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血残留》四 一心存疑

  艾伦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了驱赶藏在身体里的犹豫和不安,她用力地咬着下唇伏起身子,凝视着前方等待机会。
  就在前面不远处,需要她救助的两人正在一个小巷子里背对背地被兽群的围攻。
  教会祭司所主修的信仰系法术,主要是用于对付魔物还有死灵之类的敌人而不是活着的生物,而这些刚刚魔物化的兽群作为魔的程度还非常浅,因此常规的神官法术对这些野兽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可以看到维尔斯祭司确实如同克莱德所说的那样,即使风评极差,但本身也有着不俗的实力。维尔斯祭司使用护身杖术封住面前魔物的攻击,单手画印同样神官所使用的法术之中,少有是以杀敌为目标的魔法。
  不可视的斩击划破了面前的虚空,连同那些野兽的前肢一同斩伤。
  “<惩击断斩>,<惩击横断>,<圣佑阻隔>”
  即便如此他所造成的伤害还是太轻了,而且那些魔物化的野兽明显从血首猎犬中继承有快速再生的体质,要作为对手而言相性实在是太差了。
  对比起维尔斯祭司那奋力杀敌的样子,靠在身后那名青年则是拿着一把断剑,光是保护自己就已经显得歇尽全力了。
  艾伦等待着机会加入战局。如果不管三七二一十一地冲过去的话,肯定会把远处的野兽也往自己身上吸引,到时候不但救不到人,连自己都陷入重围那就本末倒置了。
  她屏着气息等待着出手的机会,终于机会来了面前的一只野兽被青年用断剑一刀砍在前腿上,发出悲鸣所有人的视线都分散开来没人注意到自己艾伦冲阴影中冲出来,掷出挂在腰后的三把飞刀,有两把飞刀落空打在墙上,但仍有一把插入第一只野兽的胸前。艾伦用膝盖顶飞第二只野兽的头,回旋身体把剑插入第一只野兽的头颅中,随后反手拔出挡下第二只野兽的利爪。
  青年大吼一声,从身旁冲过来把断剑刺入第二只野兽的颈部,但由于武器并不锋利未能顺利将其颈部刺穿,而是一路顶着将野兽抵在墙上。
  野兽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疯狂挣扎。
  “闪开”
  听到艾伦的呼喊,青年赶紧避了到一旁。艾伦的剑陷入泥墙中,将墙体本身连同野兽的头颅一同劈开。
  泥墙虽然没石墙那么坚硬,但是要将其连同魔物的骨头一同劈开仍需要花费不少的力量。
  “哈、哈啊。”
  艾伦喘息着靠在墙边,有种气力用尽的感觉。她很清楚这只是自己紧张过头的缘故,远非自身力量的极限。动作比自己想象中要来得顺畅,虽然多少有些失误,但是问题不大。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这么想着的艾伦抬起了头,却看到得到解放了的青年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目光冷峻地盯着维尔斯祭司的背后。
  那个人有可能是陷阱,吸血鬼迷惑了的人类又或者是邪教徒,被他们转化了的曾经是人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在脑海中回响着戈林的警告,于是艾伦紧张地用手握了一下胸前。
  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艾伦并不清楚原理,但是这项链是能够对危险起反应的魔道具。是对杀意起反应还是对魔力起反应不得而知,至少没有反应的话是意味着目前是安全的。
  虽然不至于要将面前这个男人杀死,但是有必要的话必须要及时将其制服才行,因此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如此想着的艾伦差点被能震破耳膜,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吓了一跳。声音在城镇中回荡,这是血首猎犬的咆哮声。虽然艾伦并不清楚战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异,但是这让人产生恶心感的声音绝对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啧,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办到吗。”
  “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听到青年皱眉的低语,艾伦不由得发问。青年微微抬头示意前方。
  “前面。”
  只见先前一直和维尔斯祭司僵持不下的三只野兽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异,全身的皮肤突然发生皲裂,血肉喷了出来。一开始艾伦还以为那是神官所使用的某种净化法术所致,但是沐浴在血雾中的魔物,其形态发生了变化。
  彻底魔物化的野兽身体全身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血肉翻腾,黑色的粒子往外溢出。深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敌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听似低声嘶叫。
  “那、那是什么”
  艾伦第一次看到这种疯狂的魔物。
  “把自身的魔力作为种子埋在眷属体内,必要时可以通过命令来让其发动。效果是让眷属强行燃烧生命来得到短时间的力量跃升。嘛,下三滥的手段。”
  青年以冷静的声音来回答艾伦的疑问。
  魔物化的野兽发疯一样地向维尔斯祭司突击。本来维尔斯祭司的攻击就建立在极其脆弱的攻防平衡之上,一旦平衡被打破,满头大汗的维尔斯祭司也不得不放弃所有的进攻,展开障壁死死地护住自己身前。他斜眼看到身后的两人,大声怒吼。
  “喂,你们两个家伙还在那看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我才不要呢,这种狭窄的小巷我们能上去干什么。你再坚持一下吧,那原本就不是很强的野兽,很快就会耗尽生命自己倒下的。”
  “你小子是故意跟我抬杠吧等我回去了肯定以不敬罪把你送到异端审问会,你就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开玩笑的,我这就来帮你。”
  青年怪物所吞噬的那名叫做莱尔的记忆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是个高级祭司,确实有这个能关押自己的权力。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干脆趁现在的机会杀了吧,不过这样一来
  艾伦察觉到青年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移。
  这个裹着斗篷的家伙也不能放过才行。
  艾伦突然感觉到胸前的挂坠如同着火了一样变得炽热。
  “为什么那些魔物发生变化的时候没有反应,现在才”
  不,还是不要出手为好。现在的自己并没十足的把握杀死两人,而且在远处一直有股气息在盯着这边。虽然不觉得那个距离能威胁到自己,但毫无疑问是在警惕着。
  按理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他们的同伴,怪物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如此警惕的原因。如果时间充足,能好好整理思路的话说不定能够明白。
  空气在震动,有什么东西来了。
  身后的墙体突然炸裂了,漫天灰尘之下出现了一名全身铠甲的巨大战士,还有黑色推着他后退的巨大利爪。战士用盾牌挡下了能轻易把人压成肉泥的巨爪,脚下却因此而深陷泥土,在地上留下了两道划痕。
  “<叹息护壁>。”
  红色的光芒在战士的盾牌上面闪现,威尔,<银白之轮>的战士发出战吼,用盾牌将巨爪推了回去,同时挥动手中的斧头砍向前方。
  那是加尔加多斯的队伍<银白之轮>和他们正对垒的魔物,魔兽群的首领血首猎犬。
  血首猎犬的样子和怪物初次相见的时候有明显的不同。纯粹的血肉和魔力凝聚在一起的团块如同雾气一样缠绕着全身。模样也比先前看到的更为巨大,深黑色的肉和红色的血在表皮上混合在一起,在漆黑的异形巨兽身上,无数受害者的苦闷面孔在表皮浮现,简直就是荒诞无比的噩梦造物。
  怪物被飞溅的石块砸中肩膀,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发出苦闷的声音。对不死的他而言这根本不是什么伤,不管是贯穿伤还是血流不止,都是只需要一会儿就能自行痊愈。但是原本以为已经远离了这头魔兽的他,没想到又会在这里被拖入乱战之中。
  而对血首猎犬来说,这只不过是能够攻击的范围里面多了几只虫子而已。它把从腹部伸出来的其中一条触手用超越常人的动态视力可以捕捉到的动作胡乱鞭打把艾伦脚下所在的土地挖去一大块。
  仅仅一击就能刨开地表,即使是钢铁也能瞬间四分五裂的攻击。
  第二击紧接在挥空了的第一击之后,明明已经有了第一下攻击那么明显的警告了,被冲击所掀翻在地的艾伦依旧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用来藏住相貌和性别的斗篷也因冲击而脱落,露出了主人那惨白的面容比怪物更迟察觉到乱入的加尔加多斯他们的艾伦闪避不及,被流弹碎石所击中头颅昏迷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怪物把仍在发呆的艾伦拉开,用力过猛让两人收不住体势撞在一起。
  怪物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仔细一看斗篷下面的脸长得还可以啊,干嘛要专门把脸遮住原来如此,正是这样所以才要遮住么。”
  所谓冒险者大多都是些粗俗之人,其中不乏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这样做说白了就是为了自我保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找上门。理解到这一点的怪物叹了口气。
  “喂你们这些家伙,这么弱就不要掺和进这场战斗中啊,碍手碍脚”
  一直和魔物对持着的战士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发现有不认识的冒险者正处于魔物的攻击范围之中。
  “别这么生气嘛威尔,把那头怪物引到这边来的可是你啊。毕竟”加尔加多斯从一旁冲过来护在两人面前,用剑把袭来的触手砍断。“我们已经偏离原来战斗的位置太远了嘛。”
  “是这样吗这也怪不得我啊,因为这里地方这么狭隘、喂,好险”威尔缩起头躲过敌人喷出的黑色脓液。“喂,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们这些弱者能加入的战斗”
  确实,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确实应该避免掺和战斗,尽快离开这里才对。
  有着青年外表的怪物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困惑着自己为何会冒着危险救这个女人。不管如何,现场的时间并未充裕到让他过多地思考原因,他把少女抱在怀中,准备趁着有人保护的时候赶紧离开。
  在小巷的一头的是仍在和魔物纠缠的维尔斯祭司,所以只能通过另外一头离开,正当怪物迈出脚步,却发现另外一头被新的敌人所堵住了。被骚乱所吸引过来的堵在离开路线上的数只漆黑的异形魔兽,下巴几乎被自身的力量所撕裂,唾液和鲜血流了一地。这种已经入魔化的野兽,其保护身体的限制器早已经失去了效力,所以这些野兽的力量才会失去控制,从身体内侧撕裂着自己的躯体。
  根本没办法指望那个祭司的帮忙,那个对付着巨大魔物的冒险者队伍也无暇分身,而自己还单手抱着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女人。怪物叹了口气,总不能就这样把这个救过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瞬间,战斗开始了。
  魔兽们毫无迷茫,凭借着体重的优势径直向怪物扑去只要被扑倒,那等待着他的下场必然就是被撕成碎片。即使避免了被扑倒这个最坏的下场,但只要被破坏了平衡,被咬到了积累伤势,迟早也是会步入相同结局。
  这就是所谓的狼群战术的优势。
  怪物侧身翻滚躲过第一只冲过来的魔物的扑击,同时用脚踢开紧接而来的第二只野兽。被踢飞的野兽撞到的泥墙上,墙体轰然破碎。接着莱尔滚到墙边,捡起了散落在墙角的,艾伦先前投掷所用的两把短剑。
  这些短剑从尺寸上来说并不是适合作为挥砍的武器,因为实在是太短了。但只要使用方法得当的话,仍可以作为致命的武器来使用。怪物用腋下夹着一头扑过来的野兽的头颅,把短剑插入其咽喉中,再顺势用力将整个头颅都砍了下来。
  飞溅出来的鲜血把他上半身都染红了。
  “看来我也差不多适应这个身体这也是多亏了先前不像样的战斗的缘故吧。”
  用有点淡然的声音,他如此自言自语道。
  可以感受到熟悉的力量在身体里面翻涌。即使这力量比起想象中要弱小得多,而且自己单手抱着一个人,但怪物也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
  面前的野兽正适合用来当测试自身实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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