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13.开心的事

  乔微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爱哭的人，从她喜欢上许之煜那天起，直到决定和他分手的前一刻，她为他流泪的次数不计其数。
  可她一次都没有让许之煜知道。
  现在被他这么明晃晃地发现了，乔微脸上泛起怒意，她觉得丢脸。
  “你不是睡着了吗？”她瞪了瞪许之煜，脸颊气鼓鼓的，“我走了。”
  许之煜反应极快，立刻将乔微用力拉至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好好地观察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本应该觉得看到这样的乔微很好，不再总是冷冰冰的面孔，反而双眸饱含热泪，正说明她心里有他。
  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间狠狠地抽了下，隐隐作痛。
  他是不是以前……对她太不好了？
  他问她，“哭什么？”
  “没有。”乔微矢口否认，倔强地抬着下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说来也是丢人，她刚说完，在许之煜的注视下，她右眼眼角竟不争气地滑下一串湿润的泪珠。
  乔微别过脸，手指抹掉多余的泪，动用眼周全部的肌肉来抑制酸意，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一串串地滑落，怎么抹也抹不完。
  乔微讨厌自己，为什么偏偏她真就如欣雨说的那样，再碰到许之煜还是会控制不住动心。为什么她看见他的脸，还是会忍不住去触摸。为什么看到他主动，她心底还是会有所期待。
  如若这样，那她这叁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别哭了，好吗？”许之煜倾了轻身体，把乔微拥在怀里，像乔微曾一次次主动展开怀抱拥抱他那样，他紧紧地抱着她不放开，声线温柔下来，“看见你哭我心疼。”
  “你会吗？”乔微质问着他，顶着红通通的眼眶，“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你根本不爱我，你根本不重视我，所有人都在说，许之煜根本不喜欢乔微，他们根本走不到最后，果然，被他们说对了，不是吗？”
  “别人说的话有这么重要吗？”许之煜轻轻皱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有，我爱不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乔微双眼变得冷冷的，“你从不说爱我。”
  许之煜顿时哭笑不得，“那些有这么重要吗？不说就是我不爱你，不说就是我不重视你？”
  “非得说甜言蜜语的话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你不觉得这很随意吗？”
  “不觉得。”乔微说，“你不说算了，没人逼你。”
  乔微只是偏开身子不去看他，没有起身，正赌气，压根没有发觉她正坐在他腿上的不妥。
  “好好，我可以说。”许之煜一副妥协的语气。
  下一秒，瞧乔微情绪稳定下来，许之煜忽然转了话锋，想逗逗她，“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说？你现在是我的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才说的永远不要见到我。”
  “……自己又这么快就送上门了吗？”
  乔微方才辛苦隐忍的怒火，瞬间被许之煜激发了起来，她恨不得可以凭空消失。
  乔微没给他好脸色，想站起来，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腰间，手臂横在她腰上，她却现在才发现。
  许之煜预判了乔微想挣脱束缚的动作，抢先一步将身体挡在她身前，身体往前一倾，同乔微一起倒在了床上，他在她上面。
  “你想干什么？”
  乔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心跳，绝不会让它此刻在胸腔里砰砰作响，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许之煜没说什么，两片嘴唇紧闭着，双眼一如既往的深邃，稍显迷离，眼底藏着只有成年人能察觉到的东西。
  过了会儿，乔微听到他低下头，埋在她耳旁，缓缓开口。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麻麻的，痒痒的，也热热的。乔微的耳朵十分敏感，听完许之煜这句话，全身上下直发麻，使不上力气。
  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大一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的假期，寒假，也是大年初一。
  许之煜从学校回来了，她去接的机。没想到他却不回家，自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
  每天天还没亮，乔微便出门去找他，整天窝在他的房间里，“为什么你不回家住？”
  “住外面自由。”
  “好吧……”乔微又问他，“那过年也不回家吗？你爸妈肯定不允许的吧，那我们是不是新年不能见面了？”
  许之煜轻轻“嗯”了一声。“我没爸妈”这四个字到嘴中，看到乔微亮晶晶的眼睛，他咽了回去，说道，“不确定。那天你就别来了，多陪陪家人。”
  “嗯，我知道。”乔微乖巧地笑笑，眼睛弯弯的，扬了扬手机，“我们打电话。”
  “好。”他说。
  然而，大年初一未到，除夕夜晚十一点整，许之煜听到了熟悉的叁声敲门声，一开门，乔微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来了？”提不上多惊喜，许之煜更多的是疑惑，把乔微拉进来，关上门后，他说，“不是让你在家别过来了吗，这么晚了，一会我还得送你回去。”
  “那我不回去了。”乔微像当自己家似的坐沙发上，“我陪你呀！”
  “我还真没猜错，你竟然要自己过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一天也没回消息，”乔微双眼透出一丝怜惜，但更多的是兴奋，“我跟爸妈说好了，去欣雨家住了。这几天我都在这，陪你过年好不好？”
  许之煜眼皮跳了几下。说实话，他有点头疼。原本是想这个寒假能安静两天的……
  有时候，乔微过于的粘人了。
  他说，“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乔微上前抱了抱他，“你不希望我陪陪你吗？你不孤独吗？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说……你在你们学校有更好的女孩子，不再喜欢我了，之煜？”
  许之煜想说的话全被乔微堵了回去，他轻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又胡说些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有。”乔微老实回答。她花了一天时间说服爸妈，为了让他们同意，甚至绝食了一晚。
  许之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幸好提前买好了菜，随即转身去厨房开始洗米煮饭。
  乔微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你回来叁周了，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大学好不好玩？那里的女生好不好看？”
  “不是在电话里都和你说过了，都差不多。”
  乔微眉头蹙了起来，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要你面对面跟我再说一遍。好不好嘛，之煜？你跟我话这么少，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在那里有没有想我？”
  “微微，我在做饭，你去客厅等着好吗？”许之煜将环在他腰上的两只细手臂松开，把她推到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看会春晚，饭一会儿好。”
  乔微撅了撅嘴，“好吧。”
  在许之煜做饭的时候，乔微到阳台给彭欣雨打了电话。刚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边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口气比她亲妈还凶。
  “你脑子进水啦？一天见不到你的之煜会死啊？你还是个女生嘛？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脑子被驴踢了嘛？”
  “……你在想什么？！我之前过来陪他！”乔微压着音量，“之煜不是这种人。他真的对我很好的。”
  “你对他好差不多，妹妹，他要是对你好能吊了你叁年？”彭欣雨从乔微主动倒追许之煜的那天，就没有一天看他顺眼，“你玩玩就行了，别身心都搭了进去，你才十八岁，要是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乔微脸立刻红了，滚烫滚烫的，她哪里想过这些，更没想到这种话会从看起来比她纯洁的欣雨嘴里说出来。她将电话挂了，回到沙发上，紧紧地抱着抱枕，强装镇定。她只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别的什么都没想过。
  “刚刚和谁打电话？”许之煜端着碗筷进来了。
  “啊？”乔微朝他僵硬地笑了下，无意识撩了下头发，摸摸自己的耳垂，“没，就欣雨，和她串通一下口供呢。”
  “说什么了？”许之煜抬眼瞥了她一下。脸颊通红，像一个红苹果。
  “没什么啊，”乔微说，“没什么。”
  “吃饭吧。”
  许之煜对新一年的到来没有特别的感觉，乔微却很兴奋，虽然双手双脚都挂在他身上，不忘跟着电视主持人一起倒数。
  “新年快乐，之煜，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啊。”乔微抱着他的腰，像只讨抱的小狗，不停地往许之煜怀里挤，“你开心吗？”
  被乔微的头发弄痒了，许之煜仰着下巴，手臂搂着她肩膀。在乔微那，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她的关注，她那似乎永远耗不完的爱意。
  如果是真的，永恒的，不会消失的，好像也不错。许之煜推翻了刚见到她时的想法，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也挺好的。前提是，她的爱是真实的，永远不会离开。
  “你开心吗？”乔微以为他没听到，用脸蹭了蹭他。
  “开心。”许之煜回她，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
  “但是什么？”乔微望着他，问道。
  “如果你能这么做，我会更开心。”
  “怎么做？”乔微看了看桌上的空碗，歪歪头，问他，“洗碗？”
  “不是。”
  “那是什么？”
  “和我一起……做开心的事。”
  （kl：下章必开车。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