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命不长》男神命不长 第4节

  他还很小,不应该承受这些黑暗的事,另一方面,我自信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身体。就算告诉他,也只是让他同我一般忧虑,改变不了什么。
  他像一个孩子。
  我也像一个孩子。
  一时间,我像分出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在焦急得寻找拯救自己性命的法门,他偷偷翻遍各大名门的典籍记载,翻遍浮生洞内所有可以于自己有益的灵宝灵药。
  他像受了重伤,又像中了毒。
  他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落得一遍又一遍失望,最后得到一个难以抉择的答案。
  我本人则常常坐在绿篱小院树下,面带微笑,抚弄我的初言琴。固然当我的手碰到琴弦里,我能听到琴内的【清歌】剑,发出为我悲哀的嗡鸣。
  连我的剑都知道我命不久矣。
  周彦不知道。
  他还沉浸在与我共酒花丛的平静生活里。
  我像举了一把伞,把所有暴雨挡在他头顶,但我清楚,我这把伞支撑不了多久。
  他是很疏懒的,对练功之事不甚在意。
  我开始考虑,在我去后,要把他托付给谁。
  蛊毒深入身体内部,根基彻底溃散。
  当我感受到这一切时,我带回了一个小徒弟。他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却开了天眼。我不知他和任家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任家这一代的孩子恰好遇上隔代相处的间隙,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我的徒弟名叫鱼齐色。
  我把母亲塞到我手中的玉体,取出,戴到他脖子上。
  这算是我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他待在我身边的时间很短,若在从前,我可以给他的更多。
  为什么想收徒?
  大概是不想一死后,便为人遗忘吧。
  虽然,我曾问周彦:“你会忘了我吗?”
  他仰天大笑,“怎么可能?”
  我一脸严肃,道:“现在不会,过一百年,两百年呢?”
  他乐不可支,“只要我不失忆,哪怕老年痴呆,也会先喊着你的名字。”
  他觉得我像一个寻求承诺的小女孩,我觉得他像一个天真的傻子。
  我安慰自己,他什么都不知道。
  多年后,我又去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地方——我继父方鼎西的住处。
  他住在西洲一处山崖的茅屋内。
  我站在他屋内,向他讨要当年曾打算用的以命搏命的功法。
  我的声音很平缓,他听罢,笑声传来。
  我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高兴。因为他不管处于哪种情绪,都会大笑。
  怪风缠绕在我身上,飘过我的脸,仿佛是他的手,在抚摸我的脸。
  在月亮升上之前,他终于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了我。
  “都是报应!”他又在笑了。
  我知道他指的什么。
  父亲的强硬害死了母亲,而这必死的咒语,最终用在他们的儿子身上。他不知道父亲并不在意我的死亡,他透过我,看的是母亲,就像他一样,他想抚摸的,只是我母亲。
  我的灵力不断逸散,已经无可挽回。
  暗中对我和师祖下手的人,逐渐登上主场。
  我把浮生洞的钥匙,同周彦一起,交给了木莲夫人。
  周彦陪我回了清正。
  同童命新比试的前一晚,我忍受不住身上疼痛,来到龙牡丹林静坐。
  周彦也没睡了,他找到了我。
  “小鱼睡了吗?”
  “睡了,我看着他闭眼的。”
  “你出来做什么?”
  “担心你。”
  “周彦。”
  “嗯?”周彦放下灯笼,坐到我旁边。
  我轻笑道,“你可想好明日之后去哪里?”
  “自然是继续跟着你,放心,我很好养,三餐管饱,你指使什么我都去做,要是卖命的活,那我考虑考虑,你若有理,我也愿冒险试试。”
  跟着我?如何能跟?他不能跟我到黄泉地府,我也不想在那里见到他。
  我笑得弯起两眼,“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
  “跟不了的。”
  “怎么就跟不了了?”周彦有点急,“你嫌弃我天赋不行啊?我跟你说,真正的勇士,是靠智慧吃饭的……”
  “我记得你以前答应我,若我想乘船去天涯,你便手持木桨为我划船?”
  “想让我划船,你的桂花糕呢?都拖多久了?做的不好吃我也不嫌弃啊。”
  云萝的桂花那么香,那么漂亮,我鼻子有些酸,为何自己竟然没一次摘下它们,完成这个诺言?
  我让他背我回去,月光上,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从前的事。
  或许是人之将死,什么都放下了。
  我在体内运转起方鼎西交给我的法诀,在周彦不注意时,把那一股用我大半生命为交换的力量,以烙印的方式,按在他背上。
  他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既然我会死,他也可能死。我不想看他那么快追随我而来。
  就当我自私吧。
  我按上去的,是一个蝴蝶状的不死咒。
  从擂台上倒下来,周彦背着我,陷入极大的焦急。他背着我下山,跪在各个医馆前,求他们医治我。
  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晰,阻止不了他,这些都是无用功。哪个大夫能治好我呢?
  我曾学于宫虚师父,本身就是此界最好的大夫之一。
  我自己都治不好我自己。
  他将我安放在一处山洞内,又要出去找寻大夫,我使出最好的力气,拉住他。
  他绝望的脸,逼出一抹笑容,抱住我,声音抖索着,“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去银莲……去银莲吧。”我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要死了,周彦,你好好的……”
  我还记得留给木莲夫人的浮生洞。
  “你说你……到了两百岁也不会忘了我……不需要,不需要那么久……”我的脑子糊涂很多,生命流逝飞快,“三天,在我死后三天……就好了……之后全忘了……不要试图查我是怎么死的……”
  “怎么可能……”他一副崩溃的样子,瘫坐在我身前。
  “周彦……”我喊着他的名字,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把颤抖的双手放在我可以摸到的地方,我顺着他的手摸到他的肩膀与脑袋。
  “我老早想这样做了……”
  我知道再过一会儿,我整个样子会变得很恐怖,生命最后,我任性地拉过他的脑袋,把自己的嘴唇落在他脸上。
  他的嘴唇与额头,以及脸颊。
  “周彦……你跟不了我……”我突然想哭,但我觉我应该笑着离开,所以我咧开嘴,露出平生最丑的笑容。
  意识彻底消散。
  作为温以初,我想我已经结束。
  至此终了。
  ☆、木翩龙的故事(1)
  霍闲听完故事,终忍不住落了泪。
  月魔沉思片刻,笑道:“其实周彦在死前有一同门,倒是有趣。接下来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这个人名为木翩龙……”
  霍闲虽仍为周、温二人不可长相守而伤心着,渐渐也听进去了魔的新故事。
  在这故事里,周彦已经变化良多。
  ……
  银莲建立已久,每百年便有一次门派大庆,各分岛会派出百年来最具天赋的新弟子,于主岛内一决高下。弟子胜出多的那一方将大出风头。
  不过银莲不同于清正,等级不甚森严,弟子之间姐妹情深,出手前顾虑再三,所以这比试,多是看个热闹。
  周彦自来银莲,已过八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大庆。
  只见他轻轻一跃,跳上擂台周遭一棵大树中央,躺下,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盘起双臂靠在枝杈上,遥望不远处一红一粉两道丽影。
  银莲内部除却他周彦,皆是女弟子。
  红衣代表分岛黄尧,粉衣代表分岛沭河,白衣代表分岛茗伊,黑衣代表分岛七莘。
  这擂台上的,正是黄尧和沭河的两弟子。看她们剑招威力,约么是六七阶的灵士。
  周彦侧了一下身子,注意到屋檐下,窗台内,对树作画的白衣女子。
  他用灵术探了一眼,看到画中躺在树上的自己,笑道:“嫣嫣好兴致。”
  江子嫣蹙起眉头,用灵术呼了一道风过去,“啪”地关上窗户。
  周彦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干脆落地,靠在树干上,对向自己走来的一男一女招手,“细细!”
  苏细女唾了他一口,盯着旁边细皮白面的青年道:“不要脸!刚被江子嫣教训一顿就来讨我的便宜。也不知跟哪个王八蛋学的!”
  青年怒回:“怎么又扯我身上了?我自出了冰天雪地,可曾轻薄过银莲哪个弟子?”
  这青年便是木翩龙了。
  他是银莲除了周彦外,唯一一个雄性生物,因为喜好偷窥女弟子洗澡换衣,早早就被木莲夫人驱逐。
  此人身份特殊,是木莲夫人那早死的女儿唯一的骨r_ou_,换句话说,是银莲掌门的外孙。
  他当初因为欠青楼老板巨款不还,被人追杀讨债,不得不回来求外婆庇护。木莲夫人将其关入禁地冰天雪地,面壁思过三十年,这才许他出来,靠做杂活赚钱还风流债。
  周彦刚入银莲,性格孤僻,目光凶狠,吓走一堆女弟子,木莲夫人无法,只能把她这脸比城墙都厚的外孙派来,引导周彦一步步适应门派生活。
  木翩龙好色又嗜赌,不多时便和周彦混熟,死活要与他赌一赌,竟哄得周彦把温以初的铜铃给了他。
  周彦恼火至极,打又打不过他,只好整日研究赌术,把铜铃赌回来。由此度过三五年,功夫学的不怎么样,赌术倒样样j-i,ng通,脾性也转变一番,让木莲夫人颇为惊讶。
  为防止木翩龙继续带坏周彦,木莲夫人派来自己的得意弟子,银莲上一百年的首席剑修,苏细女,负责监督二人。苏细女高傲又嘴毒,时常把木翩龙怼得想自杀。
  回到当下。
  周彦笑得合不拢嘴,“确实没有,在下可作证,木兄近十年都在发愁还青楼老板银子,无空偷窥师姐们香闺。”
  木翩龙冷哼一声,任由周彦与苏细女哈哈大笑,“看到没?下次可别说我带坏这小子。他这嘴巴不饶人,已经青出于蓝了。”
  趁着两人停下喘口气的间隙,木翩龙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是哪两位美女在比试?”
  附近卧房的门突然打开,江子嫣面无表情地提着她的幻月箫,向擂台方向径直走去。
  苏细女捂嘴笑道:“自然是我们银莲——第一美人——江子嫣,江大美人喽!”
  闻言,木翩龙来了兴致,“江大美人的比试,不得不看。”
  “你还真要看?”苏细女不屑道:“就她那些花架式!”瞥了一眼周彦,放轻语气,“她的幻月箫远不及你手中初言琴,不过附庸风雅之态……”
  周彦自知在苏细女心中,自己与江子嫣皆是无脑装/逼之徒,也不作辩解,只笑嘻嘻同木翩龙赶往擂台方向。
  苏细女见状,跺了跺脚,也跟着来了。
  谈笑间,三人来到擂台边缘。
  上一次见到这种场合,台上的人,还没躺在那口棺内。周彦晃神了一刻,歪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嘴间逸出一丝旁人很难察觉的冷笑。
  台上,江子嫣白衣飘飘,将幻月箫凑到嘴边,开始发动声音灵术的攻击。
  对面的女弟子早料到,挥舞水袖,凭空画阵,将那些攻击全反弹了回去。
  江子嫣一惊,后退几步,勉强站住,换了个曲子,继续吹奏,穿透那防御灵阵,打到对方身上。
  女弟子抽剑格挡几下,抵挡不住,半跪下表示认输。
  听到宣判自己获胜的声音,江子嫣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走下台,扫了一眼,周彦正站在台上看着自己,目光热烈,脸蛋微红,缓缓走下台,从周彦身边离去。
  周彦笑看她走远。
  今日已经是大庆的第四日,分岛弟子大多互相交过手,乐子也基本看完。有人动起两个男弟子的主意,起哄道:“翩龙师弟跟周彦师弟也比比吧!”
  “这主意好!”
  众女笑道。
  木翩龙叉腰,“各位师姐,我这都四阶灵士了,跟周小子打,要把他打死了,你们帮我跟掌门交待?”
  众所周知,银莲有个修了八十多年还停留在三阶灵徒的废物,是木莲夫人从名门清正捡回来的,此人名字正是周彦。
  “那不如r_ou_搏?”
  “对对对,光膀子打,谁先用灵力谁是小狗!”
  其实就算不动用灵力,身为灵士的木翩龙,r_ou_身也要比周彦更为坚实。
  这并不是一场完全公平的比试。
  木翩龙正对刚才在苏细女面前丢面子气恼,见状,跃跃欲试,揽住周彦的脖子,笑嘻嘻道:“兄弟,要不咱俩比划一场?我绝对不下重手!”
  周彦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眸光流转,微微一笑,“既然师兄这么想,我们就试试。不过说好,不许下重手。”
  “我你还信不过?”木翩龙哈哈大笑,把心中挥到周彦鼻子上的三拳,改成两拳。
  两人脱了外衣,上台。
  “师兄记着,不要下重手。”
  周彦不忘提醒道。
  “你放心!”
  木翩龙嘴中应道,手上动作却径直向周彦的鼻子而去,似乎要马上把他英挺的五官从中间砸个窟窿。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在半道上跌倒,拳头软绵绵的,被周彦一手抓住,而周彦的另一只手握紧成拳,在木翩龙整个坠落时狠狠落在他脸上唯一能看的部位——他一直洋洋自得的鼻子。
  “嗷——!”惨叫声响满整个擂台。
  台下不少女弟子捂住了眼睛,不忍看他的惨状。
  木翩龙捂着鼻子后退几步,一脸不可置信,他盯着周彦刚才握紧的拳头,心头有些什么东西划过,但骑虎难下,不敢放松,这次全神贯注,用尽全力将右腿横扫过去。
  又是半空中气力一泄。
  对方不知何时便来到他身前,胳膊肘狠击自己空中的腿部,将自己击落,使他直接跌倒在台上。疼痛酸麻遍布全身,气力仿佛又回来了,故木翩龙轻松站了起来。
  擂台下响起姑娘们欢呼的叫声。
  木翩龙本想在她们面前展示一番男人的魄力,这下反而把面子丢尽了,眼神复杂地看了周彦一眼,便一瘸一拐地下去了。
  周彦轻弹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换上银莲弟子最熟悉的嬉皮笑脸,跳下擂台,来到一旁不知何时归来的江子嫣身边,“嫣嫣可看的满意?”
  江子嫣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拂袖离开。
  见状,周彦哈哈大笑。
  周围欢呼声忽然静止,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隔出一条空道,尽头处,站着一身素袍,神情肃穆如常的木莲夫人。
  “掌门!”
  “掌门!”
  “师尊……”
  执掌名门银莲数百年之久的木莲夫人,抱着门派至宝圣剑【尘兮】,穿过人群,来到周彦面前。
  “跟我来。”
  转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下。
  她还是老样子。
  在众人皆以为他又要倒霉时,周彦耸耸肩,跟了上去。
  浮生一梦唯别离,锦瑟多弦尤难回。
  龙牡丹林,仙鹤背上,琴声悠扬,好酒好醉。
  昔不可追,梦里贪念。
  芙蓉清面,丛丛娆娆,骄阳入目,池风偏暖。
  清歌再起,物是人非。
  木莲夫人用剑抵住周彦所乘小舟舟头,面色淡淡:
  “上回听到这初言琴奏起,还是八十多年前。纵使是我,不免受其迷惑。我谅你追念旧人,不予纠察,但要记得,昔人已逝,不可追回,莫做逆天之举,害人害己。”
  周彦低头,取出琴中剑【清歌】,声音亦淡淡,“夫人今日为何又再叮嘱一遍?周某自问最近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
  木莲夫人抽出【尘兮】剑刃。
  “既然我答应过温以初,只要你不对我银莲门人动手,我便不会管。但你!”
  【尘兮】落在周彦脖颈边。
  “但敢违反门规,我拼尽这条老命,也要清理门户!”
  风影瞬动,剑下之人消失。
  木莲夫人“哼”了一声,眨眼间便执剑在水面上画了三个不同属性的剑阵,一时间,池水化作锋利无比的长剑,向四周攻击,不断击破隐身的空间。
  长剑行空,突然间,丧失凝聚的力量,回到水的形态,向木莲夫人泼去。后者一惊,跳至岸上。
  “你果然已经突破三阶灵座!”
  周彦自空中缓缓落在小舟上,把【清歌】放回初言琴内,“夫人承让了。”
  “怪不得温以初执意要把明月扣留给你。”木莲夫人冷哼道:”上古神兵果然名不虚传。克尽天下好武之人。”
  “他坐拥诸多神兵,却只能眼睁睁等待自己的死期,岂不更加难受?”
  “……把他葬了吧,绝了念想,此生还长……何必为执念备受折磨……”
  “夫人,若我想如他所愿,安度此生,八十多年前,我便不会甘受你那一剑!”
  池风仍暖,周遭静谧,两人默默对视,皆知不必再言语。
  浮生洞内。
  周彦跪坐在温以初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他辛辛苦苦修补好的尸体。
  对方面容一如逝去前。
  “床前明月光,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摸着温以初的脸,周彦突然含泪笑着吟诵了这两句,“谁能把你从地府劝回来?你会回来的吧……都八十多年了,你也该睡够了吧……”
  你睡前,男主的太爷爷还是个小孩子,现在,男主的外祖母都长大了。
  只有你,还一直躺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睡到泥土里……
  借着【回瑟】,回到银莲的空间。
  此间知道浮生之人甚多,知道浮生洞根本不在灵界的,怕只有他周彦与木莲二人了。
  木莲夫人伫立原地,于高处俯视,看周彦背着从不离身的古琴初言,一步步走下阁楼,回到自己的住处。
  刚入银莲,失魂落魄又身怀执念的少年,如今一袭素白长袍,身姿翩翩,纵然看着没皮没脸,也是俊秀非凡,招了不少门中女弟子的喜欢。特别,自己现在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不知未来他将如何……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刚回到卧房,关好门户,周彦便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句。
  他轻笑一声,转身走向与自己同床几年的室友兼半个师父,夺过他手中酒杯:
  “那是,我平常不就说过,我周彦,可是从清正出来的,内门弟子!不是你这种从小偷j-i摸狗学点旁门左道的能比的。”
  青年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无比真诚。
  “拉倒吧!你小子那点修为我还不知道。废话少说,赶紧交待,今天使了什么邪门,怎么我提不上力了?”木翩龙将酒壶重重摔在桌子上。
  “想让我交待,总要给点好处吧?”
  周彦笑道:“咱俩来一把?老规矩,投骰子,我压双。若你赢了我不仅老实说,还赔你一壶满月坊的酒,如何?”
  木翩龙搓搓手,他好久没赢过了,但一提起来,还是兴奋不已。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禁不住酒水的诱惑,从怀里掏出骰子。
  “你小子可别在师父面前出老千!”
  “那哪敢?”
  周彦笑眯眯回道。
  “我最老实了。”
  “你老实?我从朝华峰上跳下去!”
  “哈哈,来一把来一把!”
  木翩龙把骰子置入赌筒中,狠狠摇了几下,正要揭开结果时,突然心里一警,瞅瞅周彦的表情,断定对方肯定要动手脚。
  他本就不是安分的人,这下更加想确定赢面。右手在桌下掐诀,利用灵数将两个骰子改换了点数。
  这才放心把赌筒提起来。
  “六,六,真是大吉大利。“周彦笑看木翩龙两眼瞪圆,在桌子下面不断摸。
  木翩龙一口心头血差点被气出来,狠拍桌子,“你小子又出老千!”
  周彦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哪来的本事?”
  木翩龙心中百转千回,这小子肯定是出了老千,就是自己竟然察觉不到,白白被他耍了几次,不知藏着什么宝贝,等会儿向外婆说道说道……也没听说温以初除了初言琴,给他留下什么宝贝啊……
  “说吧,这回你想要我什么东西?”
  “弟子怎敢再让师父破费?”周彦把嘴巴凑过去,神情活像一只偷到j-i的狐狸:“你帮我办一件事便好了……”
  ☆、木翩龙的故事(2)
  “你小子还真的是对江子嫣有想法?”木翩龙听罢,差点又喷出一口心头血。“这事我不干。毁人姻缘,天打雷劈。你另找人吧!”
  周彦叹道:“你当日说,既上赌桌,便要愿赌服输,如今怎生忘了?”
  木翩龙挠头,“你果然还是记恨我那时候骗走你铜铃,那铃铛我十个铜板能买三儿,至于吗?”
  他清晰记得,当日自己半哄半骗拿走青年一直攥在手心的铜铃,想着是什么灵宝,骗来发现,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铃铛。平白遭了他好几年仇视,见面就是一阵j-i飞狗跳。
  “一码归一码。”周彦眯起眼睛,双手托腮,“你若是不帮我这忙,我怕是忍不住清算一下这两年咱俩的旧账,粗估一番,该有几万灵珠了吧?”
  “别以为我还不起……”木翩龙底气消了大半,老老实实坐下来,“算了,给你个面子,兄弟帮你跑一趟,不就是想办法让罗家主动退亲吗……”
  “你答应便好。”周彦笑道:“不久便是名门会武,几洲的灵修都会赶去,你跟着我,咱们就在那里把这件事办了。”
  木翩龙站起来围着他绕了几圈,“你以前不是最怕见到清正的人吗?现在不怕了?”
  “人是会变的。”
  周彦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回道。
  比如,八十多年前,他从未想过,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存在了会怎样?
  就在他见到江子嫣那一刻,这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飞过。
  如果主角的外祖父母根本没结合,那就不会有他了吧?
  他的一切,将属于谁?
  想要复活温以初,一个浮生洞是不够的。
  他需要变得更强。
  温酒入肚。
  木翩龙懵懵的,还在回味周彦刚才那句话。
  他为什么突然不惧怕清正的人了?为什么主动让他一起去名门会武?他只是一个三阶的灵徒啊,根本没资格参加大会……
  这一切,都仿佛一团迷雾。
  木翩龙此刻迫不及待找到外婆木莲夫人,把这一切说给她听,必须小心周彦,这个人不一般。说不上来的不一般,而且是那种让人心中不安稳的不一般。
  “要来一杯吗?”
  周彦递过去杯子,温声提醒道,看着无比纯良。
  木翩龙小心翼翼接过,想了下,“算了,我还是喝茶吧。”
  他现在需要把脑子清醒一下,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外婆,你真的放心周彦那小子?”
  “他让你干什么?”
  “搅黄江子嫣和罗家那小子的婚事。”
  “……你这一行听他吩咐,莫败他大事。”
  “他一灵徒,能有什么大事?”
  前往明州途中,天豚背上,木翩龙翻了个身,看向周彦。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外婆那么看重?
  “你看我做什么?”
  “看师姐们看习惯了,不看着什么人浑身发痒。”
  周彦忽笑了,将木翩龙上下打量一番,“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事。”
  木翩龙看着他狐狸一般的坏笑,心里大叫不好,不知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本能护住胸口,“你要干啥?”
  “师父,我突然发觉你也挺清秀的……”
  明州,名门东煌正大门。
  守卫弟子收下来人递出的请柬,“额,两位竟是从今洲银莲赶来,失敬失敬。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银联公子,木翩龙?”
  周彦微笑答道:“正是在下。”
  “果然是风度翩翩……”守卫弟子嘀咕两句,看起来就挺能招蜂引蝶,放这一对男女进去。
  周彦转对身边的“女子”笑道:“师妹,请吧。”
  木翩龙顶着杂乱的头饰,与一身纱裙,面无表情得跟着周彦踏进门内,心里将他绑起来抽了无数鞭。
  “你确定没人能识破你的幻术?”
  “我确定。”周彦用手中折扇轻轻敲在他头上,戴好斗笠。他周彦一个三阶灵徒没有资格参加大赛,可木翩龙肯定有。明洲与今洲相距甚远,见过木翩龙真人的,极为少。
  至于发动幻术的灵宝,是他从浮生洞中随意找的,应付明洲这堆人,绰绰有余。
  两人在东煌招待各家弟子的别苑歇下。
  傍晚,靠在窗台上的周彦听见门外一阵喧哗,勾起嘴角,跳下去,任木翩龙在后面喊,“你去干嘛?”
  “帮你巩固人设!”
  什么人设?木翩龙一头雾水,不过他也习惯了周彦口吐奇怪词汇。
  这边,周彦清清嗓子,握着扇子,来到往其他院子不断送东西的一位女弟子身前。
  “这位姐姐。”
  女弟子瞅见他戴着斗笠,一把掀开,发觉是个俊朗的,当即有些脸红,把斗笠扔还给周彦。
  “你这人,吓我一跳,你要干嘛?”
  “想问一下,姐姐这是往哪个院子送东西?还是这些,”周彦挑起女弟子放在花坛附近的托盘上的红布,“还是些装饰的玩意?”
  “清正这次来了不少人……掌门之女高大小姐也来了。她一来就挑三拣四的……”
  “高大小姐?”
  女弟子显然有些抱怨,“对啊,还有哪个掌门之女?他们清正的人多是这样……”
  “温以初不是。”
  听到这个人名,女弟子有些茫然,“温以初是谁?”
  周彦低头笑了一声,“清正前掌门之子。”
  女弟子还是不知他讲的是谁,“我只知道,清正现任的掌门是高誊高灵尊,前任掌门也不姓温,这些年,清正内部掌门换的不少,都快沦为其他门派的笑料了。”
  高誊……
  周彦突然仰天长笑,把女弟子吓跑。
  高誊……
  若是他当年直接发现这一点,不,直接联想到子魔和丰明月,后续会不会不同?
  他不该心存侥幸,一处剧情改变,又怎会不牵动其他的呢?那最初的蝴蝶,又真是轻易会出现?
  ☆、木翩龙的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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