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北行》第五章 私狱废双瞳

  那虬髯大汉名叫石横，乃是富春镖局的二当家，是总镖头石桓的堂弟。那精壮汉子名叫赵伯阳，是石横的得力助手。而那名女子名叫石小唯，总镖头石桓的女儿。
  何苦被他们压到了镖车上，两根粗重的铁锁捆住了双手双脚。富春镖局在金华府，而是在余杭县。其实以富春镖局的名头想在金华站住脚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过听说总镖头石桓是个念旧的人，不忍心抛弃老主顾所以便一直驻在余杭。这倒让何苦暗暗松了口气，金华府认得他的人多了去了，万一被人指认出来可真就死路一条。
  “兄弟”何苦跟旁边看管他的年轻镖师套近乎道：“那两人是谁啊”
  那年轻镖师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贼如今都这步田地了，怎么，还想报仇”
  “兄弟说到哪里去了，我真的不是杀手，真金不怕火炼。”何苦斩钉截铁道。
  “死鸭子嘴硬”那年轻镖师傲然道：“告诉你也无妨，说出来吓死你那位是我们富春镖局的二当家石横石二爷那位，是石二爷手下第一猛将赵伯阳”年轻镖师指着那两个人道。
  何苦自然没有听说过两人的名号，不过还是装作如雷贯耳一般道：“原来是石二爷，我说怎么如此威武。”
  “少在这里假惺惺”年轻镖师轻蔑道：“杀手杀人难道不事先打探清楚目标的信息吗”
  哎何苦心里暗叹，这真是裤裆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镖师们心急，所以连夜兼程，没过几日便到达了余杭，路上这些镖师可没少为难何苦。吃的是残羹冷肴，睡觉还得站着。可即便这样何苦也没松口，虽然松不松口没什么区别。
  富春镖局不愧是两浙有名的大镖局，光是这门面便让其他小镖局黯然失色。大门上布满狰狞的铆钉，门口两个石狮子约摸一丈高，让人叹为观止。
  进到了内堂，只见一个面容憔悴又不失威严的中年人端坐在主位。见众人过来，没有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
  &enp;“大哥，护送小姐的镖队全军覆没”石横心痛道。
  中年人端着茶盏的双手不禁一滞，双目微凝用着深沉的声音道：“小唯呢”
  石横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幸亏我们及时赶到。小姐并无大恙，只是受了惊吓，我派人送到嫂子房间了。”
  这中年人便是富春镖局的总镖头石桓石大爷听到这话，石桓明显松了口气道：“不幸之中的万幸啊，吩咐下去，给死去的弟兄家里每人五十两抚恤银”
  “是”站在石桓身旁的随从答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这时，石桓才注意到何苦。便向石横问道：“老二，这是那个杀手吗”
  石横道：“是的大哥，不过这小子的武功稀松平常的紧，不像是他一人所为，应该是一群杀手”
  石桓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何苦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苦一看，这是能说上话的人，于是道：“石大爷，小的叫何苦，并不是什么杀手。在金华的鸾头山我碰巧看到石小姐，本想救他。可是石二爷许是愤怒过头，看小的穿着黑袍子便认定小的是杀手，小的冤枉啊”
  “这狗东西到现在还死不认账，是怕大哥的刑伺有段吧”石横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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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桓饶有深意的看着何苦，不徐不疾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你的雇主交代出来，我会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石大爷，小的真是被冤枉的，我没有什么雇主”何苦大叫道。可石桓一点反应都没有，石横和赵伯阳等人都是一脸的冷笑。他们都已经见识过石桓的手段，这招燃香招供，屡见不鲜。
  所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一炷香在静静地燃烧着，任凭何苦如何大喊大叫，也都无济于事。当人活下去的希望只寄托于一根香的时候，是人最无助的时候。这招对付贪生怕死的人最是受用。
  显然他们眼里的何苦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香已经烧了一半，石桓突然笑道：“还不招供吗，那你可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可活了，剩下的时间你仔细想想这辈子做过的好事坏事，等到了阴曹地府判官问起你时也好狡辩几句。”
  何苦心里恨不得将这个王八蛋撕碎，可嘴上仍是道：“石大爷，您在武林之中威名赫赫，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石桓眉毛一挑，没有说话。
  等一炷香燃尽，燃的彻彻底底的时候，石桓冷冷道：“把他带到小柴房”众人一听，不禁冷笑。这个小柴房其实就是富春镖局私建的刑房，为了掩人耳目，平日里都叫小柴房，跟真正的柴房有一字之差。
  “这么让你死了，就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求死都变成一种奢望”石桓道。
  在众镖师的押解之下，何苦被带到了小柴房。只见这里满满都是刑具，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更添诡异。
  何苦这时突然哈哈大笑，声音沙哑难听。石桓顿住脚步问道：“何故发笑”
  何苦笑道：“我笑石大爷威名震彻江湖却一个只会用刑具逼供的莽夫”
  众人一听，脸上纷纷闪现怒容，赵伯阳骂道：“小贼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何苦冷笑道：“富春镖局也不过如此，表面光鲜，内里却是肮脏至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他佯作思考道：“哦那句话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石桓听后眼睛里寒芒闪过，冷哼道：“激将法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收了你的小心思”说完也不理他便向小柴房走去。
  何苦愤愤道：“什么激将法，我这是有感而发”何苦这当然是激将法，这些东西对付陆潇那种人可能有用，可他前面是两浙数得上号的富春镖局的总镖头石桓
  “你是想温柔的死，还是想悲惨的死”石桓道。
  “死，还有这么多的说法”何苦道。
  “嗬”石桓冷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死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有些人想死可就是死不成，有些人不想死却注定要死比如;;”
  石桓注视着何苦厉声道：“你我看得出来你不想死，你很怕死所以，背叛还是活着，你选择一种”
  何苦苦笑道：“人生真的是个迷局，我不知道偏说我知道，我不是杀手却都认为我是杀手”
  石桓笑了，笑的很开心。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怒的表现。他一挥手，众人就已经会意。
  一众镖师将何苦的袍子上衣都扒了下来。身上的那些东西自然也被他们没收。
  看着腰牌，哑丸还有那本血穷奇大法，那本混沌宝典和两封信。这下那些镖师更加确定何苦就是杀手
  石横看到这些不禁冷笑道：“小子还说你不是杀手，这些便是铁证”他看了看那两封信道：“你叫陆潇，根本不叫何苦”
  石桓仿佛没听到一般道：“马粪泡点着了熏眼睛，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发明的玩儿法，会让你的眼睛彻底失明，而且在熏的时候加上一些作料，让你痛痒难耐，直到自己把眼睛扣出来”石桓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跃跃欲试。
  “你就是个变态怪不得有人要对你动手，且不说我不是杀手，就算我是杀手我也要找你的麻烦”何苦恨恨道。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说了真的就只有一死，现在还可以苟延残喘。
  这时，赵伯阳翻了翻那两本书，只见他拿着血穷奇大法看了起来，石横啪的打了他一巴掌。抢过来献宝似的交给了石桓。石桓看了看，觉得血穷奇大法还是可圈可点，至于这混沌宝典却是一片空白，虽然质地上乘，但一本质地上乘的空白书并不难得，于是乎一个漂亮的线条划过，那混沌宝典直接被扔进了火釜之中
  “不”何苦愤怒道：“为什么烧我书”
  石桓根本没有理他，让几人把何苦绑到凳子上，面朝下，马粪泡此刻已经烧着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浓烟散发到何苦的眼睛里，泪水直流，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透过眼皮浸到眼球。
  半个时辰过去了，何苦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就连睁开都是一种奢望
  “啊”
  “啊;;”
  “额;;额;;”
  不知道这马粪泡里放了什么，让他痛痒难耐，只想把自己的眼睛扣出来，不知何苦哪来的大毅力竟然生生忍住了
  “沐猴而冠你就是个畜生”何苦骂道。
  石桓笑道：“你知道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是什么吗是人痛苦的叫声”
  “哈哈哈”何苦惨笑一声道：“我明白了，我是不是杀手并不重要，你们说我是那我便是了，刑讯不是你的手段，而是你的乐趣”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我也无话可说。”石桓道：“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就在这时，小柴房的房门突然开了，里面跑进来一个仆人，石桓瞥了一眼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