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猛虎》第六章 逆鳞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的脑袋狠狠砸在我的胸膛上，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全都崩塌了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湿漉漉，黏稠稠的，竟全是猩红的血液
  我疯了似地找我妈的头上不断地搜寻，双眼惶恐地瞪着虚空，终于，我在她在后脑勺上偏右的地方找到一个碗口一样大的伤口，这伤口就像泉眼一样，不断地往外面喷血，我怎么堵也堵不了。
  “救命救命啊”
  我沙哑着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地喊着。
  龅牙哥也许是害怕了，听到我的叫声后连忙扔下铁棒带着他的兄弟们慌忙地逃走。
  破败的家里现在只剩下重伤的我和昏迷不醒的我妈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鼻子就像被塞子堵住一样，非常难受
  不管之前他们怎么欺负我，拿厕纸桶扣我，偷袭我，甚至把我像狗一样拖下楼梯，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现在我的心前所未有地恐慌，就像被刀一下一下地刺戳着，非常痛
  “救命”
  我用双手抱着我妈的脑袋，腿不停地蹬着地面，挪动着屁股，一下下地往外蹭，撕裂般地痛传遍我的全身，但是我咬着牙坚持着，我要救我妈，我要救我妈
  终于，快到门槛的时候，模模糊糊中，我似乎看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她着急地俯下身子，似乎在问我什么，但是我的脑袋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重复说着：“快救我妈”
  然后，我的眼前一黑，便彻底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我的脑子痛得快要炸裂，不断地重复着我妈满头鲜血的那个画面，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白色的枕头竟然湿透了，全是我的眼泪。
  “妈，妈”
  我像疯了一样爬起身，把插在我手中的针都通通拔掉，直接滚落到地面，俯伏着爬到门口。
  护士看见我后顿时慌了，连忙把我扶了起来，想把我送回病床里。
  但是我不肯，我哭着对护士祈求着，让她把我送到我妈那里去，我要去看我妈
  无奈，护士只好搀扶着我到了iu病房，透过玻璃，我看到我那瘦弱的妈妈，静静地躺着，嘴里带着呼吸器，身体上插满了各种针
  我的心就像被人踩着、拽着、挤着，非常难受，我妈她胆子那么小，那么怕痛，可是现在身上却插满了管子，她的心该有多恐惧
  护士告诉我，我妈她脑袋上挨的那棍子太狠，只要再迟那么一分钟，必死无疑，现在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却变成了植物人
  我痛苦地捶了一下玻璃墙，身体紧贴着慢慢地往下滑，最后直接跪倒在地上。
  护士也蹲了下来，不断地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她告诉我，凶手已经被抓了，让我别那么伤心
  凶手被抓了我有点惊讶地抬起头，带着哭腔问她被抓的凶手叫什么名字
  护士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我当时就明白了，一定是龅牙哥的父亲为了保护他的儿子，随便找了个人来做替罪羔羊
  我紧紧地握起拳头，牙齿被我咬得咯咯直响。
  死龅牙，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几天后，虽然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我便随便地收拾了下行李，准备出院回家。
  在走之前，我又去病房看了我妈，她现在更瘦了，完全只剩下皮包骨，脸色也变得异常地黝黑憔悴。
  我很想一直留在病房照顾我妈，因为我知道我妈平常最怕安静，一安静的话她就会害怕，我记得有一次她居然还急出了眼泪。
  每当她不敢一个人在客厅而不顾我的猛烈反对钻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就满是不满地问她如果有天我不在家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而我妈每次总是会低下头，抠着指甲，一边笑一边像个小孩子一样嗫嚅道：“我儿子不会不理我的。”
  一想到这，我的泪水又像决堤的河一样涌出来。
  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的寄托，她的依赖，她的全部她一直相信，有我的地方就安全。
  但是身为人子的我却让她失望了，在她最危险的时刻，我就像一个废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人欺负，没有一丝能力保护她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一个被骂几句就哭，平常连蟑螂都不敢踩死的人居然有勇气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另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母爱吧
  那一天，我一直在我妈的病房里面呆到晚上，握着她那干瘦且长满茧子的手掌，心如刀割，不停地流眼泪，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
  我妈这一辈子太累了，没有爱情，没有友情，甚至没有亲情，就连她最为亲近的儿子都看不起她，厌恶她，嫌她脏，嫌她胆小没用。
  生活的贫困，人情的冷漠，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妈是怎样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家的，或许她唯一的希望和盼头就是她经常说的那句话：“我儿子不会不理我的”
  对，我不会不理我妈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妈肯定是快要没了，她这么胆小，一定会害怕一个人去上路的。
  我要去陪她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她走了我便也孤零零地一个人苟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去给她报仇，让真凶付出血的代价
  当我走出医院门口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冷得就跟冰块一样，没有一点生机，同时坚硬、冰冷。
  从小到大，我都被别人叫做是垃圾仔，是一个天生命贱的人，可以随意欺凌、践踏
  我也承认我穷、我胆小、我懦弱，我活该被欺负但是，狗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人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我现在知道了，我的逆鳞就是我妈谁碰我妈，我王检就敢以命搏命
  我要一定让龅牙知道，再贱的命，也会有让他颤栗的时候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陷入了一种非常疯狂的状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复仇
  我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妈那满头的鲜血和龅牙那丑陋的嘴脸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痛得撕心裂肺
  于是，我一直戴着顶鸭舌帽，日以继夜地偷偷跟踪龅牙，他走我走，他停我停，他睡觉时我就蹲在附近地草坪上，就像是一只野狼盯住了一头猎物，不死不休。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龅牙在东郊附近有一套房产，那里距离学校比较近，平常在外面玩得晚了他都是去那里睡一觉。
  而那间房子里面，除了有时候他会搂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去过夜外，通常只有他一个人
  当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我的心砰砰直跳，因为我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那天晚上，我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早早地就躲在龅牙家附近的一颗大树后边。
  我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尽量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以免被龅牙发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草地上的某个位置，在那里放着我的弹簧刀
  弹簧刀在淡淡的月色下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似乎是不甘黑夜的残酷，一直在努力地吸取和反射每一丝光线。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越来越安静，似乎连虫子也全部睡着了，没有一点鸣叫声。
  而弹簧刀此时也已经握在我的手上，微微抖动，我的心也砰砰直跳，冷汗不停地从后背冒出。
  我不是在害怕杀人，我是在怕一旦失手，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干掉他了
  终于，在不远处的小道里，传来了龅牙那邪恶的笑声，我连忙悄悄转身，趴在树上细细地观察，心里不禁一沉。
  今天晚上龅牙居然带人回来过夜了
  而且，透过月色，我发现这么晚跟龅牙回家的那个女人，竟然正是周丽
  而此时，他们两正在温情地抱在一起
  原来传言是真的，周丽是龅牙的马子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像周丽这种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的女人，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会和龅牙哥这种样貌丑陋且残暴无比的人在一起
  看着他们这么亲密地接触着，我不禁想起了在厕所里面和周丽那旖旎的一幕，心里不禁有一股邪火腾腾腾地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周丽不知道为什么狠狠地推开了龅牙，然后拔腿就想跑，但是她那身板子哪里能逃过龅牙。
  龅牙二话不说，似乎在骂骂咧咧着什么，直接朝周丽的脸给了一巴掌，然后又拖又拽，把周丽强迫拉进了他的屋子里。
  我本来想马上离去，不多管闲事，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周丽一手造成的，没有她的出现，我就不会得罪龅牙，不得罪龅牙，我妈就不可能会出事
  可以说，周丽是除了龅牙以外我第二恨的人
  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龅牙今晚既然敢在他自己的家里面强迫周丽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觉得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要不然他就是因为精虫上脑，头脑发昏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有一点可以确定的，现在是龅牙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而这很有可能是我报仇的绝佳机会
  我把弹簧刀拽得更紧，然后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靠近龅牙家的门口，屋子里面不时传来一阵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我轻轻地推开那虚掩着的大门，单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去，竟然又一次看见了周丽那白花花的大腿，不断地伸缩扭动着，十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