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信仰时代》第十章 渡鸦

  泉水女神主宰夜空的时节你永远不必担心迷路，这位在沙漠之国沙西塔最受欢迎的女神的神职范围包括泉水、绿洲、指引迷途、拯救、旅行和月亮。
  几乎所有在沙漠中需要出远门的人都是这位女神的信徒。她的从者还包括一部分商旅、佣兵、旅法师和武僧以及流浪骑士。
  前任扎实的宗教学基础让这些信息不断出现在艾文脑海中。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对于艾文而言，重要的是无论你是否信仰这位慈悲的中立善良阵营神祇，只要你在泉水之月沐浴着月光向这位女神祈祷，都会获赐一次初级引导术。而艾文，恰好知道完整的祈词。
  只可惜艾文寻找他的目标的过程依旧无比艰难。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身上的神术灵光充分而有效，艾文几乎都忍不住要渎神了玩笑而已，他没有这个胆子，即使这位和蔼的女神本人不计较，但她的崇信者中不论是武僧的拳头还是圣骑士的剑，都不是好惹的。
  在微弱的引导灵光坚定不移的所指的方向，艾文艰难的睁大眼睛找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强发现这只仿佛融化在夜幕中的黑鸟。
  艾文看着这棵偏僻角落里枯死的槐树，和那只在树枝上踱步的渡鸦，有些无奈。
  当艾文终于找到它的时候，它总算扑动了一下翅膀，显得有些雀跃，那可恶的鸟嘴在艾文看来写满了嘲讽。
  艾文有些懊恼的眨了眨眼，冰蓝的瞳孔中，浮动着的白色符文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在这看透灵魂的力量面前，这只在普通不过的黑色鸟类只不过跳了两下，就再无反应。
  不，这只破鸟一点也不普通。
  本以为掌握了真实律令，应该可以把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逮出来，可惜他居然不是通过灵魂契约来控制这只该死的渡鸦的。
  甚至于，这个黑色的，暂时称之为渡鸦的鸟类躯壳里，根本没用灵魂艾文的真实律令所看见的，不过是一片漆黑的漩涡。
  “真是见亡灵了，不，亡灵还燃烧着灵魂火呢，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渡鸦侧着头，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艾文，“啊、啊”的叫了两声，使本就略寒冷的夜更显凄凉，然后若无其事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好似要平复刚才真是律令骤然浮现对它造成的惊吓。
  “死鸟。”艾文咬着牙暗骂了一声，抬头与渡鸦对视着，说实话，跟一只鸟对视的感觉还是蛮诡异的，尤其是一直没有灵魂的鸟。
  虽然对这只不久前莫名其妙找到艾文，并无缘无故开始给他提供情报的黑鸟依然毫无头绪，但所幸真实律令并非毫无收获，街角处一道灰色灵魂灵光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里简直像是一把火炬。
  “黯淡的灰色灵魂灵光，偏向守序邪恶阵营的初级职业者，呵呵，除了我忠心的好手下还能有谁呢”
  艾文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背对窥视者，行动稳健而毫无异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可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第一次直面危险的艾文心脏邹然一紧，浑身的肌肉都不自然的有些有些僵硬。
  “该死，从见到西门的第一眼看到他感觉他反水了，就因该立刻转身就走，不，不行，我的马车不可能快过他们。”
  “早知道就不该派无面去跟踪西门，现在随便一个小喽啰就能收拾掉我”
  “还是自己太大意，夜里出现在费尔顿本身就太冒险了。”
  “如果我亲爱的弟弟想干掉我，我昏迷的一周里可有的是机会。”
  “不，他们是为了德雷克，剪除德雷克，我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必须赶紧赶到黑蛤蟆酒馆通知德雷克迅速撤离”
  “干掉这个家伙，争取足够的时间，对，必须这样”
  纷繁的念头像雪花一样在艾文脑海中闪过，最终，艾文确定，干掉这个“眼睛”，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去通知德雷克和他的海盗们，费尔顿港不再安全了。
  平静、平静，最重要的是稳住这个家伙，一位夜行者想跑，少有谁能追的上。
  艾文若无其事抬起手，这只诡异的渡鸦扑棱了两下翅膀，跳到艾文的手臂上，任由他解下绑在腿上的纸条，然后毫不犹豫的飞回了枝头。
  艾文低下头，故意低声道“帮我盯紧点艾伦，我要清楚的知道和他会面过的所有人的动向。”
  渡鸦又干巴巴的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明白。
  打开乌鸦带来的纸条，艾文皱了皱眉，心又沉了几分：“啧啧，极地骑士，还是两位骑士长，暴风商会是什么意思艾伦成功拉拢航务所了嗯，也许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艾伦先得去会见这些北方佬。”
  艾文抬头看着乌鸦，破鸟，现在一切希望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注意，重点目标是两位骑士长阁下，八成他们已经倒向支持我那可爱的弟弟。还有我们的税务官先生，不要让他们离开你的视线。”
  艾文装腔作势的低声念叨着，同时在窥视者视野的死角，伸出小手指，指向潜伏的敌人。
  这意味着询问指的方向是否有情况。
  在这个战斗频发，生命如此脆弱的世界，尤其是对在黑暗世界艰难挣扎的可怜人来说，掌握一门无声的手语是多么重要。甚至绝大部分行会或组织都有自己独特的暗语和手语。
  只见渡鸦盯着艾文的手，血红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果然，这只死鸟早就知道。”
  但艾文可没有时间吐槽这只该死的渡鸦了，他摊开左手，右手并两指为刀，在左手上一划，这意味着“干掉他”
  这次乌鸦没有任何表示，它在艾文身后扑楞楞的腾空而起，沿着房屋的房屋的阴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艾文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黑暗。
  几息之后，一声凄厉的鸮叫刺破了宁静的夜空，这叫声简直颤动了灵魂，甚至连艾文的动作都不由一滞。
  艾文连忙回过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雀影在寒月的映衬下冲天而起，那血红的眼眸格外的明亮，赤裸裸的嗜血和杀戮喷薄而出。
  而那位心怀不轨的窥视者，像被定身了一般呆呆的抬头望着这只突然暴走的鸟类，眼睁睁着它由冲天而起，变为俯冲而下，充满黑暗和恶意的黑色烟雾从渡鸦身上冒出，在它身后拉出长长的尾迹。
  只一瞬间，这只尚在数百码高空的恶鸟就出现在了夜行者眼前。
  “不”
  在清冷的月光下，艾文看到这只渡鸦一头扎进了夜行者的右眼，半息之后，又伴随着砰地一声闷响，裹挟着夜行者爆开的后颅喷涌而出的鲜血和脑浆直冲高空，而它身后的黑烟缠绕着这些液体一点点融入渡鸦的身躯，然后在艾文的头上盘旋着，发出“啊、啊”的难听嘶哑的叫声。
  艾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在此时，他却呆住了。
  “系统充能430点，请再接再厉，早日开启系统。”
  看着“噗通”一声倒下的夜行者尸体，艾文若有所思“也许”
  他立即咬破手指，在刚才纸条的背面，迅速写下一行字“速援黑蛤蟆”。
  然后他一招手，那只黑鸟立刻俯冲而下，吓得艾文不禁一缩脖子，幸亏这只死鸟稳稳的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艾文绑好纸条，说了句：“送到凶狼号。”
  话音刚落，渡鸦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艾文也拉起兜帽，缓缓走进了阴暗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