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出没的地方》第二章 初遇

  客车在柏油路上前行，隔着车窗，我望着外面绿油油的麦田，思绪中回荡着奶奶那句话。
  小何方，不是不愿离开，是我离不开啊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离不开，这听起来不是很奇怪吗昨日问奶奶也说不清原因。
  嗯，改天一定要再回到那土屋子看看，那里一定有问题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汽车就到了城区。
  在车站下了车，正想打出租回家，看看手机时间还早，就打开计步软件，打算在地图上走个性感的s形，锻炼锻炼身体。
  大学四年基本都是在电脑前坐着度过的，网吧通宵也是家常便饭，这二十出头的身体，被自己迫害的跟五十岁的样，多动一会儿就嫌累。
  我快步走着，行人渐渐多起来，都是早晨赶着去上班，表情大都焦虑疲惫，行色匆忙，只怕是被工作或者生活的压力所致。
  我仿佛看到自己将来的影子。
  如今刚走出校园，但我知道从踏入社会的那一刻，我的另一半人生便就此开始了，这正是小时候常听大人说的未来。
  而我，正是刚踏入未来的一名小卒，杂牌大学的学历和平凡的家庭背景注定也将是一个苦逼的打工仔。
  这样平凡的一辈子绝不是我想要的
  边走边看着路上形色匆忙的众生，刚走出校园时那种傲然愉悦的感觉，就这么被眼前的情绪淹没了。
  走了不到一公里，我气喘吁吁的拿出手机看了看，连s的第一个弯都没到呢，可是小腿已经累的打颤了，心中泛起了打车念头
  连这点小目标都完不成，乖乖打车走吧，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小角色。
  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蔑的嘲讽。
  没错，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失败、放弃。回忆中甚至翻不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把手机放在兜里，不知哪来的精神，由慢走到快走，由快走到慢跑，最后疯狂的飞奔起来。
  穿过马路，穿过车流，穿过纷繁的街道，风在耳边呼啸，奇怪的是越跑越感觉不到累，反而全身有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跑了半个多小时，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看，s形已经画到了最终点。
  我深呼了几口气，心中感叹多年没这样长跑了，没想到跑步是这么愉快又舒服的运动，以后每天坚持才行。
  望了一下不远处，苦笑不已，光顾着往前冲了，怎么不知不觉跑到河边来了，还是这么偏僻的位置。这可好，离家还远着呢。
  眼前便是著名的徒骇河，相传大禹治水时所挖，动用劳工无数，人们惊骇于工程的艰难巨大，故起名徒骇。
  徒骇河长数百公里，河宽近百米，流经众多城乡。
  在我眼前，一座略显陈旧的板桥横跨两岸。
  周围显然还未开发，植被茂盛，野草丛生。虽然是早晨，却安静的有些吓人。
  一阵微风吹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连之前跑步流出的汗水也变的冷冷的。
  大白天的我竟有些害怕，想要赶紧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发现板桥下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像是个女孩。
  她低头看着水面，风吹过齐肩的短发，雪白的脖颈一闪即逝。
  我心中狐疑，这女孩在这干什么荒郊野外的，一个人站在离河边那么近的地方，肯定不是来晨练的吧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自杀
  这么年轻就自杀，定是有解不开的心结，一般不是感情问题就是和家里吵架吵输了。
  胡思乱想中我蹑手蹑脚的向她身后靠过去。
  心中打定主意趁她发呆时把她拽回来。
  我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动作：靠近到差不多的距离突然扑过去拦腰抱住再往回跳。
  已经移动到离女孩两米远的地方，她还在发呆，似是陷入了很深的思考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奇怪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靠这么近竟然都没被察觉。周围那么安静，即使再小心也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眼下救人要紧，这女孩只要向前一跳，一切就晚了，我又不会游泳，临时找救援也需要时间。
  不再多想，我一个大踏步迈到她身后，双臂紧紧抱住腰，左手和右手抓在一起，生怕脱手。
  抱住女孩的一瞬间我脚下使劲，向后奋力一跳。
  “真沉啊”
  我嘟囔了一句，两人同时摔在草地上
  也许是第一次救人太紧张了，我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忘了松手。
  女孩惊呼道：“放开我”声音清澈动听，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有种命令的感觉。
  我回过神来，为了防止她再有轻生的行为，快速站起来背对河边，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自杀呢即使一时半会儿受点委屈，也不能浪费生命啊。你这样一跳了之，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特别是你的父母，得多伤心你可想过他们的感受他们的后半辈子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谁能承受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你去发现，去拥有。世界那么大，你有多少地方没有到过有多少美景没有看过你体会过人间的温情了吗你体会过自己的孩子喊你第一声妈妈的感觉吗你体会过和心爱的人白首偕老的幸福吗”
  我一番话说的情绪激昂，感人肺腑，自己都被触动了，眼角泛起一点泪光。
  女孩坐在草地上，瞪大眼睛望着我，听完这一番激动言辞后愣了一下。
  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缓缓站起来。
  我这才看清楚这女孩的样子：清灵秀丽的容貌极是漂亮，齐肩的短发，秀眉下面一双星目似有光芒闪耀，锐气逼人。
  身上穿一件有着简约印花的白色紧身短袖，一条浅蓝色九分牛仔裤，让身材显的玲珑有致。
  整个人看上去富有活力，气质不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看过来时竟给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我痴迷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甚至忘了自己是在救人。
  令人惊喜的是，她也专注的望向我
  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我的胸口开始发闷，脑袋里昏沉沉的，但始终不想移开目光。
  这么漂亮的美女若是以后见不到了怎么办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强忍着难过的感觉，欣赏着对方的美貌。
  有一瞬间，我看到在她凌利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
  女孩向我身后的水面忘了忘，突然转身就要走。
  压迫感顿时消失了，脑袋里恢复了清明。我诧异的摸摸额头，刚才怎么回事难道发高烧了
  眼见女孩越走越远，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我失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回到家，我往沙发上一摊，就不愿再起来了。
  我妈正在拖地，见我一进门就这副德行，怒道：“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懒成这样”
  “懒妈，我刚才跑了十几里地呢。”我得意道。
  妈一听，嘴立马撅起来了：“你就吹牛吧，就你这体格，跑半里地你就放弃了。”
  我一听就要坐起来反驳，可是妈没给我机会。她接着问：“废话少说，昨天给你奶奶的大米和面粉都送到了”
  这到提醒我了，顿时想到昨晚奶奶的话，禁不住问道：“送到了，奶奶还给我讲她以前的事了。妈，奶奶说在村里离不开，是怎么回事”
  “什么离不开”
  我一愣，妈竟然不知道，立刻问道：“奶奶有没有给你讲过二爷爷的事”
  妈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说：“没有啊，你二爷爷有啥事”
  我一时糊涂了，奶奶没给别人讲过这事，但是却讲给我听了，而且说离不开的时候，那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我试探性的问道：“妈，奶奶上次为什么在这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回去了”
  “你奶奶说老家住习惯了，在这里晚上老睡不着。”
  我回想着昨天奶奶的故事和最后说那句话的表情，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理由，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再回到那段黄河水畔，查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