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锚》第二章 天沟

  此时此刻，山道上的悬浮车里，驾驶座上的长脸浓眉青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和人通话。
  “三子，你把人都约好，晚上11点半老地方见，飞轮会的家伙磨叽这么久才应战，这次我用刚拿到的新车跟他们比，不过赌注得加到10万，不敢来就是软蛋”
  汽车绝尘而去，说话的青年大概没有想到在几百米外，有人仅仅因为他刹车时的一点点偏移就准确地辨认出了他是谁。
  雷蒙放下笔，把纸揉成一团，在桌上这样的纸团已经有五六个了。
  “红蝎会的人今晚又要飚车了啊。”
  念头一闪而过。
  讲台上，班主任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
  “下面是本期总结。”班主任清清嗓子，拿起面前的一张表。
  “语文，平均分比期中有很大进步，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在良好线以上，其中像徐薇、朱虹同学的进步显著，从70分一档直接升到85分以上而数学方面，整体水平平稳，夏天宇同学这次取得了接近90分的高分，值得鼓励”
  对学生来说，最重要的无疑是考试成绩，成绩好和成绩不好如同是天堂和地狱的两端，如果两端都呆得足够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麻木。
  更多的人属于平庸，不上不上，既不耀眼也不难看的中不溜儿。
  雷蒙的考试成绩在中不溜里算中等，只比全班平均分高一点点。
  他的试卷上面画满了红勾，还有东一块西一块的空白，仔细看倒没有一处错。
  不会的就不做，老师虽然觉得雷蒙的答题习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太当一回事，同样的100道题，做了100道，错30道的家伙，和做了70道，有30道题没做的家伙，难道有什么不同
  对于这种不会做就不做的举动，老师们都认为是偷懒行为，哪怕挣扎着写几个字都好，学生嘛，要勤奋好学要迎难而上，愚钝而努力的学生，在道义上胜过有点小聪明却懒惰的家伙。
  “平庸而懒惰。”
  班主任在雷蒙转学第一周就给他加上了标签。
  两周之后，班主任又在“懒惰”前面加了极其两个字。
  两个月前，雷蒙从很远的地方转学来到这座城市。
  久违的平静生活重新开始，其实算下来也不过一年而已。
  但仅仅一年时光，雷蒙已经听不懂同龄人谈论的东西，无论是电影明星、动漫、新的音乐榜单，还是别的热门话题。
  当然对于其他同学来说，雷蒙一副乡下人的傻头傻脑模样，很多东西都一问三不知，背地里都嘲笑他是乡巴佬。说起来第九都市周遭散落着许多小的聚居地，城里人对偏远地区的人难免有些鄙视。
  班主任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说教，在拖堂20分钟后宣布放学。
  “呼耳朵都快麻了。”
  “简直是紧箍咒。”
  “赶紧闪人，谁知道女罗刹想到啥再杀回来”
  兴奋的少男少女们收拾东西离开教室，他们兴致很高，今天是周末，还有一个星期，就放暑假了。
  那可是整整一个半月的假期
  提起假期，人人都眉飞色舞。
  雷蒙倒是不讨厌上课，他喜欢老式教材油墨的味道、纸的香味。
  喜欢上课时发呆。
  就连校园里吵吵闹闹的氛围他也喜欢得不得了。
  就是没办法交到朋友。
  他和同龄人之间有一层难以打破的隔膜，甚至很多人都意识不到隔膜的存在。
  但是和雷蒙照面的时候，同学们总是下意识地躲开他。
  转校生就是这么不受欢迎。
  虽然雷蒙感觉有点遗憾，不过他还是努力地想要交朋友。
  周末的校园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息，顽皮的学生互相打闹着在人群中穿梭，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个个脸蛋通红，像小鸟一样唧唧喳喳，商量着晚上的活动。
  “当当当”
  高高的主教学楼上，钟声响了起来，在树木葱茏的校园里回响。
  已经下午四点。
  在操场边的喷泉旁，几个男生正聚在一块说着什么。
  “知道吗，新款的神剑3系悬浮车，那叫一个刺激百公里加速只要15秒”
  一个短发男生手舞足蹈地说。
  “张涵你就吹吧，神剑3系按区售卖，咱们这个区的配额不到100辆，100万人，一万人才能分一辆，你上哪儿坐去”旁边有人反驳。
  “别不信，知道飚车族第一公会红蝎会不里面的大牛是我哥的小学同学，前天他带我去天沟飚了一段，我一直憋到今天都没讲”
  叫张涵的短发男生瞟了周围的同学一眼，话里的自满简直都快兜不住了。
  “卧槽，天沟，你是说真的那可是赛车手的圣地啊”男生们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在天沟飚车是啥感觉”刚才反驳的男生眼睛都瞪圆了。
  张涵嘿嘿一乐，“我就两个感想，第一是卧槽，原来真实飚车简直爽爆了第二，真的是吓尿了400公里时速，方向盘偏一点点就铁定撞山还好安全带够结实，不然我这一百多斤早就被甩出去了”
  他叽里呱啦把自己坐在副驾驶位，急速飚车半个小时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
  周围的人大呼小叫，各种羡慕嫉妒，最后嚷嚷着要张涵请客，兄弟们给跪了。
  “好嘞我请大家一人一客巨无霸冰激凌”张涵得意洋洋地说。
  “涵子敞亮”
  “涵子你现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真汉子”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打闹，忽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同学，你们是在聊天沟吗”
  男生们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就见他戴着黑框眼镜，个子矮矮，正是班上人暗地里称作外地小个子的转学生。
  叫啥来着
  哦，好像姓雷。
  “我们在聊天沟，你有啥事”张涵知道这个转学生，最近刚从外地转到龙源中学，几乎没啥存在感。对他贸然就插入到自己的谈话里，张涵很有些不高兴。
  “我对天沟也很感兴趣，能不能也一起聊聊”雷蒙认真地说。
  男生们有点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小个子，他们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这个转学生一直想和班上的同学搞好关系，不过呢，现实是残酷的。
  他个子又矮，脸虽然不难看但是还不脱稚气，连成绩都是中不溜，更搞笑的是，别人问他喜欢哪个偶像组合，居然说是歌剧，简直笑死人据说这家伙还厚着脸皮去缠班里的女生，当然，心高气傲的女生们一个个都给他吃了闭门羹。
  张涵冲旁边的同伴挤挤眼，决定好好戏弄下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