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第 3 部分阅读

  有人拍拍我的肩,回头一看,是刘公子。我与他也不算有什么交情,只是我爸爸认识他爸爸,我跟他从小好像上过一个幼儿园而已。
  我向他点点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跳舞。
  他又拍拍我的肩。
  这人这么不自觉,还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回头看他。乐声隆隆,他没有说话,指了指我,笑着摇摇头,意思是:程家阳,你也来这里玩?
  又指指自己身边一个发育未全,妆却化的恐怖的女孩子,意思是:怎么自己?没有带美眉?
  我跟他摆摆手,喝了一口啤酒,去找菲。我的脑袋跟脚步一样轻飘飘的,真是愉快。
  乔菲
  我们离开迪斯高还不到十点,我们在那里待的时间不长。我们急于离开那里。
  在酒店开房间,在电梯上程家阳就抱住我,他喝得不多,可是热情而急躁,抱着我,那话儿都硬了起来。我很喜欢他,我想让他高兴。
  我们推推弄弄地进了房间,他边吻我边脱我的裙子。我的太阳裙胸前系的带子像鞋带的那一种,弄松了领子被他一点点地扒开,他沿着我的脖子吻下去,我的腿摩着他的腿。他停下来,用下巴碰一碰我胸前的乳贴:“这是什么?”
  “代替胸罩。”我说。
  他点点头“噢”,样子很可爱,然后用嘴巴把那两个小胶贴咬掉。他捧着我的胸,用力吸吮,我起先觉得有点痒,后来有点痛,我想起上一次尖锐的疼痛,身体就不那么自然了。
  他上来继续吻我的嘴,舌头纠缠,我也一样的身体发热,一些关于疼痛的回忆模糊起来,我也非常想要他。
  我绑家阳脱掉衣服,裸体的他虽然不胖却有结实的肌肉,他的身体非常的漂亮,胯下的阳具生机勃勃的挺立。
  他把我压在床上,我们身体的中心相互摩擦,却迟迟不融合。
  他说:“我会小心。”然后缓慢的推入。
  可是他刚刚进去一点,我就疼极了,我的汗流出来,他按住身体,不再前行,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好像也被他触及了内脏,我转了一下身体,他手握着自己的阳具,撤出了身体。
  他把我搂过去,替我擦擦汗。
  我说:“对不起。”
  他摇摇头,看着我,眼里,脸上,身体上还有手中都是燃烧的欲望。
  我俯下身,一只手握住他的柔软的阴囊,张嘴就含住了他的龟头。那里是极咸的味道,不过并不讨厌,我用舌头用嘴唇吸吮吞吐,将他送之深入喉咙,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腹部上。感到他紧张的绷紧的身体,他的手插在我的头发里,他此时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声音。
  毫无经验的我凭着感觉为他口交,我只是想要他高兴。
  他自己也在作一下深入一下的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深,他喊了一声“菲”,把自己抽离的一刹那喷射出来白浊的液体,喷在我赤裸的身上。
  然后他向我的方向倒下来,压在我的身上,我们中间是他的液体。
  他看着我:“你真好。”
  我笑一笑。当然我的欲望也没有得到纾解,但让他做得尽兴,我乐意。
  他伸手抚摸我贴在额前的头发,一绺一绺的,他看着我,有宠腻的眼神,程家明绝对是个温柔的人,因而他很性感。
  他亲我,我说:“我得去洗个澡。”
  他随我起来,我推倒他:“鸳鸯浴的,不要。”
  我洗干净身体和头发,穿上我的裙子。程家阳看着我。
  “我得回学校。”
  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你不高兴了?”他不是今天下午跟我说教的学长了,他像是害怕自己做错事的小孩子。
  “你胡说什么?”我亲亲他的嘴,“晚上12点关大门。我必须得回去。”我再亲亲他,呵呵。
  “我送你。”他伸手就拿来裤子。
  我按住他的手,又指指他的小弟弟:“不用了,你不累吗?我叫出租车回去。”
  “不行。”他穿裤子。
  我只好说:“我不想被别人看到。”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可是寝室里人却不全,不知那些丫头疯去了哪里。法国人说:每个人都在找他的猫。我刷牙洗脸,闻一闻自己的手,好像还有程家阳的气味。
  我想要他,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做爱的问题在哪里。
  第十四章
  程家阳
  我看见菲离开,心情寥落。
  我也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愿意她疼痛,不能莽撞的进入,虽然最后我高潮的淋漓尽致,但我也并不是很喜欢她为我口交,这是一个人纯粹感官上的快乐,从本质上说是孤独的。
  我最害怕孤独。
  我没有让她高潮,她自己离开,乘出租车,甚至没有用我送,理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接下来,我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给她打电话。一方面是因为工作的的缘故,我眼下又大量的笔译要做,是有关于政府在非洲援建机场的大量文件需要准备,另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她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还是轻微的伤到了我的自尊心,这是一种态度,她并不愿意承认存在在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当然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周末我下了班,约了旭东喝酒,他带来吴嘉仪,女人穿了一件玫瑰色的小纱裙,露出雪白的脖子和膀子,没有化太浓的妆,这样看,比上次漂亮些。
  吴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很大的钻石,亮闪闪的,她跟我客气的寒暄,聊天,有时自己看看那枚戒指,然后亲吻旭东。我们坐在吧台旁边聊天,她不断调整坐姿,这个职业里女性的习惯,总要以最无懈可击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旭东很享受,眼神如影随形。
  我就觉得自己有点无聊了,他的这个样子,不如今天不来见我了。
  吴嘉仪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对旭东说:“你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跟我喝酒还把女朋友带来了?多别扭啊?”
  他嘻嘻笑:“吃醋了?”
  我想飞脚踹他。
  “别生气,别生气。”旭东说,看看我,“有事跟我说吧?”
  “没事。”
  “都说你最近挺反常的。”旭东说,“刘公子说看着你了,在那蹦迪,特陶醉,话也不愿意说,他说离远看见有个姑娘在你旁边,后来那位不见了。”
  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
  “谈恋爱了?”旭东说。
  “嗨,”我终于说,“这不是问题。”
  “呦,”旭东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这么说是真的了?”他很高兴,“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哥哥瞧瞧。”
  我说什么?
  我说,其实你认识,就是大学门口那个跟你竖中指的姑娘?我说,你说巧不巧?他就是你找去陪我春风一度的处女?
  人在这个时候遇到麻烦,很有倾诉的欲望。可这些我当然不能说,因而也没法向旭东解释得清我此时的具体情形。只是转弯抹角的说,不是十分和谐。
  “进不去?”旭东向来的单刀直入。
  “嗯。”
  “不是第一次吧。”
  “不是。第一次挺好。后来就不行了。她疼得要命,出一身汗,根本不行。而且,”我说。
  “什么?”
  酒吧的另一侧出现小小的骚动,原来吴嘉仪被娱乐记者发现,此刻被围上接受短小采访。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八卦问题。
  “嘉仪,自己出来玩吗?”
  “对啊,”吴说,“刚刚结束新片的宣传,忙里偷闲,出来放松一下。”
  “嘉仪,听说你在跟大公司的小开谈恋爱啊,是不是这样。”
  “没有啊,”女人撒谎,眼都不眨,“我年纪还小,只想专心于工作。”
  我看看旭东,他看看我,平时自视甚高的我们此刻都是被各自的女人否定存在的男人。
  “嘉仪,你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
  “谢谢啊。一位好朋友送的。” 声音柔软,一句一嗔。
  我说:“好朋友?”
  旭东喝了一口酒,很平常的一张脸:“安全感喽,女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呵呵。你不用笑我,你的问题恐怕也是这样。”
  旭东跟吴嘉仪一先一后离开酒吧,我开着车在马路上转悠了很久。
  礼拜一,法国大学校长联合会代表团来访,国务委员接见,我当翻译。之后又有法方与教育部的会谈,商定扩大双方在教育,科研领域的合作。
  会谈结束,第二天,我又陪同法国代表团来到北大和外院,与学者和大学生见面。
  在外院的见面会之前,代表团在会堂的偏厅会见校长并稍作休息。调来服务的是法语系的学生,我看见菲,穿着一套蓝色的西服裙笑容可掬的为外宾引座。
  我走过去:“我渴了。”
  她看看我:“座上给您准备了饮料了。”
  “我不想喝纯净水,我想喝可乐。”
  “那我去给您找。”她说着就出了会客厅。
  我脑袋里有个挺疯狂的想法,我想让她紧张。我跟着她出来。
  去服务台要路过卫生间,我趁她不注意,就把她拽了进去。我们靠在门上,我把她抱起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推我的肩膀:“我不是怕你工作忙吗?”
  “想你了。”
  “我也是。”
  “亲一个。”
  “讨厌。”
  我亲她嘴的时候,手抱着他的腰,她咯咯的笑起来,搂我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这样还当翻译呢?快回去吧。”
  “还有教育部的翻译在那呢。”我说,“下礼拜十一了,你怎么过?”
  “还有旅行团呢。吴小平昨天给我打的电话。”
  “什么?”
  “我要带一个法国旅行团去大连两三天吧。”她推我,“行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咱俩还都有活儿得干呢。”
  她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我又从背后把她抱住了:“我一看着你,就不是我自己了。”
  她回头吻我。
  在与学生的见面会上,先是法方学者发表演说,接着是台上台下的互动阶段,学生提问,学者作答,气氛热烈,内容丰富,我也不含糊,翻译得天衣无缝。
  乔菲
  十一学校放十天的假。我带团去大连,跟程家阳说好,一回来就找他。
  上了飞机,安顿好老外,放好行李,坐下来找水喝。飞机尚未起飞,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吴小平:“还没走呢?”
  “没起飞呢。”我继续在自己的背包里找矿泉水,“您有什么事?”
  “你们团新加上一个人。你知道吧?”
  此时邻座的人给我拿来一瓶水:“是要这个不?”
  程家阳。
  “我现在知道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没有被吓倒吧。”
  “太好了。”我说,“水族馆里的东西,我一个都叫不出来。全拜托你了。”
  第十五章
  乔菲
  这是一个飞往大连的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行程。
  上午,飞机里有柔软的日光和轻微的民族音乐,程家阳握着我的手。
  我们起先话说得不多,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杂志,我有时看看他的侧脸,他漆黑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和飞薄的嘴唇,他攥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下:“你偷看什么啊?”
  我说:“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好看没?”
  “别提了,”他说,“我小时候,在幼儿园,因为他们把我当女孩,没少打架。”
  “真的?”
  “我把眉毛和睫毛全用我哥的打火机烧掉了。”
  “那岂不是变成et了?”
  “拿出去也照样是帅哥。”
  我笑起来:“你有亲哥哥?”
  “我有个哥哥。”程家阳说,“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我爸爸妈妈有两个儿子。你猜谁是比较得宠的一个?”
  “你。”
  “对。”
  “你猜谁过得比较开心?”
  “……”
  “是他。”家阳说,“这中间有因果关系。”
  我似乎有点明白。
  “我哥他很小就不用我爸妈管了。自己念书,考学,生活。”
  “你这么大人了,用得着你爸妈管吗?”
  他看看我:“有时候,压力无形。”
  他不想向我吐苦水,就问我:“你呢?你没有兄弟姐妹吧,我记得上次你说过。”
  我想跟他说点有意思的事。
  “我是独生女。你上次不是看见了?
  我小时候,又丑又多病。我妈三天两头就得带我去医院。
  后来,她想了个辙,”
  “快说。”
  “她托我舅在农村给我找了一个半仙算命。你猜其实我是什么转世?”
  “善财童子?”
  我摇头。
  “火云洞主红孩儿?”
  “你咋那么俗呢?”
  “快说。”
  “我是一条,”我定定看着他,“真虫。”
  程家阳正喝水,一口呛在喉中:“您别逗我了,我就知道有真人。太乙真人。”
  “怎么没文化呢?真人,是成了仙的人;真虫,就是得了道的虫。”
  程家阳就要笑得背过气去了:“快说后来呢。”
  “半仙说,我之所以总生病,就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如来要把我收回去。我妈急坏了,求他救我。”
  “他给你烧个符,你把纸灰喝了,是不?”
  “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都这么演啊。然后呢?然后你就再也不生病了?”
  “我当天晚上就拉肚子,脱水,住院了。”
  他把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笑得都没声了,热气呼的我耳朵痒痒。
  “我就这么样,生病,然后你知道的,我爸爸妈妈都不会说话,他们很着急,又求人教我说话,又求人给我看病。他们用全部积蓄给我买了一个电视,让我天天看。”
  他渐渐止住笑:“后来呢?”
  “我上了小学,身体也不很好,不过因为腿长进了田径队,跑步,跑步,身体就好起来了,后来越来越壮,你看着过我跑步没有?我告诉你,我真有点天赋的,我跑步的时候,腿可以抻平,而且脚是直的,我告诉你,一般人都不行,你跑步肯定是八字脚。你别不信,真的,一般人都是八字脚。
  我的性格也变了,特别能说话。下课也说,上课也说,老师经常罚我站。
  学习成绩,一般吧,不是最好的,不过,我上重点初中,上重点高中,一路都靠体育加分。而且,我来这里念大学,也是因为是市级体育健将在高考的时候加分上来的。
  你别告诉别人啊。”
  他很紧的握着我的手:“我觉得,你过的很愉快。”
  我很严肃的点头:“没错,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你不高兴。”
  “有时候,也不高兴。那我就站在镜子前面,对自己说:‘笑’,‘笑’,一直说到真笑出来为止。”
  程家阳看着我,我觉得他真温柔,眼光像要溢出水来。
  我说:“笑。”
  他看我。
  “笑。
  笑,程家阳,我命令你笑。”
  他终于笑出来,轻声对我说:“我想亲你。就现在。”
  “你怎么不正经啊?注意影响啊。”我推开他,“我得睡一会儿,等会儿到了地方还得工作呢。”
  他给我盖上一个小毯子,真是温暖舒服。
  程家阳
  在从小小的窗口倾泻出来的日光下,菲的面颊红润,睡容安静。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坚强和对命运的宽容,能让她这样轻松愉快地说起自己坎坷的生活?
  她的头歪了歪,我以为他会靠在我的肩上,她向后仰,头贴在椅背上,终于找到一个好姿势,睡得更香。
  我想起自己从前的旅行。
  少年时,我跟随父母,坐在豪华的头等舱里,飞越海洋,陆地,去陌生或熟悉的地方,北美,欧洲,黑非,有时一路黑夜,有时一路白昼;长大之后,我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学业,仍然不断地旅行,迎来送往,行色匆匆。
  而现在,我的身边有菲,因而不再孤单,她是走到我的灵魂中来的旅伴。
  我们抵达了大连。
  中午,阳光明媚,海风潮湿,城市里是干净整洁的小街和欧式的小楼,还有茁壮的梧桐,树叶此时已长到手掌般大小,仆仆索索的挂在枝头。
  菲带着外宾和我吃海鲜水饺,逛星海广场,参观贝壳博物馆,她精力旺盛,态度热情,工作的非常出色,法国人非常的喜欢她,初见面,就有老夫人叫她“小白菜”。
  我想,虽然她的词汇还有限,因为没有在海外生活过,有的表达方式可能还不是那么地道,可是,若是得到更多的锻炼,再假以时日,菲也许会成为一个最出色的翻译。
  在她讲解的时候,我用手机给她照了很多照片,她起先向我瞪瞪眼睛,后来知道也是拿我没有办法,干脆故意摆了美美的姿势给我。
  我们住的酒店面向大海。
  菲跟一个老婆婆住一个标准间,吴小平的旅行社帮我订了一个单间,我们露台相通。
  我洗过了澡,躺在床上看电视。不断的换台,心不在焉。我跟菲说好,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决不轻举妄动,可是想想她总是可以的吧。
  然后有人敲我的阳台的门。
  不会吧,真的有飞来艳福。菲站在外面,笑着看着我。被海风吹起头发,眯着眼,像一只大猫。
  程家阳,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对自己说。
  我给她开门。
  “你干什么光看着不给我开门?”她说着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还以为我做春梦。”
  “走,走,”她看上去意兴盎然,“我们去海边散散步。”
  原来如此。
  我脱下浴衣,要换衣服跟她出去。
  她居然转过身去。
  酒店的篝火晚会已经结束,此时夜深人静。夜潮初起,一浪高过一浪,我搂着菲沿着海滩慢行,听黑暗里海鸟唱歌,飞过。
  “程家阳。”
  她连名带姓的喊我。
  “嗯?”
  “我现在想起点事。”
  “说。”
  “你记不记得,有一天自己喝醉了,把我从倾城里面带出来。”
  “嗯。”
  那一天,是因为明芳。我见到她的未婚夫,很受打击,去夜总会消遣。
  “记得很清楚吗?”
  “还行。”
  我当时喝醉了,当时不可能认出菲来的,只记得那个美少女的销魂香舌。
  “我们接吻了,你记得吗?”
  后来,我们第一次做爱的那一次,我记得她的嘴唇和她的舌头,就认出她来。
  “噢。记得。”我搂紧她,想,菲可真是浪漫,一点点通过回忆制造意境。
  “后来呢?”
  “跟你就没印象了,我好像睡着了,醒过来跟我哥哥在家。”
  “我告诉你后来怎么了。”她的双手过来搂我的脖子,然后突然变了脸,“你说跟我香香嘴巴,然后你吐了。你吐海滩上了!”
  她现在做势要掐死我。
  我们在海滩上追逐起来,我这个时候终于发现,菲她绝对是一个运动健将了,跑了不知多远,我被她扑倒在海滩上。
  她捏我的脸,面孔在我眼前放成最大号:“我跟自己说,不能饶了你。”她手脚并用的呵我的痒。
  我告饶,她不停。
  我终于喘息着握住她的手:“菲,你饶了我吧。”
  她好像也是累了,就趴在我的身上,黑夜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那天,你非常不高兴。”
  我慢慢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我把她头发上的沙子拂掉:“你有没有被谁伤过心?”
  她很安静。
  “我并不想说这件事情。”我说,“因为我已经忘了。我吐过之后,就忘了。”
  “你吐过的地方,后来爬上来许多小螃蟹。”她说,“它们清理得很干净。”
  我们又都笑起来。
  我们此时发现已经离开酒店很远了。
  突然开始下雨。
  第十六章
  程家阳
  雨说下就下得很大,我们是跑不回去了,旁边有个供行人休息的小凉亭,我们只得进去避雨。
  菲说:“得等到什么时候呢?”她的手扶着栏杆,身子向外探,“我都困了。”
  她的棉布的小裙子被雨点打湿了,贴在身上,肩带滑下来,我走过去,伸手帮她把肩带扶正,然后手仍然留在上面。
  我现在脑袋里面发热。
  我从后面抱住她。
  “我想要你。”我说,她的皮肤非常好,又细又滑,我亲吻她的肩膀,“菲,给我,好不好?”
  “现在?你不怕有人过来啊?”她转过来说,我们抱的很紧,她擦过我的身体。
  她看着我,我们额头相贴,我最爱她的眼睛,此刻雾气氤氲,我伸舌头舔她的嘴唇:“现在。”
  她没有拒绝我。慢慢的将手环上我的脖子,回应我的亲吻。我将她裙子后面的拉链打开,手绕到前面,抚摸她的乳房,那里冰凉而潮湿。
  “你冷吗?”我问。
  她摇摇头,不确定的眼神。
  我的手沿着她的腰肢向下,滑进她的内裤,我想要抚摸她,让她有足够的准备。她放在我肩上的胳膊此时有些僵硬。
  “你怕吗?”
  “不。”
  我的手指伸进她的身体,抚摸,揉弄她身体隐秘的中心,那里渐渐发热,湿润,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此时全身的重量在我的身上,我将食指探入,抽出,用整个手掌呵护她的花心,保存那里的温暖。
  她趴在我身上,手抓紧我的胳膊,腿渐渐张开,有时亲吻我的嘴,有时看看放在她的下体的我的手。
  “家阳。”
  “什么?”我舔舔她的耳朵。
  “家阳。”
  我已经硬的不象话了,而菲此时被我弄得意识涣散,我自己掏出阳具。
  她的手覆上来,抚摸我。
  我将她的手抓回来,放在我的肩上。
  “听我说,”我扶正她的脸,对上她的眼,“我想要我们两个都快乐。”
  然后我慢慢的送入自己。
  她非常的紧,我几乎顶不进去。
  我知道她的疼痛,她想站起来,我扶正她的腰,吻掉她的汗水,我在她耳边说:“没有关系,菲,我们慢慢来。”
  我坐在地上,她坐在我的身上,我缓慢的进入,直到全根没入,虽然不能律动,却在她温暖滑腻的包裹下已经感到无比的快感,这是年轻的,充满弹性的躯体,像黑暗中绽放的热带的植物,倔强而怪异的性感。
  她的臀部忽然摆动了一下,自己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我的天。我一下子抱进了她,把头贴在她的胸前。
  我的身体在她的作用下,已经不再受我自己意识的控制,我们颠倒体位,我压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冲进她的身体,我感受着她身体层叠的褶皱,湿滑的甬道。我们的双腿纠缠在一起,我听见她体液的声音。
  菲忽然抬起身体,贴在我的胸前,她想喊些什么,可是张着嘴巴,看着我,皱着一双眉头。
  “我,是谁?”我喘息着问她。
  “家阳。”
  “叫出来,叫,叫我的名字,菲。”
  “家阳。家阳。”
  高潮让她的身体颤栗,我被她忽然绞紧,也在一瞬间迸发。我们抱在一起,爱液横流。
  野外交和的压力让这次性爱更像是一次探险,我们是打成平手的两个冒险家,喘息着休息,相互致敬。
  “疼不疼?”我继续抚摸她的花心。
  “刚开始很疼。后来,”
  “后来什么感觉?”我还真有点好奇。
  “我也说不清楚。你进去了,我就疼,你出来了,我就冷,血液好像只往这一个地方流,然后我一片空白。火光四射。”
  “我不想让你疼。可疼痛会有补偿。”
  她笑起来,亲我的嘴,额头,捧着我的脸:“你说得好听。你就只有快活,你不会疼。”
  “我也疼的。”我说,“我有时候疼得厉害。”
  “噢?”她看看我。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小弟弟上:“有时候,我想起你,这里就疼。”
  “流氓。”她摸到我又硬了。
  “姐姐,还是叫我小狗吧。”
  我都忘了我们怎么回酒店的了,那场雨一直没有停。
  第二天,带团去极地动物馆和森林动物园。外宾们忽然发现原来我这个神秘的同行者其实是换班的导游,菲于是得以休息,她给我水的时候说:“不错啊,你不累啊。”
  “不要忽略一个翻译官的体力。”我说。
  我们经过海底隧道的时候,蛙人在喂鲨鱼,大家看得很高兴,谁知此人也是个登徒子,将海葵花摘下来向菲摇一摇,又用双手比划成心型,菲很高兴,用手势说“谢谢”。我当时不动声色,待他们出了这节隧道,我走回去,向蛙人招手,他游过来,我数起中指,用手势说“你丫”。
  “你怎么四处留情啊?”我在回来的飞机上问她。
  “说谁呢?”她瞪着我。
  “你今天跟大堂经理唠那么长时间。”
  “我不是在那等行李车吗?”
  “从我们进来他就一直看你。还有那天那蛙人,他怎么不撩别人就撩你啊?还比划手势,我揍他个丫挺的。”我说。
  “哎呀,程家阳。你还说脏话。”菲合上手里的杂志,“我不说你的不是,你还说我。你知道你一双桃花眼,走到哪都四处放电不?有几个法国小姑娘都被你电的不行了。”
  “我哪有?”
  “你看。你都不知道,你都成习惯了。你都习惯成自然了。”
  我一口咬住她指着我的食指。
  菲吃痛:“哎呀,松口,旺财。”她笑着滚到我的怀里。
  我搂着她,轻轻地说:“回去之后,跟我一起住吧。”
  她的手肘压在我的阴茎上,我一疼,放开她。
  菲咬牙切齿地说:“你臭美。”
  结束这次大连之行,我跟菲都还有7天的假期,我们住在我在中旅大厦附近的房子里。
  这是一个急着用钱的朋友卖给我的,我一直没有住过。
  两室一厅的单元房,装修的很舒适。
  我们没日没夜的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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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程家阳
  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待在家里,做爱。
  从床上滚到地上,爬到桌上,又掉到地上,我再把她捞回床上。在卧室,在客厅,在厨房,在浴室,我贪恋她年轻皎洁的身体,性爱于我,不仅是生理上无上的快感,更是心灵的慰藉,我觉得自己像独自航行太久的行者,赫然发现富饶的岛屿,竟是史前天堂。
  夏娃最拿手的是拔丝苹果,甜美无比。
  我们中间出去几次,买水,买事物,我回来翻翻塑料口袋,居然还有“红牛”。
  “这是给我买的?”我问夏娃。
  “啊,我怕你腰肌劳损。”
  我斜眼看着她:“别招我啊。”
  她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今天做点什么吃?”
  “一个青菜,一条鱼。好不好?我炒青菜,你做鱼。"
  “那我的责任不是很大?做不好怎么办?”
  “反正我都能吃了。我饿得要命。”我说。
  菲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我把饭厅布置一下。格子桌布,黄色蜡烛,长城干红。她做饭的时候,唱《袅袅炊烟》,汁调好了,就向我喊道:“家阳,你快过来尝一下。”
  我告诉自己记住这一刻,因为我很幸福。
  晚上,我们边吃冰淇淋边看电视。电视上演的是长了头发的葛优周旋于一众美女之间的影片,泄露机密的罪魁祸首是手机。我忽然想起来,手机里存着菲给我发的四个老鼠的笑话,那个笑话我很喜欢,一直没有舍得删除,又打开来看看。
  9月2日,星期六,20点12分。
  四个老鼠比谁胆子大......
  “你看什么呢?”菲问我。
  “你那次发给我的笑话。就是我去参加首映式,给你要明星签名的那天,逗死我了。”
  “毛毛雨了。我最会讲笑话。”她看看我,“尤其是荤段子。”
  “哦?”
  “我就喜欢这个。我最喜欢的书就是笑话新编。”
  “那我比你强点,我爱看《故事会》,边吃花生米边看。”我说。
  “我就爱看葛优。”
  “我就喜欢赵本山。”
  “现在大家都看魏三儿。”
  “那还是我徒弟呢。”我一句接一句的跟她抬杠。
  她上来又要掐我脖子了:“我让你再跟我强嘴。”
  我一把抱住她:“你别走了,以后跟我住这吧。”
  “你要金屋藏娇啊?”她在我怀里,看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又咯咯的笑了,坐起来,拍打我的肩膀:“讨厌,我还看电视呢。呵呵,你看他,被发现了。”
  电视里葛优在厕所里打电话,被他老婆发现了,站起来,手机掉在地上。
  菲回学校那天,我们做得很激烈,她没有让我送她。我没有勉强。
  她走之后,我吸了几支烟,普通的那种。我确实有点累,也有点迷糊。可心里是愉快的。我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行走,喝水,吸烟,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裸体,我想起大连那个身材不错的蛙人,我对着镜子比划说:“我揍死小丫的。”
  然后我笑起来,我吸一口烟,我觉得很自我,很快活。
  然后我想起我说请菲留下时,她对我说的话,她说“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金屋藏娇。
  我仔细玩味这四个字,暧昧的,放纵的,淫荡的,苟且的,自私的,无望的。
  我想要得到她,而我可以付出些什么?
  不久,我得到了更大的警告。
  我回到家中,我是说,放着我的全部衣物,住着我的父母的那栋房子。
  我的哥哥程家明居然回到家中,住在了我的楼上。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见他坐在我母亲身边看报纸,神色悠闲。他看见了我,说:“嗨,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跟朋友出去旅游。”我坐下来。我母亲给我倒了我喜欢的奶茶。
  “也不告诉家里一声。”她嗔怪,可眼里含笑地看着我,“没累坏吧?”
  我直觉她话里有话,我没有接茬,问家明:“你搬回来了?”
  “对啊,”他收了报纸,“自己住也腻味了,回家住两天。我上班了,先走了。”
  我不得要领,这还是前些日子还跟父母对抗,要打独立战争的程家明吗?
  我看看母亲,她一下笑了,很有成就感的样子:“有什么看的?人长大了,总会懂事的,你哥他想明白了呗。”
  “那个女人。你上次说的,怀孕的那个女人......”
  “你别乱说话。小心你爸爸。”母亲用一片面包堵我的嘴,我越来越讨厌她这个样子,把我当作小孩子,我把面包拿下来。
  “家阳,”她习惯的“语重心长”的语气,“你记住,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掩藏得住的秘密。”
  我冷笑了一下。
  “你哥哥道行够高吧,怎么样,不还是乖乖回来了。”
  我看见家明开着他的白色吉普离开,我在想,我父母亲终究用了手段逼得他就范,而他却丝毫没有不甘心的样子。
  我上了班,发现处里有新的变化,负责新翻译培训的老李没来,此人从不误工的,一上午都没出现。吃中午饭的时候,我问马大姐:“大姐,怎么今天一上午都没见着老李啊?”
  “约满了,跳槽了。在这累得要命,挣得也不算多,人家去上海打工,不多久就能挣一套房子钱。当然了,你大少爷对这事没概念吧。”
  “瞧您说的。”
  我们这都是资深的翻译,凤毛麟角精选出来的,突然少了一个人,又是新人培训这个要害部门的负责人,主任很折手,又赶上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召开,处里的人连新手都被派出去了。
  下午我拿着文件去找主任签字,看见他正犯愁,看见我进来,对我说:“不然这样吧,家阳,高翻室不能没人啊,你去外院借几个实习生来。”
  我下午专门回到了学校去法语系,见到系主任王教授,说明来意,使用小小的手段,为菲争取到这个不错的机会。
  实习生刚来,主任就对他们进行了测试,菲的笔试成绩居然好于口语,总成绩中上水平,被指派跟随我的一个师姐去沈阳处理该市与法国里尔城市共同体建立友好城市的合作文案。
  回来之后,我问起那位师姐菲工作的怎么样。
  她说:“那个女孩啊,还真不错,基本功很扎实,做事情认真,有时翻译材料到深夜,劲头上来像个男孩子。”
  我心里挺高兴,我觉得听别人夸奖菲,比我自己得到表扬还高兴。
  那个周末,我们在一起,我问她觉得最近做翻译怎么样,她那时背对着我在看书,背单词,听到我这样问,想了想,说了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明天峰会,我做同声传译,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能吗?”她很高兴。
  “那有什么?我给你弄个工作人员的牌,你带着,谁让你干什么你都不用搭理,看着我就行。”
  “哎呀,太好了。来,亲一个。”
  让她高兴的事,我就愿意做。
  乔菲
  亚欧峰会,领导人台上就座,三千人的会场坐满各国政经要员,蓝血精英,西服革履,每人座席上有小小黑色耳机,接通的是位于会场后方的同声传译工作间。
  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日语,俄语,阿拉伯语......各语种的最高级别翻译,业内泰斗在各自的工作间内就坐,两人一组,从容而有序的交替工作。
  热忱,诡计,合作,绥靖,洋洋自得,勾心斗角,纵横捭阖,世界变幻。
  无非是,翻译官的口中风云。
  我趁一个代表出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使用他的耳机,拨到法语翻译频道,听见程家阳冷静流利,水一样的声音:我们将致力于推动亚欧经贸领域内的合作向更深的层次,更广的领域发展......
  第十八章
  乔菲
  会议休息的时候,我看见程家阳从工作间里走出来,跟同行说话,向我的方向看一看,我向他竖起大拇指,他很高兴。
  我听见身后有人说:“你看见了,那个人就是程家阳。”
  我回过头,是两个胸前带着记者证的女人,说话的很是年轻漂亮,身上披着瀑布样的黑色长发,向程家阳的方向微微笑,笑得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看见我看她了,眼光对上我。我说嗨。她并不回答。
  我转过来,心里想,哼还真是够骄傲呢。
  会议结束,那个女人跟她的同事去找程家阳。他的身影,挺拔修长,说话的时候,为了牵就女人的高度,微微含胸。
  他这样的人啊,让谁能抗拒得了呢?
  我自己遛遛达达地离开那里,心上眼里都是他的样子。
  程家阳
  会议结束,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叫住。
  是两个电视台的记者,其中一个说是认识我,递上名片,文小华。我没有印象。仔细看看这位年轻女士的美丽脸孔,却觉得真是似曾相识。
  她笑了。笑容凝在唇角,隐约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真的不记得了?翻译官。今年六月,傅明芳的婚礼,我们在一张桌上。”
  啊,对了。坐在我一侧的姑娘,当时穿着白纱的裙子,餐巾放在膝上,掉下几回,我帮她拾起。
  “是啊,我记得您。”我说,向她点点头。
  “明芳是我表姐。”女郎的一句话终于揭开谜底,难怪我一直觉得她身上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天你的酒喝了不少。”
  “是吗?”
  当然是这样。明芳的婚礼上,我几乎是失态的。女郎的眼光很是锐利,但愿不要让她看出破绽。
  “我找你有事。”
  “请讲。”
  “我跟同事想做一个关于翻译官的工作生活方面的专题节目,需要些资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当然没问题。”我说。
  “国家机密?怎么会?我们也是公务员啊。”
  “那我在所不辞。”
  我发现我一直没看见菲。
  “行,那你随时找我吧。”我拿了公文包要走。
  文小华急急得追在我后面:“哎,程家阳,你总有个名片吧。”
  “哦。”我说,“我告诉您我的电话。我没有名片。”
  “那你请说。我记下来。”她拿出手机。
  我告诉她电话号码,女郎一个一个的按下来,又按了几个键钮,将手机给我:“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你自己输入好不好。”
  我只好将名字打在她的手机上。
  离开会展中心,我也没有看见菲。
  晚上打电话给她,我说:“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看你忙着。”
  “别提了,记者还要采访我,还要作专题片。”
  “那你以后还不成明星了?”
  “切,那还得我想才行。”
  我跟她用座机通话的时候,手里摆弄手机,上面有给她在大连拍得照。
  “哎。”菲说,“我觉得你挺棒的。”
  “你说什么时候?”
  “今天峰会的时候啊。我弄了个耳麦,听你翻译了。真挺棒的。”
  “我就做翻译的时候棒啊?”
  菲在电话的另一端吃吃的笑起来:“不正经。”又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那好吧。再见。”
  我挂上电话,仔细看她的照片,她可真漂亮。
  我哥哥程家明敲门进来,对我说:“跟你借本书。”
  “我帮你找。”我把手机放在床上,走到书橱边,“要哪一本?”
  他却拿起我没有关上的手机,看一看,看见菲的照片:“够漂亮的。”
  这人什么都不错,不拘小节却是真的。
  不过我也不生气,我并不介意他看见菲的照片。
  我呵呵笑笑。
  “很久没看见你心情好了。”
  “有吗?”
  “我要,”他指了指书橱,“季羡林的那本,介绍吐火罗文的。”
  “不好找。我买了也一直没看。”这是本束之高阁的旧书,放在书橱的最里面,我伸手去摸,摸到另一个东西。
  放到小小纸包里的特制香烟。曾有一度,我赖以为生,不知什么时候戒掉了。
  “找到没有?”
  “嗯,好了。”我把书拿出来,交给他。把我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家明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边接听电话边往外走,我听见他说:“茱莉?啊,是克莱尔。你从加拿大回来了?啊,对不起,是日本啊,我弄错了。”
  这是第几个女朋友?
  有人也在进行着相似的游戏。
  我们打篮球的时候,有陌生的姑娘在场边等旭东,那姑娘年纪很轻,穿着牛仔服,好象也是个大学生。我想起前一段爱得万般投入的小明星吴嘉仪,旭东的口味变的还真是快。
  不过此君也有心事。篮球打得不够尽兴,接着我们去喝茶,他对女孩要么亲昵,好像做给旁人来看,要么就看也不看,在送走那个姑娘之后,我问他女孩叫什么名字,他想了很久,一拍额头:“老了老了,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晚上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太高兴,旭东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
  他终于收到一个电话,居然背着我去接。再回来,面孔上阴晴不定,不过开始跟我讲笑话。白兰地一杯接着一杯。
  我们坐在吧台边,透过对面的落地窗能看见街景,我看见有一辆小跑车急煞车停在外边,车上下来吴嘉仪。
  好像电视剧,好像越来越有趣。
  旭东看见她,站起来,拿了衣服,拍我的肩:“家阳再见。”要付帐,我推他走了。
  旭东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面,就倚在了吴嘉仪的身上。他们离开的背影,像公园里遛早的老爷爷靠着老太太。
  男人有时是最软弱的动物。
  不是节日,不是周末,没有什么要庆祝,也没有什么要说。只是我现在想见到乔菲。心里有炽热的渴望,像火,烧的人心头干渴,我开车到她宿舍的外面,已经熄灯,一墙之隔,校园里万籁俱寂,我燃了一支烟,想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即成的事实。
  我爱着她。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就接到文小华的电话。
  她说是文小华,我对她的样子印象模糊,只觉得笑容很像明芳。在咖啡厅里聊天的时候,也从明芳开始。
  “你跟我表姐很熟?”
  若是在几个月前,这恐怕还是让我悚然心惊的话题,现在说起,心里是淡淡的情绪。
  “很熟。我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不过也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她婚后怎么样?”
  “很好啊,蜜月旅行,然后回来,姐夫工作忙,姐姐清闲一些,上完了课,就留在家里。”
  我点点头。这是典型的家庭生活,平淡,幸福。
  “我们说说我的节目?”
  “好。你说,我听。”
  文小华想做的是一档介绍高级翻译官的谈话节目。关于我们的成长,成功,生活,家庭,面对观众,回答一些问题,介绍一些情况,我电视看得不多,对她的形式没有太多的概念。于是问:“是不是像《实话实说》的那一种?”
  “对。基本形式相似。不过我们更侧重于对这个职业的探究。”
  “哦。”
  “不过,我说了,我们这个节目之所以收视率一直都非常高,就是因为,我们不是录播的,我们是现场直播。而且,司仪提出的问题在节目之前也不会透露给嘉宾,所以,嘉宾的回答,反应都是即时的。”
  “就是说,嘉宾根本没有准备?”我问。
  “可以这么说。”
  “要是问题过于刁钻怎么办?我不是要被你们难为住。”
  “你放心,不会太离谱。”
  我想一想:“我给上级打一个报告。”
  “你自己同意了?”
  “嗯。”
  文小华笑了,我原来觉得她笑起来很像明芳,此时觉得大大的不同。这个女人,不像明芳那般温柔,淡雅,她很是精明,锐利的,藏也藏不住。我于是顺理成章的将之理解为记者的职业作风,后来知道,这是我的错误。
  第十九章
  程家阳
  正在办公室翻译材料的时候,我接到吴小平的电话。自从乔菲在他那里打工之后,我介绍了不少关系给他,他最近欧洲方面的旅游生意好极了,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道谢,我猜他一定有别的事情求我,就请他直说。
  原来他旅行团里的外国游客在国内非法收购文物,被公安逮到了,调查之后发现,居然是该国退休的国家公务员,级别还不低,应该享受外交豁免权,不过若是享受豁免权,就必须走法定程序,进行申报,老头儿不愿意丢面子,更不愿意蹲班房,这棘手的事情落在旅行社的老板吴小平身上。然后求到了我。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讲的是八国联军侵华打开国门之后,秃顶的老传教士骗中国人,倒卖文物宝贝,最后被画在鱼盆里的小神仙教训的事情。我恨不得亲手教训这种老外。
  “您请行行好,他不是被逮着了吗?也没成犯罪事实啊,您把他带出来,我好好谢谢哥儿。”
  吴小平这人油腔滑调的,可是,碍于老交情,他一直以来对菲也算关照,我只得想了一些办法,拖了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请我吃海鲜的时候,吴小平非要让我带上乔菲。我不愿意让她卷到这档子事情里来,没有叫她。
  我们聊的多是小时候那点事,他这人说话虽然粗,不过还真挺有趣,酒过三巡,我们说起乔菲。
  “那丫头不错啊,你挺有眼光的。”
  “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不相干的人,你能那么用心?你也不用瞒我,帮我办这事,十有八九也是看了乔菲的面子。”
  我没否认。
  吴小平猜中了脑筋急转弯一样,嘀嘀咕咕的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啊,这事其实还真跟她有点关系。”
  我看他。
  “别紧张啊。就是啊,这老外上次来中国的时候参加的团也是乔小姐带的队。”
  我当什么事呢。轻轻笑了笑,自己倒上一杯酒。
  “九月中旬的时候。”吴说。
  “不可能。”我说,“十一之前,她就是九月初带了一个团。”
  “我是她老板你还跟我强。”
  “她之前没有?九月初的时候?”
  “没有。我那个时候没团,印象很深,暑假之后的淡季嘛。怎么了?有事吗?”
  “没有,没有。”
  我们吃完了饭,我喝得差不多了。吴小平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不用,我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自己上了出租车。
  “你行吗?”吴说。
  “没关系。”我向他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然后我打开自己的手机。
  里面是我存着的菲给我发的短信。
  9月2日,星期六,20点12分。
  四个老鼠比谁胆子大......
  那天我约他去看吴嘉仪电影的首映,她说要工作。而今天,吴小平对我说,九月初,并没有旅行团。
  车窗没有关上,冷风吹进来。
  不知不觉的,居然是深秋了。
  落叶,黄灯,夜行人。
  司机问我,先生,到底去哪里?
  虽然是周末,今晚我并没有约乔菲,我当然也不想回到我爸爸妈妈那里。
  “麻烦您,中旅大厦。”
  我迷迷糊糊的上楼,在电梯间的镜子里看看自己,脸喝得很红,我觉得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是吴小平记错也有可能,况且时间过的良久了,也没有追究的必要。我对着镜子说:“笑。”我咧开嘴,样子滑稽,我真地笑起来。
  开门,却看见菲的鞋子放在玄关里。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屋里传来菲的声音:“我给你时间让身边的女郎离开。”
  这真是意外的礼物,乔菲在这里等我。
  我对莫须有的“身边的女郎”说:“糟糕,我老婆在家。要不你先走吧。咱们改天再约。”
  然后我作势打开门。
  乔菲在同一时间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抄着绝对可以当凶器使用的砖头一样的拉鲁斯法汉大词典“哪个不要命的敢跟我抢男人?”
  我鞋都没脱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她真是温暖柔软,身上有特殊的体香,让人心驰神荡。
  “谁能跟你争?”我说。
  她从我怀中抬起头,望定我的眼,我看她漆黑的猫儿眼,红彤彤的嘴巴,真是心痒痒,我得亲亲她。
  没提防被她扣住下巴,拇指和食指按得我发疼:“我量你也不敢。”
  我们作爱的时候,我觉得世界便是这年轻女人的身体,安全无虞。
  乔菲
  性爱带来无上的快感,也有利于适龄青年的身心健康,我因此而精力旺盛,面色红润,不过有时也会平添麻烦,昨晚由于过于刺激,我的胸罩被我和程家阳一起弄坏了。
  我早上醒来穿衣服的时候,想要咬他一口,不过看他睡得憨态可掬,不忍心,只好作罢。
  想要起来,却被这个装成睡猫的家伙一下子又拽倒在床上。
  “还要。”
  “少来,你昨天晚上太疯了。我衣服都被你弄坏了。”
  “哪里?”
  “你看看。”我让他看看被撕破的蕾丝,“我不跟你说了,我渴了。”
  “生气了?”
  “有点。”
  “我买新的送你。”
  我没说话。
  “咱们去逛商店。像,家庭妇男和家庭妇女那样,好不好?”
  我看看他,他搂着我的脖子,近距离看,皮肤也是白白细细的好象捏的出水来。我完了,我这辈子也要被这等男色套牢了。
  “好吧。”
  以我的消费能力与生活水平,200元一套的内衣是本来准备在新年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礼物,早就看好了的一套,蓝色的蕾丝,百合花纹样,纯棉织造,弹力好,也很结实。
  程家阳说:“那一套不是更好?我听售货员说,真丝质量,名师设计,款式性感,你看这里,镂空的,而且造型考究,还防乳癌呢。”
  “当然更好了,1680元,富婆穿的嘛。”
  “我买给你。”
  “不要。我自己付钱。”
  “我弄坏的。我赔给你。”
  “你不划算的,程家阳。”
  “什么?”
  “你自己想想,1680元,你下次还敢玩得那么疯吗?你还敢撕破我的衣服吗?”
  他真地想了一想。
  “我一定会小心的。而且,我们买两套,以备后患。你知道,我有的时候确实控制不住。”
  “讨厌!”我拽着他的手臂,几乎是哄着他说:“太奢侈了。”
  他看看我:“那好吧,你自己选。”
  我也没有要200元的那一套,选了稍稍贵一些的。
  但我一直记得,那套昂贵的内衣裤,真丝的料子闪着可爱的性感的光泽,况且是家阳喜爱的情趣。
  买完了内衣,我们又去男装部,家阳买了一件夹克,附赠一套英国瓷器。
  逛完百货公司,家阳要去首饰店,在卡蒂亚的门前,我拽住他:“我好饿啊,我要去肯德基。”
  “转一圈就出来,行不行?”
  “不。”
  “求求你。”
  “你小心真的变成家庭妇男。”
  “我乐意。”
  我被他半推半抱的拉进去。
  服务生见到光鲜亮丽的家阳,很是热情,看看我,仿佛丑小鸭与白马王子同骑,只好怀疑却耐着性子招呼。
  难怪要从事这看人脸色的行业,自己无非也是狗眼看人低。
  家阳仔细的挑选项链。
  我坐在高脚椅上,仔细的看我的手指甲。
  我想,这是我早有准备的问题。
  钱,我们因此结缘,却也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相处以来,我都小心翼翼,可今天却突兀的出现。
  “菲,我想要送你这个。你来看,喜不喜欢?
  这个也不错,你面孔小小的,带这个细的最好。
  你来看看。”
  我一动不动。他终于看看我,笑眯眯的:“过来。”
  “我饿了。”
  “买一条项链,我们去吃大餐。”
  “我现在,很饿。”我说,“我不想要项链。”
  他走过来,手搭在我的肩上,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程家阳
  我不善于哄这个心爱的姑娘,我也知道牵涉到金钱,对我们来说是敏感的事情。
  我说不出的是,从昨晚到今天,我都有一些混乱,我想要以某种手段换来多一点点安全感。
  我说:“我想要你高兴。”
  第二十章
  乔菲
  家阳对我说,我想要你高兴。
  我看着他的脸,仿佛是我初见他时的样子,温柔的,隐隐有悲哀的情绪,我心里就像被一个细细的却坚硬的鞭子抽了一下,可是我不想在这里表现柔情,只是把手按在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背上,我说:“跟你在一起,我就高兴。”
  “我好饿啊,我们走好不好?我若是想要一条项链,我就告诉你,要你买给我的。”
  “好。”他点点头。
  我站起来,我们离开卡蒂亚,要找一家最近的肯德基。我心里暗暗发誓,我再也不要跟他说一句重话。
  我从来是个俗人,有着俗气的品位和快乐。
  我喜欢吃鸡腿汉堡和卷了葱的老北京鸡肉卷,若是一不小心流出面酱来,就自己把手指添干净。
  家阳吃奶昔的时候问我:“你以后成了大翻译,国宴上可别这样。”
  “怎么?你嫌弃我啊?”
  “对啊。”
  我歪着鼻子笑起来。
  我们坐在肯德基靠窗的座位上,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我们的身上,让人觉得温暖慵懒,家阳伸手擦掉我嘴边的一小颗面酱。
  此刻的时光让人留连。
  有人轻轻敲敲我们前面的窗。
  程家阳
  来人是刘公子,在外面向我招招手,然后推门进来。我坐着跟他握手:“嗨,真巧。”
  “是啊。我路过外面,看好像是你。”
  他的车子停在外面,我问:“一个人吗?没有人在等你?”
  “不着急。”
  我知你为人,你不着急我着急。
  “家阳,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刘看着乔菲,饶有兴味。
  “我是程家阳的朋友。”菲自己说。
  我看看她。
  “我也是。我姓刘。”
  她点点头:“你好。”
  “我看小姐你面熟。”
  “有可能。世界很小。”她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菲走过大厅的转角,身影隐没。
  刘公子问我:“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我没法回答他,我也在寻思菲的这句话。
  刘拍拍我的肩:“走了。有空联系,一起出去帕提。”
  菲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她的冰淇淋化成浓汁,她用勺子搅一搅:“你去再给我买一桶。”
  “不要吃了,会胖。”
  “哼哼。”
  她眯了一双眼看我。
  女人,女人。
  “我们走吧。我有点累了。”
  我们离开肯德基,我开车,我们上路。一路无话。我此时倒并不在意气氛怎样,我只是想着她对刘公子说,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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