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囚欢》89-94

  第89章
  顾泽眼中闪过恼羞成怒的光,陈月有些挑衅的看着他,渐渐的,顾泽眸中的目光柔和下来,流露出无限的温柔:“一定是宝宝调皮了,小月不舒服,没关系,我和小月一起分担。”
  陈月冷冷的看着他:“我是故意的。”
  顾泽看着她,脸上各种神情交替变化,愤怒、吃惊、难过他伸出手搂紧她,又怕伤着她似的小心翼翼,压着怒气说:“小月,你的玩笑真不好笑。”
  陈月无可奈何,不过,他能忍多久,还是会像上次一样,终究会爆发。
  一阵手机震动,顾泽刚开门的手停下来,他翻出手机,蓦地一震。
  两张彩信,第一张是陈月裸着全身,无数的男人的手停在她身上;另一张是陈月的腿被抬高
  黑云在顾泽的眼里聚集,酝酿着暴风骤雨,顾泽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的那样,孩子不是你的。”陈月说得很随意,可是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苏浅果然高明,抓住任何机会置她于死地,而她这样折磨顾泽,他也快受不了了吧无论内心如何的强大,都会受不了她觉得自己真残忍,让孩子的父亲亲手扼杀他。
  顾泽眸子里透出冷的危险,房中空气凝滞,风雨欲来。
  顾泽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他猛的压在她的身上,伸出的手已经到达她的脖子了,却最终停在她的耳边摩挲,吐字清晰的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你我对你那么一心一意,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陈月咬着下唇,狠狠的瞪着他,终于要将你温柔的伪装摘下了吗
  “小月,我相信你,你可不可以也试着相信我”半晌,顾泽漂亮的眼眸里盛满祈求,他强迫的挑起陈月的下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折磨我言说,我要对你好,不然会失去你。我已经那么努力的对你好,你却如此的残忍,仿佛一巴掌打在脸上,打掉所有的幸福。
  眶热热的,水雾凝结,逐渐被驱散开来,陈月闭着眼睛,泛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她不能心软,不能
  “不是,孩子”
  顾泽捂住陈月的吼叫如此用力,让她几乎以为她要窒息身亡。
  顾泽看着陈月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恨意,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很轻很柔。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宝宝是我们的”他搂住她,把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嘴角露出一丝残忍:“那些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哼你会去伤害你的朋友吗陈月疲惫的闭上眼,没有说话,那些人她要亲手手刃
  人心都是长的,再这样下去,陈月快要撑不下去了,相信他该还是不该
  “小月,你瘦了好多,宝宝会抗议的。”顾泽轻轻抚着她日益突出的锁骨,痛心的说:“要多吃点,不可以只吃这么少。”
  顾泽的脾气变好了很多,那么高傲的人,能够如此的低声下气,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关心,陈月心里忽然滋生出了点感动,想到一直计划的,逃开他,陈月既兴奋又难过,她一直秘密和殷玥联系,谋划着逃离顾泽,不由的说:“我想吃酸辣面,你亲自做,我就多吃点”
  他不会做面,不好吃,怕对宝宝不好,也怕她吐得更厉害,顾泽抵着她的额头,用脸蹭她的脸,如一只吃不饱的大猫:“好”为何你一放软姿态,就让我如此的不安,不安你会再次逃离我
  顾泽从后面抱住陈月,眉狠抽了一下,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顾泽小心翼翼的把酸辣面端到陈月的面前,极度紧张的说:“尝尝吧”
  热气腾腾,红汤中漂浮着辣椒。
  陈月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抵不住顾泽那期望的眼神,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顾泽仔细观察陈月脸上的表情,神情像是盼望鼓励的孩子:“怎么样好吃吗”
  心里忽然酸酸的,又火辣辣的疼,不知是不是因为酸辣面的缘故,陈月像是存心刺激他,刻薄的说:“一般,不是很好吃”无论她如何的无理取闹,他都依然温柔相对,这样的温柔让她没有任何防备能力。
  若是他露出狰狞的面孔多好,让她下定决心,不再那么痛苦的徘徊
  “这是我做得最好吃的一碗了,还是不合你胃口吗”顾泽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筷子,陈月这才看到,顾泽白皙的手上有很多水泡和深浅不一的几道刀伤,心蓦忽然好痛,陈月别开眼。
  “是不好吃,小月别吃了,我去倒掉。”顾泽尝了一口面,眉皱在一起。
  “别”陈月抓住顾泽的手,在他的诧异中,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那她说的不好吃的面。
  放下筷子,疲惫袭来,陈月有些无力的靠在阳台上的秋千上。
  秋千缓缓的晃动,顾泽站在陈月的身后,摇晃着秋千,他扬眉笑着说道:“小月,我很喜欢为你摇秋千。”
  “为什么”
  “因为。”顾泽发亮的漂亮眼眸停在陈月的侧脸,“秋千荡得再高再远,最后你也会回到我的手上。”
  陈月闭起眼睛,你如此的笃定,如果我是那天上的风筝,彻底的逃开了,你会依然如此温柔还是彻底发疯发狂
  想起哥哥,想起殷玥,想起乐乐,乐乐病了,她一定要快点逃出去,可是,她为何如此的心痛,心痛如绞。
  受不了了一定是中了他的蛊毒,离开,才是生路。
  第90章
  她的心一定太软了,哥哥,杀你的仇人就在眼前,却还是下不了手,她不断的用因为还没有手刃苏浅来安慰自己。
  时间在烦躁不安中度过,晚上,顾泽在床上抱住陈月,贴着她的脸,亲昵的蹭着:“小月,我想你,好想你”
  他身体灼热的温度,让陈月吓了一跳,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陈月的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她张大眼睛瞪着他,顾泽的脸贴着陈月的,嗓音低沉沙哑:“小月,我就这样抱着你,不碰你不会再强迫你,这一次我等的时间没有期限。”
  晚了,顾泽,太晚了
  顾泽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烦躁得扭动,很不好受,起身灌了一大杯凉水,俯下身审视着陈月的睡言,将唇轻轻贴上去,手感受的着陈月肚子里的宝宝,唇边缓缓笑开,她为他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爱的结晶。
  搂着她再次入睡,陈月蓦地睁开眼,翻过身,望着他睡中隐隐皱起的眉,俊美的在梦中显出苦痛的脸。
  蓦然心软,陈月倾身向前,轻吻着他皱起的眉。
  第二天清晨,顾泽醒来,朝着陈月微微一笑,漂亮的眸中,光华溢彩。
  陈月心里暗暗害怕顾泽昨晚是装睡,知道了她偷吻他的事,她试探着问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顾泽深情的看着她,漂亮的眼中闪动着一圈一圈的光影:“每天醒来,看着你和阳光都在,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有小月在身边就好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在身边。
  陈月冷笑,如果有一天醒来,发现她已经逃离,该如何一想到要离开,心里就乱,纷乱无比。
  孩子让她越来越心软,就像是黏在了蜘蛛网上,即使命逃脱,却总有痕迹留下。
  “顾泽,我想去宝光寺求平安”
  “为什么”
  “因为我梦见宝宝哭了,想去求平安。”陈月看着他,乌黑的眼眸无声的哭泣,逃离的时间已经在倒数计时。
  以为陈月想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顾泽闭着眼睛,气息一下一下均匀的撒在她的脸上,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好”
  “我陪小月一起去,宝宝一定会平安的降临的”顾泽笑得灿烂,又带着光明闪烁般的希望,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车子在宝光寺停下,人依然很多,顾泽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她。
  “我想去洗手间。”
  顾泽在外面等着,陈月攥了攥手,手心里全是汗,和殷玥商量好的,在这里接应,化妆逃走。
  先出去两个人,把挡住顾泽的视线,趁顾泽没反应过来,陈月压低帽子,快速的逃跑,心怦怦得跳得很快。
  有四五个人装扮成陈月的样子,坐上不同的车往四面八方,混淆顾泽的视觉和判断。
  “陈月,走”殷玥的车子开得很快,陈月的眼中忽的留下了眼泪,越远,眼泪越汹涌。
  她抹了抹眼泪,“乐乐的病好了吗”
  “不肯吃药,一直吵着要见你”殷玥说道,他问道:“怎么了不要太难过,你哥哥的仇你一定可以报的”
  “嗯”
  车子很快就开出了c市郊区,突然一阵晃动,停了下来。
  两量车子夹住了殷玥的车子,三个持刀的歹徒走下来,明晃晃的刀晃着:“下车。”
  殷玥将陈月护在身后,下了车。
  殷玥冷冷的说:“要什么,要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哼,要你的命和这小妞”其中的一个龅牙冲着殷玥的脸上闪了闪。
  殷玥眼神一闪,他突然一脚踹掉那个龅牙手中的刀,一把搂住陈月,低声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就赶紧跑,注意安全,别忘了报警”
  “那你怎么办”陈月死死的扯住殷玥的衣角。
  殷玥轻轻一笑:“别忘了,我是律师,学了点防身功夫的唯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毫无顾忌。”
  陈月也知道自己手无缚之力,留在这里本就是累赘,还会让殷玥分心,于是轻轻的、困难的,点了头。
  可是心里沉甸甸的,那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似乎正一点一点割着她的心,钝钝的痛,仿佛在预示着她什么
  殷玥趁缠住两个歹徒的时候,大喝一声:“快跑”
  陈月立刻如脱兔一般,娇小的身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歹徒大惊,却被殷玥紧紧扣住手腕,用力向后一扳,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解决了一个,又是第二个,殷玥拦住想要追陈月的歹徒,极力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陈月不敢回头,身后的呼喝纷嚷仿佛近在咫尺,又倏地隐约似遥至天边,可她只能埋头往前冲,丝毫不敢想,不知跑了多久,她急促的喘息着,踉跄着停下来,深呼吸,凭借上次和田伊来宝光寺的记忆,这里有一家派出所,她按照脑海中的映像找到,跑进派出所,咳喘着拍着桌子说道:“快快去救人”
  警铃一路呼啸着穿过夜空,陈月颤抖的双手几乎都握不住,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低声告诉自己:“殷玥会没事的”
  然而到达那里的时候,地上散着血迹,还有沾着红色血的刀,陈月遥遥看到,下车的时候,脚软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
  警察不忍心,想上前扶她一把,却见她已飞快地跑向那场地中心
  “陈月”
  耳边似乎听到殷玥低唤她的声音,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哗的一下全部掉落下来,再难忍住,向他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嚎啕
  第91章
  殷玥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沾着血,面色苍白的吓人,嘴唇青紫,最重要的是他的肾脏边,正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陈月惊呆了,已经忘记了会走路,用膝盖一点点蹭着,挪着,爬到他的面前,颤抖的手抱起他的头,将他渐渐失温的头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的心口,嘶声吼道:“救护车救护车”
  去医院的路上,陈月一直紧握着殷玥的手,是谁究竟是谁要杀他们苏浅,或是顾泽。
  殷玥低低的咳嗽着,每咳一下,都震动着伤口,护士和医生给他上氧气罩,极力的抢救。
  陈月滚烫的眼泪落下,那么烫,她用力去抹,却越弄越乱,眼泪混合着鲜血,胡乱成一团。
  急救室的灯亮起,殷玥被推了进去。
  陈月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长发纠结凌乱在颊边,双眼无神,也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念头,她颤抖着给殷玥的外婆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有护士经过,失声说道:“你的大腿流了好多血。”
  这时,陈月才反应过来,大腿一颤一颤的,血珠顺着留下,腹部一阵一阵的疼。
  被推入急救室,陈月脑海里一片茫然,手术灯亮起,孩子,在最后被保住了陈月的心忽然松了一口气,即使嘴上说着不要,可真要到将失去的那一刻,还是如此的舍不得。
  殷玥的外婆第一时间赶到,平静的脸上在推开病房的门的刹那间立刻变成饿虎般的恶狠狠,当即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
  陈月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嘴角也咬破了,流出细股的血,热热的,腥甜的。
  陈月慢慢抬起手,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
  老妇人慢慢挪开脚,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手里哆哆嗦嗦的,沉痛的捂着脸:“殷玥,我的殷玥,是你害了他,他一直肾脏都不好,现在他要如何的活下去”老妇人痛哭出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母体内受损的的肾脏,你害死了他”
  “我该怎么做”陈月失魂落魄的问道。
  “救他”
  检验结果出来,陈月的肾脏和殷玥的肾脏匹配,只是这样一来,她首先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但
  “殷玥,我的殷玥,是你害了他,是你害了他”老妇人的声音似魔咒般一直在陈月的耳边念叨。
  陈月捂住耳朵,摇摇晃晃的走着,失神着,宝宝,怎么可以不,不要,她不要失去宝宝可是
  “你希望看到他死吗他这么拼命的救你帮你,你就这么的狠心不肯救他”
  老妇人站在后面看着陈月的背影,哼这是她给顾家的第一击,顾南害得她半生颠沛流离,吃尽苦头,顾昊成害死了她的女儿,她要报仇,报仇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老妇人眼里的怨恨像冰针一般刺得陈月打了一个冷战,想到顾泽,又是一阵噬骨的抽痛。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他要杀了她的哥哥
  陈月抱住自己瑟缩的身体,视线落在自己的腹部,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心里矛盾至极。
  “小月,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漂亮”顾泽的话浮现在陈月的耳边。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他一样,有双漂亮的眼睛吧
  像他一样想到这里,陈月摇了摇头,小小的兴奋瞬间熄灭。
  她怎么能为仇人生孩子,她欠了殷玥一条命啊
  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下,放在自己腹部处的手指微微卷曲着,陈月狠狠揪住自己的心口,缓解着那快要不能呼吸的痛。
  她是如此的恨他的父亲,却是如此的期待他的孩子的到来,甚至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希望不要是女孩,因为女孩子的未来太令人担心,可是他是如此的喜欢孩子,即使是女孩,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
  陈月细长的手指深深的嵌入掌心,如秋风中不胜摧残的落叶般颤抖。
  走到医院的妇产科,陈月隔着玻璃窗望着那些可爱的吹着泡泡的婴儿,粉嫩的小脸有些皱皱的,她伸出手,隔着玻璃抚着那些小婴儿,嘴角浮现出动人的微笑,眼泪却抑制不住的簌簌的掉。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陈月,你决定好了吗殷玥不能再等了”老妇人手指哆嗦着摇摇晃晃的指着她的鼻尖。
  陈月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我想再看孩子一眼”
  b超室一对夫妇刚刚走出来,丈夫小心的扶着妻子,妻子偶尔撒娇的嗔怪丈夫两声,异常的甜蜜幸福。
  “下一个,陈月。”
  陈月愣了很久,才恍过神,她猛的站起来,走进诊室的时候,期待又害怕。
  躺在病床上,医生指着图像上的宝宝说:“很健康,小拳头还握着的呢”
  陈月微微苦笑,嘴里的苦涩味越来越重,她一脸木讷的看着图像上的宝宝,心底一片荒芜。
  躺在手术台上,泪水像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好痛,好痛,陈月咬着唇,小脸一片苍白,医生护士准备手术器具的声音,每一声,都让陈月的心更加的沉重和胆怯。
  医生护士的表情怎么可以这么蓦然,他们是在杀害一个小生命啊
  杀害一个小生命自己才是真凶,他们只是执行的刽子手。
  嘲讽他们有用吗那么自己还躺在这里干什么
  第92章
  如果顾泽知道了,知道了
  手颤抖着抚向自己的小腹,陈月一阵神情恍惚。
  想起无辜惨死的哥哥,想起那被顾泽折磨的日子,想起被他残忍扼杀的第一个孩子,陈月恍惚的神情慢慢蜕化成坚决。
  但当医生护士拿着让人生畏的手术仪器靠近,陈月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
  下一刻,她真的就要永远的失去宝宝了吗
  他这么无辜,甚至现在都还在她的肚子幸福的蜷缩着,不知道他的母亲将要陷他于如何的险境。
  摇着头,陈月撑着手想从手术台下来,她不要,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失去他了然而护士早已经按住了她的身体,麻醉药注进肌肤,痛很痛,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身体里流出。
  不,不要,不可以带走他,宝宝
  有什么比痛失孩子让人更加的无力,更加的绝望到了极点
  “陈月。”顾泽暴怒的砸开手术室的门。
  “泽,冷静一些”林言冲上去抱住顾泽。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说道:“这里是医院,安静点那叫陈月的病人,做完手术就被家属接走了”
  “砰”顾泽狠狠的揍了那个医生一拳,他揪住医生的衣领,漂亮的眼眸迸发出浓烈的冷意,“谁让你们放她走的,谁允许你们杀我的孩子的”
  周身像被寒气笼罩,如冰箭穿透心脏般,被顾泽揪住的医生顿时动弹不得,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泽”林言费了很大的力拉开顾泽,“你责怪他们又有什么用”
  颓然的,顾泽松开手,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个孩子在哪儿,我要带他走”
  “泽”林言跟在他的身后。
  顾泽甩开林言的手,狠声说道:“言,是朋友就不要拦我”
  顾泽第一眼看到那带血的断枝残骸的婴儿,心都几乎冷了。
  他颤抖着将婴儿抱在自己的怀中,不断轻声的说:“乖,爸爸带你回家”
  即使这样做不合规矩,却没有一个人敢拦顾泽,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实在太强,让靠近的人不都自觉的发抖。
  将小婴儿做成了一个标本放在书房里,它的旁边还有一个标本,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顾泽脸上弥漫着地狱般的薄薄的笑容,“我原谅她了,她却还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若是她再落在我的手上,我再也不会心软了。什么对她好,她本不领情”他要用尽一切手段囚禁她。
  “泽”林言默叹一口气:“这次的事不关浅的事,你们两个都停下吧”
  “言,我难过得心都快碎了不找他算账,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顾泽觉得自己的灵魂简直都要被撕裂了,热热的晶莹的体,断断续续滴在衬衣上,染湿了大片。
  林言从不知道顾泽的眼里藏了那么多的泪,可他却无法劝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盘旋的什么念头了,可是,泽和浅都疯了,他还必须冷静
  林言垂下视线:“泽,你放在陈月耳环里的追踪器被电磁波强烈干扰,密码都是加重型的,所以我们才花了这么多时间找到这里,我找到这个追踪器已被丢在了医院的垃圾桶。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殷玥,一定是他”顾泽呆滞的眼眸里慢慢燃烧起怨恨的怒火,磨着牙,恶狠狠咆哮道。
  但是顾泽和林言赶到殷玥那里,他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名下的财产也早已转让,而且手段非常高明,修改各种记录,让一切复杂混乱化,无迹可寻。
  陈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顾泽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撕碎她,剪除她的羽翼,拔出所有反骨,让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柔软无骨的小女人
  黑暗中,只有陈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哥哥、宝宝越跑越快,不肯等她,她哭喊着在后面追着,突然黑云压顶,她逐渐被黑色的漩涡所吞噬。
  宝宝,哥哥,等等我,我来找你们了
  陈月,别过去
  陈月,快回来
  有个人的声音在陈月的耳边轻声的叫着,坚持不懈,这是谁
  陈月回过身,想要仔细看清那黑暗里的一束光。
  不要吵她,她现在要去找宝宝和哥哥。
  身体很沉很重,不断的往下坠,离天堂越来越远。
  是啊,她这么罪孽深重,怎么能够到天堂
  找不到宝宝,她不要留在这里,这里太黑了
  陈月瘫坐在黑暗中无助的哭泣起来。
  肮脏的她,只有下地狱的份吧
  “小月,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要幸福”陈俊的脸浮现在黑暗中。
  “哥哥,哥哥”陈月惊叫着,顺着那黑暗中的光,慢慢的睁开眼睛,身处于一片纯白。
  “小月,你醒了就好了,把我们吓坏了”殷玥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沉重的伤痛,他们来日本已经好几个月了,陈月的神状态一直不好,恍恍惚惚的,经常发烧。
  陈月的手不经意的抚过自己的腹部,低声哽咽起来:“对不起,殷玥,我难受”
  再哭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她再也那么软弱了,虽然当初怎么也不肯相信是顾泽指派的人杀他们,可是证据摆在眼前,不得不相信。
  第一次他亲自扼杀了他们的孩子,而这一次,他们一起扼杀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他还杀了她的哥哥,她要报仇,一定要
  “没关系,哭吧生病很难受的”殷玥柔声安慰着。
  第93章
  陈月住院的日子,殷玥经常不声不响半夜过来坐在床头注视着陈月,神情总是很矛盾的忧伤,有时候陈月醒了,殷玥脸上悲伤的神情稍纵即逝,他会和她聊聊天;有时候没醒,就这么过去了。
  有一天醒来,陈月的喉咙很很疼,病情加重了。
  殷玥看见陈月一脸痛苦的样子,忙问道:“陈月,再忍忍,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一系列的检查后,注了些药水,疼痛减缓,殷玥还站在身边,陈月想起正经事:“你今天下午两点不是有案子要谈吗还不去吗”殷玥目前正在为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用的名字好信息都是保密的。
  “你病了,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你快去吧,我没事的”陈月的心里有些感动,虽然她很多时候也想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让顾泽没有找到她的。
  在陈月的再三催促下,殷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站起来,打开病房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电话突然响起。
  “陈月,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嗯,没事了”
  “你肯定是踢被子了。我昨晚明明帮你盖好被子的走的,我才离去一会儿你又踢,和乐乐一样长不大”
  “好久没去看乐乐了,不知道他长胖还是长瘦了”来日本后,乐乐就被送去日本的一家私立小学读书。
  “我们今天去看他吧,案件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五点的样子就回来,外婆和我一起来。”
  “恩,好。”挂了电话,陈月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想到一个不留意,把电话摔在地上。
  真是太不小心了,陈月摇头,小心慢慢的蹲下身,捡起电话,却是黑屏,开不了机,担心一会儿殷玥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打电话过来,陈月马上套好外套,到附近的修手机的地方。
  一个留着日本特有的八字胡子的大叔小心的拆开手机,他拿起一个小零件,研究着说:“这是窃听器。”
  陈月的身子晃了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她惊出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陈月连忙自我安慰的摇头。
  可是,当初殷玥那么巧的出现,那么巧的不计较一切的帮助她,那么巧的为了救她身重一刀,那么多的巧合,一下子联系起来,轰炸着陈月的神经。
  紧紧捏着窃听器,陈月挣扎着招了一辆的士出租车去殷玥工作的地方,她此刻,异常的害怕,从没有过的这样的害怕。
  穿过殷玥工作的公司的大厅,陈月装出一个笑脸,勉强用日语和殷玥的助理沟通叫她不要通知殷玥,她要给殷玥一个惊喜。
  助理笑着了悟的点了点头。
  陈月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越靠近,心里越来越害怕,每走一步就像前面是一个深渊般的艰难和胆怯。
  拐进殷玥办公室的门,陈月想敲一敲门,却倏地停住,她愣了愣,低头看着手中的窃听器,象幽灵附体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居然轻轻扭动门锁,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殷玥和他外婆的声音传来。
  “外婆,你为什么一定要陈月打掉孩子,她现在身体好虚弱”殷玥的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
  陈月竖起了耳朵,她听到了她的名字。
  “殷玥,你入戏太深了”老妇人沧桑的声音说道。
  陈月站在门外,心越跳越厉害,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外婆,你在玩儿陈月的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陈俊的肾脏本来可以移植给我的,可是为什么一定非要陈月的”
  如一记雷从头劈下,闪电钻进耳中,陈月瞬间握着门把的手,僵硬得不得了,一切似乎都在摇晃,片刻间她以为是地震了。
  老妇人说:“殷玥,她恨顾家还不够,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因为孩子的牵绊心软,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打掉陈俊也非死不可,即使陈月矛盾不已,终究她的心里还是对顾泽有了隔阂,而只有你救了她,她捐给你一个肾脏,你们才能更深的牵扯到一起,一切都才会名正言顺。”
  “外婆,我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我狠不下心”
  “殷玥,你要记住,这世上,你所需要在乎的人,只有我和你自己你不要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一出生就被病痛折磨,这都是为什么这都是顾家害的我们要夺回他们抢走的我们的一切”
  陈月在门外站了很久,耳中嗡嗡作响,很多东西都已经听不进去。
  哥哥是被他们杀的一切都只是陷阱圈套
  陈月魂不附体站着,嗓子干得都黏在了一起,比打下是十八层地狱还让人绝望
  如果说顾泽带给她的伤痛像是在肌肤上的刀,伤痕总有一天会复原,而殷玥带给她的痛是什么全身被一刀一刀的残忍凌迟,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
  “陈月小姐,你不进去吗”助理小姐友好的笑容和甜美的声音惊醒了陈月,也同样惊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门打开,殷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陈月,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殷玥浅笑着问道,神情与往日一样的温谦。
  陈月颤动嘴唇,想说谎,可是干哑的嗓子吐不出一个字。
  殷玥的目光慢慢下移,停在陈月的手上,陈月想把捏在手中的窃听器藏在身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本不停使唤,无法集中任何一丝一缕力气,似乎都虚脱了
  殷玥伸出手,取过陈月手中的窃听器,借过拉扯之间的力道将陈月拉进房间,关上门。
  第94章
  他转头望了外婆一眼,将窃听器丢进了垃圾篓。
  拖着陈月进屋,将她安置在沙发上,陈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倒了杯水递到陈月的手中,陈月握着水杯的手都在不停的抖,他一靠近,她就心生怒气,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深呼吸几口,陈月不动声色的移到沙发的另一端,警惕的看着他。
  “陈月,你”殷玥向她伸出手,依然温和的浅笑着。
  陈月忽然的发现,她似乎不认识殷玥,即使同样的一张脸,居然那么的可怕,当时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温润如玉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好
  “我,我不舒服了,先回去了”陈月努力控制着声音里因愤怒的颤调,现在硬拼,她没有胜算,一切得从长计议。
  陈月站起来,摇摇晃晃迈开脚步,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帮她盖被子都只是为了检查窃听器是否依然完好。
  她居然这么没有防备的还能安心入睡,真是不寒而栗。
  好高明的策略,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却还是会不放心她会不会和顾泽联系哈哈,真可笑,真想仰天长笑。
  “陈月,你要去哪儿”殷玥问道。
  听到殷玥的声音,陈月的眼前一阵发花,脖子后狠狠的挨了一棍子,瘫软在地。
  “外婆,你这是干什么”殷玥将晕倒在地上的陈月抱在怀里。
  “要是你妇人之仁的放她走,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妇人跺着拐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外婆,你在她手机里放窃听器,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殷玥质问道。
  “殷玥,一切要防患于未然。”老妇人的眼里闪过犀利的光。
  “若是没有,说不定”
  “已经发生了,就要全力挽救。”老妇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难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放心吧,这么好一颗棋子,我可舍不得毁掉”
  沉浸在痛苦与甜蜜交织,不停轮换着播放的梦境中,少女醒不过来。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催眠的念着,如同地狱勾魂者般的浅吟低唱:“顾泽是你的仇人,顾泽杀了你哥哥殷玥才是你喜欢的人”
  强硬的灌输着扭曲着陈月的记忆,有好几次,陈月已经快要挣脱了,却又被更黑更重的枷锁禁锢住脚,把她一直向后拖,向后拖,拖入无边的黑暗中。
  连日来疲惫与痛苦绝望的情绪交织,令她本就不堪重负的身子本没有办法长时间的集中意志,更不要说抵抗催眠,那稀薄的意志就这么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殆尽。
  “顾泽,顾泽”陈月双手挥舞着,睁开乌黑眼眸的一霎那,对上殷玥如水般的眸子。
  殷玥的眸色有些黯淡,轻声说道:“喝点稀饭吧”陈月的那段记忆已被催眠抹去,而她原来的记忆也被篡改了些。
  陈月看着殷玥,不知怎的,黛眉微微蹙起,她用手按住太阳:“殷玥,我头好疼,脑海里的影像好模糊”
  殷玥的身子僵了僵,他走过去,在她身后垫好枕头,温热的呼吸细密喷洒在她脸侧,慢慢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陈月,你病了太久了,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幻境。”他看着陈月湿湿的,晶莹湿润,黑得像两颗黑宝石,蓦然不敢直视,心里很难过,很矛盾,他们这样对她真的可以吗
  “婆婆今天不来吗课程还没有结束。”
  “陈月,先休息下吧”殷玥终究有些不忍,就仿佛她给他的肾脏在他的体内生长发芽,让他能感受她的痛苦。
  陈月猛的抬起头瞪着殷玥,声音陡然拔高:“不行,我要替我哥哥报仇”她握紧拳头,哥哥,她一定要给哥哥报仇所以她要拥有魅惑众生的资本,让曾经欺凌她的人,都跪伏在她的石榴裙下,下地狱。
  女人靠父母会成为公主;靠男人,会成为王妃;而只有靠自己,才会成为女王
  下午,老妇人笑吟吟的领着陈月,陈月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颤抖的抗拒,即使脑海里改变了记忆,但是身体的机械记忆仍会做出条件反。
  陈月为了避免尴尬,问道:“婆婆,我们去哪儿”
  老妇人在一边略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释然,“去艺妓馆看看,你将要从里面学习到很多”
  迎面而来的艺妓穿了一件绯红色的和服,只在衣摆和袖口处细密咂着一圈珠翠流苏,微风轻轻吹动,仿佛隐约奏出叮呤轻响,甚为脱俗优雅,脚上是一双浅淡色泽的木屐,走路的每一步都确到恰到好处,媚而不俗。
  少女的视线不经意一转,艺妓同样的打量着她,轻声说着,声音格外好听,像是摇曳在风中的风铃般清脆,“姿色还是不错”
  老妇人但笑不语的表示认同,她推了推陈月:“去吧跟她去吧”
  陈月小心的跟在那名艺妓后面,一步一步,走进那座神秘的殿,寻找她迷失的方向,以及重生的起点。
  艺妓馆很大,流水淙淙,错综复杂的亭台楼阁,回廊长得令人吃惊,每一处都不相同。
  一楼所有包间皆以草帘相隔开来,昏黄的灯光自天花板照而下,隐约能窥探出那动人的和服一角,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只给人一个感觉,雅和韵
  跟着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突然传来嘻嘻哈哈的女人的欢快笑声,咯咯的,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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