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苏、枕、月”
这个时候,身后祭台之上,赵明暄冰冷的声音传来,如刀锋一般,戳痛着苏枕月的心,“朕下旨放出翠烟,原以为你会让她成为你与赵明毅的传信之人,可是你竟没有。当时朕真的很欣喜,以为至少你顾念着夫妻情分,不会背叛朕。可是”
说到这里,他一甩衣袖,声音骤然变得阴沉冷厉,刺人心魄,“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朕真真悔不该对你有丝毫信任”
这番话竟让苏枕月有种推心置腹的错觉,可即使很清楚赵明暄所表现出的痛心与恼怒只是假象,此时所有的感知也只是错觉,她仍是忍不住的心酸起来。
颤抖的手指似乎已拿捏不住那只小小的翠玉钥匙,苏枕月转过脸看向他,虽然心中苦涩疼痛难忍,她的脸上和双眼中却仍是一片清冷淡漠。
她淡淡地看着聚美高贵的皇帝,薄唇微启,一字一顿:“你对我,又何曾有过丝毫信任。”
赵明暄一震,嘴巴张了张正欲说什么,苏枕月却已转过了头,再不看他。
其实,谁也不知道,就在赵明暄与苏枕月对话的这一小段时间,已有一支精锐部队悄然而至,埋伏周围,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此时此刻,祭台之下,群臣肃立,上百双眼睛只看向前方之人,看着庆国皇后用钥匙打开昭王手中的匣子
赵明毅死死盯着苏枕月的动作,听着铿一声微响,看着盖子被打开,然后,原本振奋激动兴奋的眼神骤然凝固,瞬间之后,便只剩下空洞与死寂
盒子里只有一些残留的灰烬,因匣子被打开,风吹过,卷起灰烬散向周围,犹如灵魂灰飞烟灭。
众人再一次震惊。
“苏枕月,你你做的好戏说,真的诏书在哪里”赵明毅赤红了一双眼,疯了一般的大叫。接着,他扬手一挥,那黑衣武士应声飞跃上前,却在还未靠近目标时,便闻无数声惨叫响过,纷纷倒落在地。
赵明毅大震,忙抬眼望去,却见四周出现无数兵士,皆手拿弓箭,已成合围之势。
“赵明暄,你设的好局”昭王睚眦欲裂,怒吼出声,混乱的意识驱使着他朝正在疾退的苏枕月跃去
051 谁设的好局二
过于轻敌的代价便是,当自己被算计于棋局当中而不自知,以至于一败涂地,无一丝挽回的余地。
昭王赵明毅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才是这场棋局中被算计的最惨的一方。
看着四周形成合围之势的官兵,赵明毅睚眦欲裂,怒吼出声:“赵明暄,你设的好局”
赵明暄勾起嘴角一笑,冷戾而嘲讽,接着略一抬手,食指指着赵明毅,厉声道:“拿下他”
几个身影迅即飞掠上前,谁知,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赵明毅朝正在疾退的苏枕月袭去,速度之快、掌势之厉竟无人能敌。
众人一个眼花,皇后苏枕月便已被赵明毅扣住了脖颈。
“昭王,放下皇后”左相怒喝一声,想要上前,却见赵明毅的手猛地锁紧。
群臣皆被官兵拦在一处而无法上前,赵明暄抬手挥退欲要护住自己的御林军,径自缓步上前。
“赵明暄,休要再上前,否则,我便在你面前掐死她”赵明毅擒着苏枕月慢慢后退,紧掐住苏枕月脖颈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处泛起刺眼的青白色。
赵明暄在一处站定,如寒潭般的双目紧紧盯着昭王,忽而一笑,却是道:“赵明毅,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清醒么”他朝苏枕月抬了抬下巴,眼睛却仍看着赵明毅,“对朕来说,她是最没用处的人质。朕绝对不会因为她,而放弃一丝一毫活捉你的机会。”
听了这话,已快要窒息的苏枕月闭上双眼,苦涩地笑了。
而赵明毅则是咬牙切齿,不知赵明暄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其实,只要他能静下心来,便能看出赵明暄笑容中的僵硬,也能想到,若是真如赵明暄所说他并不在意苏枕月的生死,那么赵明暄便不会对他说这么多,而是直接让侍卫上前将他生擒。
也就在赵明毅犹豫迟疑的片刻之间,却见赵明暄衣袖微震,一只飞镖蓦地飞出,咻的一声直直射入赵明毅的小腿。
形势疾转,赵明毅呻吟出声,脚下一个踉跄,待回过神,他已被随之跃上的兵士擒住。
苏枕月被掐的呼吸不畅,这番动作下来她早已站不住,双腿一软就要倒下,然而,没有如预期的摔在坚硬的地面,在极度的震惊中她倒进了赵明暄伸出的手臂间。
抱住苏枕月,赵明暄也呆了呆。刚刚看到向地面倒下的身躯,他完全没有考虑,下意识跨步过去,伸出手抱住了那个身体。
好轻,好冷。这是赵明暄唯一的感觉,他有些怔然地看着苏枕月,被那完全陌生的轻飘感觉震惊了。
此时此刻的凝视,仿佛闪电般的击在苏枕月的心口,让她微微颤栗着。她有些怨自己,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凝视与拥抱,仍能让她悸动不已。
然而,这抹凝视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被昭王声嘶力竭的愤怒声音所打断
“苏枕月,你竟然如此欺骗与我,你以为对他死心塌地,他便会爱你如初哈哈,我诅咒你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其实皇后没有骗昭王,总之明天所有谜团全部解开,敬请期待哈
052 两份诏书一
“那诏书定是被皇后毁了,杂家曾亲耳听见先帝所言你们放开我,放开”曹公公不断挣扎,尖细的声音在空荡的场地缭绕,显得格外突兀。
然,此时此刻,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经久都不在宫中的太监的言语
此时,胜负成败,皆已成了定局。
昭王双眼赤红,直到被押走时,仍死死盯着并立于前的赵明暄与苏枕月,似要用目光将其撕碎、凌迟
昭王一众人被全部擒获,昭王与曹公公关入刑部大牢,择日开审问罪,其他亲随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赵明暄抬步买上祭台,一撩衣摆,双膝跪地,深深拜了下去:“赵氏列祖列宗在上,明暄本不愿作此弑兄算计之举,只是昭王明暄兄长心思贪婪,只为谋自身权势,而将社稷江山视为无物今日明暄之所作所为,实乃无奈至极之举,望列祖列宗勿要责难,只佑我庆国国泰民安,富庶安康”
说完,俯身三拜,姿态高傲尊贵无双。
台阶下,群臣随之跪拜,齐声响彻天际:“皇上圣明,天佑大庆”
旧年年末的祭祖仪式,在这样一场突如其来实则早已谋划周密的棋局中结束。即使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流成河,却足以惊心动魄,烙印在场中每一个人的心中。
也是在此时此刻,永宣帝赵明暄以其迫人的气势、处变不惊的沉稳与泰然,以及算计布置棋局的智慧与睿智,让庆国无人不臣服。
左相捋着花白的胡须,仍旧清明的双目闪过欣慰之色,心中暗道,有此明君,庆国如何不能傲视群雄,屹立中原
寒月孤影依然,梦碎是非空。
大殿金壁辉煌,藻井盘旋纵横,深邃无边。
一抹冗长的影子,清清寂寂地印在了窗棂繁缛的镌镂上,落在了青黑色大理石地砖上,也隐在了无比空旷的大殿之中。
赵明暄换上了锦蓝色便装,靠坐在软椅上,眯眼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苏枕月。待他看清苏枕月怀里抱着的东西时,面色竟是一僵,目中似有光亮一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原本支着下颌的手却慢慢移到软椅的扶手上,握紧。
“你什么意思”赵明暄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透着危险的气息。
苏枕月盈盈跪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臣妾拜见皇上万安。此时前来,只为履行约定,将皇上要的东西奉上而已。”
说完,双手托起怀中的东西,高举头顶。
她手上,赫然便是那个匣子,那个据说装有先帝诏书的匣子。
赵明暄盯着那个盒子半响,方才抬头看苏枕月,眼底多了一份阴冷。
“皇上其实是有所察觉的吧,其实,匣子里确实有一份完整的诏书。”苏枕月忍不住地上渗入骨髓的阴寒之气,也不经允许而径自站了起来。
赵明暄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她。
苏枕月抬手取下发间的一支白玉簪,将盒子打开了。
匣子里躺着的赫然就是一份完整无缺的诏书
053 两份诏书二
苏枕月抬手取下发间的一支白玉簪,将盒子打开了。
匣子里躺着的赫然就是一份完整无缺的诏书。
“其实,曹公公当日并未听错,只可惜他只听了一半。”苏枕月静静地看着赵明暄,缓缓道:“当年,先帝因不愿废了嫡长子继承这一规矩,曾经写过一份诏书,准备立太子赵明毅为帝。可太子事事都比不过皇上你,所以先帝也犹豫着迟迟没有诏告天下,最后在病重那天将废太子和立太子两份截然不同的诏书一并交给了臣妾的父亲。”
赵明暄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低头又瞥了一眼匣子里的那份诏书,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苏枕月当然没有忽略他的沉默,笑了笑,继续说道:“父亲拿着两份诏书,就像手持一把双刃剑。这时却逢各地藩王趁先帝病重叛乱四起,于是父亲便明白他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苏枕月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后面的事她已不用再多说了。
后来,便是赵明暄称帝,废了太子灭了藩王,坐稳了天下,可却独留下了那么一份诏书。
对于这些事,苏枕月也是在从长门宫出来以后,将那盒子打开,在看了父亲留给自己的一封信时才知道整个原委的。
祭祖仪式上或者应该说从昭王邀她会面之日起,她都只不过是故布疑阵,毕竟没有谁真正见过诏书的存在,也不能让它的存在立于世上。
更何况,关于立五皇子赵明暄为帝的怀疑也并非没有。
赵明暄注视着苏枕月良久,他的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当时的情形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如今这份诏书竟然没有毁去,而是被先帝最信任的臣子堂而皇之地藏在了府里,要说他不心惊那是假的,毕竟这是能动摇他皇位之物。
其实,在今日之前,赵明暄并不能确定是否存在那份诏书,所以他早就开始着手布置一切,不管祭祖仪式上昭王能否拿出诏书,都将被他埋伏好的精兵灭掉。
“苏枕月,朕是不是应该感激你,感激你没有将此事真正的原委告诉赵明毅”赵明暄来到苏枕月面前,看着她,潭目深邃无底。
苏枕月垂下眼帘,淡淡道:“不,臣妾并没有这种奢望。只是皇上已放了臣妾兄长,臣妾不过履行约定而已。”
赵明暄眼神一凛,面上隐现怒气。
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半晌之后,他拿出那份诏书,看也不看,只是走到熏炉旁引了炭火便又将它扔回了盒子里,眼看着它越烧越旺,最终化为了一片灰烬。
“今日之事,朕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赵明暄一甩衣袖,复又走向软椅旁坐下。
苏枕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躬身行礼:“如此,臣妾告退。”
待得她刚走到门口,赵明暄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苏枕月,一直以来你都是用这个匣子对朕有所牵制。如今你身上再无任何值得让朕挂心的东西。”
054 想要孩子一
待得苏枕月刚走到门口,赵明暄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苏枕月,一直以来你都是用这个匣子对朕有所牵制。如今你身上再无任何值得让朕挂心的东西。”
“我知道。其实,我也早已不想拥有这个束缚了我近三年的枷锁。”苏枕月回过身,看着他,微笑,“皇上可还记得,我之前的请求”
“即便昭王得到了匣子,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明暄,待扳倒昭王,你就废了我的皇后之位吧。”
这是临近最后,她对他的乞求,亦是她留给自己的解脱。
赵明暄潭目微眯,却是摇了摇头,道:“朕答应过苏太傅,亦答应过你,永宣帝的皇后,只会是你苏枕月。在你有生之年,绝不会变更。”
这本该是个让人欣慰和喜悦的承诺,金口玉言更是不容更改,可此时的苏枕月只感觉到了一阵悲凉,这种悲凉的感觉渗进血液穿透骨髓,驱使着她想要落荒而逃。
“谢皇上隆恩”闭上双眼,将满眼湿润隐下,苏枕月缓缓转身,离去。
赵明暄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却在看到那道纤瘦而刚毅的背影时,心蓦地一阵纠扯,虽不深,却丝丝袅袅着没有尽头。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在祭台上扶住她时手上的触感,那种轻飘的感觉所带来的震惊此时仍记忆犹新。
就如一缕风,似乎随时会离去、散去。
她离去吗
他的手无意识地缓缓攥起,仿佛要抓住什么一般,紧紧的力度,怎么都不放手。
竹帘子在风里吱吱呀呀地摇着,北风轻轻呼啸而过,刮着脸,有些细细麻麻的微痛。殿外的红灯笼无端添了几分鲜艳,殿内生了炭火,温暖中让人昏昏欲睡。
“娘娘,翠烟的家人在祭祖那天就被刑部的人找到,经刑部审查后,定了大不敬之罪,翠烟及其家人皆被发配边疆。”崔小躬身站在一旁,细细禀告着,说到这里,更是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判的并不重,好歹留了他们的命。所以娘娘不用太过担忧。”
苏枕月倚在软榻上,厚实的锦被搭在腰腹以下,脸色苍白如雪,此时竟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错觉。
听了崔小的禀告,她略微点头,眉宇间尽是疲惫。
“娘娘,奴才差人去请陈太医来给你瞧瞧吧,您今儿看起来不大好”崔小迟疑着问她。
苏枕月微睁开双眼,想了想,道:“也好,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询。”
陈太医很快便来了锺翠宫,细细诊过脉,只是叹息:“娘娘,您这身子”他没再说下去,一边开了药方,一边道:“老臣开些滋补调理的方子,娘娘务必保持平静心态,勿要喜怒过度。”
苏枕月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看着正在写药方的老太医,抿了抿唇,似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陈太医,我的身体,还能不能受孕生子”
太医听罢,手上一顿,猛地抬起脸看向她,那目光中有一丝惊讶,亦有几分沉痛,幽幽滑过
055 想要孩子二
当苏枕月问及其身体还能不能受孕生子时,陈太医很是错愕和震惊。“当然不行”这四个字就要脱口而出时,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因为看到苏枕月苍白容颜上那双漆黑的秋水明眸,他真的不忍心。
苏枕月似是看出了陈太医神色间的迟疑和犹豫,她垂下眼,笑了笑,道:“来年便要选秀了吧。皇上今年痛失三位妃嫔,这一次选秀想必会热闹非凡,各方佳丽、莺莺燕燕,而我”
“娘娘,你”陈太医斟酌着说辞,语气间却透出几分责备:“皇上已许诺了娘娘一生为后,难道,娘娘还想着自己能留下子嗣入住东宫”
庆国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东宫,乃是太子专有的住所。赵明暄至今未有子嗣,若皇后苏枕月能诞下一子,如果没有特殊状况,其子必为太子。
“陈、太、医”听了陈太医的话,苏枕月的声音竟是徒然冷了下来。她从软榻上站起身,盯着陈太医,眸似寒霜,“你的意思,不过是要本宫懂得知足。可就算本宫有此想法,也不为过吧。”
陈太医被她冰冷隐怒的语气震得心里一颤,忙躬下身,道:“老臣言辞有失妥当,还望娘娘恕罪。”
苏枕月有些不耐地皱眉,道:“闲话不要多说,你且直接告诉本宫,本宫的身体还能否顺利受孕生子便是”
陈太医抬眼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娘娘本就身有宿疾,前几日又受到重创,如今最重要的应是好生调理若娘娘执意想要孩子,也未尝不可,只是恐怕是要”
“折寿么”苏枕月接下他未说完的话,淡淡道:“你曾说,我的寿命最多能撑两年,那么,我便折去一半,只为孕育一子,如何”
“娘娘”老太医有些悲痛地唤出声,竟朝苏枕月跪了下来,“娘娘,你不可如此啊”
苏枕月走上前,扶起年老的太医,微微一笑:“太医便当是帮枕月一回吧。”
陈太医无奈地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若是娘娘届时怀上的是位公主”
“呵呵,陈太医,你真的以为我想要自己的孩子成为太子坐上皇位”苏枕月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其实,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
人在临死之前,总想留下些什么。
其实,自己还是有些自私的吧。她想要有个孩子,证明她与他之间有过的联系,证明她在他的生命里,真真正正存在过。她想要他在看到孩子时想到她,不管是携手还是不堪的记忆。
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个孩子支撑自己过完最后的时光,不管从前如何苦痛,至少最后短暂的日子里她能怀着期盼度过。
陈太医终于明了,他深深地看了苏枕月一眼,转过身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苏枕月,道:“虽然侍寝的时间是由皇上决定,但是若皇后能使些办法,在这几个时候为皇上侍寝,更容易受孕。还有,娘娘以前有吃过防止受孕的药,以后也不可再吃。”
苏枕月接过,点了点头。
看着这张纸,她忽然非常的犹豫,其实她一直都是犹豫着的,即使刚刚说的那般坚决,她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坚定。
若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会否幸福毕竟,这里是皇宫,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从来不会少,那么一个也许没有母亲陪伴的孩子又将是
究竟该,如何是好
056 除夕之夜一
灯火通明如昼,火树银花缭乱。今日乃是除夕,庆国皇宫一片热闹喜庆之景象。
而此时,湿冷的大牢内,与这盛世热闹景象截然相反,斑驳的墙壁上几豆油灯散着昏黄的光,偶然间传来几声低低的呻吟,伴随着铁链镣铐被扯动的叮当声响,声音虽不大,却似能穿透耳膜,直逼心坎。
昔日高贵的昭王此时穿着一身单薄囚衣,背靠着墙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凌乱的头发隐约遮住半边脸颊。
落魄、不堪、悲凉。
这时,伴随着铁锁被打开的声响,几个人影从外而入。赵明毅皱了皱眉,方睁开眼,抬头看去。
来人,乃是永宣帝赵明暄及其侍从。
“几日不见,皇兄可好”赵明暄一身紫色锦衣,黑发束进玉冠,眼眸深邃,俊美无双,更是贵气逼人。
赵明毅也不起身行礼,只勾起嘴角嘲讽而笑,“今日乃是除夕,皇上不是应该准备大宴群臣么怎地屈尊来此脏污低贱的地方难不成,是要看看我如何窘迫如何不堪呵”
赵明暄负着双手,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面上笑意不减:“皇兄多心了。朕今日来,其实也只是为了趁心念之际向皇兄贺岁而已。”
“够了赵明暄”赵明毅再也忍耐不住,腾地站起身,眉眼间怒火乍现,“你何必如此假惺惺此际我赵明毅已沦为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明暄看着他眼中的愤恨扭曲的面容,半晌,方才一笑,“杀不,皇兄你错了,朕从未想过要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过去,站在了赵明毅面前,两张相似的容颜上却是完全不同的神情。
随着赵明暄的靠近,一股压迫感袭向赵明毅。
为永宣帝的气势所迫,赵明毅竟然不由得稍微退了一步,才站定。看着眼前的男人,赵明毅这才怔怔地发现,曾几时何,这个昔日的五皇弟已经比他还要高出半头去,挺拔的身材飘逸冷峻,俊美逼人的容颜也显出了充满了男性刚毅的线条。
“你”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赵明毅忽然失了言语。
赵明暄却是微微笑着,深邃的潭目似能穿透人的胸口,看进人的灵魂,“皇兄放心,朕不会要你的命。朕要关着你,囚禁你,然后,让你亲眼看着朕如何坐拥江山,如何让我庆国独霸天下”
他独有的气势和霸气,令赵明毅再次怔愣。他承认,这个皇帝所具备的帝王的果决与气势,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
也许,从一开始,他都不该有再去争夺的念头。
又或许,这便是宿命,任你千方百计用尽手段,也终究抵之不过。
赵明毅认命地闭了闭眼,苦笑,“明暄,我该谢你,谢你留了我一条性命。”
一声“明暄”令赵明暄心头微微一颤,可很快便被押了下去。他不再多说什么,敛起周身气势,转身出了牢房,离开了。
随之,几个内侍端着托盘提着食盒进了来,布置好一张木桌,摆上美酒和精致的菜肴,然后便都退了出去。
牢门复又被锁上,赵明毅看着桌上的东西,久久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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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除夕之夜二
除夕夜,雪花纷飞。
永宣帝赵明暄与皇后苏枕月于兴庆宫设下盛宴款待众臣并各官眷命妇。此时长廊间房檐下有数盏八角明琅灯亮晃晃,天际绽出各色烟花。
酒酣耳热之际,忽闻堂下古琴声起,随着琵琶,洞箫的合奏,一行舞姬缓缓登堂,皆身着粉色长袖纱衣,个个清秀美丽,惹得在座的人都不由眼睛一亮,连拿起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而最末出现的,却是一身烈红的人儿,简单而贴身的红色绸缎里衣,剪裁精致的大领口露出了娇美的锁骨和颈下白净柔滑的肌肤。外套了件宽松而飘逸的纱衣,依旧是轰轰烈烈的红。
红衣人儿足尖曼点,凌波微步,应和着舒缓的乐声,她轻轻抬起了皓腕,若羽燕振翅欲飞,又流连不前。她的眼波随着指尖移动,清灵中带着些许妩媚,顾盼之间,魅人心弦。
赵明暄潭目微眯,手肘支在桌案上,微微晃动着手里的酒盅,似笑非笑地看着场中体态婀娜、妖娆舞动的红衣女子。
而坐在一旁的苏枕月则垂着脸,拨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镯,似是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
“皇后,她的舞姿可及你几分”赵明暄的目光仍停留在红衣女子身上,出口的话却是问坐在一旁的苏枕月。
苏枕月手上动作一顿,将衣袖微微扯下盖住腕上的白玉镯,方抬起脸看向场中舞动的女子,淡然而笑:“舞姿若风,灵动不似人间,是个玲珑的人儿。而且,看她眉目神态,应也是出身不低,不是简单舞姬。”
赵明暄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脸看向苏枕月,目光深邃。
苏枕月亦回过头看着他,然后垂下脸,语气恭敬而谦卑:“臣妾僭越了。”
赵明暄轻哼了一声,复又看向场中节目,半晌,才低低地道:“你总是那么聪明,聪明的让人恨不得”
他没有说出口,抑或是因为周围鼓乐声响压过了他过于低沉的声音,恨不得什么,却是再没有听到。
一曲舞毕,赵明暄坐直了身体,笑着指了指那红衣舞姬,道:“你且留下。”
女子一怔,随即一丝狂喜从眼中滑过,忙跪伏在地。周遭众臣宾客亦是一愕,而当看到皇上脸上的笑容时,方恍然大悟。
赵明暄站起身,下了台阶,负手而立:“你的舞倒是能与皇后媲美了。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宫当了伶人”
听了这话,女子身体明显一僵,抬起脸,目光竟透出几分哀怨与委屈,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禀皇上,民女沐若惜,并非伶人,只是与皇后娘娘一样,喜好跳舞而已。”
“哦”赵明暄眯起眼,等她的下文。
然而,还没待沐若惜开口,便见一个人从一旁宾客席中走出,上前跪下,道:“皇上恕罪,此女乃臣下幼女,自小喜爱跳舞。前几日无意间听闻宫中一舞姬扭伤了脚,小女便央求臣下将她安排进了宫,以备除夕献舞。小女年幼不懂规矩,臣下更是自作主张,望皇上恕罪。”
058 小小伎俩
这时,一个人从一旁宾客席中走出,上前跪下,道:“皇上恕罪,此女乃臣下幼女,自小喜爱跳舞。前几日无意间听闻宫中一舞姬扭伤了脚,小女便央求臣下将她安排进了宫,以备除夕献舞。小女年幼不懂规矩,臣下更是自作主张,望皇上恕罪。”
原来,这人乃是礼部侍郎,名曰沐景天。沐若惜便是沐景天的小女儿。
赵明暄暗自冷笑,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伎俩,只要稍作细想,便能看破。其实无非是想将自己的女儿放上枝头以做凤凰而已。不过既然已送上门来,那沐若惜姿色也不错,倒也无需推辞。
“无妨。”赵明暄复又上了台阶在桌前坐下,道:“令爱舞姿过人,容貌秀丽,若是真愿意长留宫中,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周遭人纷纷看向沐景天父女,投射来的目光有祝贺有羡慕亦有妒忌。
沐景天大喜过望,忙俯下身拜谢:“臣,谢主隆恩。”
赵明暄摆摆手,示意其退下,然后转过脸看向张公公,吩咐道:“你差人去安排。”
张公公会意,忙应声退下,差了人将沐若惜领去了甘露殿准备侍寝。
这厢,赵明暄瞥眼看见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苏枕月,苏枕月正一手捏着酒盅低斟浅饮,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散着两抹酡红,左颊上的槿花刺纹鲜红欲滴,真真荡人心魂。
礼部侍郎的女子虽美,却又哪里及得上她的风姿与气韵半分
赵明暄被自己心头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惊了一瞬,是的,只是短暂一瞬。于是,在苏枕月抬起头望过来时,赵明暄已经别过了脸,错过了彼此的目光
宴会完毕时已是午夜时分,群臣各自回府守岁,永宣帝赵明暄摆驾甘露殿,可刚走到半途时,却又停了下来。
张公公心思敏捷,立马弓着略显肥胖的身子上前,问道:“皇上可是要改地方”
赵明暄点了点头,略一沉吟,方道:“嗯,去锺翠宫。”
锺翠宫。
苏枕月刚回来换下衣服,洗漱完毕后正准备上床歇息。此时,却听得门外传来张公公特有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苏枕月一惊,她此时只穿着白色里衣,还未来得及披上外衣,便见赵明暄已走进了内殿。
无奈地苦笑一笑,她只得跪下行礼:“臣妾拜见皇上万安。不知皇上驾临,失礼之处,望皇上恕罪。”
“平身吧。”赵明暄挥退殿中内侍宫女,然后径自走到软榻边坐下,看着难得有些无措的苏枕月,忽而很想笑。
苏枕月正想挪动脚步去披件外袍,却被赵明暄叫住。
他笑着看着她,神态慵懒,却十足的好看:“朕的皇后,朕与你夫妻两年,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朕都瞧过,这时难不成还要计较”
苏枕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脸上戏谑的笑意蛰了蛰,分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没意外,明儿会加更。
059 一帘春色一
苏枕月抬头看了赵明暄一眼,被他脸上戏谑的笑意蛰了蛰,又垂下眼,淡淡道:“臣妾并非此意,只是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实在受不住凉。”
赵明暄站起身,欺近一大步,抬起她的下巴,埋下头,缠绵的轻吻由左颊上的刺纹移向唇角,然后在唇上流连。
苏枕月下巴被制住,不得不微扬起脸,直直看向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孔,太近的距离,令她能够看到他犹如寒潭般眸子里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心,开始紧缩,纠扯着微痛,密密麻麻的,不深,却好似没有尽头。
修长的手指挑开衣带,单薄的衣衫被褪去一半,炙热的吻在细白柔滑的脸颊、脖颈徘徊。
呼吸变得愈渐急促,赵明暄一手扣住苏枕月的腰肢,准备将她身上最后一层遮盖扯下。
然,这时,他耳边传来她略带讥讽的清冷声音,她说:“皇上今夜似乎是招了沐大人的女儿侍寝。”
赵明暄手上动作一顿,低沉沙哑却含笑的声音似乎是从喉中溢出一般:“怎么,皇后心里不痛快”
苏枕月低低一笑,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盯着他,令人心神荡漾:“呵,臣妾怎会。寻常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理,皇上三宫六院更是无可厚非。臣妾既是皇后,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赵明暄双眼微眯,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以惊人的熟稔,一下子剥去她最后的遮挡。
他将苏枕月搂抱住,在欺吻住她红唇时,亦将她扶上床榻,开始了他的种种掠夺。
苏枕月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衾床单,承受着他近似噬咬的吻。炙热的吻袭遍全身,火焰在两人的肌肤间燃烧,意识开始恍惚、混乱,苏枕月忽然想起他给自己的第一个吻,轻如云絮,却如陈年女儿红,醉了她所有的心神。
想起他白衣青衿,柔和微笑下的傲气与凛然。
想起他一挥衣袖,无人可比的潇洒与霸气,想起自己如何在他如寒潭般的双目中弥足深陷,直至无法回头。
她亦想起自己凤冠霞帔,朝立于十九层台阶之上的他下跪行礼,凤冠上细小的珠帘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清高高在上的他的脸,只听得宣读封后诰文在耳边回响,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也就在那一刻,苏枕月忽然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也无法缩近。
迷离间,她忍不住张开口,吐出破碎的两个字“明暄”
下一瞬,他已进入了她的身体。
低低的呻吟禁不住从口中流泻而出,惹得身上的男人更为狂躁,加快了频率进入她身体最深处。
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进入,苏枕月勉力睁开眼,看到了赵明暄那因情事而被汗水濡湿的脸,此时的他有种说不出的俊美惑人,原本冷硬的脸线被凌乱的发丝掩盖了不少,眯起的眼总有种诱人的味道,微热的气息散落在了脸畔,有些晕眩,有些迷乱
稍微剧透一点:沐若惜将会是一个重要角色,大家可以看看简介,然后进行联系
霜顶锅盖逃走~
060 一帘春色二
偌大的皇宫,悬挂的红色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冰冷的空气中散着炮竹的气味是新年独有的味道。
外边雪花未停,热闹喜庆的气氛中仍止不住冬季寒冷的气息。
而此时,锺翠宫,红罗帐内,春意正浓。
赵明暄微热的气息散落在了苏枕月的脸畔,有些晕眩,有些迷乱。
她承受着身上男人一下深过一下的进入。情浓处,苏枕月伸出手紧紧搂住赵明暄的后背,微长的指甲抠进皮肉,微痛的感觉已然压不住似火。
人影摇曳,帐幔撩人,细致的金丝线扭曲却动人,床单上的祥兽妖艳且美丽,可在一阵低低的喘息声之后一切便又恢复了平和,仿佛刚才的艳丽景象全是幻觉。
赵明暄停下之后没有再动,因她忽然看进苏枕月的眼,此刻那双眼眸里有一股淡淡的慑人之感,让他的心神瞬间被夺去了,视线一旦锁住,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手指滑过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忍不住俯身又吻上她的唇。
“枕月。”
一声呢喃自唇中溢出,像是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
那梦,很绵长很优美很醉人
赵明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缠绵地唤出了她的名字,更有些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在这个时候拥有她。
又或者,他只是作怪,今夜的情事,单纯只是发泄。
发泄,罢了。
而苏枕月似是听到了这声呢喃轻唤身上的热度在不断上升,好像要将人整个理智都燃烧掉。与快感不断涌上,却仍让那声低喃恍惚传入了耳中。
她忍住即将晕厥的晕眩感,努力睁大眼睛,努力从他粗重的喘息声中想要听清,可是,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与喘息将她不断拉入的深潭。
也许,也许吧,那终究,也只是个梦,而已吧。
半宿缠绵,方歇。
苏枕月伏在床上,细细喘着气,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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