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诡江湖》第二章 城郊古庙

  就在此时,白玉峰只听身后一道破风声,忙拔剑后跳,只见一道黑影向门外窜去。张校尉倒在地上,喉咙破开,血流不止。他死死捂住,不断抽搐。
  死时眼角圆睁,似有未尽的话语。
  白玉峰雪白的脸庞变的更白了。他一声不吭,向门外追去。
  留下惊魂未定的衙役看向地上的张校尉和他身后被掀开的棺材。后怕不已。
  黑影疾行不停,白玉峰紧追不舍,二人在小城镇的屋顶上挪移腾跃,踩的瓦片哗哗作响,街上人群纷纷侧目。
  众人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向城外飞奔。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城郊。黑影嗖的一下消失了。
  白玉峰环顾四周,只见一条小路通向山中,山脚有一座古庙,门口躺着几个破烂乞丐。
  他缓缓上前,问:“可见到什么人经过”
  地上的三个乞丐笑嘻嘻的伸出手,并不搭话。
  他心中微怒,从腰中掏出一些碎银,洒在地上,乞丐们忙去争抢。
  “有没有看见有人经过”白玉峰又问。
  “没有。”三个乞丐又躺倒在地,懒洋洋地晒太阳,瞧也不瞧他。
  只见一道寒芒刺眼,刹那鲜红。恰似极光一闪,又如银河坠落,三人以最舒服最放松的姿势瘫倒在地。
  只是脖上多一道细微的红线。
  白玉峰收剑入鞘,看也不看地上三死人,在他眼中,这些人与路边的花花草草无异。
  就像踩死几只蟑螂一样,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谁会为杀了几只蟑螂内疚呢
  有人会。
  这人就在庙里。
  他亲眼目睹了这场经过,也知道这场灾难是因他而来,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裂眦嚼齿,双拳紧握又松开。这世上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
  可谁也没有权利杀人,没有权利决定他人之生死。
  众生平等,众生皆苦。为什么还要杀来杀去呢
  他不敢出去,因为他一出去,就要杀人。
  他并不想杀人。
  可那人必会杀他。
  他只有躲在神像后,祈祷上天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白玉峰入庙,只见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打量四周,古庙内残破肮脏,并无多少物什,只有眼前一丈高的斑驳神像后
  面可藏下一人。
  他踮步到神像前,暗暗戒备。
  剑已在手。
  “哇哇”一道刺耳的哭声打乱了他的心神。
  他皱眉看去,小乞丐盯着他手中利剑,被剑身反射的光刺地哇哇大哭。
  老乞丐忙抱入怀中,安慰道:“孩子没事,别怕。”
  又向他求饶:“大侠,大侠,小孩不懂事,多多见谅,老朽给你赔不是了。”
  白玉峰扭头就走。
  他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哭。
  若神像后有人,必会趁小孩哭闹他分神之际动手偷袭。从之前的奔逃来看,此人的武功并不弱。
  要是动手,他极难侥幸。
  神像后一定没人。
  不然的话谁会错失这样的机会呢只要杀了他,就能逃出生天,从此隐姓埋名,逍遥快活。
  所以神像后一定没人。
  但凡事总有例外。
  他走到门口,又折身回来。
  回到一老一小两个乞丐身前。
  他准备亲自看一眼。
  不过在这之前,他想先杀了这两个乞丐,免得再碍事。
  对于阻碍自己办事的人,在他眼中都已不再是人。
  是石头,绊脚的石头。
  正因此他才闯下这偌大的名声,也正因此才被逐出寰星阁。
  不过没关系,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到哪都能成功的。
  只要你心够黑,血够冷。
  老乞丐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从怀中摸出半只烧鸡,递给小乞丐,怜爱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呆儿,多吃点,多吃点,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别再跟着我这样的人受苦了”
  白玉峰饶有兴趣地看。对于将死之人,他的耐心总是很好。看着他人临死前的行为,是很有趣的事。
  死前的行为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实本性。
  他见过无数自称大侠的人死的时候下地求饶,也见过江洋大盗们死前的怒骂咆哮,可像这样的,很少见。
  他想好好看一看。
  赵轻浑然不知等下将要发生的事,只顾撕咬鸡腿鸡肉,满嘴油腻,一脸幸福。
  片刻后,白玉峰拔出了剑。
  他极快的向后一挥,挡住了袭来的利器。
  之前绝佳的时机不出手,却敢在此时偷袭,果然大胆。
  但我岂能没有防备
  白玉峰内心冷笑。
  脚步轻挪,一套流畅的极光剑法行云流般使出,霎那间庙内洒满银色光华,黑影一时左右支拙,连连后退,直至退入死角,退无可退。
  白玉峰利剑一抖,变作三朵剑花刺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忽然背窜墙而上,险险躲过近在咫尺的死亡之花。
  “壁功你是仁教的人”白玉峰收剑,冷冷望梁上人道。
  “不是,我已经不算仁教的人了。”黑衣人话语中似有哀伤之感。
  “不,你一入仁教,便终生都是仁教的人”一道洪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中年儒生站在门口,阳光在他背后照射,光芒万丈。老乞丐听到声音,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出是中午时赐鸡腿的恩公,忙躬身拜谢。儒生点头笑了笑,默默看着黑衣人。
  白玉峰见到此人微微皱眉,黑衣人目光明亮一下,随即低头黯然。
  “哼,仁教不是讲因果报应,自有天定嘛怎么背地里却犯下这等杀人案韩一伯,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白玉峰冷冷道。
  “哈哈哈,仁教自创教伊始,就秉持着替天行道,铲奸除恶;修心修性,自证灵台的原则,何来伪君子之说”韩一伯大笑,“倒是你大名鼎鼎的极光一剑白玉峰,连寰星阁内门都未进去,就被赶了出来,当真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
  白玉峰脸色白的毫无血色,他平生最恨他人提此事,当年他身为外门弟子都能学到极高深的剑法,后来若不是唉。他轻叹一声,拔出剑来:“你徒弟亲手杀了人,你若救他,又将王法至于何地”
  “王法人定,人命天定,是天大还是人大”
  “他杀了人,就该按律法办事”
  “按律法,难道那张城主、张校尉不该死按律法,他们私砌城墙犯不犯法他们草菅人命犯不犯法而门口那三具尸体又犯了什么法”韩一伯厉声质问。
  白玉峰默默无言。义庄内的棺材之多是他亲眼所见,按律法二人是该死,然而国法无私,岂能由他人随意私刑他自己的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只是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他拔剑。有些事说的再多不过逞口舌之快,不如用剑来说话。
  赢了,他自然能捉拿凶手归案,输了,也已尽力。
  韩一伯正要上前,黑衣人从屋檐跳下,扯掉面巾,却是一个俊朗坚毅的少年。他双膝跪地对其一拜,朗朗道:“我幼年丧母,是老父将我拉扯带大。我勤学苦练,进入仁教,是您的询询教导使我成人。如今老父惨死于修筑城墙,死状凄惨,乃我不孝之过。此仇已报,后果自然也该由弟子一并承但。只求师傅福寿永昌”
  韩一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扶起哽咽道:“鸠儿”
  王之鸠扯下黑衣,露出一身锦服劲装,锦服背后绣有一个大大的金色仁字,代表仁教。肩上绣有一把打开的红色扇子,上书一个伯字,代表他的师傅韩一伯和其拿手的书扇剑法。
  他对其师点了点头,一脸坚毅地转身面对白玉峰。战意沸腾。
  双亲已死,大仇得报。即使今日战死在这破庙之中,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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