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之霜瑜煮雨》》第六节:迷离故人

  虽然杜夔、邵登、孙策三人,并没有在话语之中,对外界透露丝毫“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情,可他三人三缄其口的态度,与欲盖弥彰的言辞,却让生性多疑的曹操意识到:此人的身份,绝不止杜夔的徒弟这么简单。
  就在曹操暗自出神冥想之际,还是袁绍的一句“孟德,檄文写得如何了”将他拉回了神。
  片刻后,曹操起身,双手摊呈檄文道:“竹简现已成文,还请盟主与诸位过目。”
  “不必麻烦,孟德照念就是。”袁绍道。
  曹操将檄文打开诵读道:
  “夫高祖建国至今,汉已历三百余载矣。其间,虽有王莽篡政之祸,然实不掩文景之盛世,汉武之疆域矣。建武元年,光武帝顺应天道,于洛阳重建大汉。汉自断国十余年后,终被光复。此诚可谓:圣德教化万民之功矣
  陇西董卓,原为一县官小吏之子,先帝仁厚,着其破格提拔为一州之尊。旬月,先帝不幸崩殂。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凡为人臣者,皆应各司其职,辅佐少帝善政。不料董卓狼子野心,竟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挥兵入畿,谋朝篡政。此诚可谓:蛇蝎之心,豺狼之子也
  废辩立协,是为不臣;自封相国,是为不忠;入朝不趋,是为不恭;剑履上殿,是为不礼;枉杀同僚,是为不义;蹂躏百姓,是为不仁;奸淫公主,是为不耻;掘坟盗墓,是为不伦。如这般不忠、不义、不臣、不恭、不仁、不耻、不伦、不礼之徒,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汝南袁公,名绍,字本初,生于三公之家,世代皆为汉臣。后,因不肯依附董卓,不愿助纣为虐,逃至渤海避难。
  月前,袁公于家中小憩之时,忽发异梦。梦中,一身着冕服之人,惶惶立于洛阳南宫前殿。袁公定睛注目,不想竟是先帝。为显君臣之仪,即行跪拜大礼。先帝体恤忠良,不惜以降阶之礼,躬亲扶袁,诏曰:陇西董卓,虽托名汉相,然实为汉贼也。尔身为忠良之后,当领车骑将军尊位,号天下之英豪,替我朝除贼矣。言终,先帝化作黄龙,呼啸而去。
  冥冥之事,原本不可当真。奈兹事体大,袁公不敢玩忽。遂于次日,往来于天下诸侯。不料普天诸侯,竟有十二路,于同天同时,共发异梦。梦中情形,均为一般,唯封号高低不同耳。夫诸侯遂信,乃奉冥诏,结盟讨董扶汉联军,起兵十八万众,替天除贼行道。
  其余诸侯,愿共襄义举者,即可领兵入盟;欲明哲保身者,亦可作壁上观。然,若逆天而行,援手董贼,则休怪我联军无情,同罪而诛。
  顾,袁公念上天素有好生之德,末以投诚之活路,昭示于董。但若董不思悔改,仍旧负隅顽抗,破城之日,便要将渠首悬示槀街,明正刑罚。
  讨董扶汉盟军敬告天下”
  “神哉妙哉竟以冥冥之梦幻,言说讨董之义举,孟德真乃大才也。”袁绍拍案道。
  曹操谦言了句“盟主谬赞了”,又拿起食案上的酒樽道:“明年正月,我便率先屯兵酸枣,与诸君一同伐董。”
  诸侯纷纷举起酒樽道:“来年正月,兴兵伐董,共襄义举。”
  联军一同兴兵讨董的期限,就似这般初定了下来。既然大势已定,众诸侯在饮过这樽酒后,也都纷纷请辞离去。而身为主人的袁绍,则是让女儿袁纾,代父送各路诸侯出府。
  众人走过那悠长的出府大道时,忽闻耳后一阵叫喊:“曹将军留步,曹将军留步……”
  众人停步回首,只见袁府一家仆快步赶来,与曹操言说道:“家主请曹将军内室叙话。”
  “有话当众言讲即可,何故私下叙话”
  “有话明说即可,何必偷摸背德”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曹操顶着众人的非议道:“叙话就不用了,该说的话,会盟之上,都已言明。只是我适才坐写檄文的那方筵席,似乎有些破了,还望你告知盟主一声。”
  说完,曹操便与其他诸侯一同离去,只剩摸不着头脑的仆人,留在原地轻声嗫嚅道:“筵席破了……”
  须臾后,仆人回到殿堂,将适才发生一切,一字不漏地告与了袁绍。
  “他说筵席似乎破了”袁绍问道。
  “正是。”仆人答道。
  袁绍来到筵席前,吩咐仆人道:“抬起来。”
  “诺。”仆人抬起筵席后,一方布满字迹的绢帛,忽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袁绍拿起绢帛,只见绢帛之上写道:
  “于撰文之时,偶得闲暇,墨此帛书,望盟主亲鉴:
  袁术适才离去,非劝孙坚回堂,是为与孙坚结盟。且他二人之间,必已私下达成某种不为人知之协定。适才殿堂之上,我之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则是为联军内部之安定计,以防芥蒂之暗生,祸之起于萧墙是也。
  散席之后,我料盟主必会命人请我内堂一叙,同为联军之安定计,请恕操不能从命。特以下文了明心迹,望盟主雅量海涵:
  我与盟主自此会盟之后,已暗结义中之义,成盟中之盟。日后盟主若有难处,只需手书一方,操即便远隔千里,也当提劳军,赴千里,奔走君前。
  奋武将军曹氏孟德书。”
  看完这方帛书,袁绍不禁叹道:“仅一刻钟的时间,他曹孟德竟能在撰写檄文之余,得空写下这方帛书,真可谓才思敏捷”
  袁府门口,众诸侯皆纷纷告辞离去。唯袁术与孙坚,摆出一副只送辞,不远行的客道模样。
  待众人散尽后,袁术才觉得孙坚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遂问曰:“令公子呢”
  “适才与众人挥别之时,他说忽感内急,急需去往东圊之所,遂与袁纾进府。失礼之处,还望公路兄原宥。”
  “无妨,无妨。既如此,暂候片刻就是。”
  “不必,不必,我等即刻就可上路。策儿完事后,自会跟上。”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等这就上马吧。”
  话毕,术、坚二人,即带着各自护卫,信马由缰而去。
  孙策与袁纾进得袁府,并未去往东圊之所,而是直奔邵登住处。
  碍于袁纾在场,孙策只得与邵登打着哑谜道:“他还好吗”
  “谁”邵登一脸茫然。
  “当然是令师弟,他在洛阳可好”孙策话音刚落,邵登便单手下压,示意孙策轻声谨言:“怎么,足下认识他”
  “当然。”孙策道,“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我等与夫子出洛阳之时,师弟尚可言好,但此后就难言了。”邵登道。
  “何意”孙策道。
  只听邵登“唉”地言道:
  “夫子一生收徒众多,且有教无类,故豪门、寒门弟子皆不在少数。其豪门弟子,多为钟情音律者,他们即便学有所成,也多作修身养性之用。而寒门弟子学成之后,则多用以谋生,其中以入朝任职者居多。
  董贼乱政后,夫子与我等寒门弟子,不屑为奸佞取乐所用,遂欲辞官归去。不料辞行时,竟被董贼强留,始终不得脱身。直至月前,得师弟相助,我一行数十人,才得以安然逃出。
  由于师弟行事谨慎,且与我等会面之时,常以铜具遮面,故董贼并不明其身份。后,经其爪牙多方查访,才探得此事乃夫子一豪门弟子所为。可再深入探究,则如海底之捞针,徒劳而无功矣。
  董贼本想拘涉事之人,逐一过府刑询。然,夫子留在洛阳的弟子,非出自朝中大员之家,即是皇室宗族之亲。董贼虽手握司隶二十万大军,但常言亦道:众怒不可犯之,狗急尚可跳墙。这些贵胄亲族之根节,可谓极尽复杂,其中亦有不少手握兵权的地方官吏。若是惹得这些朝中大员,联合各地方官吏,内应外合,群起而攻之,可就得不偿失了。董贼这才暗自忍下怨气,将此事暂且搁置。
  故,为保师弟性命无虞,足下切不可在师弟脱离魔爪之前,将师弟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人即便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亦不可相告矣。否则,师弟族兄之下场,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放心吧,事关者大,在下定当守口如瓶。”在与邵登作过保证后,孙策即辞行出门。
  出得邵登房门,孙策又与袁纾稍作告别道:“愿卿安好,珍重万千。”
  听着孙策深切的关怀,忆起适才赠玉的场景,在这寒风凛冽的室外,袁纾的心头,竟第一次悄然滋生出温暖,她不由地言道:“送我回房,可好”
  “好”孙策将袁纾送至闺房后,遂径直往袁府大门方向跑去。此时,孙策似乎并没有看透女儿家的心思。
  孙策于袁府门前上马,遂疾驰而去。他快马加鞭,追了足足十余里,才追到了父亲与袁术的项背。
  “你这是上何处去了,竟用了这么许久。”孙坚假意责怪道。
  “我适才来时,不幸错投了路径,故而来迟。”孙策道,“失礼之处,还望袁将军宽宥。”
  “小将军严重了。”袁术还礼后,遂与众人快马赶往住所。待盟约签订后,孙氏父子次日便南下荆州,着手准备调兵讨董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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