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享耳福吧”姨娘亲近地笑着说。
全票通过,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一笑皆知己”啊
慢慢地踱到琴架前,在脑袋里搜刮在现代听过的比较应景的曲子,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无奈地低着头偷瞄众人,看到水清时,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荷花池。对了,水清弹过的绿水佳人,先随便加点词唱了应付一下吧。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弹唱开来:
清风细细,渌水迢迢,
一塘荷色,万般娇娆。
倩影摇摇,暗香袅袅,
有位佳人,人比花娇。
白云飘飘,红日昭昭,
映我心潮,潮思涛涛。
借清风传我绵绵意,
乘渌水载我浓浓情。
佳人低头娇不语。
穿花蝴蝶会我意,
翩翩轻舞,诉我衷肠。
点水蜻蜓知我情,
款款低飞,绘我真心。
佳人回首笑无音。
水濛濛,月脉脉,
佳人何时走进梦中来
一曲弹完,扫视众人,人人都望着眼前的荷花池面色凝重,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样的沉思。
我站起身来,靠着亭柱,看着满池娇艳的荷花。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水清的渌水佳人弹唱成了一首情歌,估计是刚才想着雍正的爱情故事的缘故吧。
“好,真是太好听了,唱得太美了”姨娘半晌回过神来,激动地说。
刚才众人听我弹完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以为姨娘是怕我尴尬给我圆个场才这样说,可当我看见她眼里莹莹的水雾时,我相信她是在真的赞赏我,或许我的歌让她想起自己当年的故事了吧。
“真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兰惠回过神来后就淡淡的说了这句话,遂后望向那片荷花池。
两位侧福晋都淡淡的向我投来赞许的微笑,眼眶里亮晶晶的,看向荷花池失了神。
水清和玉香张着嘴巴傻愣愣地看着我。
后来大家说了些什么,我都忘了,但姨娘后来跟我说的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彤儿唱出怎么深情婉转的曲子,是不是有心上人啦”
我想说那是我根据别人的故事改编来的,可是我说不出口。内心似乎也有个声音在反对我说出口,或许这竟是我心里的某种期待吧
晚上躺在床上,这种纠结一直在内心深处困扰着我。我不想去想,害怕去想,可越是刻意压制,那个问题就越是清晰。就这样一直纠缠到天边泛白。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玉香和水清摇醒,说是要出发了。我赶紧起来用冷水把自己泼清醒了。
马车在神武门前停了下来,不能再前进了。我抢先从车上跳下来,看清楚原来我们前面已经人山人海了。各家要进宫的的女儿和送行的人都站在前面排着队。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了,就提着自己简单的包裹告别,上前去登记,然后就被小太监领进宫门内去了。
美女集中营。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这个词。抬眼望去,守宫门的那几个侍卫我是看不见的,除了几个太监不知道该如何分类外,美女如云,香气如薰。虽然里面每个小姐身边都跟了一两个丫头提着包裹,可是谁是丫头,说是主子,看装束和举手投足的气质就可以分得开来。
我站的位置只能看见美女的后脑勺,那些美女也个个都中规中矩的,不会给我来个回眸一笑什么的。我知道,这里站着的一个个哪怕有个别不能称美女,也绝对不会出现在现代里从后面看是美女,从前面看是魔鬼的现象。要是长得太抱歉直接就不用过来吓人了的。好奇心就更旺盛了。
我正想挤到前面去窥探一下美女们的庐山真面目,水清一把拉住了我的一角。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微微地摇头示意我不要再往前钻了。我又看看玉香,只见她也是一副想去凑热闹却又无奈的表情。这丫头今天都这么安分,肯定是昨天晚上姨娘再三给她吩咐过厉害了的。兰惠面色平和,安安静静,倒是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看着似乎有些怕我给她家小姐惹麻烦,又不敢开口说话,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这是宫门前,要是惹了麻烦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能脑袋就这样搬家了。再说,要是影响到兰惠就不好了。她按历史是该嫁给雍正生乾隆的,可不能被我搅和了。并不是我太自信自己改变历史的能力,该嫁的肯定还是要嫁的,但要是因为我让别人历经波折,吃不少相思苦也是不道德的。忍着吧,前面的看不到,就看后面的呗皇上都还没看过呢,要都被我看光了也不好
进宫的点名顺序是按八旗和汉军旗排队的。兰惠本就是旗人,虽说凌柱的官职不大,但顺序也还不算太后,再说,在我们没来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进去了,所以,没等多久,兰惠也拿着小包裹进去了。
我、水清和玉香几个人意犹未尽,站在马车旁瞄着眼睛一个个细细地打量着从身前走过的美女,等别人走稍远点了,几个人凑着脑袋轻轻的品评一番。后来想象那副情景的时候觉得自己当时肯定像足了登徒子。
“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冷冷地压下来。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罗真。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立在我身前,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我,看那神情像是有些生气,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在看美女呢好巧啊,你来送你妹妹进宫去选秀吗”反正他也不是生我的气,我笑嘻嘻地回答,还用眼神向他示意从身前款款而去的美女。
“看美女”他的声音冷冷的,眼神里的探究又多了几分。
“是啊,看美女。全国最美的女子都集中在这宫门前呢不过你来晚了点,有一大批已经进去了,你看不到了”反正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强取豪夺,进宫参选的女子的基因差不多都是除了皇宫里的主人及其子女外最优良的了,最美的女子当然也该在这里。
“看够了还不回去”这人是不是不会跟人打商量的啊明明是我自己爱看多久就看多久的事,他语气硬邦邦的,简直就是命令嘛
虽然我叫他看美女他不好意思看,也不能阻止我看吧你怕看别人一眼别人就要你负责不成这里的都是要进皇宫的女子,你想负责还轮不到你呢。哼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跟着水清和玉香看美女。两位也直接无视他,两眼里只有美女。作孽啊这两人要是男人,那不风流成性,祸害苍生啦
“嗯”罗真把我的身体扳过去对着他。他的眼神微眯,像含了冰一样的冷冷看着我,嘴唇紧闭,从鼻子里只哼出了一个长长的质问声。
我身子一颤,不由地有些软弱。想了一下,不对,我怎么能屈服呢又站直了身子,却不敢与他对视,一边无心地看美女,一边淡淡地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来送人的。”
“我今儿个当差”他冷冷地回。
“原来你是宫里的侍卫啊那你快点进去吧,耽误了会有麻烦的,弄不好还要掉脑袋呢”我的语气里不由地有些为他担忧。宫里的主子都是不好伺候、而且杀人不眨眼的,错了一丁点没准就真的要人命呢
“没人敢要爷的脑袋你快点给我回去”他坚决地说。
“你先走,我再看以会儿就走”我看后面也没有多少人了,再多看几个吧,以后可没机会看这么多美女了呢
“你们两个叫你家主子进马车去”他冷冷地吩咐随同而来的两个丫头去叫玉香和水清。
那两个丫头被他的声势吓到了,愣愣的看着我,战战兢兢的走到玉香和水清面前不敢出声儿。玉香和水清也被他的语气惊到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的眼神里又增添了几分寒冷。玉香和水清乖乖地钻进马车里去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啊我虽然不想再惹他生气,可我也不是这么轻易屈服的人啊,怎么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呢,那我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啊哼我就这样嘟着嘴,直愣愣地看着他。我才不怕你呢
“你”他铁着脸说不出话来了。我心里升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抱着塞进了马车。玉香和水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要掉下来了般。我也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傻傻地站着。
他把我按着坐在凳子上,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柔和了一些,看着我摇摇头,转身跳下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车。
马车启动了,我听见外面远远的叫四哥的声音。不由挑开帘子一看,真是罗祥,不过他身边还多来了几个同样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
罗真看见我探出来的脑袋,眼神一收,集中放出凛冽的寒光来,我自觉地把帘子放下。在马车内规规矩矩地坐下。
平遥
五天后,当我再次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天罗真一手把我抱入马车的情景。
当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在我鼻端萦绕时,他沉沉地呼吸声从我耳后传来时,他的暖暖的体温在我的肌肤上蔓延时,我的心霎时就不敢妄自跳动了。不敢相信那一幕是真的,又怕那一幕真的不是真的。看着他由震怒稍转柔和的眼神,我内心升起一丝柔软。再见他看见的我撩开帘子立时变得更寒冷的眼神,我的心内又升起了一丝轻易撩拨他情绪的成就感。心内开出一朵娇小柔嫩的花。
马车飞快的奔驰,离京城越来越远,我内心的失落一点点的累积,心隐隐地抽痛。我要回苏州了,从此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不知道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会围着我转,依从我、纵容我。只有他,会无视我的存在,会清清冷冷地给我摆面孔,会不可理喻的对我霸道。只有他是最特别的。
轻轻地合上眼睛,头靠在车厢上缓缓地深呼吸,试着平息内心的悸动。告诉自己我们只不过几面之缘,互不相知,只是茫茫红尘中对方生命里的一次擦身而过。从此,彼此回归各自的生活。
我想我还是会在某个深夜里想起你,我知道,我不是你的风景。我也会去寻找我的风景。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一定要让自己活得逍遥精彩。
撩开布帘子,外面正是大好风光一片呢青葱茂盛的树林外一整片绿油油的玉米地,花穗在风中飘摇,送来淡淡的香甜味儿。一条小河蜿蜒穿梭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河道两旁开满了淡紫红色的花,远看似两条丝带一样飘逸在大地上。我把头探出来,尽情地呼吸这清新香甜的空气。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逸云哥回头看见我,大声问道。哥哥闻声也朝我看过来。我微微地笑了笑,说:“没事,呼吸心情空气,感受大自然的美好”放下帘子,回身坐好。
经过几天的相处,对张逸云有所了解了。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脑子里装着许多的奇闻轶事,随性洒脱不羁,笑谈间自有一番风流。我内心本就向往他那种无拘无束,遨游四海的生活,对他的好感增多了些。这几天下来,我们倒成了相谈甚欢的好朋友了,而我也终于改口亲切地叫他一声“逸云哥”了。
逸云哥在山东游玩时偶遇了上京的哥哥。陈家与张家是世交,恰逢今年五月二十一便是张老爷的五十大寿,哥哥自然要代陈家前去祝寿,而哥哥与逸云关系交好,于是二人同上。当时时日尚早,逸云哥不归家却跟哥哥进了京城。现在,我们正是去山西平遥给张老贺寿。
由于从京城到平遥只十二三日的路程,现在四月还有两天才过完,大家一路上并不急着赶路,游好山玩好水,在李镇过端阳,在杨镇看庙会,在乔镇斗诗文,走走停停,终于在寿宴开始的两天前赶到了平遥。
马车在平遥城城门外减慢了速度。我拉开帘子探出头去想要看看这座历史名城的古代风貌。马车缓缓地驶入庄严肃穆的城门,穿过高大巍峨的城墙,城内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男男女女流连在林林总总的摊位前,商贾穿梭在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之间,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马车在张家大院前停了下来。只见大门早已站了很多人,一位四十左右的华贵夫人见到我们喜不自禁,眼泪盈眶,她大概就是逸云哥的母亲。另一位五十左右高大精干,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逸云哥的父亲了。他见了我们,眼里溢出了一丝笑,但只一瞬又收了起来,转身往门内走去。
“爹,娘,云儿回来啦”逸云哥从马背上跳下来,大声高兴地对着门口的双亲喊,大踏步地跑上前去。
“你这个不孝子,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了。如今还记得回来呢”张老爷听了下来,沉声训斥逸云哥。他明明刚才还眼巴巴地站在门口守候张望,心里也明明开心看到儿子在自己大寿前赶回来了,现在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爹,是孩儿不对,不该惹爹生气了”逸云浑然不介意地诚心向张伯父道歉。见他还紧绷着的一张脸,张伯母抓着逸云哥的手,向自己的丈夫求情:“老爷,云儿这不回来了嘛,你也该消消气啦”
张老爷原就不是真生气,现在自己的夫人都开口了,只当是卖个人情,下了台阶,摆手连声道:“罢了罢了。知道回来就还有救”
张伯母捧着逸云哥的脸,仔细的端详着,柔声道:“我的儿啊,你可想死娘啦”眼泪又在眼眶里水波莹莹了。
“娘,我这不回来了吗您该高兴才是”逸云哥说着拿过张伯母的手绢轻柔地替她擦拭眼泪。张伯母这才破啼而笑了。
哥哥走上前去请安,我也跟着学着哥哥的样子,福身温柔地说道:“彤儿给伯父伯母请安”
张伯母松开逸云的手,用温柔的眼光拉过我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了一番。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把头压得低低地。只听她用柔软地语音道,
“这可真是彤儿啊几年前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如今竟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瞧着眉眼俊俏的跟个仙女儿似的,又这么的聪慧明理,陈家真是福气啊”
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不由红了脸不知道怎么答话,眼光瞟到逸云哥正看着我,于是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娘,我们进去吧,彤儿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该累了”逸云笑着说过来搀着伯母。
张伯母像是发觉了我做的鬼脸似的,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进屋去。众人也都跟着进去了。一路上我把水清和刘大伯介绍给他们认识,对伯母说,水清是我新认的妹妹。
伯母回头拉着水清的手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好姑娘”就带着我们到了她住的院子。逸云送我们到了后坐了会儿就辞了出去。伯母把我和水清安顿在她院子隔壁的一处清净院子里住下,聊了会也出去了,让我们好好休息。
在马车里晃晃荡荡了大半天,我也确实有些累了,倒下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外面的光线都已经有些昏暗了,于是穿衣起床。
走到水清住的房间,发现水清已经起来了,正和张伯母聊着天。看见我进来,张伯母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柔声地道:“彤儿起来啦”看着外面的天色,我想现在应该也不早了,微微地笑着,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张伯母另一手牵起水清,对我说道,“晚饭已经备着了,今儿晚上给你们接风。前院那边已经等着了,我们这就过去吧”吩咐了下人去通知传饭,遂牵着我们往前院走去。
我猜到晚饭可能早就做好了,只是我一直沉睡着,他们也没好叫醒我,就一直等着。心里不免的就些内疚,让别人等了那么久。
整个张家大院雄浑大气,很有北方人豪迈直爽的气度。不会儿就到了一间装饰豪华却低调的大厅,只见张伯父,刘大伯,逸云和哥哥都已经坐在桌前了。张伯母拉着我走过去,挨着逸云坐了下来。水清在我身旁坐下。
没有旁人,其他的夫人、少爷和小姐们都不在。张伯父轻咳了一声,用他雄浑的语音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开饭吧这个接风宴上没外人,简是简单了点,不过大家都是自己人,都不要拘束了我感谢几位看得起,赏脸来陋室。这一杯酒我敬各位”于是端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哥哥个刘大伯都端起酒杯,也说了些客套话,把酒干了。
虽说有些客套其实是对人的礼貌,但我向来不喜欢这一套。在我而言,客套是对生分的人的,对于生性豪爽的人就用不着这样了。于是站起来,端起酒杯,对伯父说道:“伯父,彤儿不懂事,好听的话不会说。你我两家既是世交,也不想跟您生分,彤儿今儿个只愿奉陪伯父饮个尽心痛快”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地坐下来
“好我就喜欢彤儿这种爽快的性格来伯父和你再干一杯”张伯父高兴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对我一干而尽。我也不示弱,斟了一杯酒,仰头爽快地干了。
水清见识过我喝酒了,安安静静地吃饭。哥哥和逸云哥面带疑云,但不好开口说什么。坐在身边的站伯母见我连着喝了两杯酒,担心地问:“彤儿,要不要紧。少喝点,别由着你伯父瞎闹”
对我长期练出来的酒量我是有信心的。我微笑地看着她,说:“伯母放心,彤儿自由分寸的,这点酒奈何不了我难得伯父高兴,彤儿有幸陪伯父饮酒,那也是彤儿的荣幸。更不用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了。”
张伯母见我如此自信,也不再说什么了。
“难得彤儿有乃父之风啊”张伯父笑着夸赞了我一番。只见他掂起酒杯轻轻地晃了两圈,又抬头笑着看向我,说:“彤儿可尝出来了这是什么酒”
“伯父这是在山西,更何况这酒酒液金黄微绿,酒味绵甜微苦,又有股药材的香味儿,自然是上等的竹叶青”我笑着自信满满地款款道来。
“好彤儿果然也是个懂酒之人难得难得啊珏儿,以前也是个爽爽快快的人,如今倒跟伯父也生分起来了。该罚”张伯父笑着认可了我的回答,话锋一转又故意刁难起哥哥来了。
“珏儿知错这就领罚,还请伯父见谅”哥哥听了刚才的一席话,心受触动,激动地一干而尽。
“好好好伯父就喜欢你们这样,为人就是要豪爽些今儿个我们定要喝他个一醉方休”张伯父看哥哥干了那杯酒后激动地说。
张伯母在一旁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又露出微微的笑颜,也不再理我们,和水清安静地吃饭。
转街
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我已经忘了,睁开眼的时候只见从窗外投射进来由外面树缝露下来的光束。原来已是第二天了。
彩蝶正在给我梳头,只听外间有个丫头在问我起来了没,要起来了就过夫人那里去用早点。梳头的丫头走出去答给我梳完头就送我过去。
我到张伯母院里的时候,发现逸云哥也过来了。伯母把我拉到桌边坐下,叫我先吃早点。面前只有一份早点以及一份浓汤,我想他们大概已经吃过了。北方人都爱吃面食,可我是南方人,不管眼前的糕点做的再精致,也没有胃口,只把那份浓汤都喝了。
“怎么就喝点汤,是不是不合口味我叫人马上另做一份来”张伯母见我吃的少,马上叫人进来吩咐再去另外做些好吃的来。
我心想再去做估计也是面食,再说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就笑着说:“伯母,不用了,我早上本就吃得少”
“你这孩子,吃这样点怎么行呢,难怪这么瘦,得养胖点才好”张伯母用她暖暖的玉手轻轻地掐了一下我的脸蛋,疼爱的对我说。
我觉得她简直就是把我当成她的闺女一样的疼惜着,那些温柔的动作,轻柔的语气,让我感觉很温暖我静静地笑着不说话。正好看到逸云哥正柔意绵绵地微笑看着我和伯母。
“彤儿,路上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我带你去逛平遥城吗现在要去吗”逸云笑着问我。是哦,还没到的时候,我可是吵着要他尽地主之谊带我逛遍整个平遥城呢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脚了起来,拉着他就要走。突然想起水清不知道起来了没,要不要等她一起去呢松开手,站在那里犹豫。
“你是在担心你那个妹妹吧你还怕伯母把她吃了不成。放心去把,你的妹妹伯母自当好生对待了你们快出去逛去吧”张伯母识出了我的犹疑,笑着把我们往们外推。
“逸云哥,我觉得伯母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疼爱呢”路上,我得意地向逸云炫耀。
逸云笑着扯了扯嘴巴,转头看向别处,一会儿又看向我,眼睛眯眯地笑着看着我说:“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叫她一声娘啊”
“我肯叫,她或许还不应呢”我知道逸云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去年就嫁人了,伯母很疼她,只怕是把我当成她了寄托思念了。
“怎么会,你叫她娘她高兴都来不及呢”逸云哥肯定地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家伙就爱诓人不过,只要是伯母真心待好我就行了,过几天就回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逛街去咯
平遥城如中国古代其他的城市一样,方方正正。但由于商业发达,街道两旁大多是装饰豪华的商铺,站在街头可以看到街尾,走到街尾左右两边的路旁仍是商铺。全国各地的商人都云集在这里,各省商品在这里荟萃,在街上走一段路,便可以听到天南地北的方音。
我走在大街上左看右看,忽然看见一家商铺的窗口传来淡淡的烟雾丝丝袅袅地盘旋,一股幽香蔓延。走到店门口一看,原来这是一家香料铺。
我好奇地走进去。一进门,便有一个热情的女子迎了过来,正笑着要跟我介绍,看见我身后的逸云哥,便把我冷在一边,柔媚地娇语道:“这不是张家三少爷吗真是稀客啊不知道三少爷想要点什么香呢”
我在一旁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听逸云哥无事般仍然挂着笑,用他惯常的语调说:“你先带她看看吧她看中了什么就包下来”
那女子看了看我,十分不乐意地离开了逸云哥身边走到我跟前,白了我一眼,转眼又恢复了我刚来时的热情,带着我在陈列香料的架子前给我一样样的介绍。
我只顾自己看自己的,她的话也没听进去。整整三面墙上都立着装香料的架子,颇似现代格子铺的那种陈列柜,只是在这里,每一隔柜子都比格子铺的要大两三倍,而且每个柜子都有小扇门并关着的,以防串味儿,只在旁边放了一个长匣子和一个方匣子。不同的香料名称前方的匣子的质地和颜色都不一样。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香料种类这么繁多。可以说凡能散发出香气的动物、植物的香都有。
我找到栀子花香料架,只见那盒子是光泽的莹白色的,我把那只长匣子拿下来,冰凉润滑的触觉从手心传来。我这才意识到这匣子是由珍稀白玉做的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我是个马大哈,万一失手打碎了可亏大了。
“把那栀子花香的包起来吧”逸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不要不要我又没说要买”我连忙出声制止他,光看白玉我就知道这一匣子的香料绝对昂贵。我不是守财奴,可我也不是个奢侈挥霍的人。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比如吃饭就比较实际,比如帮助有需要的人就比较有意义。花大钱买一匣子香料回去太划不来了。
“别的你都只掠过瞧下,只这栀子花香料你瞧仔细,可见你就是喜欢了你喜欢的东西当然要买下来了”逸云说得理所当然的,感情他刚才就一直在我身后盯着的。
“我不喜欢那个白玉匣子,白白的一点也不可爱”随便编个理由吧,反正我是不想买个没用的装饰回去的。
逸云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线盯着我看,却没管我说的话,依旧淡淡地说:“包起来”
“我说不要就不要看着那匣子我就一点也不想要了。”我坚决的说。
“这位姑娘你想错了。那白玉匣子是不卖的。要买香料的话本店另有统一的匣子装的”刚才那位导购小姐看我两争个不休的,便插话进来。
“不卖的”我疑惑地问,不卖那还摆出来做什么啊
“是,不卖这么珍稀的天山白玉是世间少有之物,本店哪有本事拿来装香料出卖只是这白玉匣子的凝香效果极好,本店也只这一件,用来装栀子香料展示给买客,一来,这莹白的色泽符合栀子花的气质,二来,以免匣子放在外面又要经常打开散了香气”
原来是这样啊,不早说害得我跟逸云那个顽固分子争了这么久我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现在可以让别人包起来了吧”逸云哥嗔了我一眼,好像在怪我是个守财奴似的。
“恩,可以了。”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逸云哥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姑娘是要薰香的还是要泡澡的”导购小姐问。
“嗯什么区别”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长匣子里装的是放熏炉里点燃了熏香用的,方匣子里的是放在浴汤里化了洗澡用的。”导购小姐解释道。
好为难啊是选让整间屋子薰得香飘飘的长匣子好呢,还是选让身体香喷喷的放匣子好呢
“都买了吧”逸云开口说,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你呀,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了
笑我婆婆妈妈真是的,还不是本人没带钱,不好意思花你太多钱嘛哼,不懂得体谅人的家伙。你有钱是吧,那就让你多出点血,反正张家家大物大,不在乎这点小钱。对,给水清也带点东西回去,算是我今天一个人溜出来的赔礼。
“恩,再加一份荷花香的吧”我故意大声说,挑衅地看着逸云哥笑了笑,转身留下他自己在后面结账便径自出了香料店,来到大街上。
我们转着转着又到了另一条街,我的眼光忽然被一家店名吸引了王嫂花馍店。
“花馍是什么呀,逸云哥”我站在店门口好奇地问。
“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逸云哥笑着说。
我走进看才知道,原来花馍就是以白面为主要原料,成型后涂上色彩,做成各类花式各种形状的既可食用又可观赏的一种面食。
我们进店后,一个中年妇女围着沾了白面灰的围裙从门后走出来,见了我们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地说:“三少爷回来啦您是来看寿馍做的怎么样了的吧我做事您放心,我保证明天在张老爷的寿宴开始前给您送去”
“不是,我们是来随便逛逛的你自己去忙吧”逸云哥和气的说,示意她不用刻意招待我们。做花馍的活很繁杂,哪家需要要的话都是要事先预定的。
“好可爱啊”我正盯着一个已经做好了的花馍看。一对新婚夫妻穿着大红的喜服站在花丛中,新娘头顶蒙着红盖头,新郎含情默默地正准备掀起新娘的盖头。真是好手艺,居然能做的这么逼真呀
“姑娘,这叫喜馍。这个是林大娘她家预定的,他家儿子明儿个成亲,约莫下午时就会来拿了。姑娘要是喜欢,赶明儿等您和三少爷成亲的时候,我做一个比这更精致的给你们贺喜”那妇女笑嘻嘻地边说边不忘拉生意。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尴尬,我和逸云哥又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真是的。“大婶,你想错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解释,越解释让人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红着脸跑出去了。
“彤儿,你慢点”逸云哥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过我,阻止了我差点与对面的人的相撞。“没事吧伤着没有”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两人的身体暧昧地挨在一起,再加上他语气里的紧张与温柔让我缓了些的脸又红了起来。低下头,没见到他眼里闪过的柔情与快乐。
“以后可别在这么莽莽撞撞的了,伤着了这么办干嘛要跑啊”逸云意味深长地笑着看着我。这人真是的,故意这样问,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要再来问我。我嘟着嘴不看他也不回答。
逸云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过了一会儿,他才笑着淡淡地说:“出来也有这么久了,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我的肚子真的有些饿了,就点点头由他带路,吃美食能化解一切烦闷呢
寿辰上
张家是平遥数一数二的富商,前来给张伯父贺寿的不仅有平遥的亲戚朋友,整个山西,甚至全国各地与张家有联系的商贾都来了。我坐在院子里都能听见外面热闹非凡的喧哗声。古代女人没有什么地位,因此现在各房的女人都留在自己院子里,那些招呼客人的事自由男人去应付。我想看热闹的念头也只好打消了。
跟水清坐在院子榕树下的秋千上摇摇晃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水清今天怪怪地,老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偷偷地打量我,我一看过去她又把那情绪迅速的收了起来。送给她的荷花香料,她也只默默地收下,没有多话,甚至连个谢谢都没有。偶尔又在一边偷偷笑,问她笑什么,她又是装出一副不愿搭理我的神情
算了算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摇着晃着自娱自乐地轻声哼歌打发时间。
“彤儿”张伯母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只见她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我赶紧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对她们笑了笑。
“我就好奇家里那么多的厢房,娘怎么就偏巴巴地把我的闺房让人住了,原来是彤儿来了,也不枉我跟娘在一张床上挤了一夜”那女子巧笑着,一边打量我一边打趣我。
我知道她就是逸云哥的妹妹了。原来她昨天就来了的,只怪我昨天和逸云哥吃了午饭又跑到城外去看镇国寺,晚上又去看平遥夜景,到了很晚才回来,别人大多已经休息了。听她的口气似乎与我也不生疏,我不由地对她笑笑。我虽不确定她具体大我多少,但知道叫姐姐一定没错,歉意地说:“姐姐,不好意思,占了你屋子,让你和伯母都受累了”
“彤儿,你别跟她客气,是她自己白长了这么大了,回了家还要吵着挤着缠着我没个样子”张伯母宠溺地指了指她的头,她扁着嘴巴撒娇:“娘,哪有你这样在外人面前数落女儿的真是的”
“彤儿可不是外人,这个水清姑娘是彤儿的妹妹,也不是外人。倒是你呀,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张伯母故意沉着脸拿她与我和水清相比,害得她直拽着伯母的手臂撒娇地叫着,“娘啊,你们欺负我”她的话把大家都逗笑。
“谁在欺负我妹妹呀”逸云哥淡定地笑着走了进来。
“哥哥”她见到逸云哥就像来了救星似的奔过去,亲热的叫着。
“莺儿瘦了,你婆家欺负你啦”逸云哥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原来她名字叫莺儿。
“才没有呢是娘帮着彤儿欺负我,哥哥可要帮我”莺儿撒娇地向哥哥告状。逸云哥做出一副不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又看了看我,笑着不答话。
“你怎么不在前面帮忙,跑这里来做什么”张伯母的笑意收敛了些,转头看向他。
“前面有二哥和珏希帮忙就够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做哪些砸碎事听说妹妹早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她”逸云哥说便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了。
“你呀,真是不像话珏希肯帮忙是他的好意,但他毕竟是客,你怎么自己跑出来偷闲,让别人在那边忙活呢”
“娘,珏希又不是外人再说我的性子他了解的很,不会介意的”
“你呀,要是有珏希半点懂事就娘就安心了以后多跟珏希学着点”伯母看着逸云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闪过一丝笑意看着我,仿佛是在我身上找哥哥影子似的。伯母啊,其实我也只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散人罢了,混吃混喝,没哥哥那么优秀的。
大家的眼光都跟着她投到我身上,逸云哥像是在思索一件极严肃的事一般,嘴角虽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面色却很庄重,像在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很少看见他这样子,我都不由地也愣了。
“哥哥还说是来看我的,可进来了就没仔细看我一眼,眼光全被彤儿给吸引去了”莺儿调皮地用手在逸云哥的眼前晃来晃去,眼神略嗔地看着他。
这个莺儿真是的,逸云哥刚才不过是想自己的事情想入迷了罢了,哪是在看我呀,就爱拿我开涮。
“我一进门关心的可不就是你么怎么现在倒成了个醋坛子了啊”逸云哥回过神,看出了我的窘态,笑着打趣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趟出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看莺儿,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啊有什么好玩的快说出来给莺儿听听嘛”莺儿绕开“醋坛子”另开了个话题,缠着逸云哥说故事。
于是逸云哥把他这趟出游路上的奇闻轶事,好吃的好玩的都一一的说出来给大家听。只略过了途径山西不归家反而随哥哥进京城的那一段。
这时已有人来请说前厅要开席了。古人交通不便,为了方便一些住的较远要赶回家的人,因此无论什么宴会,大多在中午过后不久就开席。
大厅到外面的院子里里外外摆了五六十桌的酒席,伯母牵着我和莺儿来到大厅正上方的主位席。张伯父已经入座了。逸云哥的大娘早就过世了,坐在伯父身边的是他的二娘。之前一直没见到她,现在见了,我作为晚辈自然要上前打招呼的,“彤儿给二伯母请安”我福下身含笑恭敬地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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