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分卷阅读72

  清溪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像是听不下去了,做了一揖,口称身体不适,便拂袖而去。
  我望了望他的背影,又回头望着无虚。
  无虚对我一笑,道:“小徒失礼,让两位高人见笑了。”
  云殊君若无其事地饮着茶,道:“清溪这性子……倒是与我这位朋友有些像。”
  无虚连连摆手,道:“小徒哪里比得上鹤公子万一。”
  我不理云殊君的打趣,正色向无虚问道:“道长,清溪一心向道,您该好好教导他,以、以身作则才是,可是您如今……恕我直言,您怎么更像一位商贾?”
  这话出口,我才觉得有些不客气,正要补上几句,却见无虚不以为意的轻摇了摇头。
  他道:“鹤公子,你看我这道观,有多少人?”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也未多想,便道:“贵派门下子弟众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无虚捻须微笑道:“是了,我栖云山光是弟子就有八百余人。这八百人中,除了家中殷实送来学艺的弟子,其他的要么是山下贫寒农户的子女,要么是流浪孤儿,他们每天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山下佃农皆贫苦,若遇成不好的年份,我们便去他们的租子,可是去了他们的,道观又该如何度日?只好做些要不得架子的营生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层,不由得一怔。
  无虚道:“修道飞升太过缥缈,万中无一,凡人能活好自己这一世,已是难得,若是能有余力抚养这些孩童长大成人,更是大功德啦……”
  云殊君并不惊奇,却也有些敬佩道:“无虚道长才是大境界,敬佩敬佩。”
  我久久说不出话来,云殊君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修无为道易,修尘世道难,似无虚道长这样在尘世中百炼,却还有一颗渡世之心,实在是难得,难得。”
  我道:“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无虚道长。”说着我便起来行礼,却被无虚劝阻住了。
  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无虚道长为何不直接与清溪直、直直说这些苦衷,他若是能体谅,自然便体谅,若是不能体谅,早日下山改换营生也是好事。”
  无虚叹了口气道:“清溪是被弃在山门的弃婴,现在这世道,做道士已经是很好的营生,他识文断字,会些算命炼丹的皮毛,又有武艺防身,还会些粗浅法术能够帮助世人斩妖除魔,哪里有更好的去处?清溪虽好,我却怕他极刚易折啊……”
  我心想,我要是清溪,也会气闷。
  我是指望飞升仙人,护佑苍生的,但是多年仰慕的师父却告诉我,道士是一个很好的营生,不愁吃穿,如何令人不气闷?
  又聊了许久,云殊君婉拒了无虚共进晚饭的邀请,与我出得门外来。
  我们在整洁的庭院中走了走,云殊君感慨道:“若是当年我掌管这样大的道观,天天有八百口等着吃饭,我怕是也飞升不得了。我一向自诩渡化世人,今日才觉得,远远比不上这代后辈的境界,果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飞升时原本以为自己参破了,现在才知不过表象。”
  我道:“你已经很、很好了。”
  云殊君看着我,灰眸中流露出柔和的目光,他道:“罢了,不想了,总之我们尽力而为便是了。”
  第四十一章返程
  又过了小半月,终于到除夕了。
  还在妖界小镇时,我原本以为与云殊君会在那里,一间木屋,一炉篝火,几盏茶几壶酒,也就算过年了。
  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今年除夕竟然是在栖云山过的。
  除夕这天,栖云山这样的清净地也应景的挂起红灯笼,一大清早,所有弟子就聚在习武场中,等到无虚道长在台上唤了名字,便可以上去领一个利是封。
  我没想到修道之人也有着凡人家族中的过年习俗,有些新鲜。
  这些弟子各个都有着一副年轻的脸庞,他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话,等被叫到名字,就喜气洋洋的上前去,恭敬地对无虚道长一揖,说句吉祥话,无虚道长就会含笑发给他利是封,道一句“一帆风顺”。
  我看他们拆利是封,都有一道平安符和几枚铜板,不同的是铜板有多有少,领了的弟子便会迫不及待的打开,互相询问比较,拿得多的自然喜笑颜开,拿得少的也不恼,嘴上抱怨几句,眉眼间也是欢喜的样子。
  看到如此生动的景象,我与云殊君立在一旁,看他们相互打趣嬉闹,也跟着笑。
  等到都发完了,无虚道长下了台来,捧出两个利是封,对我们道:“两位于我派弟子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此一芹之微,务必赏脸下。”
  我与云殊君没有推辞,道了谢接过来,我打开一看,里面也有一道平安符和五枚铜板,我又去看了看云殊君手中,发现他有十多枚,他也似欢喜,只望着手中的平安符出神。
  我提起平安符仔细端详,对云殊君笑道:“以前都是你给、给别人,现在也有人给你啦……”
  云殊君将平安符仔细的塞进怀中,抬头对我一笑,道:“是啊,真好啊……”
  他对无虚道长道:“多谢无虚道长,我们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这样罢,我教他们一套剑法,权当回礼。”
  无虚道长既惊又喜,连连道谢。
  我看着云殊君飞上台去,使了一套他的剑法,他这次有意让人看清,一招一式都极为缓慢。
  我在下面遥遥看着,回忆起他在绝峰上的身姿,也忍不住跟着他的步伐轻轻转身挥剑,仿佛我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云殊君这个人向来善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要十倍回报,我早就知道。
  他的剑法妙无比,栖云山弟子也是识货的很,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纷纷认真地跟着他学了起来,尤其是清泉,仗着我们与他早就相识,跑上台去缠着云殊君一招一招的学。
  等到清泉能磕磕绊绊的使完一套剑法,已经夕阳西下。
  我这才发现,清溪一直不见踪影。
  我去问清泉,清泉一边舞着剑,一边道:“唉,师兄他从小到大,一钻牛角尖就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过几天他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我点点头,估摸着他还是心结未解,不过这些少年心思,我们也不便插手。
  待到夕阳半沉,云殊君便拉着我回房饮茶了。
  我忍不住笑道:“这些年轻弟子好、好端端的,大年夜练了一天的剑。”
  云殊君立在窗边,闻言也笑。
  窗外是几支稀疏寒酸的烟火,不知是哪个贪玩的弟子从山下带回来的。
  廊下的红灯笼已经燃上了,红彤彤地透着一股平凡的吉祥喜气。
  我走过去从后环住他,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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