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惊云》第一章 开头

  有人说,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后一直反复上演,有人信誓旦旦有如亲眼所见,有人则嗤之以鼻对此不以为然
  一串串过往是曾经投下的石子,朦胧的未来竭尽所能遮掩着自己的私处,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不同人的说辞,真实永远隐藏在迷雾之后,一直让我们猜了又猜,痛了又痛
  空间碎了,
  距离不再有意义;
  时间停了,
  一切都可以变成一次呼吸。
  所有的开始,
  都在为结束努力;
  所有的新生,
  都应该为之哭泣。
  这首歌很多人都在传唱,我当然也会,那是因为我活得足够久。虽然这让人很遗憾,毕竟活得太久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也可以讲述一些自己亲历的故事,保证是你没听过的。
  过去只是我们讲给自己的故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出生是最明确的一场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出发
  这仅仅是故事,我当真,你可以忘了,你最好是忘了。
  哈哈哈
  听到笑声了吗
  你如果听到了,那故事就开始了。
  鸟瞰这个世界,这里有巍峨的群山,广袤的森林,辽阔的草原,蜿蜒的河流,当然还有包裹这一切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整个世界在一个平面,海洋就像一面蓝色的镜子,陆地只不过嵌在海洋中的一串项链,项链中间有个巨大的岛屿,是整个世界最为璀璨的装饰。
  如项链般作环形的陆地,又清晰地分出几个大的轮廓,从醒目的魔兽森林开始自西向东分别是人迹罕至的大草原和戈壁,与之接壤的是人类聚居的黄黑色的平原,最后又回到青褐色的魔兽森林。
  中间的岛屿据说是整个世界的禁区,虽说它是岛屿,但它也绵亘万里。风暴和地震在这里此起彼伏,高山和盆地轮番变换,这里没有植被,只有无尽的风沙雪雨,电闪雷鸣
  草原和戈壁生活着彪悍的部落,黄黑色的平原聚集着劳作的人类,那里有两个强大的国度在对峙,点缀在其间的还有一些公国和自由城邦。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展开的世界,就像一个平平的,托起各色佳肴的食碟,我们姑且叫它碟形世界,也是我存在过的世界。
  天上有两个太阳,两个月亮绕着环形大陆缓缓平行或上下移动,繁星满天,斗转星移,以致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在大陆平原临近魔兽森林的一端有一座城堡。
  城堡外的山野和丘陵长满了开着紫色和黄色花朵的苜蓿,再往东就是一片条状的青绿色森林,它是魔兽森林和人类的缓冲地带。让人一目了然的是,魔兽森林的树叶是青褐色的,树干大多漆黑如墨。人们不知道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但故老的传说总是吓唬住不听话的小孩子。
  城堡大厅里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量不是很高但很匀称,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装,虽然不是很新了,但是看着很清爽。他上唇两片髭须修剪得很整齐,随着嘴唇的开合有节律的上下忽闪,眉眼看着普通但露着沧桑。这时他在厅里背着手静静地踱着步,看似平静但难掩一丝急躁难耐。
  他叫莫刚,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现在他有些发呆,眼睛盯着脚下磨得光滑的地板木纹裸露出来已经看不到油漆本来的颜色,缝隙中间藏着污垢和各种碎屑。
  他越看越觉得头晕脑胀,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赶快闭上了眼睛,快速呼吸了几下。
  “没有儿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他一面嘴里小声嘀咕着,一面慢慢踱着步,没走两步就在雪白的廊柱上发现了一只蚊子血的印记。他马上就想到蚊子最后被一拍毙命时爆体而亡的恐怖,那殷红的血迹就是明证。这血迹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他又一阵眩晕。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一整天就爱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没人的时候总逼着我叫她的小名,这也太欺人太甚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平日里对自己的欺压,“如花的两个字怎么能用到她的身上”他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这些话他只能想想,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始终庆幸女人还没有本事看透男人的心思,给男人留下了一条活路。
  在男人眼中自己的老婆看起来总是特别老些的,“她真的只比我大三岁”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
  从嫁他那天起,她就从不说起自己的年龄。“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们结婚都已经二十年了,傻子也能猜对个十之七八。”他对于老婆这样执着保守秘密很是费解,“我都不在乎了,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在乎”
  老婆每次化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月的脂粉钱也是蹭蹭地看涨,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
  想到自己老婆,他总能想到更多的事,这是男人的悲哀,还是男人的幸福
  “她受不得一丝委屈,否则她会大哭特哭个没完。那些长长短短,高低不齐的腔调难道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关于这一点他一辈子恐怕也是想不明白的。
  但他马上想到了总让他做噩梦的一幕,那是一次彻底发泄后的哭泣: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鼻涕顺着鼻孔往下流,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最后这些流动的液体汇聚到了下颌,融为了一体。她哭的原因他早已忘了,记住这一幕就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幸好这样可怖的场景只发生了一次,我当场没晕倒真是怪事。”他侥幸地笑了笑。
  “千万不能当面揭穿女人的谎话她总会有各种解释在等着你,好像随时准备去应付你的质询。你说得言之凿凿,她越是蛮不讲理,而且嗓门越来越高,到后来反倒觉得说谎的是自己。”这是女人给他最深刻的教训,他得到这样的经验吃了足够多的苦头。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脾气竟然好了许多呢,每挪动一步就要让人搀扶,臃肿的身子压着瘦削的侍女身上。”他脑中马上浮现出了这样样的一副画面,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呵呵,灵儿和晴儿没被她压散架还真是稀奇的事”很快他就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她一天走的路绝对没有她的腰围长,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想着。
  这时大厅的门“吱”得一声推开,一拧身进来一个大约十几岁的使女灵儿,她有些慌张地说道:“爵爷,生了生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他神情有一阵恍惚,他突然睁开眼瞪了灵儿一眼,“慢点说。”
  灵儿赶紧咽了两口唾沫,“爵爷,生了个少爷,阿英生了个少爷”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大了许多。
  莫刚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惊喜。
  “阿英那里还好,不过好像”小使女有些踟蹰,不知道如何往下继续叙说。
  他对下人吞吞吐吐最是厌恶,抬起右脚就要踹将过去。
  侍女本就弯着的身子更矮了几分,她只能等待着这一脚,承受这一脚。爵爷发火只能受着,不能躲,更不能逃,这是作为下人必须要学会承受的,这样的处境更不是她第一次遇到。
  今天爵爷的脚在半空收了回去,“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大好人。”他不由这样想着,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怕老婆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他的生活经验大多是从老婆那里得来的,他确有资格这样说。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有那么几分道理,男人的胆子都让老婆给磨平了,揉小了,哪还有胆子去做其他的坏事。
  逃过一劫的使女口齿也变得伶俐了几分,“也不怎样的,听请来的医生说,阿英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位置不大好,流了不少的血。”
  “儿子好是好,但是阿英生的又有什么用”中年男人轻声叹息了一下,私生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使女报过信就小步退出大厅,轻轻掩上了门。
  莫刚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我终于有儿子了,可惜是私生子。”
  眼前的光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是没落的贵族,世袭着爵位,虽然采邑的供养比较微薄,但俯视治下子民高高在上的感觉总让自己沾沾自喜,毕竟他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年轻的时候父亲为他高攀了一门亲事,是帝都一个侯爵的二小姐。从这个二小姐进门那天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又忍,一忍就是大半辈子。
  莫刚昏昏噩噩过了大半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再活一遍会怎么样。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就打消了,也很快就得出了最后结论:只怕更糟
  莫刚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真是神明开眼啊,去年亲近过的两个女人竟然同时怀孕了,巧得不能再巧的是竟然同一天产子,“我明明记得不是同一天做的啊。”他始终对这样的结果心存疑惑,大为不解。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再一次打断了莫刚纷乱的思绪。
  “爵爷,夫人也生了也是个少爷”
  “当真”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有了嫡出的子嗣,做男人的腰板终于硬气了几分,他一团风火奔到了产房。
  他刚要仔细端详一下在襁褓中的儿子,老婆有气无力的一句“我累了”就把他赶了出来。出得门来就看见使女灵儿,他随口问道:“阿英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爵爷,阿英流了好多血,不过万幸的是,爵爷又添了个小少爷”
  他听到这个最后的结果神情一下子变得恍惚,他凭什么一天竟然多了三个儿子
  在依城堡内墙而建的一座小房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年轻瘦削女人的身影。她半靠在床头,披着单衣,掩着被子,身体两边各包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个小家伙正甜甜地睡着。
  她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两个儿子,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凡凡地做人。万能的神啊保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所有的灾祸都落到我身上吧”
  她不知道,无论多么虔诚的祈祷,神明只会冷漠注视所有的不幸一一发生,却不会对弱者多出丝毫眷顾。她口中祈求的神明已经注定了她的苦难,她的两个儿子又怎会如此容易能够挣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