“林迁南”的膝盖。
阿城知道“林迁南”的身子不好,没用狠力,但足够让十个林迁南跪下。
谁知他竟两腿站的笔直,分毫不受影响。
韩歧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林迁南”,发现他除了衣服,其余哪处都与瘦弱的林迁南不相似。
“林迁南”不怕事情败露,摘下斗笠道:“请王爷安。”
“春花?”韩歧摸着额角,“你们主仆真是有趣,林迁南在哪?”
春花如实道:“主子让我装成他,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逃了吧。”
“逃?!”韩歧听不得这个字眼,摔碎了杯盏站起来,“你说林迁南逃了?!”
“对,我听主子说要去城南一趟,城南是京城的出口,他人生地不熟的,去城南不就是要走吗?”春花看见韩歧这个反应,越说越离谱道,“主子即使是走到城南,现在也该到了,他手里头有钱,估计雇了马车,现在应该是出城了!”
“林迁南不可能会逃!”
“王爷,我主子在你面前笨,在外机灵着呢,只要他想走,没有走不出去的地儿!”
韩歧没空管他,领着忠德和阿城出了娇客楼,他道:“传令,封锁京城出口,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春花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兴致勃勃地坐在空位,拒绝一切姑娘的邀约,他受不起这些女子们的热情。
独自喝茶,好不快哉。
还不知自己被春花的话害了的林迁南正悠哉悠哉地从丞相府办完事出来,他戴了不起眼的斗笠,看着一队队官兵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开。
这是要抓哪个重犯?
林迁南转脚走进一家药馆,喊了声:“齐之顺!”
“林公子?”齐之顺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招呼林迁南,“你有哪里不适吗?”
“瞧你说的,”林迁南笑了笑,“我非得残了病了才能找你?”
齐之顺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林公子为何戴着斗笠?”
林迁南摘下斗笠,“你看看我这脸,能不戴吗?”
一块块青斑格格不入地安放在白皙的脸上,丑到林迁南不愿意多照镜子。
想他林迁南鼎盛时期的容貌可是能招惹不少姑娘向他投花的。齐之顺也见过,他惊道:“林公子,你的脸是怎么了?”
韦陶都不知道的药,齐之顺更不会知道,林迁南搪塞道:“是吃了点不干不净的药,会自己消下去的,不说这个了,我来拿韦太医给我的东西。”
第8章 第 8 章
齐之顺拿出一包药,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如何服用。
林迁南随手揣进衣服里,问道:“最近宫里有什么动静?”
“皇上近日梦魇繁多,我师父整日忙得很,”齐之顺道,“林公子为何服用这强身健体之药,对你没有用。”
齐之顺没说错,韦陶为他开的正是强身健体的药,但如果细细研究便会发现与普通的有所不同,药里多加了些能吊着他命的珍贵药材。
他能正常动弹了,寿命却更短了。有得必有失,有些事没必要对所有人说。
林迁南笑了笑道:“舍不得药材吗?”
齐之顺忙道:“怎会!林公子在府中不方便,不如我熬了为你送过来?”
“多谢,但不必了,你忙你自己的。”
林迁南得了想要的东西和消息,还没来得及踏出药馆,一队在外巡逻的官兵闯入了药馆,领队的人看了他两眼,当即下令把他抓获。
皇宫里的韩免很快得了韩歧封锁城门的消息,叫来了兵部尚书商量。
“想不到你与韩歧这般交好,好到可以动京城的城门!”韩免几日来睡不好,憋了满腔火难以泄掉。
尚书跪着道:“陛下明鉴,京城的禁卫兵不是臣能说了算,而是看虎符行事。”
一半的虎符可以统领京城的十万禁卫兵,整个虎符可以统领豫国的百万j-i,ng兵。韩免将一半虎符给了镇守边疆的大将军霍亮,另一半自己保管。
韩免道:“你是说韩歧手里有虎符?”
“正是,”尚书肯定道,“如假包换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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