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谁会为自己哭泣,哀痛
恍惚中老鹰扯开嘴角,露出珍珠般圆润洁白的牙齿,娇好明亮的眼眸蒙上雾霜。
终于
要
结束了吗
ludi情急之下用身体撞向黑豹,孱弱的身体被盛怒中的野兽翻倒,如一页单薄的拼图重重落在斗兽场防护沟边沿,变得破碎不堪。
随身赶来的护卫队迅速将他挡在身后,呼啦一片拔剑声,寒光闪烁,ludi尖叫起来,“dio”
转身反扑上来的黑豹被po的亲卫队挡下。
po纵身一跃而起,拔剑,出剑,中的
干净利落回身,落地
黑豹沉重落下,溅起满地尘埃。
“咚”
公民们悚然动容,竞技场内五颜六色的衣服,形形色色的面孔无不露出敬畏之色俯视这位年轻的市政官,从十六岁进入元老院开始,就没有谁怀疑过他的能力。
黑豹挣扎抽搐,用他无辜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者,低声嘶鸣。
扮演地狱灵魂使者“墨丘利”的两个奴隶马上出来用烧红的烙铁割断黑豹的喉咙,将尸体从“死门”拖出去。
蔓延遍地的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有着浓重腐败气味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有什么自身体内部腐烂了吧。
po想,还剑入鞘,身后再次传来骚动声。
“ludi殿下ludi殿下”
“啊”
观众席上女人们尖叫着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
ludi无辜的眼睁得大得不能再大,瞳仁中的光芒迅速涣散,惊讶不解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煽动,呼吸着,颤抖着,战栗着,青瓷般的面孔却扭曲着,咬牙切齿,他用尽全力将短剑送进ludi的腹部,直至没到剑柄
嫣红的鲜血像燎原的火红风信子,自ludi腹部燃烧蔓延开来,在身下铺展出一袭华丽隆重的地毯,如欢腾的血色河流。
ludi无力抬手,纤细洁白的手腕上两枚紫金铃当清脆作响。
“叮”
“叮”
仿佛回应般,名叫老鹰的少年胸口的紫金铃当也响起来。
少年抬起疲倦的眼帘。
ludi用他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声唤出他的名字,“dio”
那个仿佛遗落很久忘记拾掇却永远停留在角落里尽管铺满灰尘却仍有人珍惜的名字。
“dio”
少年的神智稍微恢复一点,用懵懂无知的眼神打量眼前苍白无骨的十六岁同龄少年,浓密的黑发下,五官深邃,墨一般深沉浓稠的悲伤眼眸。
这是珍藏在内心深处最柔软最温暖的面孔啊,是用冰封的纯洁所在,是令他害怕回忆害怕记忆的一切,是他灵魂的归宿。
dio用了最后的力气将他拥入怀中,不管剑是否插得更深,绝望的,痛苦的吻下去,掠夺杀戮般的血腥和不可理喻的吻。
急促的呼吸似乎是发自胸腔的沉闷呼喊和求救。
想哭,却哭不出来。
眼泪去了何方
ludi也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残余力气用力的抓紧他,不放开,这次绝对不放开
他们是寻求彼此温暖的唯一依靠,是野兽般孤独的唯一同伴。
po让人把两个紧紧相拥无法分开的少年送医后,抬头,望向皇帝的包厢,单膝跪下,“请陛下定夺此名奴隶的命运。”
罗马大竞技场内十几万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二楼包厢,沉重呼吸,烈烈阳光照得人眩目得睁不开眼睛。
身着紫色希腊式长袍头戴王冠的提比奥大帝,缓慢起身,由近侍搀扶走到包厢边沿,用他清攫威严的声音说:“赐予他自由的荣誉木剑。”
获得自由和赦免的角斗士一般会得到一柄象征自由的木剑或者一顶帽子。
底下十万观众起身以雷鸣般的掌声呼喊,“陛下万岁,陛下圣明”
、第三章 生世之谜1 5285字
“你的母亲是维斯塔神庙的大贞女,你的父亲是帝国皇帝提比奥大帝。你母亲背弃了众神,你父亲玷污了神圣的祭坛,你是被惩罚的存在。”
“住口”
“啊”
利剑毫不犹豫刺穿身着白色礼服的最高祭司,鲜血炸开,血液像一场欢宴迫不及待流出身体,慢慢汇聚成一条没有尽头的沸腾河流,他被沉溺在其中得不到拯救
dio翻身坐起,满头大汗抱住剧痛的脑袋。
丝织的薄被滑下床沿,dio失神望着黎明中光亮灼目的地砖,迷离的薰香缭绕在屋内。
卡利翁大叔曾说过,被诅咒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dio终于明白,最高祭司死时高举的金杖发出的铃响声如同招魂的厉鬼时时浮现在梦中,挥之不去。
dio叹口气,掀被下床,离开角斗场已经两个月,靠着以前表演挣得的钱稀里糊涂过着日子,却总是在醉酒中被ludi带回他的宅邸,受到悉心照顾。
天真的ludi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里从来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走出空旷无人以白色大理石筑就的豪华官邸,抬头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dio低声叹息,还未自恶梦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名叫“小荡妇”的小酒店坐落在帝国大角斗学校背后最肮脏最下流的一条街上,酒店周围就是埋葬角斗士尸体的坟场,一垒一垒的尸体大多未被掩埋,臭气熏天,苍蝇满屋,饿狗和乌鸦最喜欢光顾这种地方,白森森的尸骨摊开在街道上被用作孩子的玩具。
老板陈年的维里特拉葡萄酒和杜斯古尔酒被酒徒们说成是掺了死人的尸液,散发令人沉醉的死亡芬芳气息。
这里聚集罗马最下层的pleb平民,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无业游民,落魄潦倒的老年角斗士,小市民家中的纨绔子弟。
这些人在这里喝酒打架,叫骂政府官员,抱怨政府税收,对外战略,他们都是胸无大志的谋略家,出谋划策的街头浪子。
今天也一样,小酒店被烟熏黑的裸妇招牌后一片吵吵嚷嚷,烟雾缭绕中两个碰头的青年匆匆交谈后各自掉头离开。
金发少年只是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吧台边,要了杯水醋。
后面木桌上有人敲打桌面大声说:“真的,ludi大人被短剑刺穿了,人事不醒,老鹰真是厉害啊,杀了两头猎豹,还被皇帝陛下亲自赐予木剑。”
他们说的是两个月前罗马大演技场提比奥大帝的侄子ludi大人遇刺受伤的事,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还被在这种地方津津乐道,社会真是个奇妙的搅拌桶,上流社会早就把目光集中在即将出兵高卢的po将军身上,贵妇人们都在谈论谁将有幸成为殿下第一任情妇,因为迄今为止po殿下除了未婚妻维西亚,几乎从不向女人献殷勤。
dio靠在酒店烟熏的墙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尝不出滋味,想起半个月前提比奥大帝的接见。
“进入我麾下角斗团能带给你无法想象的荣誉和财富,名声和威望,为什么不接受”高傲的帝王用他威严却故作慈祥的面孔看着dio问。
他力邀dio加入他的皇室角斗士团,看得出来,他十分欣赏dio的战斗技术和刚强意志。
dio淡淡看一眼不可一世的提比奥大帝,曾挥师南下直达埃及尼罗河边有着战神美誉的皇帝陛下在他眼中不过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说:“我已厌倦杀戮,您也许诺给了我自由,请让我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
结果提比奥大帝指着他莫名其妙仰头大笑,让人把他送出皇宫。
dio冷笑一声,他当然不会进入他的军团,他要的是更为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和他并驾齐驱,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个忘记自己孩子的冷酷君王宣战
当一位身着浅蓝色希腊肩袍的香艳女子手拿白玫瑰花走向烟雾中迷醉孤傲的dio时,他站起身,付了酒钱,走出小酒馆。
走出身后污秽的街道,dio深吸一口气,抬头,星星点点的白色精灵轻舞飞扬从眼前飘落。
冷风伏地呼啸而过,不知不觉已经寒冬了,一年一度的角斗士月又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而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残忍血腥的世界。
自由,似乎就握在手心,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阻挡视线的话,dio觉得自己会更深刻的感受到。
单衣的ludi固执站在他面前,台伯河河边柳树枯了枝桠,无趣摇曳拍打着,紫色宽边白托加整齐交叠,他身旁家庭教师拿着厚重的羊毛斗篷,为着他任性的不肯披上正在发愁。
dio无可奈何叹口气,上前接了斗篷抖开为他披上,系上带子和肩扣后少年苍白冰冷的手伸进他掌心,紫金铃当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激越跳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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