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奼奼求痴》奼奼求痴第2部分阅读

  的赌客来此,一边开始准备赌具、签单、彩票等,有斗自有输赢,这才是那些来观战的人的真正目的,要等场边聚赌庄家们将一切弄妥后,好戏才会开始,而饲养鹌鹑的正主儿也要等这些琐事都弄妥,才会带着鹌鹑出现,以免众人纷扰影响鹌鹑斗志,因此云飞待会儿才会带他那只鸦鸽出场。”
  “唉”香儿好奇的重复。
  “威武吧那是云飞鹌鹑的名字。”霍惕世出声作了解释。
  “还不够威呢”傅骧歪嘴撕啃着鸡腿。香儿瞧着只觉恶心,挪挪位子就怕被飞溅的油喷到,心底轻蔑的想,见友知其人,想来那姓聂的男子好不到哪儿去思索间耳边只听到傅骧续语。
  “之前鲁大少的鹌鹑已连败在鸦鸽手下三回了,听说这回特地自东北买来只叫混世魔王的白堂鹌鹑。”
  “东北来的特别会斗吗”齐妩妩偏首好奇的问。
  “谁知道”霍惕世耸肩,身子半倚向栅栏,“会不会斗不知道,可这小东西已让人给传得沸沸汤汤这也是此次斗局会有这么多人来的缘故。”
  “人多,想必聂少爷也可借机捞一笔。”香儿转着脑筋。
  “看战局不收钱,没啥可捞的,云飞嗜赌却不重财,那些庄家都是自个儿到场边设赌局的,不过,赌局终了,照惯例,他们是会分给赢家一些彩金。”
  “如果真是这样,他何不趁机赚个几笔,及早脱离这样的生活”香儿真是无法理解这男人的想法。
  “说这种话就是不了解云飞,”傅骧喀嗤喀嗤的啃碎鸡骨,“他不知有多爱这种生活呢”他说完话底下一片安静,继之香儿瞪大眼捉着齐奼奼鬼叫。
  “出来了、出来了天呀、天呀该死、该死”她跺了下脚。
  “公少爷,早叫您别来您偏不听,瞧见没,那肥油一圈圈,头上秃了一圈,苍蝇眼,大蒜鼻,香肠肥嘴,手上抱只鹌鹑进来的不就是聂云飞
  “这回更是上当了,亏他爹给他取这样豪气干云的名,可瞧他那样,实在该叫肥油飞的
  “搞什么嘛,取个这样的名骗人,就算他再痴再傻再拗性,少爷,他绝绝绝绝对都不会是咱们想找的人。”
  “小兄弟说的没错”
  香儿身旁那名副其实肥油飞的傅骧笑眯了眼。
  “那家伙真的绝绝绝绝对不是你们想找的人,因为那是鲁大少,至于云飞,喏那边走进来的才是。”
  转头一看,下头的喧闹声被抛得老远,齐奼奼的眼瞬时被那正排开众人踱出的男子给吸引住。
  男人怀里抱了只鹌鹑,而他,正是她寻觅了多日的痴性男子吗身为长公主,威武的、冷峻的、帅气的、英挺的、雄伟的各式各样男人她见多了,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男子,他在笑,一径的笑着,不只嘴角带着笑意,连眉眼都挂着柔似春风的微笑,却偏偏,那样的笑里满含玩世不恭、凡事不挂怀的清冷。他的笑容不是潇洒不羁的那种,不是机关算尽的那种,不是敷衍了事的那种,更不是憨傻的那种,而是她解释不清那种感觉,不仅笑容,连他整个人都像是隔了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一个神童
  一个赌痴
  还是一个曾乍失家产的纨绔子弟
  真实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好看吧”齐妩妩红了半天脸才弄清楚傅骧问的是香儿不是她。
  香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出声音,“也还好啦”
  “什么还好”傅骧嘟嚷着不同意。
  “说还好是因为你是个男人,若你是女人可就绝不只这两字了,咱们云飞除了是个赌痴外,那张脸也不知害死多少姑娘,底下场子里那些女人可不是来赌的,至是冲着云飞而采,偏偏他对女人就是没兴趣。”
  “对女人没兴趣”香儿哼了哼,“九成九他是对男人有兴趣。”
  “喂”傅骧自纸袋中取出另一块羊排继续进攻,“聂云飞对啥都没兴趣,他只对赌情有独踵。”
  “喂”香儿真的受不了了。“不过是来看场斗鹌鹑嘛,你究竟带了多少吃的”
  “瞧小兄弟这酸语气八成是饿了,来采,傅大哥我这儿还有些烤肉串、烤鸡脖,要不要试试”
  傅骥手往纸袋里掏弄,“若都不合口味也甭急,待会儿战完后还有只战败的鹤鹑等着,云飞早许我,就等着吃烤鹌鹑吧”
  “一吃瞧你那体宽四方的样儿还吃”香儿一脸嫌恶,“谁要吃你的东西了只求你行行好,别用那油猪蹄触着我就行了。”
  “瞧你小鼻子、小眼睛说的小家子气话”傅骧嘟哝的低着声,“娘儿们似地。”纷纷扰扰的声音都没传进齐奼奼耳里,只因她的瞳眸自始至终不曾间或离过那叫聂云飞的男子身上。他原是浅笑着,神情漫不经心的,却在仲裁人宣布斗局展开时敛下了笑,他清明的眸像是被人点着了火般,瞬间炯亮起来,也点亮了她的。
  是的,就是这样至深至沉的执着
  这就是她要找的那股顽痴的拗性
  说这男人嗜赌还不如说他嗜趣要来得贴切些,这男人贪恋的该是那股未知结局,胜负未明前的紧张与刺激吧还有,那因着赌局胜负众人屏息以待、全神贯注时的凝肃氛围。
  聂云飞的鸦鸽论体型比起站在它前方咄咄逼人的混世魔王,要小上一倍,可却有股与它主子一样冷静傲人气势。
  在一片安静声中,混世魔王首先起了战局,它展开羽翅向鸦鸽扑杀而来,鹌鹑作战的武器靠的是利嘴和尖爪,羽毛、眼睛、头部和皮肤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在攻击中,彼此会以嘴互啄对方、以爪撕抓对方,羽毛纷纷掉落,咕噜声不绝于耳。
  混世魔王一啄得手,霎时只见鸦鸽左翅上血流如往,香儿瞧着只觉恶心,以手蒙住脸,透过指缝偷觑,一会儿偷觑战斗中的鹌鹑,一会儿还得分神愉觑那看傻了眼的公主,只不过,她并不知晓她的奼奼公主,眼神自始至终只是停留在那炽着眸采注意着战局的聂云飞身上。一声细细哨音响起,哨音不大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齐奼奼却注意到了,因为哨音是来自于聂云飞口中,哨音后战场情势起了逆转,受了伤的鸦鸽逆势扭转了颓势,给混世魔王完全料想不到的突击。不多时,众人只见混世魔王被只体型小了它近一半的鸦鸽给追得满场飞奔,惊叫连连,依照规矩,混世魔王的表现已算输了,仲裁人鸣了笛,在有人咳声叹气、有人狂声叫好的嘈杂声里,战事终结。
  齐奼奼在聂云飞敛下炯光、回复平静的眸子里得知战局已终,尚来不及收回视线,竟被他给逮个正着他偏过头,眸光直直盯向她,两座眉峰兜拢靠近,似乎看出了她将带给他的麻烦。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烧红起来。他无意收回迫人眼神,只是环握着双臂,隔得远远,冷冷地、直直地觑着她。
  第三章
  曲终人散,方才还挤着近千人的嘈杂大厅,瞬时变得冷清。齐奼奼和霍惕世等人依旧坐在高台,底下几个收拾残局的仆役忙碌着,听傅骧说那些人都是招赌的庄家们自个儿带来的仆役。聂云飞有规定,凑热闹设赌局可以,事毕自行收拾残局。
  “人都快走光了”香儿见几人都没动作先出了声。
  “是呀”傅骧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会儿可真安静。”没了你喀嗤喀嗤吃东西的声音当然安静香儿心里没好气的回答,见几人仍没动作再度出声。
  “所以,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不咱们又不是真为看斗鹌鹑来的,况且二位不也有事想找云飞吗”
  “少爷,咱们那档子事聂少许是帮不上忙的,依小的意思,咱们还是走了吧”香儿扯着半天没发半点声音的齐奼奼.
  开玩笑天下痴子又不只那聂云飞一个,她可没打算让公主真同这烂赌鬼、败家产、滥桃花的男人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外头痴子多得很,茶痴、画痴、诗痴。甚至连傅骧那个爱吃的“吃痴男”,或许都还比这烂赌鬼好。她伸手去搀齐奼奼,却在她眼底发现了固执,该死看来这会儿生出执性的反倒是她这好公主了。香儿还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木阶上蹬蹬作响,一个高大身影随着声音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聂云飞他生得极高,方才自上方俯看还没察觉到,真来到眼前,才发觉那迫人的气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有着俊秀的眉眼和脸型,轮廓分明,眼眸深邃,鼻梁笔直挺立,性感的双唇微微上扬。他有着一头散乱不羁的发一却乱得有股独特的味道,神态悠闲懒散,状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不可轻忽的危险。
  香儿放开了齐奼奼的手,敛下眸暂时静观其变,谁知道好赌的人爱不爱揍人呢霍惕世及傅骧见了聂云飞均是对视一笑并未出声招呼,显见交情匪浅,聂云飞抿抿嘴手一场,扔了个纸袋给傅骧。
  “啥”傅骧笑问。
  “你要的东西”
  聂云飞身子一落,坐在霍惕世身旁的空位,对于席间多了齐奼奼及香儿两个陌生人视若无睹,两腿晃呀晃地挂上了栅栏。坐没坐相,十足没教养香儿心底不屑,嘴里却没出声,这男人可真是个道地的烂赌鬼,方才在斗场上的精神奕奕,这会儿不知全跑哪儿去
  “烤鹌鹑”傅骧打开纸袋,乍见只烤得发亮的鹌鹑,眼睛也发了亮,“这么快”
  “后院炉火未熄,”聂云飞懒洋洋的说,“我让越信的手下帮你烤的。”越信是个赌坊老板,和聂云飞是老友。
  “咱们聂少爷果然守信用,够朋友,动作这么快”傅骧撕下一只鹌鹑翅膀,笑咪咪的递给了香儿。
  “小兄弟,要不要来点儿”香儿用力扭头。
  “谢啦,方才还见着这只鹌鹑活蹦乱跳的在底下激战,这会儿没法子同尊驾一般,当成盘中飧吞下腹里。”
  “天生我材必有用,”傅骧笑呵呵的收回翅膀,“斗输了的鹌鹑不吃难不成还留着立碑膜拜呀”
  “鲁大少真肯让你烤这只鹌鹑”霍惕世难掩讶然的问向聂云飞。
  “凭什么不肯”聂云飞闭着眼,两条长腿晃呀晃。
  “听说混世魔王是他花了百两白银自东北买回来的,况且,混世魔王只是败在逃跑却未受伤,再经调教也许下次还有机会。”
  “傅骧吃的不是混世魔王。”聂云飞出声。
  “不是混世魔王”傅骧停下啃嚼动作,低头看了看那正躺在他掌里,已被撕得支离破碎的鹌鹑,似乎想将它拼回原貌,端视个清楚。
  “那是哪只鹤鹑”
  “场里就那两只鹌鹑,不是混世魔王,自然是鸦鸽”闻言傅骧吐出骨头,还真眯起了眼的把一堆骨头拼来凑去,果真,虽然鹤鹑所余部位不多,但确实不是体型较大的混世魔王。
  “哇赛”证实之后,傅骧只为嘴中鹌鹑哀悼一秒又继续开战,还喃喃念道:“你这没心没肝没肠没肺的主子,几天前还疼鸦鸽同掌中宝似的,这会儿,竟狠心让它沦为饕容嘴中肉”
  “云飞再怎么没心没肝没肠没肺,也好过那正在吃鸦鸽的人。”霍惕世出了声,傅骧笑呵呵的没回嘴,一脸无所谓。
  “为什么”霍惕世问向聂云飞,“鸦鸽不是你费了很大的精神调教的吗”
  “它受伤了,即使恢复也已生了怯心,这局虽可以侥幸得胜,但下一局想赢就难了,既然如此,何不让它保有全胜纪录”
  “它是只战鸟却非死在战场,”齐奼奼鼓了半天勇气才挤出话来,为鸦鸽抱不平。“而是死在出口个儿主子手里,你辜负了它对你的信任及它为你做的努力,想来死前它该是满腹委屈的”她细细的嗓音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嘹亮,几个人都静静的等着止住晃脚的聂云飞的反应,身为他的好友,他们当然知道他向来最恨旁人说教,尤其,还是个陌生人的当众指责。傅骧一双眼在齐奼奼与聂云飞之间转来转去,心底突然闪了闪,刚刚那宫少爷说什么来着,“满腹委屈”二这样吃下肚去不知会不会造成腹泻剑眉挑了挑,俊目撑开一条缝,里头是寒寒的黑潭,齐奼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眼让她想起那潭弱水湖。
  “阁下懂鸟”聂云飞语气依旧淡淡。
  “不懂”齐妩妩无意退缩,“但将心比心,不难理解。”
  “将心比心”淡然声调多添了点儿兴味,聂云飞眼睛睁大了些,“原来阁下还有解心这项本事,这会儿你倒猜猜我在想些什么如果你猜得对,我悉听尊便,如果情不着,就请阁下少开尊口。”
  齐奼奼一脸为难,猜他在想什么这男人既聪明又滑溜,她怎么可能猜得到
  “你猜不出我,我却能猜出你”聂云飞哼着气,“阁下眼神明摆着是上门来找麻烦的。”
  “我我没有。”齐奼奼努力挤出声音。聂云飞却不再理她,转过头继续对着霍惕世说:“让鸦鸽祭了傅骧的五脏庙还有另一个原因,鹌鹑,我玩腻了。”
  “怎么想过正常人生活了”
  “什么叫正常人生活”聂云飞怪笑一声,“我这种日子哪里不对劲了”
  “当然不对劲儿”是傅骧接了口,“你老这样,哪家姑娘的爹娘敢把黄花闺女嫁给你”
  “那不正中下怀我生平最厌恶闲杂人等,尤其是被那蠢既笨的女人给缠上。”傅骧不以为然,“什么叫闲杂人等男欢女爱人之所欲,找个可以帮你传宗接代、烧饭洗衣、温床暖被的贴心佳人,此乃人生最大快事。”
  “傅骧方才说得不尽正确”霍惕世摇摇头,“你说云飞这样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但多得是女人不管爹娘如何想,只想嫁给云飞。”
  “包括你老妹茉馨”傅骧脸上难得有愁。
  “包括我老妹茉馨厂霍惕世点点头续语。”快别这个样,这件事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打小咱们三个只要一块儿读书、一块儿出游,那小了咱们六岁的丫头哪一回不是跟得死紧难不成你以为她是为了你“
  “知道是知道啦”傅骧嘟嘟嚷嚷,“但总盼着小丫口头能够感受到我的用心而改变主意嘛”
  “你那用心想不感受到也难,开了家烧烤店,名字就叫慕馨香,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又如何,我看茉馨连一点感动都没有”傅骧伤心地扁了扁嘴。
  “不玩鹌鹑,接下来又想玩什么了”霍惕世转移话题省得意傅骧伤心,茉馨和云飞的事聂伯父死前两家长辈早已认定,就只等云飞开窍。
  “斗蚰蛐儿”聂云飞总算来了点儿精神。
  “我已让福聚赌坊老板越信放出消息,十日后,我这逸乐居。里要举办蛐蛐儿大赛,资格不拘,只要是人都可以向越信报名参加,一个个捉对厮杀输者淘汰,选出最厉害的那只当蛐蚰儿王。”
  “蛐蚰儿”傅骧掏掏耳朵生怕听错。“你要上哪儿找蛐蛐儿”
  “找”聂云飞挑起眉一笑。“蛐蛐儿在逸乐居是不用找的,入了夜,整屋整院都是它们的天下,只要窗别阖,保证十来只直扑你脸上。”
  “就因着这样”霍惕世忽然想笑,“你才会想到斗蛐蚰儿”
  “就因着这样,我才会想要斗蛐蛐儿,捉一只少一只,促一对少一双,减少它们繁衍于嗣的机会,日后我才能够睡得安稳点。”
  “那些蛐蛐儿也是蠢,谁不好意,竟敢惹毛咱们聂少傅骧,干吗那副愁云惨雾的模样”霍惕世偏首好奇的问。
  “当然愁云惨雾啦”傅骧垮了脸,“斗鹌鹑不论输赢我都有烤鹌鹑吃,好端端地改什么斗蛐蛐儿嘛”
  聂云飞闻言朗笑。“别说我没关照你,蚰蛐儿也是可以吃的。”
  “骗人”傅骧瞪大了眼。
  “不骗人”聂云飞斜睨着他,“蛐蛐儿裹些酥粉下锅油炸,再加些茴香、撒些椒盐,保证吮指香。”
  “真的假的”眼底虽存着怀疑,傅骧脸上已由忧转喜。
  “信不信由你”聂云飞笑嘻嘻的。见傅骧那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霍惕世只能摇头,那些苦命的蛐蛐儿真是惹错人了,这下子不被斗死也要被吃干抹净。对了,云飞,今日来主要是为了件重要的事,下月初十我爹作寿,他说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到。“
  “是吗”聂云飞淡淡笑瞥了眼好友二世伯大寿,那日到场的不是乡绅就是达贵,我这落拓晚辈真有到场的必要吗“
  “对旁人你这样说说就算了,”向来最是好脾气的霍惕世微着了恼。一可对我和我爹这么说却是伤人了,你爹生前和我爹既是生意同伙又是多年好友,那年聂伯父若未发生意外,说不定你和我老妹的婚事早成了定局。
  “聂伯父过世时,我爹尽心尽力帮你做得周全,这几年来也不知提过几次想让你上铺里帮忙,还想要过几间铺子让你经营,若非你推得坚持,这会儿咱们俩早该一块儿共营生计了,落拓是你自个儿硬加上去的,我们可半点都没这样看待过你”
  “成了、成了,惕世”聂云飞伸臂揽着霍惕世,朗笑道:“行行好,别再数落了,全是我的不是,是我嘴坏,成吧惕世者,惕厉世言也,一个博骧肚、一个惕世言,都是我聂云飞的两大煞星,你别再说了,下月初十是吧放心我会到的。”
  “那就好,”霍惕世终于露出笑容,“说了就算,你可别像上回那样,又推说睡过头。”
  “说了就算”聂云飞点点头“真怕我睡过头就赌一把吧日落前见不着我,脑袋瓜给你砍下当凳子坐。”
  “这也能赌”傅骧听着傻了眼。
  “我同你赌”霍惕世却急忙接受,“和你赌才是能确定你一定会来的保证,说吧,若你准时到了想要什么”
  “一个要求。”聂云飞一笑。
  “一个要求什么意思”
  “没特别意思,只是代表我还没想好该向你索些什么,反正届时我若做到了,你只需记得欠我一个要求就是了。”
  “输了失脑袋,赢了却仅要一个要求”傅骧搔搔头,“这样会不会吃亏了点”
  “当然不会你又怎知我的一个要求不是要惕世的脑袋”
  聂云飞的玩笑话意来两个男人的笑声,他与霍惕世是打出了娘胎就结识的好友,有着过命的交情,若说他会对霍惕世不利,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成了,任务已达成,傅骧,咱们也该走了”霍惕世起身,香儿跟进,她暗忖,这三人里一个是烂赌鬼一个是饕餮,怎么看都只有这个霍公子正常点一定要拉着公主跟着他连连远离这儿才是。她扯着笑忙说:“是呀、是呀,斗鹌鹑看完了,吃鹌鹑也见识了,这一晚可更是精彩绝伦,少爷,咱们这就跟着霍公子一块儿回城里吧,再耽搁,路上没人,夜路可危险了。”齐奼奼却温吞吞的起身,继之悠悠说了句让众人都险些吓得跌倒的话。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向聂大哥学本事。”学本事
  香儿拍拍额心,公主这言的是什么鬼借口那姓聂的家伙精得像什么,若发现了公主是女儿身,且还有求于他,不将公主吃干抹净才怪吃干抹净也就算了,依公主温婉的性子,有办法叫这烂赌鬼献出血解太子的桃花劫吗学本事
  傅骧抹抹油嘴搔搔脑袋,这弱不禁风的小子远道而来,为的竟是向云飞这小子学赌真没想到,小赌怡情,大赌持家,狂赌居然可以引来慕名好学有志之土也学本事
  霍惕世不出声锁着眉,方才因这少年险些跌倒,让他嗅着了身上的香气,也让他更加确定这叫小齐的少年是个女孩儿的猜测。不单她,连她身边那随从也是个丫环吧,可为何她会执意要跟着云飞呢
  这陌生的姑娘不仅五官端美,还有股淡雅的神韵,他不讳言虽只相处一夜,却已对她起了微妙的心绪,这会儿见她坚持要留在逸乐居一不由得心头沉了沉。学本事聂云飞不出声,双臂环握,黑潭似的眸子却眯得更紧了些。
  第四章
  灯盏摇曳着,带来忽明忽暗的最黄光亮,有些儿像是人们昏昏欲睡时的眼帘。外头果真是虫鸣不休,难得清静。屋外有株老榆柳,和几株山茶参差交叠,月光洒下筛下了月影,予人更大的想像空间。老柳能成精,主的是阴气。齐奼奼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这句俗读,透过窗棂,她竟还依稀能见着远处那原叫溺水湖的污泥潭子呢。
  逸乐居
  顶着个这样欢乐的名儿,实际上只要赌局一散,人去楼空,竟是萧索寂寥至此除了虫唧,是的,只除了那声嘶呐喊着的虫鸣。齐奼奼环着臂,瑟缩在那屋里惟一一张尚有些完整模样的床榻之上,她硬要留下,香儿怎么劝都不听,未了,拗不过她,原先香儿也想留下的,但那始终不曾对她的去留表示过意见的聂云飞却出了声音。“学赌还带书僮”聂云飞由鼻中哼出不屑,“逸乐居供不起”就为了这句话,齐奼奼只得赶走了香儿。
  “宫兄弟别担心”笑呵呵的傅骧拍了胸膛,“你就好好留在这儿学斗蛐蛐儿吧,这位小兄弟我会帮你照应着的,别的不敢说,绝不会让他饿着就是。”
  “少爷”香儿环顾着老屋,“您既然执意要留下,明儿一早我帮您送些用品过来。”
  “怕住得不舒服大可别留。”聂云飞冷着嗓,“小兄弟别愁,我赌你家少爷捱不过十日就会自动的。”
  “我和你赌”齐奼奼硬着嗓,“香儿,你不许送东西也不许来看我,我要留在这里认真学本事。”
  “香儿”傅骧瞪大眼,“小兄弟怎么用个娘儿们似的名”
  “什么叫娘儿们”香儿给了他一个肘拐子,疼得他哇哇乱叫,“襄阳的襄杜襄儿哪边娘儿气了”
  “十天”听到赌,聂云飞眸子总算有了点兴味,“赌赢了便怎么地”
  “一个要求”齐奼奼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聂云飞闻言朗笑,“你倒学得快,”他眯眼冷哼,“不过,光捱个十日就想向我索个要求也太简单了吧除非,还得要你的蛐蛐儿夺冠才成。”
  “夺冠才成”齐奼奼傻愣了下,“可我连怎么捉蛐蛐儿都还不会,怎么可能”
  “还没开始便先说不成,此乃败军之相,”聂云飞冷冷一笑,“我看你还是放弃了吧”
  “不”齐奼奼咬唇,两只小手扯紧聂云飞的袖子,“我成的,你给我个机会吧”
  聂云飞不作声,与她对视片刻,未了,他甩脱了她,漫不经心的笑道:“成就给你个机会,若输了,你不许再来烦我。”
  齐奼奼点头,继之送走了一脸不放心的香儿和霍惕世、傅骧。屋里仅余她和聂云飞后,他带她穿过几进院落来到大宅深处,接着砰地一声,一脚踹开了木门。
  “就这儿,此屋乃整座毛第气流最盛之处,最适合有心学本事的小徒儿了。”聂云飞那一脚不单踹开了门,还踹掉了门的栓子,整个门板嘎呀“声落地,这下可好,没了门一进出可方便了。
  “什么气流”齐妩妩被门板落地扬起的灰尘惹得咳嗽了几声,她梭巡着眼前蛛网纠结的破房子,里头黑抹抹的,借着聂云飞手上那盏油灯,她瞧见里头有瘸了腿的烂桌椅和厚厚的一层灰尘,角落还有个看来还算正常的木板床。“阴气厂聂云飞答得阴恻侧地,踱至窗棂旁打开了会嘎嘎作响的窗子。
  “这间房视野好,正对着弱水湖,集众阴”
  “别说了,”齐奼奼随着他娣向远处的弱水湖,幽幽叹道:“你吓不走我的。”他回过首寒寒的脸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宫齐,聂大哥可以叫我小齐”她用了方才编的假名。
  “别当我是傅骧”他冷着嗓,踱近她,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潭,“我不习惯喊人假名,小姑娘”
  齐奼奼红了脸,她早该知道眼前这男人是瞒不过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被他揭穿。“齐奼奼.”她轻轻吐语。
  “奼奼美丽的少女”
  他用手背抚了抚她柔嫩的红腮,不屑的哼了哼,“该当如此,一个美丽的姑娘是该配个美丽的名字。”他嘴里虽说着赞美的话,语气中却不含任何度,更无视于他的碰触带给了她战栗。
  “别想多了,我会让你留下,纯粹是为着好奇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而这答案,我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才愿意乖乖说出来。”
  齐奼奼涨红脸,对这男人毫无反击的能力。
  “我睡得晚,起得也晚,明日午后到落云斋找我”聂云飞冷冷的再出声。
  “找你”她傻着声,还未从与他接触后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我得带你去找蛐蛐儿,这是你跟别人说执意要留在我这里的原因,不是吗”他不再出声踱出房,没了门,进出倒也便捷。她好半天才自觑着他背影的恍神中清醒。
  “若让你知道学赌并不是我要留在这里的原因,而是”她环顾周遭,叹口气挤不出下面的话,前途茫茫,连她都有点儿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执意要留下了。
  齐奼奼就着昏暗不明的油灯打量着粗陋的房。
  “明儿一早趁他还没醒先收拾这屋子吧,既住之则安之,只要目的能达成,什么都不用怕的。”她脱下了外袍,幸好出城前,香儿怕夜凉多帮她带了件袍,这会儿刚好就权充被子盖吧。攀上床板,她松了束着长发的冠巾,明儿个还扮不扮男人呢她叹口气,他都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孩儿了,这样的伪装似乎已失了意义。
  吹熄了油灯,她暗忖,若那聂云飞是明摆着想赶她走,那么,还是谨慎点好些。灯一灭,这会儿齐奼奼才知道夜有多黑,她将身子全缩进袍子里朦着头,不去理会四周的黑暗及风中似有若无的呜咽低嚎,更不去理会脑海中盘旋的那些曾听说过的山魑野魅传闻。睡吧、睡吧明儿还有蛐蛐儿要捉,以及那叫聂云飞的男人要应付呢就在这样自我催眠之下,她即将人眠,睡神近了,却突然被一声大过一声的呜咽给彻底唤醒是风鸣还是鬼嚎齐奼奼躲在袍子下打颤,半天无法动弹。别理它,不管是鬼是风,久了它自会散远,没人理会自会离去。她抱着这样的信念,却在呜咽声持续了段时间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将头探出,如果不是风鸣鬼嚎而是聂云飞想吓走她的小伎俩,她可不能让他给吓住了。她侧耳听了听,声音不远,似乎只在窗外,如果她不去探个分明,这一夜怕是别再想睡了。
  齐奼奼攀上了窗台跳下,甫一跃她就后悔了,夜里黑沉沉的她没看清楚,不知道窗外长满了生着刺的矮树丛,双臂因而挂了彩,所幸脸蛋儿没事。幸好她是由窗往下跳,这才找得着呜咽声的来源。
  不是厉鬼,也不是哪个人的恶作剧,只是只小小的好似还未断奶的小黑猫罢了。许是同母猫走散了,才会独自来到这幢荒芜的逸乐居,灯火引来了它,夜一沉它便不小心闯入刺丛里。
  那一声声呜咽正是由于小黑猫被困在里头无法动弹,也幸好她发现得早,否则这样一只幼猫,身上扎了伤口流着血,还不知撑不撑得到天明。齐妩妩自刺丛中抱出小黑猫护在怀里,一人一猫脱了困,看着小黑猫有气无力带着感激的呜咽,她心底着慌,小家伙又伤又饿,又弱又小,若不快救,怕是会没命的。
  不及再作思索,她抱着小黑猫在迷宫似的大宅里,借着微弱月光四处寻找聂云飞的踪影。幸好,绕了半天,她总算在个干净点的院落外见着了光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丢,果真在院匾上见着了落云斋三字。
  她轻叩了门扉。
  “聂大哥,我她略微结巴,”我可以进去吗“
  里头半天没回应,继之才传出聂云飞清冷的嗓音。
  “住不惯想回城里,大门在左边,门后有灯笼,你径自离去,不用来告诉我。”
  “我不是想走”她温吞着,“我只是想向你讨些刀伤药还有还有吃的东西。”门呀地一声敞开,聂云飞冷淡的俊颜登时在齐奼奼眼前出现,她猛吃了一惊,尚不及回过神,脸颊再度通红。
  他不作声的觑了觑她怀中衰弱的小黑猫,和她残破的衣袖以及还在渗血的手臂。
  “你倒有本事,这儿没住满一宿就交了新朋友”齐奼奼红着脸不理他的讽刺,“你有没有刀伤药它受伤了,又那么小,我担心它捱不过去的。”
  “捱不过去也不干我的事,”他脸上没有表情,“我没有请它上门,也没打算斗猫,救它做什么”
  她伸出手哀恳地攀紧他的衣袖,“你不救它,它会死的”
  “很容易,”聂云飞冷着嗓,“走个几里就人城了,那里多得是刀伤药和医馆。”
  “可”她咬咬唇,想起赌约,“你明知道我不能走出这里的。”
  “既然你还记得赌约就更不该来求我了,”他甩开她的手踱回躺椅,两脚交叠,“你不会看不出来我有多渴望能找着机会将你撵出我这儿吧”
  “就算我这会儿真进得了城,夜这么深,我又不知道医馆在哪里”
  “你也知道夜深了,怕吵别人,就不怕吵了我”
  “别这样,聂大哥,最多”齐奼奼抱着小黑猫可怜兮兮的踱至他椅旁,双腿一弯跪在他身边,“最多算我求你吧”聂云飞不出声,偏首睇视在烛火掩映下,披散长发,愁着小脸蛋的她。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孩儿就没了这么容易向人下跪,难不成少了根骨头”
  他啧啧作声。
  “难怪你要帮鸦鸽说话了,不过是只小野猫嘛,有必要为了它向人下跪吗带着猫儿离开吧姑且不论旁的,光你这过软的心肠就已经不适合当个赌徒了。”
  齐奼奼跪着不出声,聂云飞也懒得睬她,在躺椅上继续看书,他夜里向来少眠,既然她不死心,反正他也闲着,就由着她跪吧。烛火燃着,腊油熔落像是不断在蜕皮的蛇似的,他不说话她不出声,除了窗外虫唧,除了她怀中低呜的猫儿,除了他偶尔翻书时的轻微声响,一切安静。
  “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果然没错”他突然隔了层书皮觑着她微愠出声,“我就知道你是来找麻的,起来吧”我不起来“她摇摇头,”你不救它,我不起来“
  “那就跪着吧”他再度将视线投回书中。
  “跪到猫死,跪到你也死,我还是无动于衷的,你这蠢方法对没心没肝没肠没肺的人是没用的,过”他淡然不带感情的说,“你后方有个紫坛柜,左侧自上数来第三个抽屉里有个东西,许能救这头死猫的命”
  齐奼奼没等他说完话已抱起小黑猫,奔至柜前拉开抽屉,却猛然傻眼。
  “一个”她破碎着字句,“大碗”
  聂云飞轻点一下头。
  “是的,那是一个大碗,这只是配备之一,通常这时候,我们还需要用到下面抽屉里的东西。,,是了,该是这样的,大碗只是拿来调配草药用。她开心地拉开下层抽屉,却再度傻眼。
  “四粒”她自抽屉中取出东西,瞠大美眸转身睇他,“骰子”
  “不是骰子你还以为是啥”
  聂云飞哼了哼,扔开书起身踱向她,在他高大的身影移近下,她再度手足无措的红了脸。烛光下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可在他眼里却只看得见那只大碗和四粒骰子,他取过大碗。
  “那只猫”他瞥了她怀里的小黑猫一眼,“有没有给它取名字”
  “就叫卷卷儿吧。”她挤出声音。
  “成”他将骰子塞人她没抱猫的手掌里。“救不救卷卷儿得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不懂。
  “掷骰子”提起赌,他眼中有了光彩。
  “和你比”她傻傻的再问。
  “和我比”卷卷儿这会儿可以直接埋进土里。“
  云飞总算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纹,他,似乎只有在与赌有关时可以添点人味儿。
  “我六岁起开始摸骰子,这些骰子都是我养的,你要多大多小我都可以办到,你放心,我向来是不同生手玩骰子的,毫无刺激。”
  “那我”齐妩妩拿着骰子,手心里全是汗。
  “你是第一次摸骰子”
  她乖乖点头。他不屑的轻哼。“那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四只骰子两只相同时,另两个数字相加,六以下算小七以上算大,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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