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筠用过午膳後,小心翼翼的开了房门,左右看了一下,确定长廊没有人後,才急忙的溜出房间,想趁着大夥儿午睡之际,偷偷溜出相府。
想要她待在府,简直是妄想!婉筠拉了拉自己的裙带,穿这样子出去,别人只会把她当成小丫鬟,而不会把她和相府千金联想在一块。
这次要从哪出去呢?婉筠心想。好,这次就从东翼门出去!打定主意後,她便往正厅走去。
因为东翼门是正门,她爹和大哥就算再老谋深算,也绝对想不到她会如此大胆的往正门「偷溜」。
「筠小姐。」家仆傅忠叫住她。
唉!婉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她认命的转过身,并且立刻先发制人,「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但我是不可能会回房的。我现在势必得出去一趟,我只希望你能等一个时辰後,才告诉我爹我出去了,如果你这麽做我会很感谢你。」
「筠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小的吧。」傅忠彷佛没听到婉筠一番呕心泣血的告白,依然哀求道。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是你放我出府?」婉筠准备用她口若悬河的功夫,打动傅忠这个老实人。「你想想,反正我又不是不许你告诉我爹我出府了,只不过是希望你能晚点说,让我能跑远点,办好我想办的事,而这对你并没有差别,不是吗?只不过是早讲、晚讲的问题罢了。」
「这┅┅」傅忠摸了摸脑袋,听了婉筠一长串话,让他觉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她说的好像也有理。「好吧!」傅忠心想,就给小姐一个方便算了。
「谢谢你,傅忠。」婉筠开心的拍拍他的肩。
「筠小姐,你别这麽说,小的承受不起。」傅忠吓得退後一大步,满头大汗的说道。婉筠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相府。做人何必那麽认真呢?她心想,也只不过是道声谢,却引起那麽大的反应,真是奇怪。
算了,别想了,她昨天爽约,登徒子一定等得一肚子火,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再到茶楼去,不过去赌赌运气也好。婉筠在心中打定主意後,就往茶楼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茶楼人还不是很多,她跑上二楼雅座看了一眼,运气不好,没见到她想找的人。不过想想,反正也没事,就在这坐会儿也好。
「小二,给我来点点心,和一壶┅┅随便什麽茶。」她对等在一旁的店小二说道。因为她不懂茶,以往都是登徒子点的,这会儿他没来,她就自己乱点一遍。
「筠姑娘,今天怎麽一个人?」店小二一边把茶放在桌上,一边问道。「常跟你一块的那位公子,昨天等了你好一阵子才走哩。」
婉筠一听,更恨昨天拦住她的传毅刚和那个间接「罪人」三王爷。你们全给我记住!她咬牙切齿的想道,边对一旁的小二吩咐,「我在这坐会儿,如果看到那位公于,就请他上来。」
「好的,筠姑娘请慢用。」
在这,她摇身一变成为爽朗的筠姑娘,总是对人说她爹是个小商贩,所以她才经常在附近走动,否则,若真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不用一天,包准传遍全长安城,她才不会笨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唯一知道她真实身分的人,就只有登徒子。她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感觉上不像是个普通人,只不过问了他几次,他总不愿表明自己的身分,问久也烦了,她乾脆也不去管它,反正登徒子叫起来也满顺的。
「你终於肯露脸了。」登徒子用扇子敲了下桌子,挖苦的说。
婉筠抬头一看,不好意思的应道:「真是抱歉,昨天┅┅」
「跟我道歉,这可不像你。」登徒于打断她的话。「昨天我是等得有点不太愉快,不过念在你还有点良心在这等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次。昨儿个是怎麽回事,我们不是讲好要在这见面的吗?」
「还不是我大哥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三王爷!」她这不提还好,一提还真是一肚子气。「我哥竟然因为那个三王爷回京,就不准我出府,你看这是不是很荒谬。」「王公贵族的繁文缛节总是烦人,做任何事都要依照礼法,以免落人口实。」登徒子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人家对於你的要求会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到最後那才叫过分。」「登徒子,」婉筠吃惊的望着他,「你怎麽会那麽了解,又好像深受其害的样子?」登徒子闻言,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我这种市井小民哪会有好运气生在皇家,只不过外面的人都是这麽说,而事实不也正是如此。」
婉筠点点头。「真不知道那个皇帝发什麽疯,竟会把我许配给三王爷,简直不通情理。」
登徒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心的笑道:「我相信他这麽做,一定是希望藉由你的开朗,把三王爷那种至死不改的无趣给改一改。」
「才不是呢!」婉筠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她的谈话,才低声的说:「昨天晚上,我的贴身丫鬟小云在正厅上偷听我爹、娘和大哥的谈话,才知道当今圣上要我嫁给三王爷是别有用心,他要我监视三主爷,查探他有没有叛变的野心。」
登徒子一听她说完,不可遏抑的哈哈大笑。「那只是┅┅」他似乎有话要讲,但看到婉筠疑惑的表情,才猛然打住,「算了,算了,不提也罢。倒是你,知道了这件事後,会不会不想跟他成亲?」
「我又不是胆小如鼠之辈,反正好歹我也可以做个王妃,虽然皇室要求很多,但同样的,我也不会让那个王爷好过。」
登徒子赞赏的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跟王爷肯定是绝配。」
婉筠拿起桌上的茶杯,不以为然的停了一声,一口饮尽。
登徒子见状,无奈的叹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吗?这个茶馆可是御赐的『天下第一香』,就足以证实它的茶是多有名气,而你却┅┅,这岂不是糟蹋吗?」「真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雅士,做什麽都有一大堆规榘。不过是喝茶罢了,也还要说教。」
「我知道你很不以为然,反正也无所谓,以後你再叫三王爷教你好了,他可也算是个品茗高手。」
「瞧你说的,」一提到「仇人」,婉筠就更不以为然了。「等我抓到他的罪证,看他到哪去品茗。」
「你真是──」登徒子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三王爷的心,青天可鉴,他是不可能会叛变的。」
婉筠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登徒子只好转移话题。「这样吧!你想不想见见你未来的夫婿?」
「可以吗?」婉筠眼睛一亮,兴趣盎然的问道:「真的可以让我见到他吗?」「这有什麽难的?」登徒子拍拍胸膛,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得到消息,一早三王爷使出了京城到郊外狩猎,今天傍晚便会回来。而他既然是个品茗之士,对於这间御赐的『天下第一香』茶楼,一定会闻香下马,如果你待在这守株待兔,不就看得到了吗?」「你那麽有把握他一定会来?」婉筠很怀疑。
「到时候你就晓得了,他一定会来的。」
「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她依然对他的话没什麽信心。
「放心,绝对──」
「公子!」登徒子的随身仆人急急忙忙跑上雅座,在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麽,令他的脸色随之一变。
「怎麽会那麽快!」我看我是低估子怀的能力了。登徒子吃惊的想道。随後,他急急的向婉筠表示,「我有急事,要先走了,下个月初十再见。三王爷已经进芳林门,马上就会到,好好看仔细,他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登徒子!」婉筠徒劳无功的在他身後叫唤。真是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走得那麽急,连叫他都没空应一声。
没来由的说三王爷进城了,不知道是不是信口说说,难不成他还是天神,连谁进城都知道?今天的登徒子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忽然,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哔,婉筠好奇的往街道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前面竟有十几人的轻骑,迅速的从茶馆的方向移近?
怎麽摆那麽大场面,真是离谱!婉筠先是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又不屑的心想,骑着马,速度那麽快,如果伤到了人,那该如何是好?这种行为简直是草菅人命。「三王爷来了。」
三王爷?登徒子还真是神算,没想到三王爷真的来了。婉筠立刻把眼光移到楼下,才知道方才那十几人轻骑的头目,就是三王爷。
「王爷,今天你可真是神勇。」镇远将军程浩宾敬佩的说。
「可不是吗?」一旁的平西将军魏翔也附和道。「只花了半天便抓到了雪鹰,真是佩服、佩服。」
子怀不以为然的筑了笑,这次狩猎是因为皇上下令,派他去猎一只雪鹰。回京三天,他都待在府中,有了这个舒松筋骨的机会,他立刻求之不得的接受下来。
「这间应该就是皇兄对我提及的『天下第一香』吧?」子怀问道。
「正是。」侍奉在一旁的掌柜唯唯诺诺的应道。
「那就给我砌壶好茶。」子怀一转身,向後面的士兵说:「你们也休息、休息。」婉筠看着上楼的三个人,从他们一进门,她的眼光就盯着同一人。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走在前头的男人,一定就是她想见的人。毕竟他浑身散发出的一股气势,是旁人所不及的。
从她被许配给他之後,她不知在心中想像过他的长相多少次,但是却从没有想过他的长相会是如此。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居然看个男人看呆了。
她一直以为虽然三王爷是皇家之人,但毕竟是个统令大军之人,手握如此重的军权,实在不应长得如女孩子一般的俊美。
她以为她大哥和登徒子已经算是美男子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俊美的人。奇怪!子怀敏感的察觉,从他一进门便感觉到有一双眼睛跟着他移动。他猛一转头,把婉筠偷窥的视线逮个正着。好一个美丽的女子,娇俏的面貌,纤细的身子,被街上射来的午后阳光所笼罩,使她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子怀惊艳的心想,不由自主的直盯着她瞧。婉筠与他四目相接,立刻察觉自己的唐突,连忙把眼光垂了下来。真是丢脸,偷看人家也就算了,还被逮个正着。
子怀看到她的举动,脸上不由得漾出一个微笑,看到婉筠脸上的红晕愈来愈深,眼光更舍不得移开。
还看!还看!原本有些害羞的婉筠,察觉到他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心中便开始咒骂,真是放肆,随便就盯着不认识的女子猛瞧,实在太过分了!长得好看有什麽用,说穿了,还不是个轻狂的好色之徒。
好歹他也快成亲了,还四处放电!哼,等跟我成亲後,就要你好看!婉筠心中莫名地燃起一阵妒火,也不管嫉妒的对象是自己。愈想愈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他扮了个恶狠狠的鬼脸,想吓死他。
没想到子怀见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许多,这可大大的伤了傅大小姐婉筠的自尊心,她握紧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婉筠生气的站起身,胡乱的把银子丢在桌上,气冲冲的跑下楼。
子怀一直看到她走出他的视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这才发现他旁边的两个人,全都一副饱含兴趣的看着他。
子怀不自在的咳了咳,「怎麽?茶不好?」子怀装傻的拿起茶杯问道。
「王爷,很美的女孩于。」坐在他右边的程浩宾,似乎看透了子怀的想法,了解的说。「要我去查查她是谁吗?」在他左边的魏翔问道。
子怀摇了摇头,「算了!不需要。」
他是个王爷,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做出什麽不合时宜的举动。
真是气人!婉筠心中依然深觉不平。从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觉得自己像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而她又不是随随便便就盯着别人看,是他长得俊美,她才看的。哼,你若是个丑八怪,我还懒得看哩,我看你,是你的福气!婉筠愈想愈气,抬起头对二楼扮了个鬼脸。
「婉儿。」
婉筠一听有人叫她,连忙左右看了一下。「登徒子,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吗?怎麽还在这。」
「嘘!过来。」登徒子把她拉到一旁的小巷子,然後问道:「告诉我,你对三王爷的印象如何?」
「别提了。」婉筠气愤的说。「他是个自大狂,好像我盯着他看,他也理所当然可以盯着我看似的。」
「可是,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是长得一表人才。」登徒子一副看透她的模样,让婉筠十分不自在。
「但是──」婉筠急忙的想解释,却被登徒子打断。
「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我在这等你,就是想问你见到三王爷的感觉,现在我真的觉得你们俩是绝配。」登徒子沾沾自喜的说。
「我真的该走了,有事下回再说。」登徒子示意身旁的仆人,匆匆离去。「可是,我┅┅」婉筠气急败坏的看着登徒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王爷,」在茶馆二楼的程浩宾急急忙忙的叫着子怀,「我好像看见圣上。」子怀一听,连忙站起身往街上看,只见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没有啊!是不是你眼花了?」
「肯定是的。」魏翔取笑道,「圣上怎麽会出现在这?如果圣上在此,那宫中岂不大乱。程兄,你老了,眼睛不行啦。」
程浩宾尴尬的搔搔自己的头,「或许真是我眼花了。」
一旁的子怀似乎没有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猛然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急速跑下楼。「王爷!」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对看了一眼,也急忙跟在他身後跑了下去。满腔怒火的婉筠缓缓的离开和登徒子谈话的小巷子。唉,算了,回府吧!她想。现在整个丞相府铁定闹翻了,为了避免又连累小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没想到,走没几步,却被放在茶馆对街的大鹰吸引。透过罩住鹰的大鸟笼,她隐约看见它脚上仍泛着血迹。真是可怜,婉筠的恻隐之心不由得大发。她左右看了看停在附近的马匹,便不难猜到这是谁的杰作,因此对她未来夫婿的印象又打了个大叉。把它放了吧!婉筠决定道。正当她伸出手,想将鸟笼打开之际,手却被硬生生的搂住。「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易碰它。」子怀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婉筠先是一愣,睁大了眼看着被抓住的手,心中不规则的乱跳。她连忙挣脱被他握住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定一定神,才转身面对他。一个抬头我的天啊!婉筠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她哥哥已经算很高壮,没想到他还比她哥更高、更壮。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猛然了解到他可以很轻易的打死地,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她好小,子怀心想。刚刚看到她时,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她站在他的面前,益发令他觉得她的娇小。她个子似乎比一般女子还小,不过她的勇气超过常人,竟然还敢瞪着他看。婉筠定了定心神,对他吼道:「你离我远点!」她用力的推推他的胸膛,无奈他却文风不动。「我叫你离我远点,你听到没有?」
「大胆!」随子怀身後出来的程浩宾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竟然敢如此放肆。」
「他那麽有名气,我怎会不知道?」婉筠不在乎的表示。「一进城就弄得全城百姓退避三舍,不是三王爷是谁。」
「既然知道,还不──」
「下跪是吗?」婉筠接口道。「要本姑娘下跪,绝对不可能。我下跪是要看人,像他这种涂炭生灵、伤及无辜的人,不值得我跪。」哦,好像讲得太严重了。不过,算了,管他的。
「你──」程浩宾气得把腰上的剑拨出来。
「把剑收起来。」子怀下令道。他看着婉筠,十几个是她身材两倍的男人围着她,甚至拿剑指着她,竟然依旧不露惧色,真是不简单。宛若仙子的容貌,却有颗不畏惧的心。「何必跟个女人过不去。」子怀抑下心中的汹涌思绪,面无表情,冷冷的对她说:「这次姑且饶了你,不过一个女人,我要奉劝你,嘴巴不要太锋利,不然是会找不到夫家的。」婉筠闻言,火气又上升了好几度。找不到夫家?笨蛋,我的夫婿就是你!她强迫自己露出甜美无比的笑容,强装温柔的说:「我不需要你的奉劝,我已经有夫家了。」子怀听到她的话,看着她绝美的脸庞,这个答案理应不该令他惊讶,但他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妒意,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竟听到自己挖苦的声音,幼稚的说道:「替我向你的夫君致意,我相信他在有生之年,一定是充满苦痛。」
婉筠冷笑了一声,「我现在确实准备让他的一生不好过。」她指指鸟笼,「我要你把它给放了,而且还要帮他疗伤。」
「小姑娘,你真是我死。」一旁的魏翔激动的说。「你若想保住你的小命就快走吧!」「我为什麽要走?」婉筠反问道。她抬起手戳戳子怀的胸膛,「难不成我还会怕他。」真是的,魏翔在心中忙替她捏了把冷汗。他是看她年纪轻不懂事的份上,才想帮她一帮,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反而┅┅难道真是漂亮的姑娘都没什麽脑袋?「王爷,你就大人大量放她一马。」魏翔只好转向子怀说道。「你就姑念她年纪尚轻,别与她计较。」
「你那麽关心她?」子怀犀利的目光射向魏翔问道。
「不是的,」魏翔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与她也算是有缘,所以──」子怀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她说,她已经有夫家了吗?」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婉筠从没想过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理取闹的人。「你把我当成什麽人,竟然侮辱我!」
婉筠摇了下头,深吸口气,停顿了一下,决定不要再与他发生无谓的争吵。「反正你把鹰给放了,我就原谅你刚才对我的无礼。」婉筠扪心自问已经够宽宏大量,倘若他再不答应的话,就太不识抬举了。
偏偏子怀还是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亏他长得俊美,偏偏像块大石头,真是糟蹋。「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婉筠看他没反应,又戳戳他的胸膛。
在一旁的魏翔紧张的说:「拜托你啊!小姑娘,你真的是──」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一接触到子怀阴沉的目光,猛然打住。
「魏翔,把鹰给提回王府。」子怀根本当婉筠不存在,自顾自的下达命令。魏翔迟疑了一下,同情的看了婉筠一眼。「是的,王爷。」
婉筠瞪大了眼,看着转身篱去的子怀。
「姑娘,若我是你,我就不会再多言。」程浩宾先发制人,阻止婉筠走向子怀。堂堂一个王爷,竟会如此不可理喻!她望着子怀的背影恨恨的想。而他还是她的夫君,像他这种人怎配得上她!竟然还有一大堆人认为她真是烧了不知几代的好香,居然一跃成为堂堂的三王妃?天知道,对着一块大石头生活一辈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倒了八辈子楣。子怀意识到她仍在看他,不过他强迫自己不能回头,他是当朝的三王爷,又在数天後就要迎娶相府千金,不可以也不能对一个初识的女子产生兴趣,更何况她已经有夫君。★★★这一定是男人想来折磨女人的把戏!婉筠拿下凤冠,生气的想道,还没过门,就先尝尝苦头。想起几天前和子怀的不期而遇,至今彷佛还历历在目,而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她,早已「暂且」原谅他的不智之举,原本想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谁知道婚礼当天又变出那麽多花样整她。不但又是跪、又是拜,更甚的,跟她拜完堂後,就把她丢在新房!虽然知道他是要去招呼前面的宾客,不过她就是气不过。现在她终於好不容易把新房所有不相干的人给赶出去,她站起身,转了转自己被凤冠压疫的脖子。
从上个月偷跑出府去见登徒子,她就一直呈被软禁状态,原本以为今天拜过堂,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谁知道现在被留在这,却比以前更不自由。
「小姐,你又想干嘛?」随婉筠陪嫁的小云看到小姐从房间走出来,立刻紧张的问。「我想出去。」婉筠淡淡的说。
「不行。」小云整个人几乎贴在门上。「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请你务必克制自己不能出去。拜托,就听小云一次吧。」
婉筠看着小云,摇摇头,走回花厅,看着桌上美丽的小点心。
既然出不去,总要找点事做。「肚子好饿,先吃点东西。」说着,婉筠就拿起旁边的筷子,准备好好的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小姐!」小云又赶在她动手之前,拿走她手中的筷子。她真的快被婉筠吓死,先是把红头盖和凤冠摘掉,又把房中的人全部赶走,现在更甚的,竟要吃桌上的吉祥甜品!她无奈的说:「这些要等王爷来了才能开动。」
婉筠看了她一眼。算了,她也懒得踉她多言,因为山人自有妙计──直接用手抓!「小姐,」小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早该想到的,婉筠怎麽会为这点小事为难呢?「你别用手,筷子给你就是了。」
「你也吃,」婉筠抬头看着小云,「这些点心还挺可口的,不吃可惜。」看着她的吃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饿了多久。小云摇摇头,转头留意外头的动静。「这是什麽?」
小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见婉筠手指的东西。
「哦!那是老爷送的女儿红,是要给王爷和小姐饮交杯酒用的。」小云不疑有他的一五一十回答。
给那个混蛋,岂不糟蹋!我才不给你哩,婉筠赌气的心想。拿起酒瓶,倒了一大杯,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立刻感觉一股灼热感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她不由得吐了吐苦涩的舌头,皱起眉。这东西那麽难喝,怎麽会有人藉酒浇愁,明明是折磨自己嘛。
「小姐,你怎麽可以──」小云已经无言以对,看着婉筠又苦着脸灌下第二杯,只好析求三王爷进来时,婉筠还是清醒的。否则,洞房花烛夜新娘醉倒了,不啻是又闹了一个大笑话。
虽说婉筠平常四处跑惯了,但也还不至於去沾酒,因为她不敢冒险让她爹那座大火山爆发,到时她可能会让她爹破例,把她给打一顿。
因此,她竟然才几杯黄汤下肚,就感到全身热气直往脑门上冲。她用手撑着头,感到有些晕陶陶的。
她揉了揉双眼,抬头对小云露出一个笑容,双手放在桌上,不稳的站起身。一旁的小云紧张的控了把冷汗,赶忙扶着她,深怕她一个重心不稳,给瘫在地上。「你醉了,小姐。」
「谁说的,」婉筠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服输的说:「我还要等那个姓李的来,我怎麽会醉。」
她推开扶住她的小云,走了一步,却发现房的东西全在她的眼前乱飘。她一手扶着头,眯着眼,努力想看清楚状况。
完了!小云由窗户上看到一群人正往新房走来。其中,她认识的只有少爷傅毅刚,再来就是今天才见面的三王爷。
那群人肯定是来看新娘的!这下可好,她看着醉得已经差不多的婉筠,真是後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她刚刚也应该喝几口,这样她就不用清醒的承受後果。
她眼光触及到被丢置在一旁的凤冠和红头盖,异想天开的想把它们载回婉筠的头上,心想这样就不会被人知道新娘已经醉得像摊泥。
可是酒醉的婉筠比清醒时更加难缠,她推开小云,生气的说:「我不要戴,我现在要出去!」
那些人已经愈走愈近,现在出去还得了!
小云即刻捉住她说:「小姐,你现在不能出去。」
但婉筠怎麽可能会听呢?她摇摇晃晃的走向房门口,正想打开门,外面的人却抢先她一步,毫无预警的推门而入。站在房内的婉筠,没有心理准备的整个人往後倒。推门而入的子怀,先是一惊,随即恢复正常,在婉筠还未落地前,接住了她。是她!更大的震撼随之接踵而来,他没有想到还会跟这个在茶馆巧遇的女子见面,这种情况怎不教他兴奋。
「怎麽会是她!」在子怀身後进来的程浩宾、魏翔也同样感到吃惊。
尤其是程浩宾,他曾在那天跟踪过婉筠,以他一个大将军高超的跟踪技巧,竟然还是被她发现,最後更把他给甩了。这虽然大大的伤了他的自尊心,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的确不简单,令他深深佩服。
走在最後,被一群太监围绕的当今圣上子锋,原来还有点害怕见到婉筠,但却因为看到她醉得已经差不多,而放心的呼了口气,要不然所有事情全都拆穿了。
「这是怎麽回事!」一群人中,就属毅刚最正常,他转身对着小云问道。小云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头的女儿红已经被婉筠喝光了。她一脸无辜地答道:「是我不好,没能阻止小姐,才让她变成这样。」
自己的妹妹,他怎麽可能不了解。这件事是婉儿自己闯的祸,她想做的事,任凭多少人阻止,她也一样照做不误。他原本想为他这个宝贝妹妹在子怀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他的好意却被婉儿自己给破坏了。
「你走开!」婉筠不自量力的想推开抱着她的子怀,「你竟敢碰我,我要我爹派人杀了你。」
「婉儿,」毅刚无奈的说道,「他是三王爷。」
「婉儿!」子怀满意的叫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王爷?」婉筠疑惑的重复一次,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抱着她的人。「对,你是三王爷。」
子怀双手环着她的腰,把她拉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她终於搞清楚状况,生气的指着子怀吼道:「放开我,我不要你碰我!」说着,她又挣扎了一下,这次子怀没有坚持,把手松了开来。
婉筠没想到他会松手,加上喝了些酒,重心一个不稳就摔在地上。而她也顾不得痛,愤恨的抬头看着他。
「上次在茶馆,你竟然敢耍我,」子怀不顾她愤恨的眼光,迳自扶起她,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毅刚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感到不解,只见一旁的人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连圣上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不了解状况。
「圣上,恕臣愚昧,」毅刚好奇到了极点,不顾一切的问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姻缘!」当今圣上得意的笑道,「好姻缘!」
「你是┅┅!」婉筠终於看到了被一群人围在後面的人。「你是皇上?可是,你不是┅┅」她作势走向前去,想要看个仔细。
「婉儿,不得无礼!」子怀连忙抓紧她,以免她触怒圣颜。
「我──认识他,他才不是皇上,他是──」
子怀用他巨大的手掌捂住婉筠的嘴巴,记住了下次让她喝酒,要注意别让她乱讲话。「皇兄,请恕罪。」子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子锋挥了挥手,表示他不会放在心上。
其实他心中也自知理亏,如果再不走铁定会穿帮,到时就算他是皇帝,也要变成众人之矢。
「我看新娘子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也走吧,你们今天全不准有任何闹洞房的举动。」他转头对子怀调侃道,「子怀,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可要好好把握。」我一定是醉了。婉筠终於服输,她望着逐渐走远的人群,她竟然把当今圣上看成是登徒子。可是登徒子不可能是皇上的,所以她一定是醉了!她得到结论。
「可是他真的好像。」婉儿对着子怀说道。
「我知道。」天知道他知道什麽,这下子他哪有心思听她说什麽,只顾着打量她,扶着她坐上床。
子怀摸了摸她晕红的脸颊,「你醉了。」
「我才没有。」婉筠虽然醉,但不代表她的嘴巴也迟钝了。「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你又自大、又自私,是王爷有什麽了不起,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胎罢了。」子怀感兴趣的打量着她。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哪来那麽多话可以讲,都喝醉了还讲个不停,不过通常要治这种人是很容易的。
当他的唇覆上她的,婉筠被吓了一跳,也没挣扎,只是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甚至可以在她唇上尝到女儿红的味道。他满意的加深他的吻,过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抬起了头。
婉筠摸摸自己的嘴唇,眨了眨眼睛。没人告诉她,如果她和他接吻之後,要有什麽表示,所以她做了一件第一个闪进脑海的事──打他一巴掌。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他并不觉得疼,只不过震惊的成分居多。他竟被一个体型是他一半不到的女人打,更甚的,此人还是他的妻子?
「看着我,」子怀抬起婉筠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这次我原谅你,但是下次不准你再如此放肆。」
婉筠直视他,这才猛然想起,出阁前她娘特别对她耳提面命的教她怎麽「伺候」他。她醉是醉了,但是她对她娘这番话可没忘,听的时候觉得很有趣,但是要她真的去做,她才不要。她把子怀的手拨开,整个人躺进床被。
这次又搞什麽鬼?子怀疑惑的心想。
「还不能,」子怀把她拉起来,「难道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的洞房花烛夜可不关我什麽事,我醉了,我要睡觉,你走开。」
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子怀看着窝在床内侧,背对他的婉筠。看她也清醒了一大半,现在却还告诉他她想睡觉,真是睁眼说瞎话!总之,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过他的新婚之夜,所以他决定跟她玩下去。
「好,我们睡觉,不过你总要把这身衣服给脱了吧!」说着,手就绕到她胸前,要帮她解开衣襟。
婉筠微眯着眼,看到他的举动,急忙坐起来。「我不要脱,我干嘛要脱。」「不脱,难不成你要穿着这身累人的嫁衣睡觉?」
经他一提,婉筠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一大堆衣服。她恼怒的扯扯袖子。她是很想把这身累人的东西脱下来,但可不要在他面前做。
子怀也不管她,又把他巨大的手移到她衣服前面,一边说:「我帮你脱,你既然想要睡觉,就让你好好睡一觉。」
婉筠连忙抬起双手,护着自己胸前,转身面对子怀,「我清醒了,不想睡了。」子怀满意的点点头,「嗯,清醒了。」
婉筠肯定的点点头,但看着子怀的表情又直觉得不对劲,便狐疑地说:「你想干嘛?」子怀没有回答,只是轻摸她的脸颊,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红唇上。
婉筠看着他的头朝她移动,「你不能亲我。」她连忙向後退。
子怀也不表示什麽,只是搂着她,顺势的往後躺,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婉筠推了推他,「你起来,你好重。」
「而你好吵。」子怀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额头,一手将她的小手高举过头,一手悄悄解开她的腰带。
婉筠只是傻傻的看着他,「你不可以──」
不可以怎样,婉筠也不知道,因为所有的话在子怀的唇印上她的时,就什麽都忘光了。子怀笑着看她不知所措的表情,顺手拉下床帐,把两人关在头,下定决心要好好的过他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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