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揭开铁丝网,浑身湿淋淋的陈月被滑轮吊着到岸边的地板上,有人在她的口用力挤压。
陈月弓起身子一口一口吐出肚子里的水,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缓缓颤动着湿润的睫毛睁开眼睛。
全身不留一点力气,陈月有气无力的用她已经被池水熏染得通红的眼睛瞪着苏浅。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与那天你和泽在海里的滋味比起来如何”苏浅调笑着,被水浸泡后,陈月的肌肤泛着苍白的晶莹。
陈月没有回答,大口的呼吸着,但就这么简单的呼吸,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她真后悔,当初真不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该直接割断他的大动脉。
苏浅不在意的笑笑,继而说出更恶毒的话:“清洗干净了,该进行下一步了”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我让你好好的记住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明亮刺眼的灯光,房间里里的气氛更加的凝滞。
“小月,你不是很欣赏我的画吗把它闻在你身上会更美”苏浅赞叹着,修长匀称的手指抚过陈月的锁骨,又凑近嗅着陈月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清幽香味。
很难受,想吐的感觉,她闭着眼睛,睫毛向上卷翘着蒙上一层水帘,她被绑在椅子上,无力的趴伏着,光华如丝绸般的肌肤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纹身机在她的背上刻动,很快就有鲜血流出来,又被迅速擦干,陈月死死的咬着唇,经历了可怕的美人鱼游戏,她连哭泣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陈月奄奄一息的徒劳的扭动挣扎着,但是,被榨干了力气的身体在苏浅眼里充其量只是微微的颤栗,或者说是享受,享受着陈月被驯服的乐趣,她没有得到同情,反而激发了苏浅更大的兴趣。
疼好疼说不出的疼
身体已经被催残到了很严重的地步,陈月呆滞的看着灯光下印在墙壁上的影子,没来由的,她想起了海边的那一晚,那清晰刻在心底的恶魔的脸孔此时蓦然浮现上来。
顾泽亲昵的低声耳语:“小月,别怕”
“嘶”猛烈的疼痛打断了陈月的思绪,受到伤害的肌肤被苏浅用劲一按,立马像着了火一样的疼。
陈月如惊惶的小猫一样睁大眼,眼里是浓烈的恨意、恐惧和厌恶。
苏浅恶狠狠的笑着说:“你真是不可原谅,这时候都还在走神,在想谁泽吗”他要让她承服,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清楚的记住他。
他上下审视着陈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却又散发着微淡光芒的脸庞,邪恶地说:“让你再痛一点,换回你的注意力”
温柔的顺了顺陈月湿了的黑发,示意纹身师加重力道,苏浅坐在一边悠哉的欣赏着,喝着红酒,如猫哭耗子般假意善良的说道:“还想吗”
陈月仰着头,像最骄傲的天鹅垂死前的不屈服,纹身机在身上猛烈的运动着,每一下都带给她要被狠狠扎碎的感觉。
全身都在疼象被火烧、象被刀割、连神志都要埋没的疼痛
陈月心里不断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感觉,至少唤着这个名字可以安心点,可以不那么的绝望。
几乎要把五脏内腑都捣出来一样剧痛,陈月疼得神智都模糊起来,瞬间又被刺激得清醒过来,身体紧绷直着,身体的深处,是无法形容的刺痛,被针一下一下缓慢的扎,周而复始,没有停息。
苏浅摇了摇酒杯中的红色体,眼看着陈月要疼晕过去又清醒过来,洁白的擦血的布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陈月的挣扎越来越细微,渐渐的,不在挣扎,失神的望着雪白的墙壁,身体不断的颤抖,与此相对的是背上大面积的触目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所有的鲜血都透过针孔涌出来,她的脸上已是虚幻的透明。
苏浅以为陈月已经昏死过去,走近一看,发现陈月睁大乌黑的眼眸喘息着,眼中没有任何的焦距,黯淡得叫人心悸。
他挑起陈月的下巴细瞧着说:“可不能晕过去,还有更好玩儿的”他似乎越来越享受这样的驯服过程。
布置奢华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上,陈月角落里,用床上的丝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苏浅低沉的笑着看着陈月颤抖的缩在床的死角,“小月,怎样现在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陈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这样的折磨,让她绝对会杀了他,一定会。
“是吗我享受完你,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啊”他渐渐的靠近,整暇以待的看着她不具任何作用的逃跑挣扎。
抓住陈月细白的脚踝,一把将她拖了出来,即使是柔软的床单,背部摩擦出伤口的疼痛也让陈月大汗淋漓。
苏浅的手指加大力度,莹玉般的脚踝象要被捏碎一样,发出轻轻的喀嚓声。
陈月惊叫出声,嗓音已是干哑得厉害,像是裂帛般。
“放开我放开我”陈月扭动他细细的腰身,惊慌地叫着,却没有力气去挣脱桎梏住她的手。
“小月,叫吧,声音很好听”
陈月更加的惊慌,不时困难的扬起上身,腿不断的倒腾,但力气实在太小太薄弱。
苏浅并不着急,他发现悠闲的把玩比单纯的欢好更有趣。
心里越来越恶心,陈月的手到处乱抓,猛的扯过放在一旁的枕头,向苏浅扔过去,枕头幸运的击中了苏浅。
奇迹发生了,苏浅竟然“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83章
有些不敢置信,陈月喘着气,待眼中的视线渐渐的清晰一点,纤细近似于玉石颜色的手指头这才抓紧床上的被单,虚弱的身体随着若有若无的呼吸轻轻震动。
她缓缓的从床上起身,咬牙着身体几乎要让她晕厥的疼痛,她撑在床边微微的喘息。
虽然很想杀了苏浅,但是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走,快速的扒下苏浅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她扶着墙,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的情况,像是有人故意帮助她似的,外面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不及多想,她跌跌撞撞的索着走出这栋牢笼,每一神经都高度警惕,她知道,若是有一丝松懈,会前功尽弃,咬着牙坚持着,远一点,再跑远一点,哪怕是零点一的希望,她都不愿意舍弃。
肩上猛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陈月倏地一惊,手中的刀一下子袭向后面的人,待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再也支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陈月的身体陷在厚厚的软垫中,蜷缩着沉睡,身体似拆筋动骨般的疲惫,即使在梦中,陈月也是双手紧紧保护自己的姿态,嫩白的手腕上,还有一条条像蠕动的虫般的红色血痕。
清凉的感觉触碰着肌肤,陈月猛的醒过来,仍是瑟瑟的抖。
“陈月,我在给你涂药,你忍一忍。”殷玥温和又心疼的说道。
陈月背过身,即使是很轻的触碰,身体仍会不住的颤抖。
终于涂好药,陈月乌黑的眼眸望着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乐乐很好他吵着要见你,你也不在家,我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上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月闭着眼,没有说话。
殷玥没有多问,说道:“我拿了一点稀饭,不烫,温温的,吃一点吧”
房间里漂浮着淡淡的米香。
“胃空着,会很难受。”
陈月乌黑的眼眸,静静的看了他一下,又垂下来,很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殷玥用勺子舀着稀饭,一点点的喂她,也许是透支得太多,她吃得并不多,很快,就再次疲惫的沉睡过去,黛眉紧紧的蹙着。
殷玥放下碗,静静的注视着陈月的睡颜,一床被子似乎不够厚,她显示出怕冷的蜷缩的姿态。
抱来另一床被子,替陈月盖上,陈月眼睛闭着,微颤着睫毛,静静让他帮自己掖着被子。
待殷玥叹息着离去,陈月猛的睁开眼,眼里乌黑透亮得惊人,经过这样的残忍,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只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殷玥,恐怕不得不拖他下水。
养伤的日子如水般过得很快,阳光照着窗外的柳树,风一吹,柳絮就旋转着像翅膀一样的飘下来。
陈月静静的看着窗外,殷玥站在她的身后。
“陈月,我答应你你哥哥我一定会帮你救出来的”殷玥坚定的说,她如此的信任他,那是欢喜热切中又夹杂着微微的苦涩,令他快要分辨不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陈月慢慢扬起头,让殷玥看到自己眼中无法压抑的激动,“谢谢你,殷玥,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只有救出了哥哥,才能摆脱她被控制要挟的现状。
少女眼里慢慢滑落晶莹的泪滴,他忙抬手去擦。每一滴水珠都那么炽热,仿佛能烧穿皮肤,可是每一滴都包含着那么多的感激。
“也许很危险,也许”
殷玥打断了陈月的话语,他握着她的手,仍然温温的声音,语调却十分的坚定,听在她耳中,犹如天籁,好似天堂为她敞开了圣洁之门。
他说:“陈月,不要担心,我会倾尽全力帮你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没有告诉她,他如此残破的被疾病折磨的身体,这么痛苦的活着是因为和她有一样的目标。
“谢谢”陈月唯一的就是如此的感谢。
“小月,你瘦了好多,你挑食了吗”乐乐嘟翘着嘴巴,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陈月为乐乐掖了掖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嗯,我以后多吃点。”
“那我以后少吃点,小月多吃点。”乐乐厥了厥嘴巴,蹙了蹙眉说道,胖嘟嘟的小手抓着捏着被子,唔,他的。
陈月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以后来比谁吃吃得比较多吧”乐乐的关心让她心里很暖。
“嗯嗯”乐乐一个劲儿的点了点头。
“晚安”
“小月,晚安”乐乐闭着眼睛,嘟哝着嘴说道,但他的软软的小手却扯住陈月的衣角不放。
“乐乐。”
“小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顾泽哥哥呢”乐乐本来闭着的眼睛虚着一条缝,像梦呓般的呢喃道。
陈月的身子僵了僵,“乐乐,有我和你的地方就会是我们的家。”乐乐一定是想念殷玥租给他们的房子,那是乐乐和她的第一个意义上的家,而现在他们住在殷玥城郊的一所房子里。
顾泽,陈月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小月,我睡了哦,睡着了哦”乐乐松开了陈月的衣角,小脑袋陷在枕头上,顾泽哥哥给他讲的有趣的冒险故事啊木有了,木有了
陈月静静的看着乐乐,目光爱怜,小孩子的世界真好,永远都这么的单纯美好,没有烦恼。
关上乐乐房间的门,厨房的灯是亮着的,门也开着,陈月以为是睡觉时忘记关灯,走近厨房,她愣了一下。
殷玥闷闷的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一个人看着一张照片,满脸愁绪,不时的喝两口啤酒。
第84章
“吵到你了吗”殷玥听到动静,转过身,讪讪一笑,因为厨房的灯光正对着陈月的房间。
他温润的眉间是极力掩藏的悲伤和忧愁,陈月摇了摇头,把殷玥手中的啤酒抢了过去,“晚上喝酒对身体不好”
陈月放下啤酒,脸微侧,她的视线落在殷玥放在桌上的照片,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顽皮的笑着站在一个面部表情严肃的女子身边。
“她是我的妈妈,今天是她的生日。”殷玥指着年轻的女子,笑容明净,微微上翘的眼角,眼神说不出的思念,带着点淡淡的忧伤。
陈月莞尔一笑:“你母亲真漂亮,她现在在英国吗”
“没有,她在天堂,天上有一颗星星也许就是她,一直在看着我”殷玥抬头望着夜空,说道。
“对不起”陈月和他一起看着天空,满天繁星中,是否有一颗是韩雅
“陈月,你有兴趣听听我母亲的故事吗”殷玥转过头看着她,“对我外婆有更多的了解,你见到她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殷玥的外婆会给陈月上课,帮助她变强大,他们明天就会去拜访她。
“好。”陈月点了点头。
殷玥再次拿起酒杯,轻啜一口,直到美妙的冰冷在口中被味蕾渐渐渲染成了微微的苦涩,他才缓缓的开口:“我的外婆本是官家之女,只是她错爱一个人,她为了那个男人倾尽了所有,背叛了所有,帮助他获得权势,而他许诺她的一生一世的爱只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外婆把最美丽的年华献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家庭出生成分不好,却很有野心抱负,他对外婆欲擒故纵,让外婆倾心于他,不顾一切,和他私奔了,在那个年代,这是不被允许的,太爷爷只有外婆一个女儿,即使再恨也抵不住思念,他让外婆和那男人结婚了,还给那那人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只是。”殷玥顿了顿,脸上蒙上一层黯淡的月光,“那个男人是个负心汉,他成功之日就是外婆家婆人亡的时候,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外婆成了贪官之女,太爷爷死了,太婆婆疯了,不久也随太爷爷去了,外婆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她被下放到最贫穷最偏远的小山村。”
“那你外婆”陈月低垂着长睫,“当时过得一定很苦”
殷玥叹道:“是生不如死二十五岁的年华就被封在了那个小山村,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是生活的折磨还不放过她,她在一个漆黑的雨夜被人蒙着布强迫了,不久未婚生子,我的母亲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她们的日子很艰难,最后我的外婆颠簸流浪过很多地方,甚至在日本做过女体盛,她咬牙坚持着那让人屈辱的日子,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报仇母亲在外婆的教育下长得亭亭玉立,拥有很高的资本,然而当初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不过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还在,父债子还,母亲在那个男人的儿子失去妻子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给予关心,不负外婆的教诲,那个男人很快就被母亲迷住了,只是”
“母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的儿子,她违背了外婆的意志,还为那个男人的儿子孕育了孩子。母亲一直以为,那个男人的儿子会娶她,可是,他所有的温柔都不复存在,只是冷冷的让她把孩子打掉,甚至逼她吃堕胎药,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我保住,她想用我挽回那个男人的儿子的心。可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只爱的是他妻子为他生的儿子,即使他冷落多时,可也不能忽略那份爱。最后,母亲终于绝望了,她绑架了他的儿子,最后她的下场,死得很惨。”
殷玥的尾音含着一丝奇妙的转折和叹息:“母亲真傻,怎么不能明白,一个活人怎么能抵得过一个死人,他最爱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他的生命里永远都是最美的年华,最美好的记忆,那爱而不得的遗憾我的外婆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而我的母亲栽在了他的儿子身上,所以我的外婆格也些古怪,脾气也不好,你多忍耐忍耐。”
“嗯嗯,我理解,她很不容易。”
“陈月。”
“嗯”陈月回头望着他。
“晚安”殷玥目光温暖的一笑,他看着她远去的消失在眼帘的身影,他唯有道一句晚安,珍惜这每一分、每一刻、每一秒的岁月静好的美好记忆。
古朴的房屋,爬山虎爬满红色的砖瓦,阳光照耀在上面,带来岁月洗礼的浓重感,院子里,一个背微偻的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站在竹门前,脸上布满皱纹,但仍然能从那张经历风霜的脸上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外婆。”殷玥推开竹门,走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
老妇人一双利眼打量着陈月,再转头看向殷玥,声音有些暗哑:“先吃饭吧”
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花样很多,很难为年纪这么大的一个妇人能做出如此美的菜。
老妇人吃饭很讲究,陈月吃饭姿势不对的时候,老妇人就会严厉的用筷子打陈月的手。
陈月白皙的手背敲出一条条红路子,麻麻的疼。
“外婆。”殷玥看着老妇人,有些不忍心。
老妇人瞪了一眼殷玥,看向陈月,轻轻一笑,嘴角皱纹微妙的向上扬着,竟使老妇人的唇带着奇妙的韵味,像是冬天雪地里红色的梅花飘落的红暗花瓣,“我教你的第一课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优雅的形象。”
第85章
“殷玥,你可以先回去了。”老妇人发话道。
殷玥担忧的望了一眼陈月,陈月朝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
老妇人领着陈月一步一步走进寂静的长廊,阳光透过爬山虎间的间隙折出点点的光影,沉默着,耳边只听得到陈月的鞋子的“踢踢”声,荡出的微微回声,听起来像是一段圆舞曲。
老妇人走得很慢,走到一处院落偏远的房间,一阵强烈的光透过反刺进陈月的眼里,让陈月不适应的眯起眼,这是一间全是镜子的房间。
老妇人站在耀眼的大吊灯下,她拉过陈月,一件一件很温柔的剥去陈月身上的衣服,动作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外孙女一样。
陈月起初很不适应,僵着身子。
然而老妇人的一句话,却让陈月浑身颤抖起来,她说:“你还会介意在别人面前光果着身子吗”
无不讽刺的话语,分明是在嘲笑陈月如此的紧张僵硬的身躯。
陈月刚要开口反驳,却见老妇人已经背过身去,完全不在乎陈月的态度及可能的言语间的激烈辩驳。
“站在我的面前,你的肢体都这么的僵硬。”老妇人开口突然说道。
任何有羞耻感的人光果着身子都会觉得很不适应,即使是在同面前,陈月微微握紧拳,但是她不可能去和一个老人计较。
“不过,我会帮你克服的”老妇人又说道。
像是预示着什么,与此同时,那水晶吊灯向外张开着,像是一朵花的每一瓣花瓣绽,每一片花瓣上都点缀着耀眼的如露珠般的细小水晶。
陈月的脸庞被老妇人略带着茧子的指尖按着,抬起来正对着前方的镜子,像是西方的巫婆催眠般的说道:“你看,这张脸是如此的美丽,是引诱男人下地狱的最好武器。”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男人”陈月睁大乌黑的眼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她身后的老妇人,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寒意。
“从来都说民不与官斗,你没权没势,你所能依凭的只能是你自己的美丽,让所有的男人为你疯狂,让所有的男人为了看你一笑而斗得你死我活,你要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权势,而更重要的是,把他们所给予的权势转化成自己的,经营权势,把他们踩在你的石榴裙下”
陈月几乎要跳起来,却被老妇人按住了肩膀,本无法动弹。陈月愤怒的吼出声:“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身体。”
老妇人低下头,向她嗤笑道:“你现在还清白吗你背上这么一大片的睡莲纹身,你认为你还很冰清玉洁吗”
一句话正戳中陈月的心窝。
“这么耻辱的痕迹。”老妇人顿了顿,眼角向上扬着,别样的韵味:“你想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吗”
“身体也是一种资本,你该感谢你拥有让男人沉迷堕落的资本”她又道。
仿佛贞洁在老妇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恣意的言语间透着浓烈的讥讽,燃烧着陈月的理智,陈月用力拍掉老妇人按在她脸颊的手,疯狂喊着:“是啊,我很脏很脏,我被睡过很多次。”
“可是。”陈月高声的冷笑,不自知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我母亲恨我,她认为我拖累她,可是,她知不知道,是她残忍的毁了我的人生。”
“如果不是她,哥哥不会失去自由;如果不是她,我不会遇上顾泽和苏浅,不会被当做玩具一样,没有尊严。”
“我恨他们”陈月哀哀哭泣,“我也是人啊为什么从来不尊重我一点我讨厌我的身体,是如此的脏如果它更脏,我很难想象我会不会崩溃。”她真的无法接受,无法用这么肮脏的交易去获得所谓的权势,靠这样的出卖自己。
老妇人利落的鼓起掌来,高声大笑,随后,附在她耳边,低沉的调子如同催眠,低低的,一遍遍的重复着。
“不甘心么”
“恨么”
“那么要变得强大,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捏在掌心,如同玩偶一样,随意的玩弄”
“把遭受的所有一切,全部连本带利的讨回,像褒姒那样,只需一笑,也可以颠覆一个国家”
少女的眼神渐渐混浊起来,仿佛一瞬间瞳眸在不停旋转,打翻了调色盘,一时间沉沉暗暗,混杂成一团,看不分明。
老妇人看得出,陈月还在犹豫,在挣扎。她的心还是善良的,保守的,害怕的。
陈月捂住耳朵,蹲下身,喘息着,挣扎着,头疼欲裂。
“唯有放开一切你才能重生才能把所有的一切讨回来”
可是不够,还不够,少女所拥有的仇恨还不够,还没有到达那种她所需要的,无限绝望重生后如正午时太阳所绽放的让人不敢直视的最耀眼的光
气喘嘘嘘,混乱的思想在挣扎着,陈月倒在床上,很累很累。
“陈月,你还好吧”殷玥温温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再了自己的额头,不烫。
“殷玥,我的头很晕”陈月有气无的说道,不仅是身体的累,还有心的。
“出去走走吧”殷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小月,我要吃旺仔小馒头旺仔小馒头”乐乐在陈月的身边蹦跶。
“陈月,你一个人可以吗”殷玥追着陈月出门,担忧的说道。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陈月闭了闭眼眸。
c市神病院内。
“医生,我妹妹的生日快要到了你能帮我的忙吗”陈俊面向一个老医生说道。
第86章
“好”老医生配着药水,陈俊发了高烧。
“我种了很多栀子花,你帮我看看它们开得好不好,我看不见。”陈俊扬着脸,脸上是幸福的表情,没有因为看不见而遗憾,他微笑着说道:“我妹妹笑起来很美,她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老医生怔了怔,眼角有些湿润,他拿针的手都有些颤抖,只是陈俊看不见,他看不见老中医内心激烈的挣扎。
“我妹妹很漂亮,我很爱她,有这样一个妹妹真好虽然我为了她坐牢,我却从来没后悔过,小时候贪玩,把父亲重要的机密资料折成纸飞机飞出窗口,却不想爸爸因此破产,而爸爸将一切都归罪于小月,小月这名字都是我取的,爸爸吝啬得不肯给妹妹取名字,甚至差点把小月摔在地上,还好被当时的秘书叔叔拦了下来”
陈俊脸上是悔恨:“我当时被吓傻了,不敢吭声,如果我当时勇敢的承认了,小月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爸爸的喜爱享受父爱”
老医生拍了拍陈俊的肩,“别自责,你是一个好哥哥”
针扎进了肌肤,陈俊慢慢的瘫软在床上,他不知道,这份礼物,他永远无法送出了
晚风清凉的拂过,带来淡淡的栀子花香,前面人潮涌动,围着一圈人群,拉着警戒线,警灯一闪一闪的。
“发生什么事”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力量驱使着她向前走去,心里的压抑越来越大,像是要拖到底一样。
“前面好像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人的肾脏被盗出来,没来得及缝合,就被人丢下,一命呜呼了”
陈月垫着脚尖抬头看去,一瞬间,愣了一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和不安越来越强烈,心里极度的不安着,她拨开人群,看着那躺在面包车里的人和站在他身旁的人
陈月捂着嘴,那是陈俊,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安详,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忽略那一片鲜血,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好梦。
顾泽站在陈俊的身边,漂亮的眼眸闪烁着难言的复杂看着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切都朦胧起来。
身体仿佛一寸寸结成最坚硬的石块,动不了,空气像是冰刀般,连呼吸都很困难,陈月就那么站着,像一个失去知觉的木偶。
灵堂今夜停着陈俊的遗体,哥哥死了,就如天榻了般,无论怎么哭喊,他也不会醒来,那么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却还是离她而去。
陈月单薄的身体在夏夜瑟瑟发抖,暗沉的房间,冰冷的永久沉睡的哥哥,只听得到钟表的滴答声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月费力地起身,将所有的灯都开得最亮,仿佛这样才能驱除她心里的不安与恐惧,然而她还是觉得冷,她跪伏在陈俊的身边,脑袋里疼得厉害,本无法思考,也无法相信,哥哥,永远的离她而去。
棺材里的陈俊缩小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体温,紧闭着眼睛,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最温暖的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
陈月忍不住,抚着陈俊的眉眼,她的手摩挲着陈俊的轮廓,颤抖着,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睛酸涩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失去至亲之人,是一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悲恸,她喃喃自语道:“哥哥,你是不是怕冷,好冷好黑对不对”
“哗”点燃一火柴,陈月微微笑了,她的双眼无神而没有焦距,像是陷入了魔魇般,不断的像那光和热靠近,带着飞蛾扑火般凄厉的美丽。
“哥哥”她轻语道,火光中,陈俊朝着她暖暖的微笑。
陈月伸出手去,红光却在一瞬间熄灭,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像是中了蛊一般,陈月机械的点燃一又一火柴,笑得越来越癫狂。
不够,还是不够,一盒一盒的火柴点燃,陈月的手甚至被灼伤出了红热的烫痕,但是她都感觉不到,哥哥,不要丢下我
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火光中陈俊的身影,为什么曾经的奢望现在变成了遥不可及,为什么老天爷要夺去哥哥,要夺去她少得可怜的温暖。
陈月跌跌撞撞的起身,冷,实在是太冷了,冷得多热的火光都温暖不了。
她点燃了灵堂中的木质桌子,闱布,顿时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呛得人不能呼吸,陈月抱住陈俊的尸体,低喃道:“哥哥,不冷,不冷了”
“小月呜呜,小月”乐乐在外面跺着脚,大声哭喊道。
“乐乐。”熊熊火光中,浓烟熏得陈月眯了眯眼,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到前方隐约的火光中的一抹小小的身影,还有另一个颀长的身影冒着火光向她靠近。
“你走,你走,咳咳”陈月狠狠的推开顾泽的手,她半伏在棺材上,用尽全力大吼,浓烟瞬间吸进肺部,难受的咳起来。
顾泽跪下身去紧紧的搂住她,感觉她在他怀里不可抑制的颤抖,陈月一手掰着顾泽的手腕,狠狠的咬下去。
顾泽吃痛,他的眼一沉,抿着漂亮的唇线,打横抱起陈月,朝灵堂外走。
陈月在顾泽的怀里使劲的扑打,她像疯了般的狠狠的咬着顾泽,甚至有好几处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被咬破。
“哈哈”苍白的唇上沾染着嫣红的血,像是唇上点上了一朵红艳的曼华朱砂,少女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哼笑声,似恨,更似幽怨的哭声。
那悲鸣声渐渐的模糊一如空气中冷冷的烟气,轻轻一吹,就散的无边无际。
第87章
顾泽的手有些抖,他连忙加紧步子,哪怕脚步再虚软无力,肺间呼吸隐隐含着血气,可他仍然不敢有一丝松懈。
“咚”搭建灵堂的柱子倒了下来,砸中顾泽的背,他脚软了一下,将陈月紧紧的护在怀中,差点跌坐在地,脚踝处“咯啦”一声,听起来像是扭到了,而且还扭得不轻,那背上更是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冲进来的消防队员扶住顾泽,想要接过他怀里的陈月,却见顾泽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用尽全力的抱住她,就像抱住全世界。
“滴嘟滴嘟”救护车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响起。
顾泽终于倒下了,可他的手一直抓着陈月的,紧紧的握在手里不放,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唇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他保护了他最在乎的她,他的温暖和光
陈月蜷缩着身体合拢双膝的躺在病床上,四周寂静一片,白色的暗沉的墙,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顾泽站在病房门口,盯着陈月的背影数秒,终于移动脚步,走到病床边,“小月。”
陈月半睁着毫无焦距的双眸,没有动静。
顾泽看着全身仍然在发抖的陈月,半跪下来,放缓声音唤道:“小月。”
周围安静得怕人,陈月像才听到顾泽的声音似地,抬起头,把目光停在顾泽的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干裂的盛满浓浓恨意的土地,他杀了哥哥,杀了哥哥,她清楚记得顾泽站在哥哥身边,陈月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顾泽抱住陈月,任陈月尖叫挣扎,疯狂般的用她细白的牙齿咬他的肩膀。
鲜血从顾泽的白袍里渗了出来,他却没有理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压抑,陈月很应该有一个宣泄的机会,为那绝望的悲伤找一个出口。
陈月的纤细的手不断的抓着顾泽那受伤的背脊,像是一只小兽撕打着最仇恨的敌人。
“小月,哭出来”顾泽忍着疼,抚拍着陈月的背,轻轻重复这几句语气轻柔带着鼓励的话。
颤栗得象刚出生就被抛在暴雨中的小动物,眼泪不可抑制的往下掉,陈月垂着眼,长而浓的睫毛又黑又密,动人心魄的半掩着如同春江水的眼眸。
“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顾泽轻轻吻着陈月落在腮旁的眼泪,耳边尽是陈月的哭叫,她那微弱的挣扎对他言,实在微不足道,轻轻的力道已经可以控制陈月的任何活动能力。
陈月终于哭得力竭声嘶,昏沉沉睡去。
顾泽肩膀上和背上的鲜血几乎染湿了半面白袍。
李琳轻轻推门而入:“顾医生,这是外敷伤口的药。”她看顾泽一眼,对他白袍上的血露出诧异,“顾医生,重新去包扎下吧”
“放这里吧,谢谢,李护士。”
为自己的肩膀上的伤上了点药,听着陈月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指尖沾了点药轻轻为她擦着药,滑过细嫩的肌肤,陈月长而翘的睫毛颤抖起来,似乎睡梦中都不安稳,她抓住顾泽的手,努力靠近温暖的来源。
“泽。”林言仰头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本来准备撤诉的那对夫妇再次上诉,而且这次态度很坚决,而陈俊死时你恰好在他身边,没人不在场人证,对你很不利。”那对夫妇的女儿死在手术台上,停在太平间一夜,肾脏同样也被取走,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当年绑架泽的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顾叔叔还欠有其他女人的情债
顾泽漂亮的眼眸眯了眯,闪过一抹幽光,究竟是谁在报复顾家幕后是谁在纵
而刚刚还睡得如此沉的陈月在寒冷中彻底惊醒,她小心翼翼的在角落里站着,眉角一跳,如果她指控顾泽,是不是就多了一份机会让他的一切毁灭在手中,这种可能,让陈月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
趁他对她的防备之心尚轻,不妨暗中与那对夫妇联合,将顾泽送进监狱。
全身忽然像着火似的灼热起来,把顾泽打倒在脚下,让他再也不能高傲地盘旋在她的左右,失去与生俱来的权势地位优势的他们什么也不是。
这,不是不可能,即使顾昊成的权势再大,只要消息散布得满城风雨,纸终究保不住火,陈月的拳头不知不觉攥紧。
如果可以将他打倒,为哥哥报仇
如果可以让他手中的一切烟消云散
“恨么”
“那么要变得强大,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捏在掌心,如同玩偶一样,随意的玩弄”
老妇人的声音萦绕在陈月的耳边,急切地催促着她。
陈月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她轻手轻脚的走回病房,颤抖着手指给殷玥发出短信,他会帮她,他是一个好律师。
网络上“盗肾门”传得沸沸扬扬,顾泽已经成为c市众矢之的。
法庭上,顾泽坐在被告席上,陈月和那对夫妇坐在原告席上。
顾泽看着陈月,脸上是被背叛、不信任和伤痛的绝望与愤怒,忽的,他勾唇一笑,比鹰还犀利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划开肌肤,穿透五脏六腑,撕拉着人最脆弱的神经纤维,他用口型在说:“你最好祈求我能坐牢,否则”小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陈月迎上顾泽的双眸,心里像是有了一口井,井水是无比的冰凉,不断地冲刷着她。那种钝痛让她忍不住想蜷缩起身体捂住口,可是她不能再心软,她要为哥哥报仇,是他杀了哥哥,他给了她那么多痛苦的折磨。
第88章
殷玥在桌下握着陈月的手,像是在给她勇气。
“原告,你不是第一个赶到死者陈俊案发现场的人”顾泽的辩护律师犀利的问道。
“是。”陈月说道。
顾泽发亮的眸子一直盯着陈月,法官最后宣判:“因为证据不足,顾泽无罪释放。”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杀了我哥哥”陈月发狂般的尖叫起来,一定是顾泽买通了法官,一定是他让人销毁了证据,她怎么能没想到这点。
“肃静,原告,请控制自己的情绪”庭警将陈月按在座位上,她恨恨的瞪着顾泽,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一软,只觉得浓浓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轰动风靡一时的“盗肾门”事件以顾泽当庭释放,被诬陷得到同情,而真正的凶手,警方仍然在进一步调查中。
陈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头仍然有些疼,腹部坠坠的疼。
望了望四周,是顾泽以前禁锢她的一环的套房,三年过去了,摆设仍然维持着三年前的样子,仿佛中间的三年本没有发生过。
门把扭开了,“小月。”顾泽穿着白色的休闲服,蹲在她面前,将餐盘递到她的面前。
陈月闭着眼睛,疲倦的向枕头后靠了靠,呵呵,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吗
顾泽漂亮的眼眸幽暗如海,温柔的笑着说:“忘记了,你不喜欢和皮蛋瘦粥,怎么逼你也不喜欢,就像我如何的努力,你都不肯爱上我”
倏地陈月睁开乌黑的眼眸,直视着他。
他神色极度的悲伤愤恨,恨不得想杀了她,极力的像是为了什么原因隐忍着,嘴唇都有些发抖,说出的话却仍然语调温柔:“小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肯信任我。
话音中带了哭腔,陈月愣住。
顾泽的脸上是小孩般无辜,“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本不领情看不见我,只想离开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恨得作为帮凶,想把我送进监狱。
“你杀了我哥哥”
“呵呵,早该知道的,你不信。”顾泽双目紧闭着,嘴唇也有些发白,他不死心的问:“小月,你爱我吗”他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那里,解决好麻烦,他发现他放在陈月耳环里的追踪器的信号在那里,却不曾想,看见的是陈俊的尸体,而警方也就在那时候那么巧合的赶到,一个很完美巧妙的陷阱。
陈月将头蒙在被子里,不要逼她,不要再逼她了。
他的声音却依然回荡在耳边,他的气息始终充满整个房间。
“小月,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好辛苦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的一直看不见”
陈月摇着头,捂住耳朵。
“我爱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爱上我”顾泽抓住陈月的手,将她从床上扯起来,怒吼道:“你想把我送进监狱一点也不心疼吗你怎么这么冷血,没有感情”
“顾泽,你放开”陈月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恨:“你每次都这样对我,我害怕”
“你害怕吗”顾泽搂着她,漂亮的眼眸中的隐痛一点点的扩大,轻轻说:“我也害怕。我怕失去你”
他比往日更柔情款款的抱住她,陈月比往日更加的心惊胆战。
“小月,你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所以你爱我,对不对”
“你走开”陈月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捂着眼睛尖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总是强迫我的人,杀了我哥哥的人”
大吼过后,陈月喘着气虚弱地靠在床脚。
顾泽深呼吸,漂亮的唇线抿成悲伤的弧度,声音却很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他重复她的话,一字一字,没有起伏:“你恨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小月”顾泽的唇抿得很紧,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抬起她的下巴,半晌,缓缓开口道:“我这一生里,只上过你的床,只会染指你,反反复复的染指,腻不了,倦不了。”
陈月蓦然一阵,满脑子流星滑过,闪烁不定,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爱你”他黑亮的眸子,仿佛能透过人心似的窥探着她的灵魂。
陈月瑟缩在床脚,浑浑噩噩的,顾泽已经离去,而房门反锁,似是加固般的上了几道锁,他留住她,只会让她无时不刻不想杀他。
门开了,有人进来,陈月抬头时,已经被顾泽腾空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小月,晚安,好好睡吧多睡一点对宝宝有好处”
寒气仿佛透入了骨髓,陈月觉得全身冰凉,她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顾泽,你在说什么”
“你怀孕了”
陈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怀孕了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抚上腹部,他是从什么时候在她肚子里生长的
情何以堪他是他父亲强占母亲的产物,她不要生下他,不要
“小月。”顾泽宠溺的伸手覆盖着她的手,一圈一圈的抚着她的腹部,“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漂亮。”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的捉弄她陈月推开顾泽,伏下身子吐起来。
顾泽慌忙的倒了杯水给她,漂亮的眼眸里是难掩的兴奋,眉宇微微聚拢:“小月,宝宝真不乖,他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陈月抬眸看着一脸喜悦的顾泽,像是故意似的,喝进嘴里的水突然一口喷出,喷了他一脸都是,流过他的脸颊,一滴一滴打在衣襟上,像是谁凝聚的悲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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